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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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扛著一個可能昏迷的人走路,」我說,「能說明什麼?」

「說明這個人的力氣不小。」大寶搶著說。

「不錯啊,小樣兒。」我笑著說,「都學會搶答了。結合偵查部門的實驗,白影應該是個高一米七五的人,那麼有高、有力量,這個白影不應該是個長髮子,而應該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又怎麼樣呢?」偵查員問。

「是個男人,就不該有那麼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我說,「畢竟留那麼長、那麼飄的頭髮的男人是極的。所以,我們多了一條線索。」

「查假髮銷售!」偵查員說。

我點點頭,接著說:「另外,還可以肯定是一個人作案。不然兩個人可以抬著陶紫,而不是扛著。從監控上看,陶紫可不輕。」

「嗯。」偵查員說,「據陶局長說,陶紫一米六八的高,一百二十斤左右。」

「這痕跡,應該是扛著陶紫的人力有些不支,倚在牆壁上休息留下的。」林濤說,「如果是兩個人,應該不會這樣累。」

「好了。」我抬腕看看表,時針已經指到了十點半,「走吧,我們回賓館睡覺,等明天調查的消息。」

「我倆住一屋。」林濤對著我又強調了一句。

可能最近接的兩起疑難案件都和手指有關,於是我夢了一晚上剁椒爪。我在那裡啃啊啃,突然發現,手中拿的不是爪,而是人手。接下來的就是一陣噁心,胃裡翻江倒海。好在賓館的電話鈴聲把我從這兇殘的噩夢中拖了出來。

我坐了起來,嚥了咽口中的酸水,看了眼林濤。這個迷信的傢伙裹著被子蒙著頭呼呼大睡。真是膽小,這麼熱,裹著被子睡覺,也不怕被熱死。我心裡想著,看了看表,居然才五點多。這是誰啊,這麼早打電話?難道是破案了嗎?

一想到破案,我就異常興。今天是週六,如果破案了,或者是找到陶紫了,那我豈不是還可以回去過大半個週末的假期?我一把抓起電話:「喂?」

「秦科長,」是麗橋市公安局法醫吳響的聲音,「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你,不過陶紫的案件有重大進展了。」

覺腎上腺素突然分泌了不,急著問:「怎麼樣?什麼進展?」

吳法醫說:「搜索組在麗橋河發現了陶紫的。」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好的,我們馬上好,你們來個車帶個路。」我邊說邊把林濤推醒。

現場位於麗橋河的一畔。麗橋河是麗橋市的中心河,東西走向,橫穿了整個麗橋市。麗橋市政府也充分利用了這個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把麗橋河打造麗橋市的一道麗風景。河的兩側柳樹蔭、花團錦簇,還有一些小橋、亭子作為點綴,這裡了市民們晨練、散步的理想地點。

此時天剛濛濛亮,麗橋河旁的一座小亭被數輛警車的警燈閃得五彩斑斕。我、林濤和大寶走下警車,來到小亭旁,看見眾人正圍著一個大號行李箱議論紛紛。

強局長見我們到了,一臉沮喪地站起說:「我早說陶紫兇多吉吧,五點左右,一個晨練老大爺發現亭子下面好像沉了個東西,於是報了警。」

我探頭看了看水面,清澈見底。

「110指揮中心直接指派我們專案搜索組來了這裡,打撈上來一個大號行李箱,裡面裝著陶紫的。」強局長補充道。

「這裡離迷巷有多遠?」我問。

「不太近,有好幾公里呢。」派出所民警說。

我點點頭,蹲下來端詳行李箱中的

陶紫全赤摞,蜷在行李箱中。的一旁放著的全部

「不會是攔路強案件吧?」強局長說,「那可就麻煩了。」

我見技員已經照相固定了行李箱的況,便戴上手套,和吳法醫一起把從行李箱中抬了出來。檢前的照相被我們稱為固定。因為解剖檢驗會破壞的原始狀態,所以這一個環節尤為重要。技員會對的面部、頸部、正面全、背部全、雙手雙足、頭頂、足底先進行一拍照,固定原始的狀態。然後法醫再開始表檢驗,表檢驗的目的是瞭解表面的損傷況以及收集可能在上殘存的線索和痕跡。

僵還沒有完全緩解。」我破壞了僵,想把放平,「角快達到重度混濁了,斑按還有些褪。前天晚上到現在是三十個小時左右,時間應該差不多。」

「你是說,我們看到陶紫栽倒以後不久,就死亡了?」強局長說。

我看了看面部的幾傷,和摔倒的姿勢基本吻合,點了點頭。

被我們放平,這是一個略胖的短髮年輕孩,邊的提示就是陶紫無疑。上黏附著不跡,我揮手讓技員來對進行照相,然後從勘查箱裡找出一卷紗布,剪下一塊,慢慢地拭著腹部沾染的跡。

吳法醫掰開的雙,檢查了一番,長舒一口氣,說:「強局,還好不是強殺人,會部無損傷,乾淨,完整。」

此時,上黏附的跡已經被我拭乾淨,出了雙側肩膀上多條縱橫排列的創口。

林濤聲說:「這……這……這是什麼傷?這麼集,而且凌。這不是咬的吧?」

「你是學痕跡的,」我說,「這顯然不是咬痕。」

「你說的咬痕是人類的咬痕,」林濤繼續聲道,「如果是鬼怪的抓咬痕,我們就不知道了,沒見過啊。」

林濤邊一個派出所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很窘地看了眼林濤,用止鉗探查了一下創口:「野的咬痕有時候也會很凌,但是都是以撕裂創為主,而這些創口創緣很整齊,所以是銳創。創口下方骨質有損傷,這應該是砍痕,用銳多次砍擊所致。」

「砍痕?為什麼要砍?」大寶問。

我說:「創口周圍皮無捲,斷段組織無明顯生活反應。這是死後損傷。這樣看起來,有人是想把陶紫分,只是因為未掌握人結構的知識,所以沒有砍斷。最後兇手可能放棄了分的想法,就把裝在行李箱裡扔到了河裡。」

「不懂人?碎?」大寶驚道。他說完,拿起陶紫的雙手仔細觀察。

「你不會以為十一指案件中的第十一手指是陶紫的吧?」我說,「你忘了嗎?DNA檢驗部門確定第十一手指來自於一名男。」

DNA檢驗可以通過檢驗是否有Y染來判斷微量細胞來自於男還是

「等等,等等。」林濤好像回過了神,「既然你確定是砍痕,憑什麼說是死後分的損傷呢?為什麼不能是生前傷害行為?你看啊,這個行李箱裡有不跡呢,上也黏附著跡。死了的人,傷口還會出嗎?」

「當然可以。」我說,「生前損傷有出,是因為人的心臟在不斷搏,像泵一樣把到全,一旦有管破裂,被上來的就會源源不斷地從破裂的流出。除非破裂的是小管,凝因子可以封住破裂的地方。人死亡後,雖然沒有泵把推送到各,但是一旦管有破裂,加之位變化,管的張力會隨之變化,那麼管裡原有的會因為管張力的變化而從破裂口中流出。所以死後也會流,但是量不多罷了。」

林濤點頭。

我用止鉗翻開肩部的創口,說:「你看,創口很深,有不脈、靜脈破裂,如果是生前損傷,會有大量失。你知道失死亡的會有什麼徵像嗎?」

斑淺淡。」林濤說。

我點頭:「對。因為都流失了,那麼就沒有紅細胞會在死後沉積在底下部位而形斑了。陶紫的斑很顯著,而且還呈現出紫紅,肯定不是失死亡。不過從這個斑的況來看,陶紫在死後十二個小時之就被裝進了行李箱,然後拋在了這裡。」

「我知道是為什麼。」林濤跟著我們也學習了很多法醫學的知識,「十二個小時斑沒有浸潤組織,所以隨著位改變,會像沙一樣,不斷在新的底下部位形斑。而陶紫的斑全部位於左側底下部位,和行李箱平放在河底的狀態是一致的。」

「那麼,陶紫的死因是什麼呢?」強局長對法醫學知識不是很興趣。

我翻看了的眼瞼和口,沒有機械窒息的徵象,口和頸部也沒有力的痕跡,說:「目前還不好判斷,需要進一步檢。」

冰冷的解剖刀在上劃過,出黃的皮下脂肪。我們按照解剖程序,逐項檢驗眼前這個年輕死者的,結論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沒找到死因?」林濤說。

「誰說我們找不到死因?」大寶開始上課,「一般況下,機死亡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第一是機械損傷死亡,比如管和臟破裂,大量失死亡,或者顱腦損傷,生命中樞損。這裡還包括了一些理、化學因素引起的損傷死亡,比如雷擊啊、皮大面積腐蝕等。第二就是機械窒息死亡,有異堵塞呼吸道、呼吸道被閉,比如捂死、勒死、溺死。第三是中毒死亡。第四是疾病猝死。」

大寶一連說了這麼多,嚥了口唾沫,接著說:「目前我們排除的是損傷和窒息死亡,從徵象來看,也不像是中毒死亡。看似沒有發現死因,其實我們還沒有排除疾病死亡呢。」

「疾病?」一旁的偵查員笑了,「聽你們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郭德綱的那個段子了,咳咳,這個碎案是自殺。哈哈哈哈。」

我對這個偵查員的輕率很反:「別人不知道,你是警察也不知道嗎?碎案為什麼不能是自殺?自殺、他殺、意外死亡是死者的死亡方式,而碎是死後對的手段,這兩者沒有什麼關係好吧?」

偵查員有些語塞。

我乘勝追擊:「比如自殺投河的,被螺旋槳打斷,是自殺嗎?是碎嗎?再比如一個人在姘頭家上吊自殺,姘頭為了掩蓋,碎藏匿,是自殺嗎?是碎嗎?」

偵查員撓了撓腦袋。

「你說這個案子,會不會是有什麼病猝死了,別人怕擔責任所以拋?」大寶舉一反三。

我沒說話,把臟全套取了下來,一一切開來觀察。

吳法醫說:「猝死多見於心腦管疾病,而心腦管疾病引發猝死多見於中老年人。陶紫還這麼年輕,應該不會啊。你們說,會不會是心臟抑制,或者是腺淋質?」

我搖了搖頭,說:「心臟抑制,一般是心區到外力,不巧導致心臟抑制停博而死亡,死者的心區附近皮應該有對應的損傷。而腺淋質導致的猝死,死者腺應該增大,而且發育會有問題。從死者的發育來看,可以排除。」

「那會是什麼問題?」大寶問。

我剪開死者的心臟,說:「心室很厚,而且死者的心臟也應該較正常人大。一般人的心臟是自己的拳頭大小,而的應該有一點五個拳頭大了。」

「你懷疑是心臟疾病引起的猝死?」林濤問。

我點點頭。邊的偵查員說:「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調查陶紫的親屬,看有沒有先天心臟疾病史。」

「好的。」我響亮地答應,想緩解剛才窘迫的氣氛,「另外,派車把死者臟送到省廳,我會電話通知方俊法醫,他是病理這方面的專家。我讓他觀察一下心臟的狀態,然後盡快檢查死者的鏡下結構,確證是否存在病變。」

通過切片的方式,用顯微鏡觀察組織細胞的形態,稱之為病理學。病理學在法醫學中的運用,被稱為法醫組織病理學。這是法醫判斷死者是否存在疾病的一種主要手段。這種檢驗需要把用福爾馬林固定,然後水、包埋、切片、染,最後才能在顯微鏡下觀察,所以耗時比較長。

「我們呢,」我了個懶腰,「還是回去補個午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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