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想了又想,許久,慢慢地搖了搖頭。
雲遲目溫涼地看著,“沒辦法用藥嗎?”
賀言拱手,“太子殿下,主今日這般,無關的毒素,至於爲何吐,以至於神智不清,老夫揣測是心病鬱結久,所謂,心病還需……”
話未說完,他住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這話不必說出來,雲遲一定會明白。
雲遲自然明白,心中不可抑制地如被重錘砸住,如地上那一大片跡一樣,只覺得鮮淋漓。他即便有再強大的心,也覺得有些承不住。
他知道是利用了救命之恩和蠱王救蘇子斬命強求了以相許,答應了之後,無怨無恨,對他接了,比以前對他好了極多,可是他沒想到,原來心裡是這般的積鬱疾,以至於今日發作了出來吐嗎?
他想著他忽然醒來時看到神恍惚地看著他,那目,似過他,看著遙遠的方向,是因爲蘇子斬在很遠的地方吧?救他命放棄與他締結連理,覺得再也橫不過去這遙遠的距離與他相許了吧?
所以,在他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詢問了之後,這般發作出來嘔了。
他低頭看著,依舊目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似乎陷在了某種不能掙的思緒裡,一不。
他不由想著,蘇子斬是此生的劫數了嗎?一定放不下了嗎?就算他不計較讓他藏在心裡都不行嗎?
非要這般鮮淋漓地剝開,讓他看清楚,無論怎樣都不能與和順地相過一輩子嗎?
醒來這幾日,自答應他條件換起,能與他說笑,能關心他,能不再排斥抗拒他,能與他同牀共枕,他以爲,下定決心放下,因爲他的好,早晚會放下蘇子斬,卻原來,他高興的太早了嗎?
他心翻涌,許久,生生地下,閉上眼睛,將頭埋在擁著的肩膀上,低聲暗啞地喊了一聲,“花。”
這一聲,在一片沉寂中想起,似撕裂了迷障,衝了花的耳朵裡。
花子猛地了。
雲遲覺到了,卻沒擡頭看,依舊埋著頭,覺到肩膀瘦弱,他又低啞地喊了一聲,“花。”
花目漸漸地突破怔忡,滿眼的雲霧慢慢地散去,先是從一片雪河裡拔沉出,看清了地上的大片跡,然後愣了愣,慢慢地擡頭,看到了站在牀前的賀言,又是一怔。
賀言一直盯著花,看清神變化,此時激驚喜地說,“主,您總算是清醒了!”
小忠子早已經嚇傻了,此時也驚醒,喜道,“太子妃,您醒了!”話落,看著雲遲,“殿下,太子妃醒了!”
花皺了皺眉,覺到抱著他的冰涼的軀和肩上的重量,迅速地轉頭,沒看到雲遲的臉,只看到一縷青,纏繞在一起,是的,也是雲遲的,又愣了愣,張喊了一聲,“雲遲?”
這一張,才發現滿的腥甜。
雲遲“嗯”了一聲,低沉暗啞,慢慢地擡起頭來。
花只覺得肩上一鬆,整個子似也輕了,手按在眉心,問,“我怎麼了?”
賀言猛地睜大眼睛,“主,您不知道?”
小忠子也驚駭地看著花。
花仔細地回想,忽然臉一白,恍然了片刻,幽幽地說,“我又癔癥了。”
“癔癥?”賀言一愣。
雲遲盯,“什麼癔癥?”
花白著臉看著雲遲,見他臉極蒼白,想必剛剛被驚嚇極重,抿了抿角,輕聲解釋,“我沒告訴你,我有一種生來就帶著的病癥,稱作癔癥。小時候常發作,大了之後,就不常發作了。”
雲遲沒料到得了這樣的一個解釋,他很想問是真的嗎?不是如賀言說的因爲與蘇子斬不能在一起積鬱疾才如此嗎?但他此時不想再問。
賀言此時卻開了口,“主的癔癥,竟然是出生就帶的嗎?與公子的怪病一樣?”
花點頭,沉靜地說,“是啊,出生就帶的。”話落,狠狠地了眉心,歉然地說,“抱歉,驚擾你們到驚嚇了!我也沒想到今夜竟然發作了。”
賀言連忙問,“主一直可有診治?”話落,覺得不可能不診治,立即改口,“是天不絕在爲主診治?”
花點點頭,“他爲我配製了一種藥,我每隔一段時間,服用上一顆。”話落,說,“有一年沒服用了,我以爲好了,徹底治了,不想今日發作了,是我大意了。”
賀言連忙說,“主說的是哪種藥?可隨帶著?”
花手要去上,忽然想起的服每天換一件,早先闖蠱王宮穿的那件不知道哪裡去了,看向雲遲。
雲遲此時已經恢復常態,鎮定地說,“你的那些藥,都被我收了起來,你昏迷時,用了大半,剩下的都在匣子裡。”話落,他手一指不遠的櫃子,“小忠子,你去拿過來。”
小忠子應是,連忙急步走到櫃子旁,從最上方拿了一個匣子,快速地捧到牀前,遞給了雲遲。
雲遲手接過,打開匣子,裡面放著十幾個瓶子。
花看了一眼,這些都是隨帶著的藥,都是打劫天不絕的,在蠱王宮用了大批化,其餘的便都是保命療傷的聖藥,如今只這十幾個。可見如雲遲所說,昏迷時都給用了。
手拿起其中一個瓶子,寫著凝神丹,說,“是這個,固本安神的藥。”
雲遲手接過,瞅了一眼,打開瓶塞,對問,“幾顆?”
“一顆就好。”花輕聲說。
雲遲倒出一顆,喂到角。
花的角還沾著跡,順著他的手張口吞下,頓時覺得翻涌的心好了些。
雲遲問,“這藥多長時間服用一顆?”
花說,“配製出來的時候,一個月服用一顆,後來漸漸地三個月服用一顆。最近五年來,半年服用一顆,一直沒犯過,我以爲自己好了,這一年沒服用。”
雲遲握著玉瓶,轉向賀言,“你再來把脈。”
賀言連忙上前給花把脈,驚奇地說,“這藥當真管用,主的象被平息了。不愧是天不絕的藥,老夫佩服。”
花對他笑了笑,“勞頓你了,快回去歇著吧!”
賀言見花好了,點點頭,對和雲遲行了個告退禮,退了出去。
小忠子試探地問,“太子妃,您嘔了,可要漱口?”
花點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然後轉向雲遲,就著燈燭的打量了一眼旁的他,說,“幸好沒濺到你上。”
雲遲聞言手臂收的腰,“我不怕你濺到我的上。”
花看著他眉目的疲憊和臉上的蒼白,有些愧疚,“對不住,我沒想到會這般突然發作,擾到你了。你本就極累,我還……”
雲遲手捂住了的手,打斷他的話,道,“是我不好,不會說話。”
花看著他,以的聰,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想起他早先醒來見到時開口說的那句話,搖搖頭,輕聲說,“不關他的事兒,是我自己的問題,天生的癥結。”
雲遲自然也聰至極,聞言心中的揪痛消減了大半,聽出話語裡不像作假,想著也沒有必要矇蔽欺瞞他,與他,與蘇子斬,這些事早就攤開了,沒什麼藏的可言,即便他心中知道會念著他,他在意不假,但也沒到死命將之挖除的地步,也清楚這一點。
換句話說,他們之間,雖然需要磨合的極多,但有些事,也是極坦誠。
數日前,就說過了!
小忠子端來一杯清水,遞給花。
雲遲手接過,喂到花脣邊。
花順著他的手含了一口,小忠子已經拿痰盂接著,將水吐在痰盂裡,一連漱口幾次,直到口中沒了腥味,才作罷。
小忠子連忙喊了採青進來清理地上的跡。
採青沒得雲遲的吩咐,早先沒敢闖進來,如今擔憂地看了花一眼,見溫順平和地靠在雲遲的懷裡,才放心下來,連忙清理了地上的跡,又開了窗子,將腥味散去。
殿再度乾淨無一塵時,採青和小忠子見雲遲沒有吩咐,悄悄地退了出去。
------題外話------
是冰糖,含在裡就會化的那種~
月初的月票,承載著一個月的力和激,寶貝們,求保底月票!
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