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的容貌原本就遠遠稱不上“英俊”。
此刻咬牙切齒，更有著說不出的扭曲。
“仍舊覺得我在杞人憂天嗎，那是因爲你不知道符文機械和自化技的最新發展。”
他用獨眼深深盯了孟超一眼，繼續道，“就拿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天工機械’的最新礦山採掘機來說，那是一臺搭載了鑽探、掘進、碎、採集、戰鬥……數十種功能爲一，還能攜帶上百臺小型無人挖掘機的龐然大。
“託符文機械和自化技的福，這種採掘機，僅僅需要一名地境巔峰的機械師縱，就能發揮出堪比數百名練礦工的工作效率。
“當然，現在因爲晶石礦脈輻，以及自化技還沒的緣故，這樣的符文機械仍舊不能100%取代人類礦工的地位。
“但如果被‘天工機械’拿到了二十號地下軌道通線的訂單，繼而在北線大開發中拿到更多訂單，他們就有更多利潤能投再研發，總有一天，會研發出工作效率超過數千名礦工，卻只需要一名超凡者來駕馭的‘完機械’。
“到時候，被取代的數千名礦工，又能去幹什麼呢？”
孟超張了張，高野的話題太大，他陷深思，一時間無法回答。
“這就是我說的，時代變了。”
高野冷冷道，“舊時代的上位者，即便擁有一座礦山，也需要千上萬的工人去幹活，還需要護礦隊，工程師，會計師，各方面的專家，來補充他腦力的不足，而這些人即便表面上對他再怎麼忠心耿耿，心深，肯定有著自己的想法和利益。
“他當然有可能奴役和榨這些礦工，甚至犯下令人髮指的累累罪行，但從另一個角度，他也離不開礦工以及他的護礦隊，工程師和會計師，他的力量就來源於這些人，一旦衆叛親離，他就什麼都不是。
“是以，當礦工的滔滔怒火匯聚風暴時，他都要瑟瑟發抖，不得不付出額外的代價，來鎮或者安礦工，最終，達暫時的平衡。
“但在我們正在迎來的新時代，因爲靈能浸潤和基因刺激，短短半個世紀，1%的穿越者加速進化，已經進化一種……表面和地球人一模一樣，實際上截然不同的全新種。
“從此之後，上位者再不需要什麼工程師、會計師、警衛和礦工。
“擁有超卓計算力的他自己，就是最優秀的工程師和會計師。
“能夠移山倒海的他自己，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而利用高度發達的萬互聯，自化以及符文機械技，他心念一，就能縱千上萬的採礦機人，取代傳統礦工的位置。
“明白了嗎，在這樣一個新時代裡，上位者本不需要奴役普通人，因爲普通人本連被奴役的價值都沒有。
“如果上位者冷酷無，或許會對普通人置之不理，任憑普通人自生自滅。
“如果上位者仍舊顧念著昔日同爲地球人的同胞誼，比較仁慈和正義的話，或許會付出一點點代價，把普通人都養起來。
“事實上，今天的龍城就是如此。
“絕大部分超凡者都瘋狂修煉和戰鬥，不斷充實並提高自己，攀登智慧、能、財富和技的巔峰。
“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卻得不到一展所長的機會，也沒有跟上超凡者腳步的能力，不是整天蜷在家裡，依靠生存委員會發放的，蚯蚓製造的合食來維生；就是從事那些簡單枯燥，隨時會被符文機械取代的工作——採礦，開拓地底空間，修補被怪破壞的城市。
“但隨著超凡者的智慧和力量不斷提升，符文機械和自化技也日趨，這樣的日子終究會到頭的。
“等越來越多的超凡者都修煉到‘天境’、‘神境’，而龍城的網絡、超腦以及符文機械技，也發達到足以投他們強勁無匹的腦電波，去同時縱上千臺無人機或者思考機械時，普通人在這個文明中，究竟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這……”
孟超終於想到一點，“至，普通人可以消費啊，如果沒有普通人的話，超凡者依靠全自化的符文機械，生產出來的東西，又該賣給誰呢？”
“誰都不賣。”
高野道，“舊時代的上位者追逐利潤，有著不斷擴大市場的原始衝，但對新時代的上位者而言，或許有一樣東西比利潤更有吸引力，那就是修煉。
“生存委員會的宣傳口號是，普通人和超凡者是魚和水的關係，誰都離不開誰，沒有普通人支持的超凡者就是無源之水，無之木——對於中低階超凡者而言，或許是這樣。
“但對神境強者，甚至是超越神境的至強者來說，真是這樣嗎？
“讓我們來做一個有趣的思想實驗，假設有一名超越神境的至強者，他的腦電波已經強勁到能覆蓋整顆星球的程度，而這顆星球上又遍佈著他控制的無人機和自符文機械，普通人對他還有什麼價值、意義呢？”
孟超皺眉，盯著高野道：“高總監，我現在開始覺得，您有些偏激了。”
“或許是我偏激，也有可能是你不敢面對這樣殘酷的未來。”
高野道，“但無論你是否願意面對，進化的腳步從未停止，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你也是超凡者，應該會過靈能在神經和管流竄，那種無與倫比的快——這種快遠遠比財富增和資本膨脹更加刺激，足以驅使很多超凡者不斷修煉，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
“未來的天境強者、神境強者甚至是超越神境的至強者，一定會越來越多，他們和普通人的差距，也一定會越來越大的。
“同樣，只要符文機械和自化技像現在這樣，不斷髮展下去，這些冷冰冰的機械也會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靈活，越來越強大，終有一日，取代99%的普通人。
“我們無法阻止超凡者修煉，甚至我們自己，都要不斷修煉。
“但我們可以阻止符文機械和自化技的發展——揭‘天工機械’的邪惡謀，阻止他們和更多的符文機械公司，拿到更多的訂單，讓生化調製技爲龍城的未來，這纔是唯一的道路。
“很幸運，在‘靈創生’即將蒙不白之冤的時候，孟超同學你能而出，幫我們找到了關鍵證據，你的所作所爲，不單單能拯救‘靈創生’，更有可能改變整個文明的未來。”
高野頗爲鄭重其事地說。
“我倒沒想這麼多，只想找出真相。”
孟超想了想，說，“而且，高總監，用生化調製技創造的巨化沙蟲之類生化，不還是一種自化程度極高的機械嗎？
“按照您的說法，符文機械有可能讓普通人失去在文明中的位置，機械還不是一樣？
“如果有一座礦山，完全採用生化來開採的話，原本那些礦工，不還是丟了工作嗎？”
高野愣了很久。
旋即苦笑起來。
“沒錯，孟超同學，你很聰明，短短幾分鐘，就點破了我苦思冥想很多年的關鍵。
“或許，都一樣，符文機械技和生化調製技都一樣，我們生活在一個飛速進化的時代，而所謂‘進化’，就是要淘汰99%的個，才能將1%的幸運兒，送上更高的王座的。
“好了，和你聊天很有意思，希有機會能多多流，但現在我要把檢測報告，發送到有關部門去了。”
高野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
孟超心中一，道：“您要把檢測報告給當局？”
“當然，這份關鍵證據，足以證明‘天工機械’的謀，早一秒鐘送出去，就能早一秒鐘抓住真兇。”
高野滿臉坦然道，“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上頭早就對‘靈創生’實施了監控，只是外鬆，表面沒派人荷槍實彈把守這裡而已。
“我估計，上頭的人，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畢竟這麼大條超巨沙蟲挖出來，很多人都看到的。
“我想不出有什麼瞞的必要，早一天了結這件事，我也能早一天不打擾，開始新的研究。”
“這樣……”
孟超沉片刻，道，“高總監，您說‘上頭的人’，是否一名‘申玉鵬’的警？”
高野微微一怔：“你們認識？不過，他並沒有說自己是什麼警，只說是從超凡塔來的。”
“明白了。”
孟超點點頭，“最後一個問題，高總監，這純粹是我的好奇心，您隨便說說就好——在您心裡，對於調製變種狂犬病毒的實驗室，有懷疑的對象嗎？”
“這……”
高野緩緩搖頭，“這我怎麼說呢，狂犬病毒並不是多麼難以調製的東西，很多生化實驗室都有這方面的技能力，比如咱們農大很多院系的實驗室，還有怪角鬥場的實驗室，等等等等，我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