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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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杜卿?”

剛才李廣寧不讓他起來,他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太久。

寒氣侵子,高熱卷土重來,是來勢洶洶。

一陣汗伴著一陣熱,杜玉章掌心冰冷,額頭滾燙,上只覺得冷,不住打著哆嗦。

“杜卿,你在朕上蹭什麼?”

“臣沒有……”“沒有?”

杜玉章是真的沒有。

他不過是燒得太厲害,控制不住地發抖。

“蹭就蹭了,朕又不會怪你。

你這妖孽東西,天生不就是伺候朕的麼?

你不來蹭朕,難道還要去蹭旁人?”

杜玉章才想辯白幾句,就聽到李廣寧嘲弄地一笑,“朕還真想夸夸你,果然是學乖了。

不但懂得討好朕,還知道向朕討要恩寵。

現在,連投懷送抱都學會了!

杜卿,你可真讓朕驚喜!

你這伎倆,還真是一等一的高。

去做個娼奴,也是綽綽有余!”

一個“娼”字出來,杜玉章渾一抖。

“臣,臣不是娼……”“那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榻上承歡,搖爭寵,你還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杜玉章哆嗦著,輕聲問,“莫非,陛下一直都當我是個……娼奴?

所以才百般辱……折磨……?”

李廣寧一挑眉,低頭看懷中人。

杜玉章的樣子當真凄慘,臉上沒有,就連眼睛里也沒有一點神采了。

李廣寧沒來由地心中一痛。

可這種心臟仿佛被握住的覺,李廣寧很不舒服。

他反而變本加厲地冷笑道,“杜玉章,怎麼到了今日,你還會問出這種問題?

你以為只是我這樣看你?

我告訴你——不我這麼看你,所有人都這麼看你!

不然,他們為何單單容不下你在朝堂上?

你以為你將政務做好就夠了?

杜玉章,你要記得——三年前你背主棄父,后來又賣求榮,你這輩子就注定了結局!

注定你永遠只是朕的娼奴,永遠別想翻了!”

眼看得杜玉章臉越來越灰敗,李廣寧心中又是一陣痛。

他更為暴躁,一雙手鉗住杜玉章肩膀,“所以你要記得,你這輩子就只能伺候朕!

別指另投別主,更別以為做了什麼宰相,就能翻得了

就算你做得再好也是一樣!

沒人會領你的,人人談起你依然只會說,這就是那個‘名為宰相實為娼’的杜玉章!

記住了麼?”

李廣寧越說越狠仄,用力按著杜玉章肩膀。

杜玉章的骨頭也快給他碎了。

他眼角帶著紅痕,就像是破棉絮一樣被他搖來晃去,一點反應也沒有。

“……只有朕,才會給你這樣的下賤娼奴留一個位置。

所以杜卿,日后你便收起那清高的架子,專心伺候朕。

朕會給你個善終的。”

李廣寧的懷抱依舊是暖的,杜玉章卻只覺得冷。

他抬起臉,角翹起,似乎是個笑容。

“原來是這樣。

臣記下了。”

李廣寧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杜玉章額頭上嘬了一吻。

杜玉章依舊扯著角,似笑非笑。

他被用力按在皇帝懷中。

串串眼淚滾落,在李廣寧龍袍上無力地暈開。

很快,這點眼淚消散殆盡了,就像從未存在過。

“杜卿,你是睡著了?”

李廣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杜玉章卻閉雙眼,沒有給出一點反應。

麻藥的效力正一點點散去。

下的疼痛鮮明起來,這一夜還不知要怎麼熬。

本來他該趁著藥效還在,多睡一下的。

可杜玉章本睡不著。

他頭疼得快要炸裂,只要閉上眼,震耳聾的聲音就在他耳邊炸響—— “娼奴!”

“娼奴!”

“下賤的娼奴!”

到了今日,杜玉章才算知道了自己在李廣寧心里,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原來李廣寧一直當他是個娼奴。

而李廣寧貴為皇帝,他對自己的輕賤,恐怕所有人都早看清楚了吧。

所以不管他再怎麼努力掙扎,廢寢忘食兢兢業業,同朝為的同僚也容不下他。

就連最下賤的太監,都敢出手凌辱自己!

是啊,所有人中,能比太監更低賤的,不就是娼奴了嗎?

而一個卑賤娼奴,又怎麼有資格和大人先生們并列朝堂?

——他竟然淪落如此,人人得以踐踏。

可他分明記得,就在三年前,他還是高潔出眾,人人仰視的白卿相啊……“杜卿,既然你睡了,朕就先走了。”

李廣寧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聲音和,湊在杜玉章耳邊低語。

杜玉章卻是頭皮一炸,幾乎驚跳起來!

終于,李廣寧走了。

杜玉章睜開眼睛。

他渾冷汗如漿,呆呆坐了起來。

重量都被,又是一溫熱涌流而出,伴著撕心裂肺的疼。

杜玉章撕開

鮮紅漿已經浸了那層層纏繞的布條。

等到布條也被除下,猙獰傷口就了出來。

果然,傷口被撕裂了,小流正從傷緩緩淌出來。

可杜玉章眼睛只盯著那鮮紅的“娼”字——這個字張牙舞爪撲進他眼睛!

像是他三年來流的所有,都在這一個字里了!

——我不是娼奴。

杜玉章突然抓起被了的布條,用力在“娼”字上蹭。

布條上殘瞬間涂滿大,但那個“娼”字依然清晰可見——可這是紅漆涂就,極為牢固,任他將不已,依舊不肯去掉半分!

杜玉章咬著,用力越來越大!

他發瘋一樣地著,的傷口也隨著他作來回撕扯,才長好的被撕開了,涌得更快。

里一片狼藉,紅漆沾染的先是紅腫,隨后就破了皮。

“娼”字終于開始模糊——卻不是紅漆掉了!

是杜玉章終于破了皮,那兒的皮連著漆跡一起被模糊!

——我不是……娼奴……終于,杜玉章停下了。

他張開雙手,掌心里滿是鮮紅。

杜玉章低下頭,呆呆盯著自己兩間。

他兩間滿是痕。

疊著舊,新傷挨著舊傷。

那紅漆“娼”字終于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模糊的蹭傷口,依舊那麼鮮明。

——終究是不一樣了。

——與沒有被烙下紅字之前,終究不一樣。

拼著模糊去掉“娼”字,依舊只是蓋彌彰。

這遍傷痕與曖昧痕又有什麼不同?

都只是昭示了他份的特殊——他只是君王邊的……娼奴啊!

杜玉章的眼睛緩慢地眨,一連串眼淚滾落下來,落在傷口上,和融到一起了。

杜玉章瘦削的肩胛骨不斷起伏,連一向立的脊梁也佝僂了下去。

他哭得渾,卻依然制著自己,只有在心里疼得不了了,才發出一聲嗚咽。

“我……不是……娼奴……”他小聲說著,“我真的不是娼奴……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是娼奴啊……”明明屋子里只有一個人。

杜玉章卻像是要證明什麼,搖著頭重復,一遍又一遍。

“我真的不是娼奴……”杜玉章哭得很安靜。

傷口依然在流

就像這三年來他的心,是失不止——卻終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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