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心底寒到極點,終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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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相,杜相!

您怎麼樣了啊?”

沐浴房外,管家聽著里面的水聲陣陣,只覺得心里沒底。

杜相病那樣,還了傷,卻突然要沐浴?

得了嗎?

尤其是杜玉章方才那個樣子……剛才,管家才送走了陛下不久,就被杜玉章了過去。

管家走進房間時,杜玉章跪在榻上,垂著頭。

他背對門口,上的松松垮垮,出消瘦高聳的肩胛骨。

管家看他那背影,心里突然一驚——杜相什麼時候,上竟瘦這樣了?

“管家,替我備下熱水,我要沐浴。”

“啊?”

管家一陣猶豫,“您不是了傷?

傷口遇到水,怕是不好吧?”

“無妨。”

杜玉章聲音喑啞,“你將瘡藥、繃帶也都再拿去些。

沐浴過后,我自己包扎。”

管家越聽他聲音越覺得不對。

他慢慢走過去,突然看到了杜玉章的臉,頓時嚇得倒了一口冷氣——杜相腮邊,怎麼染了大片痕?

“杜相!

您沒事吧?”

“沒事。”

“可是您臉上……”“我說了,沒事。”

杜玉章漠然一笑,“不過是三年來一場熱病。

現如今,也該死心了。”

“杜相?”

“我杜玉章丟了自己,也太久了。

一廂愿地病了這麼久……這場病,也是時候痊愈了!”

管家本沒聽懂杜玉章話中深意。

可他看到了杜玉章眼中決然的

跟了杜玉章這些年,他哪能不知道,若是杜玉章出神,就意味著他決心已下,絕不會更改了!

管家聽話地將東西都備齊了,然后提心吊膽在門外守著。

嘩啦啦水聲不斷。

等到杜玉章再次他進來時,已經將頭臉都洗凈了,也換了新

看上去依舊是風流顧盼,卓然之姿。

只是那臉上去卻毫無

一雙桃花眼更是紅著眼角——倒好像在沒人的地方,曾經痛痛哭過一場似的。

再看那一盆水,管家又了口氣。

盆中水居然也泛出淡淡紅……杜相到底傷得多重?

又失了多

“好了,將水端出去吧。

你替我請大夫來,另外我也要吃些東西。”

杜玉章說話聲音雖然依舊喑啞,卻聽不出什麼緒,“要做的事還很多。

我得抓時間,尤其不能再為無用之人空耗力了。”

……又過了幾日,杜玉章終于能夠勉強行走了。

這幾日李廣寧沒有再來看過他。

他也一個字也沒有再提起過李廣寧。

他再次出現在朝堂時,兩邊文武目齊刷刷投過來,全都聚焦他一人上。

而他抬起眼,卻只能看到最上面坐著的那個人。

匯,李廣寧眉挑高,似乎沒想到他會出現。

隨即,帝王邊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杜玉章心里一疼,腹中也反地想要嘔吐。

就算下了決心,但再見面時,終究會難過。

杜玉章面沉沉,強忍劇烈的疼痛,慢慢走到朝堂最前端,站在文第一列。

他一直忍著不去看李廣寧,可那人極強的眼神,卻一直投在他上。

這一整個早朝,杜玉章都如芒刺在背。

等到終于散朝,他立刻就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可他連金鑾殿都沒走出去,就已經被王禮攔住了去路。

“杜大人,陛下召見。”

“王總管,我大病初愈,方才站了這麼久,實在子不適。

只想回去休息,還請您替我向陛下解釋……”“杜大人,陛下有口諭。”

王禮看看四周,小聲地對杜玉章說,“陛下說——只要杜玉章沒死,他就算爬,也得給朕爬過來。”

……依舊是書房,依舊是花香襲人。

書案后,帝王依舊朱筆高懸,就連面前那一疊奏章,和朱砂碟子擺放的位置都沒什麼變化。

而他杜玉章依舊跪在地上,等候著隨時可能到來的凌

這場景,在之前的三年里,早就數不清有過多次了。

杜玉章本就傷重。

每走一步路,都像在心里割了一刀。

現如今跪在地上,更好像直接撕扯傷口一樣,疼得厲害。

不久,他就出來一的汗,兩也發了。

他微微息著,用手支撐地面,才算撐住子。

“杜玉章,你看看你自己,什麼樣子?”

李廣寧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朕準你撐地了麼?

給朕跪好!”

杜玉章子一,茫然抬頭。

李廣寧朱筆懸在指間,一雙鷹眼凝視著他,邊帶著嘲弄的笑。

——你永遠只是朕的榻上娼奴,永遠別想翻了!

這一句話突然在杜玉章耳邊回響。

眼前的李廣寧面上笑容冰冷,杜玉章一陣暈眩。

他渾都發冷。

“怎麼,還不跪好?

杜玉章,朕縱容你幾日逍遙,你就不把朕的話當回事了,是不是?”

“臣不敢。”

杜玉章低下頭,心底寒到極點,卻更加清醒過來。

若是以前,他每次被責難都會心急如焚地為自己辯護,求李廣寧能明白他的一片真心。

可那時他本不明白——那人既然當他是個**,他就算將整顆心都剖出來送上去,也不過是任人踐踏罷了!

但如今……——既然注定了結局,為何還要對他癡心耿耿,事事只為他著想?

為什麼不能欺瞞利用他,將該做的事做到?

——畢竟自己……也不過是個死而復生之人,說不上還能茍活多久了。

杜玉章在徹底的寒心中,卻是下了決心了。

“你不敢什麼?”

李廣寧還沒有罷休。

他繼續責問,“朕看你一向大膽妄為。

若不時時教訓你,你就不知好歹!

一連幾日躲在家里,竟然連個請安折子都不上!

看來你真的是眼里沒有朕,不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了!”

李廣寧聲俱厲,是真的生氣。

以往杜玉章不管怎病什麼樣,政務從不會落下。

每日還會寫信給他這個皇帝,除了政務,也匯報自己病

可這一次,好幾天居然音信全無!

“怎麼,你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以為朕寵你,就打算翻天了!”

“臣從不敢翻天。

陛下,就是臣的天。”

杜玉章突然打斷了李廣寧。

他抬起頭,向李廣寧一笑——那一雙桃花眼里滿是春,當真是凝眸一笑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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