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瑜然點頭,還手指了指天上:“嗯,就是這個‘祥瑞’。”
岑先生頓時驚訝了:“你……怎麽會打聽這個事?你不會是想獻‘祥瑞’吧?朱大娘,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件事一個不好,不僅有可能不會帶來任何福份,還有可能會招禍。”
小人有小人的生存之道,那就是不該他們的東西,絕對不。
葉瑜然一點嚴肅,說道:“我知道,我沒想打‘祥瑞’的主意,但有人已經將主意打到我們家,我不得不防。”
“怎麽會?!”
葉瑜然趕將蔣有生到他們“冬小麥”的事給講了出來,說:“這種種植方法也沒什麽稀奇的,隻不過太當山這邊沒有人嚐試過,所以我功了一回,才顯得有些招眼。這要放在更南方地區,一年兩三的都有。”
岑先生喜歡看遊記,對於南方一年兩、一年三的事,到也不算陌生。
隻是他有些疑:“朱大娘怎麽會突然想要種冬小麥呢?”
“還不是窮給鬧的,”葉瑜然歎息,“我一共生了八個孩子,的為了養活他們幾年,早些年我和他們爹吃了不苦頭。現他們大了,原以為日子會好過了,可勞力是有了,但家裏的地不夠啊。”
“之前送老七來讀書的時候,也說過了,我們也是被得沒辦法,窮則思變,不得不想辦法給孩子另找出路。”
“孩子大了,家裏吃飯的多了,可地隻有那麽一點,怎麽辦?”
“所以,我隻能打冬小麥的主意了。”
……
葉瑜然還說,想種的不隻是冬小麥,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就什麽都種。
這也是多虧了當年隨爺讀過書,看過幾本遊記,多知道了一些東西,也多有了一些想法。
正是因為勇於嚐試,所以才給這個家嚐試出了“新的東西”,給這個家找到了一條出路。
“我這哪是什麽‘祥瑞’啊,都是一步一個腳印,一次次試錯試出來的。”說到這裏,葉瑜然歎息了一下,“隻要一想到,有人想讓這‘祥瑞’出在我們家,我都愁得吃不下飯來。”
岑先生聽到的這些話,慨萬千。
他也沒有再瞞葉瑜然,將他從朋友那裏聽到的消息,都跟說了。
他這位朋友是他當年的同窗,當年也是托朋友的福,他才沒有被下了大獄,發放還原籍,做了一個教書先生。
“他這次來,其實就是來察民的,將各種見聞寫於冊子上,上史臺察院……”
葉瑜然怔了一下:“巡按史,不應該是每年八月份才出巡,考察吏治的嗎,怎麽今年提前了?而且太當山離京城那麽遠,平時也不會考察到這一邊吧?”
當朝的製比較特殊,皇帝下設中書、門下、尚書三省。
中書省掌詔敕、政令之立案起草;門下負責審議中書之立案、草案,以決定實行與否;尚書省為行政署。
尚書省其下尚分置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置尚書(正三品)及侍郎(正四品上),此為三省六部製。
其中巡按史是個尷尬的位置,按理說,它雖然隻是一個七品,但號稱代天子巡狩,各省、府、州、縣行政長都是它的考察對象。
大事由皇帝裁決,小事巡按史當即就可以理,權事頗重。
但因為當朝皇帝年輕,皇權旁落,巡按史的權利也了“擺設”,早就被尚書省六部“把控”,也就沒了什麽實質的容。
葉瑜然對這一些並不是很清楚,但也多知道當朝巡按史一直比較“尷尬”的位置。
岑先生的臉上也出了訕訕的表,說道:“他就是被兌出來的。”
葉瑜然:“……”
恐怕不是隻兌,而是被“發配”吧?
不過這件事,更加深化了葉瑜然的某種認知——對於當今了解得實在太了,不利於做判斷。
所幸也不需要葉瑜然追問,岑先生便晦地點出了他朋友就是因為“上奏”當朝太後親侄強搶民,剛好又撞上太後要過六十大壽,惹得太後不高興,才被人有眼的“”出了京城。
“於我那朋友來說,這到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當今馬上就要大婚了,接下來就是親政,到時候他一個小人在裏麵,怕是也不好理。”
葉瑜然一聽就懂,自古天家皇權之爭,無不伴隨著流事件。
曆史是靠勝利者書寫,而除了失敗者,其中必然還有一些被“犧牲”的小人。
這個時候離開政治漩渦,確實也不能算是壞事。
“太後要過六十大壽,那這‘祥瑞’就是為太皇選的了?”葉瑜然抓住了重點。
岑先生沒敢咬死,他道:“到底怎麽回事,就不太清楚了,大家每年都會為太後準備壽禮,今年會不會不一樣一點,誰也講不清楚。太後的壽誕是後半年的八月中秋,現在才開春,就這麽早有人開始準備了,我也猜不出來到底是哪方人馬。”
葉瑜然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岑先生所知道的訊息也不是很多,他對京城各大勢力並不敏,而他的那位朋友也不見得是有“眼”之人,否則也不會被“”出來了。
目前為止,他所講的這些事,基本上都是比較浮於表麵的東西。
“那你對京城的皇親貴族、各大家族,有所了解嗎?”葉瑜然問道。
岑先生搖了頭:“我要知道,也不會在這裏了。朱大娘,我也不瞞你,當年我參加舉子試的時候,就是因為沒眼力勁,得罪了權貴,所以才被擼了下來。”
“你要再問我別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說了這麽多,岑先生有些後悔。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話他頂多跟那位朋友說說,連他娘、他娘子都沒說過,卻沒想到會對朱大娘說出來。
朱大娘上怎麽一種神奇的魔力,跟坐在一起,居然會有一種“相談甚歡”的覺,不知不覺間,該不不該說的,也都說了出來。
他有些無奈,隻能反複跟朱大娘強調——這些話從他裏出來,進了的耳朵,就不能再外傳了。
雖然天高皇帝遠,但真的要有人想抓住“小辮子”弄他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他隻是小人,不想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