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接完電話, 轉回眸，過老式格子窗玻璃，看到褚盈與陸白挨著坐在一起, 不知在說什麼。
他微微擰眉。
林意寰風流, 正牌友沒一個, 過眼云煙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他的場子向來不了陪玩的伴，明星網紅大學生屢見不鮮。
他們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花紅柳綠, 不斷。
無論婚前婚后，季扶遇到不主送上門來的人。可他耐心脾氣都不太好, 對男之間那點暗昧毫無興趣, 偏偏還有些潔癖，不是自己的人，了覺得臟。
所以眼前這個褚盈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
陸白的社圈, 必須是最干凈的。
季扶沉片刻, 掏出手機, 給林意寰撥了個電話：“那個褚盈的人，到底什麼來路？”
誰知對方一臉懵：“褚盈？哪個？”
“……上次會所牌局, 你招來那個拉小提琴的人。”
林意寰著眉心回憶了許久，終于想起來：“哦哦，你說上次被你轟出去那個小藝人？”
“藝人？”
“對啊，沒什麼名氣……嘖，你這突然一提，我特麼居然連的臉都不記得了。”
季扶聽他說著, 背靠著臺欄桿，微微瞇眼, 視線依舊落在客廳里的兩個人上。
似乎有什麼應，褚盈抬眸接上他意味不明的目，慌了一瞬，下意識松開了陸白的手。
林意寰說完，在電話那頭輕笑：“怎麼，你又興趣了？我手下還有經紀人電話，幫你把人找來啊？”
“掛了。”
吃過午飯后，三人與教授夫婦告別，一起離開了教室宿舍樓。
季扶的座駕和一名助理早就候在樓下，見他們下來，立刻躬打開了后座車門。
陸白看了眼季扶，見他并沒有順道送褚盈的意思，只能禮貌地向道別：“再見，褚小姐。”
方才們聊了許久的天，兩人已經識了不。
褚盈一手握包，滿臉溫地向揮了揮手。
扭頭想向季扶道別時，他已經“砰”地合上車門。車子很快揚長而去，只留一人站在公寓前破舊的停車坪上。
褚盈撂下黏在側的一縷黑發，目暗淡。
軒音歷史悠久，校園也很大，幾棟西式風格的青磚教學樓高高立著，道路邊綠植繁茂，開滿了雪白的梔子花。
陸白安靜地看著窗外，心緒有些混，耳側回想著喬教授的話。
“……你可能會被局限。”
“你完全可以去試試更好的平臺。”
不得不說，聽到喬蕓笙這麼說，的驕傲與狂喜幾乎遏制不住。可面上的波瀾不驚，卻一直維持到了此刻。
要揣測季扶的意思，再洶涌的緒，也只能先默默消化。
可大概是太過冷靜了，男人反而生了些疑心，手如豆腐般的耳垂：“怎麼，得到喬蕓笙如此肯定，你不應該很高興嗎？”
“……是啊，我很高興啊。”
陸白轉頭著他，沉了片刻，抬手抓住他作的手腕，由衷道：“扶，謝謝你今天讓我來見教授，謝謝。”
臉上素凈白皙，雙眸卻猶如星辰，盯著他看，表無比真摯。
季扶凝視著，心思波了一瞬，突然開口：“停車。”
車子眼見就要開出校門，司機愣了愣，忙靠邊停下。陸白也反應不過來，怔愣地看著男人下了車，走到這一側，手打開了門。
“……怎麼了？”
“既然來了軒音，去校園里走走吧。”
季扶俯，抵在車門上，居高臨下的眼眸中，褪去涼薄和冷漠，溢著些許溫。
也不知季扶今日哪來的致，等陸白反應過來時，已經信步走在了僻靜清幽的林蔭道上。
午后耀眼，梔子花的香味沁人。空氣中，飄著不知從哪個教室琴房出的音符。
除去當年藝考，陸白還是第一次來到軒音。這兒的每一棟樓，每一條路，都與軒大是全然不同的藝氛圍。
走著走著，心緒飄散，目漸漸集中在季扶上。
他今日穿得休閑，看起來比以往更加年輕，高大闊的影走在校園中，格外矚目耀眼。
這個男人，好像……變了許多。
今日來見喬教授，請喬教授指導，陪一起與喬教授吃飯，都不是他工作范疇里的事。與一起閑逛校園，也是他從前絕不可能浪費的時間。
這一切都很用心。
陸白很難解釋此刻的心。曾以為，滿心滿意的不用籌謀，可如今著他的脾迎合，他竟這樣喜歡。
“我開心了，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所以只要哄他開心了，什麼都好說，是麼？
陸白思考得太認真，連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止步都沒發現，猝不及防就一頭撞了上去。
“好痛！”一時間眼冒金星，捂著額頭后退了一步，“你上怎麼這麼？”
季扶聞言，轉挑了挑眉，眼中倒是暗昧了幾分：“哪兒？”
陸白噎住，驟然反應過來，臉頰燒得通紅：“……流氓。”
真是變了，如今說起葷話也一套一套。
此時他們已經步行到綠植繁茂的花園中，一洋房式的小型演奏廳映眼簾。一群背著琴盒的學生彩排完，正說說笑笑地從里頭走了出來。
為首的幾個生看到季扶，先是一怔，眼中都了與驚艷。
等從他側路過了，又嘰嘰喳喳地湊在了一起。
“好帥啊！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嗎？哪個專業的？”
“天哪我想師生！”
“別花癡，應該是校外的人……”
們抑了聲音，但顯然沒什麼用，激的討論全順著風和花香又飄了回來。
季扶聽到了，沒在意，陸白卻覺得很可，臉上笑的溫。
是啊，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即便神冷漠，眉宇疏離，卻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吸住別人的目。
沒過幾秒，方才的其中一名學生又突然跑了回來，躊躇又慌張地走到他們面前。
眼神游離，似乎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才仰頭向季扶：“請，請問這位小姐姐，是你的朋友嗎？”
口中的這個“小姐姐”顯然指的是陸白。
陸白怔愣，下意識去看季扶。對方揚了揚眉，也用余掃了一眼，滿臉云淡風輕。
“不是。”他否認。
“……”
學生的眼眸瞬間晶亮晶亮，聲音中也充滿了激：“那就好，我，我覺得您是我的理想型，能加您一個聯系方式嗎？”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主了嗎？
陸白的表頓時很尷尬，季扶卻笑了笑，出長臂，拉住了纖細白皙的手。
十指扣。
他沖那學生微微一笑：“是我的太太。”
生的臉刷地紅了，慌慌張張地向陸白道了歉，低著頭轉跑遠了。
的同伴們立刻湊上前，聽說了些什麼，又紛紛回眸朝陸白投來了艷羨的目。
陸白噎了噎，有些無語：“……你干嘛戲弄人家呢。”
“沒有啊。”季扶垂眸看，表很正經，“太太怎麼會是朋友？”
短短五分鐘，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耍賴了，陸白嘆氣，無奈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中有嗔怪，也有種拿他沒辦法的弱，季扶低頭著，那種悉的，心難耐的覺又涌上心口。
“怎麼？”他低了，直視著陸白，眼中是好整以暇的玩味，“你想要我當你男朋友嗎？”
“……”
“當男朋友，是不是應該比當老公要純？”
陸白被他得后退了一步，微微顰眉。很看到這樣不正經的季扶。此刻他全然不見往日的冷漠，眼中滿是揶揄和調戲。
甚至還有一從未見過的，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調皮。
陸白咬了咬紅，突然睫羽輕，角也勾起了淡淡的笑。
“不行，作為男朋友……”認認真真地搖頭，滿眼惡趣味，“二叔，你年齡太大了。”
你、年、齡、太、大、了。
“……”
季扶沒料到會這麼說，怔愣了片刻，氣極反笑：“落落，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陸白腰上一，不由自主地上他的，眼前男人的眼，滿是危險意味。
他聲音低啞：“什麼時候還學會出言不遜？”
被住腰，只是躲著笑，卻一點都不害怕：“對男朋友，哪用的上出言不遜這個詞。”
……季扶果然喜歡這樣。
喜歡刻意的，無傷大雅的小驕縱。
先前那群學生早已走遠，四周無人，僻靜的禮堂邊，是夏日枝繁葉茂的花草。
一片靜謐之中，他們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也開始了。
男人垂眸看著陸白的臉。明，溫，又清澈見底。那雙漆黑含水的眸，看似不經意，卻是至極的勾引。
垂下眼：“別這樣看我了……”
他頭滾，眼中緒翻滾，沒再抑自己，俯封。
陸白閉上眼睛，著他的，纖長的睫羽微微輕。
就這樣吧。
沒關系了。
應該抓住一切機會，抓住一切可能。
這個男人高興了，今天愿意帶來見喬蕓笙，明天，就會愿意帶去見蒙俞。
說不定很快，他會答應，放自己去真正想去的地方，不束縛地做自己。
只要住他的喜好，說不定有一天，也能握住他的心……
說不定，終有一天，他也會懂得如何去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