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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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你對我的所有喜歡。”

季扶一僵, 臉發青得可怕,拽著陸白手腕的力道一時控制不住。不由痛呼了一聲,用力想要掙:“你放開, 你疼我了!”

數秒后, 男人鐵箍一般的束縛才松開, 陸白忙回自己發紅的手腕,小心地

抬眼,看著季扶生冷的面, 和那雙墨黑的眸中無法掩蓋的痛楚,不由又輕笑了一聲。

“扶, 你也用不著這麼不高興。”

輕松地合上書本, 拿起窗臺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施施然道:“過去我有求于你,自然愿意說好聽話哄你開心, 事事順著你。如今希被毀得一干二凈, 我可沒心再伺候你。”

季扶面無表, 只是垂目靜靜地看著

陸白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書顯然是沒法繼續看了, 也不想在這與他消磨時間,便赤著腳起, 將書塞回了麻麻的書架上。

剛合上玻璃門,就聽男人幽幽的聲音從后傳來,沒有一:“陸白。”

陸白回頭,只見季扶站在原地,深黑的眼眸如同狼一般凝視著:“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借了你這個膽, 才容你這麼放肆?”

略微一怔,接著就笑了:“還有誰, 你啊。你不是說我嗎,怎麼,這就不了了?”

“……”

陸白慢悠悠走到季扶邊,仰頭看著他,眼中是暢快淋漓的惡意:“說實話,能讓你難的滋味,真是不賴。”

金發的孩笑容依舊甜,明眸皓齒,卻偏偏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清冷艷麗,愈發人。

季扶怔怔地看了片刻,忽而也翹起角,嘲弄地笑了笑。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陸白的就被迫抵在了書桌前。

“你就這麼自信,我會一直著你?別等我沒了耐心,最后得不償失。”

這話中的威脅與狠意太明顯,陸白卻十分平靜。雙眸沉靜無波,淡淡道:“好啊,我等著你厭倦我的那天。”

“我等著你厭倦我,拋棄我,我等著我不再是季太太的那天。”

季扶脊背僵,只覺得心口猛地下墜,那種幾乎窒息的覺又重新支配了

陸白沉靜的眼,輕的聲音,的每一個表甚至每頭發都好似在凌遲他,刺痛他,把他傷得無完,卻又讓他無可逃。

從來不知道,上一個人后,會被反噬得如此痛徹心扉。

“落落。”他眼眸輕,將陸白一縷淺的額發撥到耳后,聲道,“……你過去有多麼聽話,你忘了嗎?”

季扶的指尖冰涼,生冷,陸白的表得一僵,但很快,臉上又勾起了淡淡笑意:“是啊。我過去多麼聽話。可是你有珍惜那個我,哪怕一分一秒嗎?”

那個深深著他,仰著他,對他言聽計從,希得到一與尊重的陸落落,他卻連好好看一眼都不曾有過。

“還有,二叔。”陸白輕輕拿開季扶的手,滿眼譏誚,“順便告訴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讓我聽話。”

暗流涌的夜,遠在影城劇組里拍戲的褚盈,在酒店里輾轉反側,無法眠。

已經數日聯系不上洪懷妄,專程請假去了南城找他,也是生生吃了幾次閉門羹。

原本在搭上對方時,褚盈就明白緣不會長久,但想要盡其用,至能把解約之事順利完,卻沒想兩人竟會斷得這樣快。

今晚許是不了的奪命連環Call,洪懷妄終于肯接了電話,可態度卻絕得不可思議。

“解約?你解約關我什麼事?”

“怎麼會沒關系?懷妄,你答應過我,你會幫我賠償違約金,再為我開個工作室的,不是嗎?”

“……噢,我是答應過你。”

洪懷妄的聲音輕蔑,褚盈隔著手機都能想象得到他嘲弄的表:“可我也提醒過你,適可而止,別什麼都想要。你一邊勾引我,一邊去季扶的心思——你以為他會不知你是我的婦?你這樣貪心,居然還有臉讓我幫你解約?”

“不,不是的,那只是誤會,我只是想爭取一下柯導的……”

沒等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褚盈大腦一片空白,本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將所有一切都搞砸了。

如今失了洪懷妄這個靠山,與原東家又已經鬧翻了,一人本無力支付高昂的違約金,很可能接下來的時日就是面臨被無限期雪藏的命運——

不可以,絕不可以……

絕不能把自己的路走如今這樣!

褚盈咬著瓣,重新打開了手機。在聯系人中翻找著,調出了陸白的電話,卻怔怔地猶豫了片刻,最終作罷。

黑暗中,暗淡的眸是不甘又絕

第二日清晨,陸白被窗外的鳥聲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熹微的天照進繁復的床幔,意識回籠,看到床側的位置一如既往地空

昨天直至睡前都沒再見過季扶,男人一夜未歸,不知宿在了哪兒。

……管他睡在哪。

陸白隨意地攏了攏蓬松的金發,眼中是自己都不到的冷漠。但看到床頭那悉的手機時,倒是下意識愣了愣。

這手機是的。季扶還給了。

不僅如此,還看到自己的小提琴盒正靜靜躺在不遠的地毯上。陸白神一頓,下床過去打開了琴盒,用做了果凍指甲的手輕輕過四條銀琴弦。

長長的指尖,霧霾藍的彩,與小提琴古典雋永的棕紅湊在一起,極不和諧,無比怪異。

陸白垂著眼眸,眼中是碎裂如冰的微

讀懂了季扶的意思,也到他的退讓,但這不能讓心底的痛楚與不甘消亡一分一毫。

可笑,事到如今,他還以為會對他言聽計從麼?他以為他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連一點代價都不肯付麼?

陸白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重新把琴盒合上。

走進浴室洗了臉,又將一頭金發扎了高高的馬尾,換了服神清氣爽地出門晨練。

“太太今天是下午才出的門,打車去了附近的一家網球館。”

又沒去學校?”

季扶不由擰眉,停下了手中的項目報表。座機那頭的保鏢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沒有。”

他沉默了片刻,隨手按斷了通話。

昨日也差不多,陸白一個人去百貨逛了半日,又看了場電影便回了公館。分明已經不限制的自由,手機與琴都歸還了竟不肯回學校了?

究竟想要做什麼?

季扶稍稍沉思,又撥了電話,讓人備車將自己送到陸白所在的網球館。

許是金發太過耀眼,一進場子他便看到了陸白。正在中場休息,拿著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著,側還陪了一名年輕健碩的男教練。

陸白上穿著一件白網球子很短,白皙的又長又直。頭發汗了,臉頰卻因為運變得愈發,整個人很是青春洋溢。

這樣的人,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所以那名私教臉上諂的笑容,在季扶眼里就顯得尤其欠揍。

奇怪的是,對于他一臉不善地突然出現,陸白不僅毫不吃驚,還表現得十分乖巧。笑著迎了上來,說正好打完球了,讓他和司機稍微等等,自己沖個澡就可以一起回家。

一見久違而明的笑,季扶竟什麼脾氣都沒了。

他真的耐心地在休息區里等,那名私教還算有眼力,一見季扶迫得嚇人的氣場,知趣地溜走。

陸白很快就出來了,金的長發吹干披散了下來,上換了一套季扶從未見過的服。

一字肩,格子小短,配了一雙小白鞋,很年輕,但在這深秋的軒城,顯得尤其清涼。

隨在季扶后的司機下意識避開了視線。

男人的表不是太好,但終究沒說什麼,默默上的外套給披上。陸白也沒拒絕,只是揶揄地勾了勾,眼中再無方才的半點明艷。

季扶其實很想看再笑一笑,可一出球館陸白就面無表,簡直是說翻臉就翻臉。

回榕璽公館的一路上,兩人在后座寂靜無聲。他們各懷心思,卻又沒人愿意主開口。

這個氛圍持續到用過晚餐,季扶才將堵在了臥室里:“落落,我們聊聊。”

聊聊就聊聊。

陸白靠著更室的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季扶將視線流連在地毯上那臺,顯然幾天沒過的小提琴盒上。

“我們應該講和了,落落。”他重新抬眸,心平氣和地與商量,“你不能一天到晚在外蹉跎,應該回學校完學業。”

“嗯。”陸白勾了勾,輕聲道,“然后呢?”

的聲音沒有一攻擊,卻分外噎人。季扶忍著子,繼續道:“明年畢業后,我會在軒城的響樂團為你謀一個合適的職位,你一樣可以繼續拉琴,做自己喜歡的事。”

聽起來,其實還不錯。

陸白雙手抱,似乎認真思考了片刻,卻又翹起角,神平靜道:“抱歉,我不愿意。”

“……”季扶微微擰眉,過了片刻,才著怒火道,“這樣的安排,哪里又讓你不滿意了?”

“哪里都讓我不滿意。”陸白笑得坦然,甚至有些嫵,“你說講和就講和麼?就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季總,所以隨心所地做了傷害別人的事后,就可以輕飄飄一笑而過?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如此云淡風輕,卻又如此不依不饒。季扶凝視著,表僵了許久,冷聲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陸白隨意地撥了撥頭發,輕笑道:“我想怎樣,你會不知嗎?要麼放我出去深造,要麼,我們離婚。”

離婚,又是離婚!

如今已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說話做事不管不顧,季扶.氣惱得咬牙,卻又不知該拿如何,雙拳不由自主就攥得發

陸白就是在刻意折磨他,只要他還把困在邊一天,就絕不會罷休。

可他如今已是退無可退,只能守住最后一尊嚴,冷冷地看著:“若我說你休想呢?”

陸白聞言,竟十分淡然,甚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休想就休想唄。”走進帽間,慢騰騰地下白,“那我們余生就這麼互相指教吧,誰也別想過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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