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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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 褚盈終于滿意地看到陸白臉上出了極度驚恐的神

“你瘋了,褚盈!”心急如焚,拼命地掙扎了起來, “你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做!”

但一切都是徒勞。椅子被牢牢固定在了墻上, 手腳也被捆得極牢, 方才吸了藥,渾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手腕掙紅了繩索都紋

“怎麼, 剛剛不還很淡定嗎?”

褚盈勾,好整以暇地翻轉著手里冒著冷的刀, 表有些憾:“用這個實在不優雅, 可沒辦法,我查過了,匕首可弄不斷你的手指。”

“別這樣, 褚盈, 求求你, 別這樣……”

陸白絕地拼命搖頭, 不顧一切地哀求著。不由自主地戰栗,眼中的冷靜在頃刻間毀于一旦。

不可以, 不可以!

寧愿劃傷的是自己的臉,也不能傷的手指!如果這輩子再也不能拉琴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十一歲才爭取到學琴的機會,日復一日練習了整整十年,幾乎沒有一天敢停歇。小提琴已經融的骨, 是在生活中一切亮的來源,不可以失去它!

“呦, 終于肯放下段求我了呀,季太太。”

褚盈勾,拿著冰冷的刀背挑起陸白的下。接著俯下,將湊到陸白耳側輕聲道,“繼續求我呀,你求我,我說不定……”

“能給你機會自己選,到底是廢掉左手的指頭呢,還是右手的?”

瘋子,瘋子!這個人瘋了!

可如今真的要毀在這個瘋人手里!

陸白額上都冒了青筋,再次扭掙扎,椅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卻未分毫。褚盈居高臨下地看做無用功,眼中滿是快意。

“說啊,選哪只?”視線在陸白攥得的手上來回打量,“是按弦的左手呢,還是持弓的右手?”

“變態!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褚盈不顧忍無可忍的斥罵,像是認真思考了一陣,聳聳肩:“要不就左手吧,你日常生活應該右手用得多些,我也不想你不方便……”

說罷,惡狠狠地掰開陸白的左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掰斷了手指。

陸白絕地閉上了眼睛,渾上下都是蒼涼的無力。就在這短短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十年前,梧川那個小小的自己。

那個小小的孩,與高大淡漠的男人對視著,聽他懶懶地問道:“你想學音樂?”

“……學吧,多費用,我出。”

那年陸白才十一歲,仰著季扶清冷的容,如同仰著下凡的天神。

他沒有食言,在木棉花開滿小鎮的每一條路時,給帶來了人生的第一把琴。

季扶逆轉了的命運,點亮了灰暗人生的所有希。這十年來每一刻的努力,都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與這個男人真正地并肩。

可是……對不起,二叔。

我已經做不到了。

褚盈臉上是扭曲的笑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卻又驀然停住了。直起子,狐疑地環顧著四周,視線最終定在上了保險的朱紅大門上。

整座公寓空空,聽不到一別的聲音。

剛給陸白搜過,沒有手機也沒有任何可疑的件,這所公寓也是自己用假份剛租下來的,不可能這麼快被人找到。

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玩這個游戲,陸白的恐懼與絕,再帶著快結束自己的一切。

可不知為何,褚盈心中還是涌起了一危險的預警。

試探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想聽一聽外面的靜,可接著“轟”地一聲巨響,門板應聲倒地。褚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飛踹一腳摔在地上,刀也手推向了遠

一群人蜂擁進屋子,不由分說將死死按在了地上。

“不可能!!”褚盈眼中瞬間布滿,凄厲地嘶喊,“你們怎麼可能會這麼快找到!”

“落落!”季扶顧不上,疾步進屋四查看,很快就發現了被綁在客廳里的陸白。

似乎有些呆滯,原干涸的眼眸對上男人的視線,立刻就紅了,接著,大顆大顆淚水簌簌掉落。

葉敘等人忙上前替解開上的麻繩,手腕腳踝都被勒得紅,幾乎沒了知覺,才站起來一瞬就跪倒在地上。

季扶整個都抱在懷中,又松開,翻來覆去地查看是否有恙。直到確認手腳俱全才松了口氣,又將人抱在了懷中。

“沒事了,沒事了落落。”

陸白在他前抖個不停,小口小口息著,到額頭上被人憐惜地親吻著,才驀然清醒了過來。

“二叔,二叔。”

細瘦的胳膊地抱住了季扶的脖頸,仿佛這樣才能會到一點點安全不由自主地抖著:“我,我差一點點,就再也拉不了小提琴了。”

季扶一僵,幾乎被肩頭潤的燙傷了,聽斷斷續續道:“我會死的,二叔,如果再也拉不了小提琴,我一定會死的……”

劫后余生讓陸白放肆痛哭,嚨里甚至發出了撕撕的悲鳴。季扶從未見過如此崩潰失控的模樣,心仿佛要被碎,幾乎不敢用力呼吸,怕稍稍一就會將嚇得魂飛魄散。

他偏過頭,瞥見那把飛至墻角的刀,表一頓,目瞬間鷙得駭人。接著抬眸,視線聚焦在了那被按在墻上彈不得的人臉上。

褚盈頭發凌,瞳孔空,也正怔怔地看著他。

方才不甘的幾,掙扎嘶吼不休,被人連扇了幾個耳才認清現狀,萬念俱灰地安靜了下來。

可與季扶毫無溫度的眼神對上后,褚盈竟毫不懼怕,甚至勾了勾角,挑釁地笑了。

“別看了,季總。”

巧笑嫣然,得如同從地獄來的神,雙眸閃爍邪惡:“我就在這,哪兒也逃不了,快替你的小太太報仇吧。”

即便后來過去了許久,陸白回想起當天發生的事,也始終沒能想通。

……季扶到底怎麼了?

只記得自己驚魂未定,靠在他懷中宣泄了很久很久。男人一直很溫,也很耐心,時不時親吻著的額發,臉頰,拍著的脊背輕聲安

那時候,以為一切災禍都過去了。

季扶到底何時松開,何時起,陸白沒有毫印象。等聽到后傳來混的聲音,回頭,看到季扶已經用一只手掐住了褚盈的管,將整個人都舉離了地面。

他力氣大得可怕,褚盈像小仔握著他的手腕撲騰,掙扎,竟都無濟于事。

周圍的人,包括葉敘在,一開始都沒想過阻攔。他們以為老板是氣不過,想親自教訓一下這個蛇蝎人,也會點到為止。

可事很快就不對勁了。

眼見那人瞳孔上翻,臉頰由通紅變得青紫,季扶竟還不肯松開。他面無表,眼神空而麻木,整個人幾乎紋,只有的小臂上凸起了恐怖的青筋。

葉敘最先反應了過來,忙沖上前去拉他,惶急地喊道:“先生,先生你快松手啊!”

他同樣人高馬大,只比季扶稍稍矮一些,可男人抬起一拳就將他打翻,鼻子一滴滴往下流著

其他保鏢都傻了,遲疑著不知該怎麼辦,葉敘本顧不上止,大喊道:“愣著做什麼啊,趕攔住老板!!那的要死了!!”

這時大家才如夢初醒,一起撲過去掰季扶的手,費了好大勁才讓他松開。褚盈一下摔在了地上,大大吸了口氣,才捂著脖子咳嗽個不停。

世界一片黑暗,直到氧氣緩緩涌進肺部,才漸漸看清眼前的場景。可接著映眼簾的,卻是一雙令肝膽俱裂的黑皮鞋。

是季扶的腳。

不出二十秒,他已經干脆利落地撂倒了自己的保鏢,面無表地俯下,重新握住的脖子從地上提了起來。

這一次,褚盈終于會到什麼瀕臨死亡的覺。

季扶瘋了。

他要親手殺了

殘存的意識想到了這點,竟然咧笑了,嚨發不出任何聲音,眼中卻閃爍著吊詭的

太棒了……

相比起自殺,讓季扶背上人命司的死法,難道不是最痛快的結局嗎?

“二叔你怎麼了,你放開啊!”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陸白不顧地沖了上來。臉上的淚還未干,惶急不已地去掰他鐵鉗一般的手臂:“警察會的,警察會的!你別這樣!”

驚懼地看向季扶,可他的眼神本沒有焦距,也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表

再這樣下去,褚盈真會死在他手上的!

陸白幾乎崩潰,用盡全力抱住他,撕心裂肺地抱住他:“二叔,你不是我嗎?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嗎?”

季扶一僵,虛空的表終于出一遲疑,眼珠,好像在召喚消散不見的意識。

“你放開,放開好不好。”陸白不敢松懈,瓣抖索著哄著他,“……如果你把掐死了,我們就永遠沒機會在一起了,二叔。”

不知何時,窗外的星空被烏云蓋住,天空的彩是如同從地獄升起的濃黑。季扶垂下長睫,深深地,漸漸地,雙眸開始恢復清明。

“別怕,別哭。沒事了。”

他溫道,將褚盈像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在服上,才輕輕拂過陸白臉上的淚痕。

葉敘忙掙扎著過去看褚盈的況,見雖面白如紙幾乎昏厥,但還在大口大口地息著,不由松了口氣,癱坐在一旁。

今夜一場接著一場的驚嚇,陸白幾乎魂飛魄散,在確認褚盈無事后,后怕的淚水頓時決了堤。

“你做什麼,你做什麼呀!你差點殺人了你知道嗎?!”

拼命捶打著季扶口,兀自狠狠發泄了一陣后,又猛地仰起頭,眼中閃爍著不安的惶:“二叔,你告訴我你怎麼了?你為什麼會這樣?”

出手,遲疑地扶上男人面無表的臉:“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季扶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覆蓋住冰涼的手,抓在邊輕輕吻了吻。

“沒事的,落落。”他輕聲道,“二叔沒事。”

當天晚上,陸白被接回了榕璽公館過夜。

驚懼不堪,整夜都在做著混無比的夢。夢中在金碧輝煌的劇院里開演奏會,臺下的觀眾卻噓聲一片。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握弦的手沒有手指。

在一冷汗中驚醒后,拼命鉆進了側男人的懷中,抖著道:“二叔,我拉不了琴了,我再也拉不了琴了怎麼辦……”

那一晚,季扶大概整夜未睡。

他輕輕拍著陸白的背,像哄孩子一般,低聲喃道:“別擔心,落落,你做噩夢了,夢是反的。你會是最好的小提琴手,相信我。”

陸白在他口嗚嗚地哭著,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

不知為何,的心好似被人撕掉了一個大,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再度眠時,全新的噩夢也隨之襲來。陸白看到太升起之前,熹園那片綠茵茵的大草坪,季扶與季晴站在一起,笑著與招手。

天空出魚肚白,約約的線照亮了他們,季扶的風上占滿了鮮紅的跡。

陸白驚醒,又一次恐懼地抱住了季扶

哭了多久,男人就哄了多久。就這麼周而復始,反反復復,直到第二日熹微,窗外鳥語花香。

陸白在疲憊中醒來,床側已經空空

到了中午,在葉敘的陪同下去派出所做了筆錄,才得知季扶一早就飛往了國外工作。

“先生這次大概會去久。”葉敘笑了笑,卻難掩眼中的疲憊,“不過太太別擔心,先生代了,這件事我會妥帖地替您理好的。”

很快,褚盈因為非法拘和故意傷害未遂,數罪并罰,被判了刑。

可一直到這件事塵埃落定了,季扶都再沒有出現過一次。

陸白那時還不知道,在后來的幾年里,再沒有見過季扶

又或許在那一夜之后,已經預到了。

在沒有任何人束縛的況下,陸白擅自搬回了榕璽公館。住了許久,期間參加了畢業典禮,在謝師宴上把自己喝了一個醉鬼,混中借了十幾個同學的電話打給季扶

想,他要玩人間蒸發,不肯接自己的電話,別人的總愿意接了吧。

可聽筒那頭,依舊是令人抓狂的忙音。

季扶沒回過家,干脆利落地從陸白的世界里消失了。去問葉敘,陳嬸,問著季扶邊每一個認識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他還在國外。

有一次,葉敘被問得快招架不住了,反問道:“太太,您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先生這不是給你了嗎?”

他的話像是某種預兆,打碎了心中最后一幻想。

那一天,陸白去酒窖里喝掉了季扶無數只藏酒,并一一拍照發給他。

近乎死皮賴臉,等著他回來的那一天。

幾個月后,在一個炙熱的下午,陸白靠在臥室的搖椅上看書,終于聽到了花園里又悉的車聲。慌忙起,趴在窗上,看到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快步走過了花園。

來的人卻不是季扶,而是蒙俞。

他將手里的琴盒遞給了陸白,表很沉靜:“扶讓我來接你。”

陸白看了他一眼,抿打開了琴盒。里面靜靜躺著的,是那把不釋手又婉拒了的,有著四百多年歷史的法國古琴。

那把古琴帶著歷史的松香,撲面而來是關于男人所有一切的沉醇回憶。

一瞬間,眼里注滿了淚水,仰起頭輕聲道:“他要我跟著你,去哪里?”

蒙俞笑了笑。

“去國,完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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