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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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思抬眼,看著趙九的目, 趙九顯得十分張, 他似乎在下一場極大的賭注。

顧九思靜靜看了他片刻后, 輕笑出聲來:“你當我是什麼人?”

“我既然管了, ”顧九思平穩道,“便會一直管下去。我同你個風吧,”顧九思靠近他,平靜道,“這一次你以為,陛下真的只是讓我來修黃河嗎?”

趙九得了這話,他愣了愣, 片刻后, 他猛地靠在了椅子上, 全仿佛泄了力一般。

他抬手捂住眼睛, 平靜道:“你把我妻兒送出永州, 送出去, 我就開口。”

“好。”

顧九思果斷應下來。

顧九思站起來, 出去找了木南, 吩咐了人后立刻將人趙九的妻兒護送著送出永州。

等第二日,顧九思早早帶著人去了府衙,府衙里, 傅寶元正在審著一樁公案,顧九思等傅寶元審完案子,找到了傅寶元。

案子要審, 但黃河的事也不能停,大水之后,一面要安置流民,一面要開始準備修道開渠,一分錢顧九思恨不得掰兩半花。他了傅寶元過來,將后續的事安排下去。

先是要安頓流民,這一次災的只有幾個村子,不到兩千人,到十分好安置。顧九思的建議是,原本這幾個村落在的地方,就是后續黃河改道后容易災的位置,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直接將這兩千人換一個地方安置。

可換一個地方,就得換一塊地給他們,傅寶元聽著,搖了搖頭道:“此舉不妥,還是讓他們回去吧。”

顧九思皺起眉頭,他抬眼看向傅寶元,明知日后要時常發大水,還讓百姓回去,顧九思不能理解傅寶元的意思。他想了片刻,便道:“是沒有地可分嗎?”

傅寶元點點頭:“正是。”

顧九思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接換到了改河道這件事上。

這件事過程復雜,要與許多人合作,顧九思將整個流程細化了每個步驟,每個步驟多錢、多人、誰來負責,他一一說清楚,說完之后,他抬眼看向傅寶元:“傅大人以為如何?”

傅寶元沒說話,他看著顧九思的名單,許久之后,他笑了笑,卻是道:“下以為甚好。”

傅寶元的笑容讓顧九思心里有些發,他心里記下來,沒有多說。沈明在一旁瞧著,等出了門后,沈明立刻發了脾氣:“這個傅寶元不就是找我們麻煩嗎?這樣不行那樣不行,什麼都不行,那還來做什麼?”

顧九思看了看天,沒有多說,只是同沈明道:“不是讓你盯著秦楠嗎?還不去?”

沈明“哦”了一聲,趕去找秦楠。

秦楠這個位置,沒什麼大事兒。自從沈明跟著他后,他更是不怎麼做事兒。早上去縣衙里晃一晃,下午就回自家家里。

秦楠家住的偏僻,家里也沒多人,就幾個侍衛跟著他,還有幾個下人,陪著他照顧他母親。

秦楠的母親周氏已經年近年近七十,眼睛幾乎看不見,平日里就是秦楠照顧,沈明來了,沒事兒也幫他照顧一下周氏。原本秦楠不喜歡沈明來,但沈明話多,來了陪著周氏,周氏聽他說笑,心好上許多,秦楠也就沒有多麼排斥了。

沈明被顧九思趕回來,他照顧好了周氏,便去找秦楠說話。秦楠坐在一邊用竹條做著扇子,他閑下來就喜歡做扇子,屋子里掛著各式各樣的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賣扇子的。

沈明閑得無聊,躺在一旁看他做扇子,手枕在腦下,慢悠悠和秦楠聊著天:“我說你們這個滎啊,池淺王八多,你一個刺史,這麼多王八你不參,你盯著我九哥干嘛?我九哥多好的,你這麼參他,你下得去手嗎?”

秦楠不說話,他從旁邊取了一幅畫好的桃花,慢慢鋪在扇子上。沈明盯著看了半天,覺得也有些意思,便走過來,跟著他開始一起做扇子。

先是削干凈竹條。

沈明刀工好,很快就削好了竹條,他一面削一面道:“你瞧著也不是個壞人,怎麼和傅寶元王思遠這批人一丘之貉呢?我說,你別悶著不吭聲啊,說句話啊。”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秦楠平靜開口,慢慢道:“你又這麼篤定,顧九思是個好人?”

“你說別人我不知道,”沈明認真道,“你要說九哥,我告訴你,他絕對是個好人。”

聽到這話,秦楠嘲諷笑了笑,沒有多說。沈明看著他這樣子就急了眼,立刻道:“嘿我和你說……”

“竹片定歪了。”

秦楠出聲提醒,沈明趕去看自己的竹片。他知道秦楠不想同他說這些事兒,便低著頭換了個話題道:“你天天做這麼多扇子做什麼?打算開扇子鋪啊?”

喜歡扇子。”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沈明愣了愣,隨后便反映過來,他說的是依水。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秦楠,秦楠神很平靜,沒有悲喜,沈明想了想,湊過去道:“我說,你這麼一個人過,不難過啊?”

“有什麼難過的呢?”秦楠手上作不停,鋪好了紙面,從旁邊取了筆,淡道,“活著,我好好陪先走了,也是常事。生死回,有什麼好難過?”

“你沒想過再娶一個?”沈明眨眨眼,看了一眼周邊,“你看你一個人,多孤單啊。”

秦楠執筆頓住,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沈明:“雖然去了,可我心在那里。每一份都當被尊重。”

“我也沒說不尊重呀,”沈明趕道,“我就是關心你……”

“若還活著,你會同我這樣說嗎?”

秦楠垂眸,他點上桃花,平靜道:“你們都不過,是欺死了罷了。”

這話把沈明氣到了,他嘲諷笑了笑,坐到一邊,跟著秦楠做著扇子,氣道:“行行行,好話聽不進去,你就自個兒過一輩子,誰管你?”

秦楠不說話,過了片刻后,他低低出聲:“你也有喜歡的人的。”

沈明愣了愣,而后他聽秦楠道:“若有一日走了,你會知道,你喜歡這個人,哪怕走了,也一輩子活在你心里。最難過的從不是死了,而是連你喜歡這件事都變了。若不喜歡你,便也就罷了。可若喜歡你,黃泉得知,該有多難過。”

沈明沒說話,他低著頭,給扇子粘上扇面。

外面傳來雨聲,秦楠抬頭看向外面大雨,聲音溫和:“其實我過得很好,沒誰規定一個人就是孤孤單單過得很慘,我有自己的事兒要忙,有母親要照顧,有公務要惦記,閑暇時候還能想想他,我是真的過得很好,多謝你的好意。”

沈明聽這話,心里舒服了很多。他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你與你妻子,很好吧?”

“或許吧。”

也這麼喜歡你嗎?”

聽到這話,秦楠手里的作停住了。他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沈明不由得抬頭看他,他呆愣了很久,才慢慢道:“我不知道。”

“秦大人?”

沈明有些詫異,原本在秦楠的描繪里,他以為他們夫妻,應當十分恩,所以在這個人死去后這麼多年,依舊一直為苦守一聲。然而這聲“我不知道”出來,沈明卻有些驚詫了。秦楠看著窗外,慢慢道:“我本以為不喜歡我。在死的時候,我還讓去見喜歡那個人,他們兩見完了,就讓他走了。最后一刻,是我在邊,和我說,都過去了。”

秦楠有些茫然:“我那時候覺得,或許,心里還有那麼一點點,有那麼一點點……有我的。”

沈明聽著,心里有些難,他低頭做著扇子,悶聲道:“秦大人,我說您也太癡心了。你都不確定尊夫人心里有沒有你,就守這麼幾十年,你心里不難過嗎?”

聽到這話,秦楠溫和笑了,這一次,他似乎倒真是開心了。

他低下頭,繪著山水,慢慢道:“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難過呢?不喜歡我,也不過就是有點憾罷了。倒是你,”秦楠抬頭看向沈明,提醒道,“花堪須折直須折,別學我。當個悶葫蘆,悶好多年,等人都走遠了,才知道手。”

沈明聽著秦楠的話,沒有回聲。秦楠以為他沒聽進去,搖了搖頭,沒有再出聲。

過了很久后,秦楠聽到旁邊傳來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道:“那個,”沈明小心翼翼道,“你教我畫株桃花唄。”

沈明在秦楠那里學會了畫桃花,等到了太下山,他才將扇子畫好,然后他小心翼翼包裝上,連著自己一堆信給了信使。秦楠和他高興,兩個人就在院子里喝酒,喝完酒后,秦楠和他隨意聊聊天。

多是沈明在說,沈明就和他說說自己的苦惱,他苦惱很,無非也就是葉韻的事兒。秦楠笑著聽,沈明的話讓他覺自己年輕了二十歲,仿佛還是個年人,聽著朋友的絮叨。

沈明說到夜里,終于把酒喝完了,他也就起來,回了府邸。

顧九思和子商才回來,子商和顧九思都親自去河上監工,兩個人都弄得一泥,顧九思看了一眼沈明,讓他把秦楠一天的行蹤報了一遍,沈明說完后,同顧九思道:“九哥,其實秦大人這個人吧,看著也不壞。”

顧九思皺著眉頭,卻是道:“他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偏見?”

沈明愣了愣,片刻后,他抓了抓頭發,有些苦惱道:“你說得對哦。”

顧九思有些無奈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進些?”

這話說得沈明有些難過了,他勉強道:“我也想啊。”

“好了,”柳玉茹見沈明真上心了,趕道,“沈明有自個兒的好,你總說他做什麼?”

顧九思聳聳肩,他看了看天,隨后道:“罷了,你今夜還有事兒干。”

“嗯?”

沈明有些不理解,顧九思揚了揚下:“今晚要送趙九的家人去司州,我把司州軍令給你,你過去把人安置好。”

沈明得了這話,立刻正經起來,他應了下來,從顧九思手里拿了軍令,隨后便走了出去。

他帶了三十幾個人,又領了馬,讓趙家人坐在馬車上之后,沈明正要出發,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我也去。”

所有人轉頭看過去,發現趙九站在門口。

沈明笑起來:“你別去了,放心吧,我罩他們。”

趙九沒說話,他搖了搖頭,徑直走了過來,直接坐到了馬車上,他轉過頭,同坐在里面的妻兒道:“你們別擔心,我護送著你們一起走。”

聽了這話,沈明才反應過來,趙九要去,不僅僅是他想保護妻兒,還因為他知道,此刻他的家人一定惶恐不安,他是他們的定心石,他在,無非只是想給家里人一份安罷了。

沈明和趙九一起坐到了馬車上,他們送著趙家人出永州。不出所料,他們剛出滎,就被人追殺著走。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沈明倒也沒有多畏懼,他武藝高強,帶的人又都武藝不俗,于是一路且打且逃,在天明之前,狂奔出了永州地界。

這一路趙九一直守在馬車前,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護在車前,他像一道開不了的門,一尊守護著那架馬車的神,明明武藝不怎麼樣,卻就無端端讓沈明有了幾分敬意。

天亮的時候,他們到了司州地界,沈明亮出軍令之后,將人放在了司州。

而后他和趙九一起打馬回去,走在路上,沈明笑著道:“我說,你來時候我還以為你武藝高強得很,結果就這麼點三腳貓功夫,都沒殺過幾個人吧?擋在馬車前面,不怕嗎?”

家人安置好,趙九也輕松了許多,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我是這家里的男人,再怕,也得擋在前面啊。”

“你說咱們辛苦打拼這一輩子,”趙九轉過頭去,看著前方,“不就是希他們日子好過些嗎?”

沈明聽著,他腦海中想起許多,片刻后,他應聲道:“你說得是。”

兩人一路急回到滎,剛府邸,就看見顧九思穿了服,正準備出去。

沈明剛要開口,就聽顧九思道:“回去休息一下,趙九準備你的證據和供詞,我回來再說。”

趙九恭敬行了禮,便看著顧九思走了出去。

顧九思手里拿了一張圖,這是昨天他讓人跑下來的。

昨日傅寶元說地不夠分,他沒有反駁,但出來之后,便去找人對照著滎的輿圖看了一邊,然后發現城郊那些本該是無主之地的土地,都有了人,那些人大多是王家人,他們霸占了大片土地,在上面建起了麥田。

顧九思標注好了地圖,在縣衙里等著傅寶元,等傅寶元來了之后,顧九思將紙往桌前一攤,平靜道:“傅大人昨日說地不夠,我特意去看了看。”

說著,顧九思抬手,點在了西北的一片空地上:“就把這塊地拿出來分給流民,傅大人以為如何?”

傅寶元看著那輿圖,臉就不太好看。顧九思還要說什麼,就聽外面傳來了王思遠的聲音。

“顧大人。”

王思遠走進門來,看見顧九思也在,笑起來道:“顧大人也在?”

顧九思應了聲,笑了笑:“沒想到王大人也來了。”

“昨日顧大人說賑災的事,在下沒來得及過來,今天當然要過來。”

既然是說賑災,顧九思也沒藏,立刻就將整個想法說了,王思遠靜靜聽著,聽完之后,他笑起來:“顧大人的想法很好。”

說著,王思遠看向傅寶元:“傅大人,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王思遠這麼問,傅寶元的笑容有些撐不住了,他勉強出聲道:“顧大人說得極是。”

“既然是,那就做啊。”王思遠立刻道,“傅大人,這真是你的不對了,顧大人想做什麼,你應當竭盡全力幫忙,這麼左右為難,你是幾個意思?”

“冤枉,”傅寶元立刻道,“實屬冤枉,的確是我沒有搞清楚滎的狀況。這是下失職,好在顧大人搞清楚了,顧大人,”傅寶元立刻道,“見諒。”

“見諒便不必了。”

顧九思笑了笑:“事做下去便好。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明天開始,就將地劃分給那些流民,然后準備災棚救濟吧。”

王思遠開口了,傅寶元也不會為難,顧九思這麼一說,兩人便都全權應下。

王思遠見流民的事談完了,笑了笑道:“顧大人,既然正事談完了,不如談點私事吧。老朽聽說,昨日沈大人沖進我那侄兒府邸,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人,還搶走了我那侄兒的貴客,這件事,不知顧大人可知道?”

“哦,這還真不知道。”

顧九思擺出無辜姿態來到:“沈大人畢竟已經辭了,不是本下屬,他做什麼,與我實在沒什麼干系。不過說起此事,下還想問,下接到趙捕頭報,說王老板強搶了他家人,王大人可知此事?”

“竟有這事?”王思遠也裝著傻,他立刻道,“不可能,這必然是誣陷。我那侄兒敦厚老實,決計做不出這樣的事來。要是不信,顧大人可以將那幾個人出來,大家正面對質。”

“對質,倒也不必對質了。”

顧九思手隨意一抬,便合上了旁邊賬目,他隨意出聲道:“王老板來牢里一趟,審審便知道了。”

“顧大人說得是,”王思遠點頭,將顧九思的話意味深長重復了一邊,“將沈大人到牢里來一趟,審審,便什麼都知道了。”

顧九思含笑不語,眼神卻是冷了下來。王思遠紋,慢悠悠喝著茶道:“顧大人可以再想想,有些事兒別沖,有些話呢,也別隨便說。”

顧九思和王思遠打了一早上炮,等到中午才回來吃飯,而后就趕到了工地上,和子商一起監督著人挖渠。

當天下午,顧九思就聽到了開始賑災的消息,他看著流民被引城,排著隊領地契,又看見粥棚搭建起來,他終于才放下心。

夜里趙九的口供也寫好了,附帶了一張王厚純簽字的房契,顧九思看著證據,他想了想,終于抬眼看向趙九道:“以你對滎的了解,如今我是把王厚純直接抓起來比較好,還是再等等更好?”

“王厚純并沒有實權,”趙九提醒,“他只是個商人。”

顧九思沒有說話。

一個商人,就算他將他斬了,也沒有搖到他后人半分。

“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坑里千萬。”趙九慢慢道,“斬了王厚純,對于滎來說,其實并不會有什麼太大改變。等到時候行刑,說不定連人都換了,還不一定是王厚純。”

顧九思聽著,他翻轉著手里的扇子,許久后,他開口道:“趙九,你愿意繼續查嗎?”

說著,他抬眼看向趙九和沈明:“把案子查下去,等到最后,我一鍋端。”

聽到這話,趙九眼神亮了亮,但他克制住了緒,跪下去,恭敬道:“聽大人吩咐。”

而沈明慣來是不會多想的,點頭道:“行。”

因著這件事,等第二日,顧九思就把趙九一行人放了回去。

見著顧九思沒有發難,王厚純心里的氣才順了,他去找了王思遠,有些疑道:“您說這個顧九思,是什麼意思?說得信誓旦旦的,好像一定要把我辦了,如今不聲不吭就把人放了,您說,”王厚純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怕了?”

王思遠沒說話,他敲打著扶手,慢慢道:“他若是怕了,那倒還好。怕就怕,這個年輕人,胃口太大。”

王厚純有些不明了,他撐著笑容道:“叔父的意思是,他如今不抓我,是為了抓個更大的?”

王思遠沒說明說,他思索了很久,終于才道:“還是得把他們送走,這才行。”

王厚純靜靜等在一旁,王思遠想了想,突然道:“最近城里是不是建了個什麼倉庫?”

“是。”王厚純立刻道,“我讓人搞清楚了,這個倉庫名義上是一個虎子的人開的,但是探子經常看到柳玉茹出現在那個倉庫那兒。不僅是滎在建倉庫,好幾個地方都在建倉庫。”

“他們建的走向和顧九思修過后的黃河一致?”

王思遠來了興趣,王厚純點頭道:“對,基本一致。”

王思遠想了想,他輕嗤了一聲:“我還以為多清高,不都是一樣以權謀私的人,還給我裝什麼?”

說著,他想了想:“這個倉庫什麼時候開業?”

“快了。”王厚純立刻道,“明日就要剪彩。”

王思遠點點頭,他仔細詢問了這個倉庫的作用,王厚純知道有人這麼大手筆來滎做生意,就算出于生意人的本能,也會了解得清楚。如今王思遠一問,他就清清楚楚把柳玉茹的打算說了出來。

“遠的地方多是用大船,但是滎之后的河流都是小船才能過,所以我聽說買了許多小船,就在滎換乘。這樣分段選擇最合適的運輸,加上貨量又大,本也就降了下來。”

王厚純解釋著道:“如果是在全大夏都這麼做,那日后商隊為了節省本,多會選擇把東西給他們運送。這樣一來,就等于這全國大半貨,都會給他們錢。”

王思遠聽著,過了片刻后,他慢慢道:“不是明天剪彩嗎?商隊什麼時候路過滎?”

“應當快了,”王厚純道,“既然開始剪彩,就是打算啟用了,那第一批貨,應該也就快了。”

王思遠應了一聲,想了想,他出聲道:“找一批人,半路把的貨截了,第一批貨,絕不讓它。”

王厚純愣了愣,片刻后,他有些不理解道:“叔父為何突然決定找柳玉茹的麻煩?”

王思遠淡淡瞧了王厚純一眼,而后道:“照做就是。”

王厚純看出王思遠不高興,趕道歉。而后就趕了出去,找人將事安排下去。

王厚純安排著事的時候,柳玉茹站在倉庫面前,靜靜清點著東西。

顧九思站在門口等,他有休息,讓子商和沈明去了河堤上監工,自己來跟著柳玉茹。

因為是休沐,他沒穿袍,只穿了一繡藍云紋錦袍,手里拿了把小扇,寸步不離尾在柳玉茹后。

他看著柳玉茹從早上清點東西到夕西下,如果不是他提醒柳玉茹吃東西,柳玉茹連吃飯都忘了。等最后清點完畢時候,顧九思和一起坐在倉庫外的小山坡上休息,顧九思給遞了水,笑著道:“明日就要開業了,你可高興?”

柳玉茹笑了笑,笑得很斂,但還是看得出藏不住的歡喜。額頭上帶著細汗,眼神明亮又溫

注視著不遠的倉庫,這個倉庫占地近十畝,是有的大倉庫。剛到這里時,這里只是一片荒地,顧九思修黃河,就修建起了這個倉庫。可在眼里,這不僅僅只是一個倉庫,看見它,只是一顆星星,而在腦海里,清楚知道,此刻大夏土地上,已經建了多個倉庫,這些倉庫連接在一起,便了天上的銀河,在心里發著

“九思,”慢慢開口,看著遠的倉庫,抬手將頭發挽在耳后,溫和出聲,“你知道嗎,我覺,我心里有一片天。”

顧九思轉過頭來,看著凝著遠方的姑娘,柳玉茹抑著緒,可顧九思卻仍舊覺到心那份澎湃,慢慢站起來,看著遠方道:“有一天,我會在這個國家每一個地方,都有我的商鋪,讓南北變得特別近。不僅是千里江陵一日還,我還想讓幽州到揚州,想讓東都到千乘,想讓所有地方,都變得很近。如果有一天我想你了,無論你在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地方,我都能很快很快,見到你。”

說著,柳玉茹轉過頭去,看著顧九思笑起來:“我希有一天,當書上留下你的名字時,我也能站在旁邊。”

“不僅僅因為我是你妻子,”轉過頭去,眼里仿佛落滿了山丘、白云、綿延不絕的山脈、奔騰不息的長河,看著遠方,角帶著笑意,認真又堅定道,“還因為,我是柳玉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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