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擒的鬼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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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九月十六日,函谷關關樓——

在關樓那偌大的軍議殿中,函谷關叛將黑坐了一片,低著頭,誰也不敢出聲。 m

在眾人的面前,函谷關主帥秦維正皺眉盯著手中的一份戰報,長籲短歎不已。

忽然,秦維放下了手中的戰報,環視了一眼殿中的眾將。

見此,殿眾將心中一凜,紛紛坐直了,因為他們意識到,秦維要開口說話了。

果然,秦維在掃視了一眼在座的諸名叛將後,沉聲說道,“諸位,昨日夜裡,本帥收到了秦函谷關守將康的書信……”

“咦”殿眾將紛紛抬起頭來,詫異地著秦維。

或許,就連謝安也不甚清楚,自到長安的途中,其實有兩座函谷關,一座是秦維把守的漢函谷關,乃是漢時建造,而漢函谷關往西北九百裡,還有一座秦時建造的函谷關,由叛將康把守。

著眾將眼中的詫異之,秦維拿起桌上的書信掂了掂,沉聲說道,“康將軍在書信中言道,西征周軍有一支三萬余人的偏師,迂回繞過我漢函谷關,九日前襲了澠池,眼下已揮軍至秦函谷關下,強攻……”

“什麼”殿叛將聞言面大變,其中,叛將朱昴驚聲說道,“秦帥,您說周軍偏師襲了澠池澠池可是……”

“本帥知道!”抬手阻止了朱昴的話,秦維皺眉說道,“我漢函谷關所需糧草、輜重皆在澠池,如今,多半已被那支周軍偏師一把火焚盡……”

殿諸將聞言面面相覷,其中,叛將孫思猶豫說道,“秦帥,我漢函谷關地險峻。周軍如何繞過此關”

秦維聞言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據信中所寫,此支周軍偏師,乃是自往南,走河南道,取伊闕關、大谷關、新城、陸渾關、宜,繞過我漢函谷關。再經永寧,繼而攻克澠池,抵達秦函谷關下!”

叛將聞言倒一口冷氣,叛將孫思更是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此條路徑非但路程多達兩千余裡,而且途中有我多叛軍防守,觀淪陷至今不到一個月……那支周軍偏師,竟然在二十余日,連克我軍七關隘、城池——難以置信!”

“秦帥,不知是何人領軍”叛將褚治詫異問道。

秦維搖了搖頭。說道,“隻知此軍懸掛[長孫]旗號……”

“長孫”叛將馬聃聞言微思片刻。驚聲說道,“竟與冀京朝中丞相胤公同姓莫非是長孫家的人這……”說到這裡,他好似注意到了秦維瞥向自己的不悅目,心中微驚,知其還因為前些日子的事耿耿於懷,遂當即低下頭去,再不言語。

“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叛將孫思苦笑一聲。抱拳對秦維說道,“秦帥,漢函谷關雖也是必爭之地。可終歸比不上秦函谷關,秦關乃長安之屏障,倘若周軍攻克秦關,彼既可走華,從潼關取長安,又可走藍田道,經青泥隘口,直奔長安……極難兩面顧全!”

“你是說秦函谷關可能有失”秦維一臉詫異地說道。

“秦帥明鑒,康將軍麾下僅僅兩三萬士卒上下,而此支周軍偏師雖說也僅僅三萬人左右,卻能在二十余日連克我軍七關隘、城池,多半是西征周軍之銳……秦關乃長安之屏障,倘若此關一失,我等後路皆斷,不得回也!”

“……”了眼秦維,又了眼孫思,叛將馬聃默然不語。

他很清楚,孫思是秦維的心腹,孫思說這番話,並不是說給秦維聽的,而是說給屋他們這些叛將聽的。

甚至有可能,是主帥秦維暗地裡示意孫思這麼說的。

真是可悲……

馬聃微微搖了搖頭,腦海中不回憶起這大半個月以來的事。

自那日西征周軍在關下喊話之後,漢函谷關的叛軍將士,便失去了戰意,每日每夜都有不將士溜出關外,向關外的周軍投降。

甚至於,他馬聃當職時,便到過一回……

那是在七日前,正值馬聃守衛關牆,在巡邏時,就著若若現的星約看到城上一角聚著大幫人。

當時,馬聃還以為是周軍襲關,連忙走了過去,沉聲喝道,“你等做什麼”

而當他走近,用火把一招,他這才震驚地發現,那竟是陪同他一同守關的麾下士卒。

著那幾條綁在牆上的結實繩索,馬聃不難猜想,這幫人想順著這繩索逃離關外,向周軍投降,畢竟已有數萬人做出了榜樣。

“將、將軍……”那些士卒面慘白。

要知道,漢函谷關主帥秦維已發下話來,但凡是有意想向周軍投降的,一律就地格殺。

著那些士卒慘白、惶恐的神,馬聃微微歎了口氣,揮揮手說道,“去吧……莫要發出靜,驚了其他將領……”

“將軍……多謝將軍!”見馬聃有意包庇他們,眾士卒眼眶微紅,忽然,其中一人好似想到了什麼,低聲音說道,“將軍,不若您與我等一道走吧,那日將軍拒不下令向唐皓箭,秦維必定懷恨在心,伺機報復,不若就在今日,將軍與小的幾個趁機獻了關……”

“住口!”馬聃眼中出幾分微怒,打斷了那名士卒的話,繼而長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此非將領所為……”

“就算不獻關,將軍便與我等一道逃走吧,將軍也說過,此關難保……”

馬聃聞言默然不語,在長歎一聲後,搖頭說道,“馬某家眷皆在長安,倘若我逃走,他們必無活路……好了,休要再說了,趁著尚無旁人察覺,速速離去吧……”

士卒們言又止。再向馬聃抱了抱拳後,一個個順著繩索逃到了關下。

起初只是百余人,而後,關其余士卒或許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況,趁此良機,陸陸續續逃離。

從始至終,馬聃默默著那些士卒,心中慨不已。

整整一營的士卒啊。兩三千人,就那樣溜了。

想到這裡,馬聃對後的兩三名護衛說道,“你等也逃生去吧……”

“將軍”

“去吧……”

“多謝將軍!”

那一夜,馬聃靠著城牆坐了一宿,縱觀漢函谷關上守軍,僅他一人……

那時,馬聃便意識到,漢函谷關大勢已去,而眼下。見秦維與孫思這般作態,他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秦維啊秦維。說什麼逃兵就地格殺,你若不是怕了關下的周軍,何以會逃跑

哦,也是,你可是人家不赦名單中的一員呢!

想到這裡,他暗自冷笑不已。

其實,除了馬聃以外。屋其余叛將大致也明白了,說來說去,秦維無非是想借著秦函谷關守將康城這封信。將他率軍逃走掩飾為支援秦函谷關。

當然了,沒有人傻地會說破這件事,要知道,秦維依然是此關主帥,不過,這倒是不妨礙他們在心中幸災樂禍,說到底,周軍[罪不容赦]的名單中,並沒有他們的名字,換句話說,他們隨時可以像周軍投降,但是秦維不行,一旦他被抓獲,等待他的,便是凌遲之刑,甚至於,其罪牽扯家眷!

想到這裡,屋眾將互換了一個眼神,順著秦維的心思,抱拳說道,“秦帥,孫將軍所言極是,不若放棄此關,支援秦函谷關吧!”

秦維聞言故作姿態地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在關上點起狼煙,請陳驀將軍回來,繼而,我軍放棄此關,援助秦函谷關!”

“是!”包括馬聃在,屋眾將抱拳領命。

平心而論,這些將領真的是打算遂秦維援助秦函谷關麼

恐怕不見得,說到底,他們此刻心中惦記的,多半是遠在長安、或者澠池一帶的家中親人……

——與此同時,西征周軍大營,參軍帥帳——

正值傍晚用飯時分,在護衛將軍廖立親自將飯菜端後,謝安便將金鈴兒的右手解開了。

每當這個時候,金鈴兒的目就會變得很古怪,很複雜。

其實,被陳驀打傷的傷勢,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但不知為何,在謝安面前,一直裝自己傷勢未愈。

因為發覺,裝出那般虛弱的模樣,便能任意地使喚謝安……

“又是醃菜、醃——前幾日不是還有山、兔子之類的麼——小賊,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眼瞅著木盤中的食,金鈴兒故意一臉不滿地撅起了

“哪能啊!”謝安苦笑一聲,撓撓頭說道,“總歸是戰場上,我總不能鼓歐鵬等幾位將軍帶著士卒上山打獵吧——金姐姐,您就湊合一下吧”

“就不!”金鈴兒撇了撇

謝安撓了撓頭,坐在床榻旁,好言哄道,“要不,回頭我與蘇信、李景說說他們上山打些野味,讓金姐姐補補子——他二人乃我心腹,想必不會講……”

“這才差不多!”金鈴兒滿意地點了點頭,繼而撅著說道,“小賊,酒呢”

見金鈴兒討要酒水,謝安哭笑不得,說道,“金姐姐傷勢未愈,多番飲酒,恐怕會傷……”

“你替老娘去取!”

“啊”

“去不去”

著金鈴兒瞪著眼睛向自己,謝安哭笑不得,連連說道,“好好好,我廖立……”

“親自去!——要最好的酒水,上次廖立拿來的,難喝死了!”

“……好啦!”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金鈴兒,謝安吐了口氣,說道,“不過,還是先要將金姐姐綁起來……”

“唔!”金鈴兒點了點頭,很配合地,被謝安再次綁住了右手。

而就在這時,謝安忽然抬起頭來,在金鈴兒上吻了一下,繼而飛快地跑出了帳外。

金鈴兒又氣又著謝安的背影,面紅耳赤地輕啐一聲。

“就知道這小子會這樣……”

說罷。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莫名的笑意。

說實話,由於年的遭遇所致,金鈴兒絕不會在食這方面挑剔,只要能吃的,都會接,方才之所以那般說,無非也只是想借機使喚使喚謝安罷了。

或者說,撒撒當然了。堂堂[鬼姬]金鈴兒,是絕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但是不可否認,謝安是這十余年來,最寵的男人,只要裝出那般虛弱的樣子,無論說什麼,口中的小賊都會盡可能地滿足,這對於而言,是從來沒有會過的覺……

也是,作為金陵[危樓]的當家。頂著[鬼姬]這個人心驚膽戰的名號,金鈴兒何曾過男人這般的寵溺

最可笑的人。兩人還是敵對的份……

要說會迷這種覺,以往的,多半會嗤笑一聲,嗤之以鼻。

但是如今,覺自己猶如陷了泥潭般,無法,謝安對越好。便越舍不得離開,因為不敢確定,這世上是否還有像謝安這樣寵溺的男人……

盡管當時不屑一顧。但是謝安有句話,不可否認說中了金鈴兒心中痛

到底,也是人,若不是走投無路,如何會選擇做一名刺客,靠著殺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賺錢

縱觀天下的人,誰不想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只不過事與願違罷了……

但即便如此,對於是否會嫁給謝安這件事上,金鈴兒依舊沒有松口。

盡管覺得,以往二十余年加起來都沒有這二十余日讓覺安心、覺愉悅,仿佛金鈴兒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必去關心其余事,但是在心深始終記著自己的份……

是刺客,是金陵[危樓]的當家,是丁邱等數百名危樓刺客口中的大姐,是金陵義舍中許許多多孤兒的家長……

想到這裡,金鈴兒臉上浮現出幾分苦,喃喃說道,“老娘怎麼可能會嫁給你呢小賊……”

臉上表,似乎並非不願,而是辦不到……

“呼!”長長吐了口氣,將心中那些七八糟的東西全數拋至腦後,金鈴兒瞥了一眼擺在案幾上的飯菜,沒好氣說道,“那小賊做什麼去了,這麼慢!”

話音剛落,金鈴兒忽然面微變,因為約聽到,帳外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仿佛帳外的守衛翻倒在地……

“廖立”金鈴兒輕喊了一聲。

按照以往,那個做廖立的將領會走,一言不發地,看看有什麼事,畢竟謝安曾吩咐過廖立,只要不是解開綁著金鈴兒雙手的繩索,其余一並滿足。

但是這回,帳外卻沒有任何靜。

見此,金鈴兒微微一愣,心中暗暗說道,怎麼回事那廖立武藝也不差,怎麼會……

難道是那個陳驀

想到這裡,金鈴兒眼中出幾分驚,拽了拽雙手,憾的是,謝安綁得嚴實。

而就在這時,帳幕一,走進來幾名穿周軍甲的人,在金鈴兒詫異的目下,低聲音,低聲喚道,“大姐!”

“丁邱,何濤……你二人怎麼會在這裡”

見此金鈴兒一臉驚訝,丁邱低聲說道,“何濤在周軍營外接應大姐,見大姐自軍營之後便與他斷了聯系,遂周軍視察了一番,見大姐不慎失手……咳,見大姐被困,連忙回至冀京,將此事告訴眾兄弟,是故,小弟便領著眾兄弟前來搭救……”

金鈴兒聞言點了點頭,在一瞥帳外後,皺眉說道,“帳外的守衛,可曾害他們命”

丁邱愣了愣,猶豫說道,“大姐教導過我等,非任務目標,不可濫殺無辜,是故,我等隻用迷香迷昏了他們,將其拖至無人,不曾傷及其命,睡一覺,自然會醒……”

“好!”金鈴兒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欣說道,“看來老娘的話,你們這幫小子還是記得的……”

正說著。忽然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約間,金鈴兒聽到一聲悉的[金姐姐]急呼……

糟了!

那個小賊來得真不是時候!

金鈴兒心中大急。

而與此同時,謝安正提著兩壺酒急匆匆地奔向帳

方才,他從軍需取了酒水回來,見自己帳外竟無一人把守,就連廖立也下落不明。

見此,謝安心中大驚。還以為是陳驀突然出現,畢竟金鈴兒可是陳驀要殺的目標之一,因此,他急忙奔了帳,直到看到金鈴兒依舊靠著床榻躺著,他這才松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從旁過來一隻手,一記手刀砍在謝安脖子後,謝安措不及防,登時倒地。只聽啪嗒兩聲脆響,他手中的兩壺酒在地上摔得碎。

“丁邱。莫要傷他!”床榻上的金鈴兒急聲斥道。

“……”丁邱一記手刀砍暈了謝安,聞言詫異地向金鈴兒,猶豫說道,“大姐,正是此人將大姐在此……更何況,他還是李煒我等要殺的人……”

金鈴兒眼中出幾分冷冽之,不怒而威。沉聲說道,“丁邱,老娘的話。你小子沒聽到麼”

眾危樓刺客聞言面一滯,更別說丁邱,緩緩將謝安放倒在地,連聲說道,“不敢……”

可能是為了替丁邱解圍吧,何濤岔開話題說道,“哥幾個,還不快替大姐松綁!”

“嗯!”幾名刺客點了點頭,走到床榻旁,解開金鈴兒雙手所綁著的繩索。

見此,金鈴兒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莫名的驚慌,急聲說道,“等等!”

“大姐”帳眾刺客疑著金鈴兒。

著眾悉的同伴、弟兄用詫異的目著自己,金鈴兒眼中閃過一掙扎,忽而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替余松開吧……”

“是,大姐!”一名刺客點了點頭,替金鈴兒松開了雙手所綁著的繩索,正要隨手將那兩繩索丟至一旁,卻見正活地雙手的金鈴兒一把將其拿在手中。

著手中那兩繩索,金鈴兒的心很是複雜。

很清楚,正是這兩條繩索,維系著這些日子與謝安之前那種旁人無法理解的關系。

在解開之前,是他的俘虜,是一個隨時都要擔心被他趁機佔便宜的人,是一個可以裝出虛弱的樣子來使喚他的人,是一個能夠像普通人一樣嘗到被男人寵溺滋味的人。

但一旦將其解開,便恢復、也只能恢復以往的份,金陵[危樓]刺客行館當家,[千面鬼姬]金鈴兒……

“都出去!”金鈴兒淡淡說道。

刺客面面相覷,何濤小聲說道,“大姐,此地不可久留,周軍過不了多久就會……”

金鈴兒眼睛一瞪,怒聲斥道,“老娘你等都出去!——一個個翅膀了是吧老娘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不敢……大姐息怒!”何濤面一滯,與丁邱等帳同伴互換了一個眼神,迅速退出帳外,只剩下金鈴兒與昏迷的謝安二人。

“小賊,你以為老娘不知你在背後說老娘是笨人”歎了口氣,金鈴兒彎下腰,將謝安扶到榻上,讓他躺在榻上,著他喃喃說道,“究竟是誰笨——你一直自吹自擂,說自己是那麼聰明,你怎麼就想不到,會有人來救余呢……笨人!”

[金姐姐,咱倆睡了那麼久,你好歹也可以算是我的人了吧]

[又不疼了是吧——再說這種話來輕薄老娘,老娘將你的咬爛!]

[好嘛,不說就不說……咱們猜個迷吧]

[小賊,你就只有這一招麼——不怕再被老娘狠狠咬一口]

[能一親芳澤,點傷也認了……]

[你……唔,唔唔……]

“還說什麼營地守備萬無一失,結果余的同伴混你軍中,如若無人之境……”說著,金鈴兒搖了搖頭,繼而臉上浮現出幾分捉弄的笑意,用兩條繩索將謝安的雙手綁在床榻上,低聲笑道,“你這些日子欺負老娘!——也讓你嘗嘗滋味!”

說罷,微微一猶豫。右手口,將一塊刻著十字的玉佩放在謝安手心,繼而輕輕在謝安吻了一下,低聲說道,“小賊,倘若下次你還有本事逮住老娘,可別讓老娘這般輕松便走哦……”說著,臉上約流出幾分失落。喃喃說道,“不過,或許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說完,直起來,深深吸了口氣。

的面,逐漸變得冷淡下來,眼神,也逐漸變得銳利起來,在最後深深了一眼謝安後,大步走出了帳外。

過帳口那一灘酒水跡時。眼中出幾分惋惜與憾,但是這種神。也不過是一閃而逝。

啊,眼下的,已不再是謝安口中那自娛自樂般所言的什麼臠,乃金陵數百危樓刺客之首,乃天下最頂尖的刺客之一,[鬼姬]金鈴兒!

“大姐……”見金鈴兒走出帳外,帳外眾刺客紛紛出聲相喚。

其中。丁邱將一副薄薄的人皮面遞到金鈴兒面前。

金鈴兒默默地著那副人皮面良久。

[我倒是覺得金姐姐很漂亮哦……該怎麼說呢,唔,白璧微瑕。對對,白璧微瑕!]

腦海中回憶起謝安的話,金鈴兒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不必了,余想先氣……”

丁邱聞言臉上出幾分錯愕之,作為金鈴兒最初的同伴之一,他很清楚,他這位大姐對自己臉上的兩道疤痕相當在意,就算是在眾弟兄面前,也絕不輕易以真面目示人,可眼下……

丁邱覺,月余不見,他這位大姐,似乎變了許多……

莫非……

丁邱古怪地了一眼帳

或許是注意到了丁邱臉上的古怪神,金鈴兒皺眉說道,“怎麼了”

“哦,不,沒有……”丁邱連連搖頭,將手中的人皮面塞回腰際。

見此,金鈴兒目視了一眼四周,見夜漸暗,正是離營的時候,遂沉聲說道,“走!”

丁邱聞言猶豫地了一眼金鈴兒,試探著說道,“大姐,那謝安……”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注意到,金鈴兒向他的眼神中,流出幾分不悅。

著金鈴兒那副神,丁邱哪裡還會不明白,了一眼帳方向,心中慨不已。

而就在金鈴兒等人還沒離開多久的時候,遠,李壽晃悠晃悠地走向了謝安的帳篷。

“是李壽!”何濤下意識地出了腰間的匕首,卻被金鈴兒抬手按下。

“大姐”眾刺客難以置信地著金鈴兒,約已猜到什麼的丁邱想了想,低聲說道,“大姐,謝安那一千萬兩銀子可以不要,但是這李壽,可是值一座金陵城啊……”

“是啊,大姐!”眾危樓刺客紛紛低聲附和。

金鈴兒默默地著謝安的帥帳,繼而轉過,淡淡說道,“老娘已想到一個絕好的主意來安置那些孤兒,至於金陵……不要也罷!——走!”

眾危樓刺客面面相覷,終究跟著金鈴兒的步伐,趁著天逃離了周軍大營。

而李壽顯然不知自己逃過一劫,晃悠晃悠地來到了謝安帳外,見四下無人,廖立等守衛將士下落不知,他覺有點不對勁,衝一瞧,見金鈴兒不知去向,而謝安卻被綁在床榻上,低著頭,不知生死。

見此,李壽面一驚,連聲吼道,“來人!來人!”喊著,他幾步衝到床榻旁,手一探謝安鼻息,見他氣息正常,這才如釋重負般長長吐了口氣。

“謝安,謝安,醒醒,醒醒!”李壽用手拍打著謝安的臉龐。

謝安悠悠轉醒,在一愣之後,驚聲說道,“金姐姐呢”

李壽聞言又氣又怒,罵道,“你小子真是心不改!——還不明白麼必定是那個人的同夥將救了去!”

“這樣啊……”謝安長長吐了口氣,忽然,他注意到自己雙手被綁在床上,綁的地方,與前些日子他綁金鈴兒的位置一模一樣,臉上出幾分莫名的笑容。

見此,李壽心中更氣,一面替謝安松開雙手所綁著的繩索,一面低聲罵道。“你還有心笑,你知不知道,只要那個人方才對你起一殺意,你小子就死了!”

“這不就說明,沒有殺我的意思麼”說這句話的時候,謝安也注意到了被放在自己右手手心中的玉佩。

他低頭注視著那塊普普通通的玉佩,上面那兩條十字形的刀痕,不知為何。他有種悵然若失的覺。

而就在這時,一臉驚怒之的廖立手握佩劍,跌跌撞撞地衝,見謝安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叩地抱拳,愧說道,“末將失職,竟被賊人用藥迷倒,險些壞大人命。大人恕罪!”

“不怪廖將軍,”謝安擺了擺手。問道,“不知各位弟兄況如何”

廖立聞言抱了抱拳,說道,“末將略查探過,命無憂,只是昏睡不醒,多半是被迷藥所迷倒。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多謝大人!”說著,他懊惱地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不知是何方賊子,端地厲害!——末將隻覺脖傳來一陣針刺般的微痛,便不省人事……”

著手中的那一枚玉佩,謝安苦笑說道,“不怪廖將軍一時失察,畢竟對方是於此道的刺客嘛……廖將軍且起來吧!”

“刺客”廖立微微一愣,站起來,朝帳左右一,見金鈴兒已不知去向,心中已明白了幾分。

不多時,廖立所率的護衛,三三兩兩地回來了,一個個神萎靡,滿臉困意,至於其余人,多半還在呼呼大睡。

觀這些護衛的神,或許,他們本不清楚自己好端端的怎麼會莫名其妙倒在不遠的草垛後,見自家將軍廖立閉口不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得不說,金鈴兒的不告而別,讓謝安倍悵然若失。

盡管時隔不久,謝安從蘇信、唐皓等將領口中,得知了叛軍放棄函谷關,率軍離去的消息,但是他的心,卻依舊有些低落。

或許最初只是可憐這個人的不幸遭遇,但在此後二十余日的相後,他漸漸對這個命運坎坷的人有了莫名的好

只可惜……

謝安著手中那塊玉佩,默然不語。

而這時,他耳邊傳來了李壽的聲音。

“謝安,謝安!”

謝安愣了愣,他這才意識到,他正站在漢函谷關的城牆上。

而關下,那是多達九萬的西征二軍軍隊,這些二軍將士一個個站得筆直,一臉期待地仰頭著謝安。

深深吸了口氣,謝安將那塊玉佩掛在脖子上,繼而拍了拍臉頰,朝著關下九萬余西征二軍將士,大聲吼道,“鑒於函谷關已在我軍手中,本信守承若,在此宣布,所有二軍將士,皆免死罪,免牽連家屬之罪,在此之上,再減兩罪!”

“喔!喔喔!”關下九萬余西征二軍將士振臂歡呼,就連唐皓、張棟、歐鵬等將領,亦難掩臉上笑容,與眾將抱拳相慶。

與此同時,在距離漢函谷關七八裡遠的八徒山上,金鈴兒站在山頂,默默著漢函谷關的方向,傾聽著西征二軍那響徹天地般的歡呼聲。

“大姐……”

在金鈴兒後,丁邱試探著小聲喚道。

金鈴兒聞言轉過頭來,皺眉說道,“余不是你回金陵準備車馬麼”

丁邱苦笑一聲,說道,“大姐吩咐的是何濤……”

“呃”金鈴兒微微一愣,面微微有些尷尬。

見此,丁邱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姐,當真要將金陵的孤兒們遷往冀京周邊麼雖說在冀京周邊蓋個村落,這辦法著實不錯,可是……”

“你想說什麼”

“大姐不殺謝安與李壽,回頭恐怕不好向李煒代……”

金鈴兒聞言皺了皺眉,冷笑說道,“老娘又不是他李煒部下……就說老娘不接這任務了,他能拿老娘怎麼著”

“可我等先前已接下了任務,如今反悔,有違我等江湖人誠信……”

給老娘扯什麼誠信……唔,不是,就說,唔,炎虎姬派了一等一的高手護衛謝安與李壽二人,老娘技不如人……”

“大、大姐這樣豈不是壞了大姐十余年來從無失手過的威名”

金鈴兒聞言了一眼函谷關的方向,喃喃說道,“壞就壞了吧……走吧,回金陵……不是,回冀京!”

“……大姐,您沒事吧”

“沒事!——走!”

“是!”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九月十七日,漢函谷關主帥秦維率軍棄關而去,使得謝安得以兵不刃拿下漢函谷關。

九月十八日,留下歐鵬、鄭浩以及兩萬軍對守漢函谷關,謝安與李壽率領其余十二兵力,直奔澠池。

一日後,謝安與李壽的大軍到了澠池,他們這才發現,澠池城上竟然懸掛著周軍旗幟,而城的叛軍勢力,也早已被拔除,此刻尚留在城中的,不過是一些無辜的百姓,以及一眾叛軍家眷。

為了讓麾下的原叛軍將士有時間與親人團聚,有時間安家中驚的親人,謝安借著整頓的名義,逗留了一日。

九月二十日,已安過自己親人、死心塌地轉投周軍的叛軍們,在謝安以及李壽的帶領下,再度奔往曹

到了曹後,謝安又驚訝發現,曹也已被長孫湘雨攻破,掛上了周軍的旗幟。

這一次,謝安並沒有做什麼耽擱,稍稍歇息的片刻後便繼續趕路,終於在大半日後,抵達了弘武。

但讓他覺匪夷所思的是,弘武也如同澠池、曹一樣,已被長孫湘雨攻克。

九月二十二日,謝安與李壽率領十二萬大軍,一路來到崤山腳下的秦函谷關,與長孫湘雨兩萬余軍隊順利匯合。

眼下擋在謝安面前的,便只有秦函谷關這座屹立了百上千年的古老關隘,只要能攻下此關,長安幾乎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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