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公安局長會議如期召開,會議的前一天是報到,省公安廳考慮到會期有三天,趙德良一前一後,都要參加,所以給他和唐小舟各安排了一個房間。
唐小舟將這事向趙德良彙報,趙德良說,你去看看吧,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們住過去也好。
住會唐小舟覺得這事有些特別,又不是黨代會人代會,只不過是公安局長會議,趙德良會去住三天會嗎既然他這樣說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唐小舟出時間,開車去了雍安酒店。
這間酒店是八十年代建的,當時,全國興起一大建樓堂館所之風,各地一些大的政府機構,均都建起招待所。
名字雖招待所,規格卻是酒店,而且還是高檔酒店。
當然,這風后來被剎住了,使得某些省的某些大機關後悔不迭,原因是他們跑得慢了。
江南省況比較特殊,公安和武警都建有高檔豪華的招待所,最初一個公安賓館一個武警賓館,兩座賓館挨在一起,相距不過三百多米。
後來,政府機關以及部隊等,均不準經營實業,這兩間賓館也就改頭換面,一間改了雍安酒店,一間改了雍警酒店,名義上給地方經營,實際上,仍然和公安以及武警有著千
萬縷的聯繫。
唐小舟拿了兩間房的鑰匙牌,趙德良自然不會去住。
唐小舟想,回家也不方便,不如住到酒店裡去,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進房間,他剛剛將門關上,正準備去洗澡,卻聽到門鈴響了起來。
他覺得奇怪了,這會是誰呢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他將門打開,谷瑞開走了進來。
他想攔住,可已經來不及了,本不經他同意,便了進來。
他有些惱火,卻又無能爲力,他和吵架吵得實在太多,再也沒有勁而且也沒有興趣和吵了。
他讓門開著,然後走向房間正中,頗爲冷漠地問,你有事嗎早已經像是回到自己家裡一樣,大大咧咧地坐下來。
反問道,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嗎他打開電視機,坐在牀上看電視,不理。
說,話都不想跟我說了他說,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說,可是,我現在後悔了,想復婚,你總得給個意見嗎他說,那你先去藥店,買點後悔藥給我。
說,我們這麼多年的,你難道一點都不念舊他不出聲了。
暗想,這麼多年的這個詞聽上去怎麼這麼刺耳這麼多年,他對確實曾有很深的,可後來他搖了,懷疑了,認爲從來就沒有 過。
後來所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了這一點,假若他們有哪怕一點點,那一切還會發生嗎說,並不是我想離婚,你要知道,是你把這場婚姻破壞了。
這些年,你關心過我嗎你關心過孩子嗎你給過我什麼幫助給過我傢什麼幫助我一個人,所有一切全都是爲了這個家,我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只是落得你這樣一個態度。
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唐小舟有點驚訝有點煩跺。
他一直覺得,這個人心如鐵,結婚十幾年,他從未見過弱的時候。
現在,竟然哭了,這確實讓他驚訝,總覺得那眼淚不應該是的,或者說,這眼淚背後的,顯得不真實。
煩跺是因爲他的門開著,人在自己的房間裡痛哭流涕,如果被什麼人看到,又傳出去的話,不知會出現什麼樣的謠言。
他說,收著點吧,門沒關呢。
這裡住的可都是你們系統的人。
說,我不管,我就是要哭,就是要他們知道,是你負了我,是你對我不負責任。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說,那我應該對誰說他說,你應該去對那個翁的說。
突然有些惱火,說,你都是聽誰在那裡胡說八道這很好玩嗎你一遍又一遍這樣說,我從不和你計較。
我問你,你到底抓到我們什麼了是捉在牀,還是有什麼視頻錄像唐小舟懶得和說了,反正他在這裡也是臨時的,既可以在這裡住,也可以不在這裡住。
他站起來,拿了桌上的包,轉向外走。
比他的速度快得多,幾步過來,攔在他的面前,說,難道真的不是人就是仇人你爲什麼這樣狠心他說,你錯了,我們既不是人,也不是仇人,是陌生人。
說過之後,想將推開。
早有準備,對他說,要不這樣好不好我們不復婚也可以,我們做人。
他冷笑了一聲,說,做人你要多人我沒想到,你還有當武則天的興趣。
拉住了他,低聲下氣地說,要麼,不做人也可以,你幫我一把,好不好我保證,只要你幫我這一次。
以後再也不纏你了。
他想,孤貍尾終於出來了。
他倒是想看看,的目的何在。
他指著裡面 的沙發說,你去那裡坐著,好好說。
我把話說在前頭,你如果再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立即走人。
他的話說得夠重了。
在他的眼裡,就是那種市井人,俗不可耐卻又弄了件華麗的外披上,以爲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並且將脣塗得鮮紅鮮紅,就是高稚就是氣質就是層次。
還常常爲此暗自得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說過,我們的層次就是不同,你的坯子在那裡。
很聽話地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回到房間裡,靠在放電視機的桌子前,說,現在,你說吧,要我幫你什麼說,讓翁秋水當副廳長。
他想,現在終於承認和他有關係了,剛纔不還是信誓旦旦嗎同時,他也覺到了一種信號。
他很清廷谷瑞開這個人,屬於那種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卻有無緣無故的恨的人,如果極其努力地幫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幫別人,而是幫自己,是自己想從中撈到更大的好。
比如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曾努力想讓他在報社謀得一個好職位。
那樣做,無非是想能從中撈到更大的好,以及他有個好的前程之後能夠更加風。
現在,如此努力地想幫翁秋水,難道說,真的打算和翁秋水結婚翁秋水的老婆怎麼辦他說,這個理由不充分。
他想說,且不說我和他非親非故,而且,他是個給我戴綠帽子的人,你以爲我弱智呀,我會幫他我恨不得生吃了他。
這話,他自然不會說,現在他是有份的人,說任何話,都不能把自己等同於市井鬥民。
說,只要他當了副廳長,長的位笠就空出來了,那就是我的。
唐小舟說,就算他當上副廳長,你也不可能當上長吧。
你們還有一位副長,排在你前面呀。
說,那個人馬上到齡了,本上不去。
唐小舟說,即使他上不去,那也不一定就是你吧你當副長才只有兩年多時間。
說,只要你肯幫我,我知道你有辦法。
唐小舟說,如果僅僅只涉及到你,看在蹊的份上,我可以幫你。
谷瑞開說,你答應了唐小舟說,你不是一再說我是農民嗎我就是農民,別人把我的東西走了,我還看著那件東西對他說,這件東西放在你這裡,才真正有所值。
我做不到 谷瑞丹的優越頓時上來了,說,沒辦法,農民就是農民,一輩子都不了土味。
他說,我就是農民,我就是不了土味。
才剮包歉,你的忙,我幫不了。
意識到,自己剛纔的那番話,等於承認了某件事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實際上再次刺了他一刀。
爲此後悔,卻又無法改變,只得換了一種辦法求他。
說,你剛纔不是說爲了蹊嗎只要爲了蹊,你願意幫他說,這和蹊有什麼關係說,當然有,你不肯和我復婚,我總不可能一輩子單,是不是唐小舟說,你的意思是說,
你要和翁秋水結婚說,有這種可能。
說過之後,顯然覺得這是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對他是一種傷害,便又說,是你不肯和我復婚。
既然你不肯復婚,我就是單,世界上任何一個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有可能爲我的丈夫。
他說,是的,那是你的權利。
說,假如我和翁秋水結婚,他就了蹊的繼父。
你難道不希他將來對蹊好一點唐小舟覺得好笑,這也是理由蹊現在還小,將來長大了,懂事了,有自由選擇權。
如果的繼父對不好,倒是我最樂於看到的,那時,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聽說翁秋水果然可能爲蹊的繼父,唐小舟幾乎然大怒,但他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說,好,我承認,這算是一條理由。
可是,他不是有老婆嗚他不是還沒有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