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聖之位，不知多人求都求不來，你讓我做畫聖，這明明是抬舉我！這是條件？」楚曦玉黛眉輕挑。
雲榛著道，「小白姑娘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拂音詩社，是江北士族的聚集地，四聖之位，雲薑卓四大家族已佔其三，隻剩薑家缺席。」
「小白姑娘如此聰慧之人，應該能明白，四聖之位的重要。」
楚曦玉微微頷首。
四聖是詩社的領軍人，那自然非四大家族莫屬。
江北四大世家，不可能讓這個位置，流落給外人。
「我曾經教薑淮學畫，他沒學會。薑家又沒有其他合適人選，畫聖之位空懸多年。這些年，各大家族蠢蠢，都想讓自家佔據畫聖之位……若，必定削弱薑家在江北世族的影響力。」
楚曦玉挑眉，「這就是你不肯兼兩聖的原因？若你了畫聖，薑家在四聖無名，不知多人要嘲笑，四大世族，現在是三大世族……我明白了，你是想我以薑家的名義，為畫聖？」
「是。以薑家門客的份，加詩社，對外隻說是薑淮結的摯友。」
楚曦玉盯著他打量了半天，冷不丁問道，「你和薑淮，到底什麼關係？我可是難得答應別人一個條件，你竟然都是為了他。」
「生死之，不分彼此。」雲榛坦然道。
這其實隻是一個原因。
真正的原因，他不能宣之於口。
他不想小白消失。
他要把人留下來，留在一個手可及的位置。
詩社畫聖，是一個最合適的份。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楚曦玉考慮了一下，看著他道：
「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確定，聽明白了嗎？」
「明白。我回去想了幾天，覺得你說的對。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是我自以為是的假象。就這麼輕飄飄的說喜歡，對你來說，很不公平。所以，我想收回上次那句話。」
雲榛一字一句，認真回答。
隻有見過最真實的你，纔有資格說我喜歡你。
現在，他還不配。
楚曦玉微微鬆了一口氣，「雲公子通，那我就放心了。世人皆雲公子，公子實在沒必要一棵樹上弔死。」
「世人所的不過是這皮囊和他們看到的假象，沒有人真正喜歡我。」雲榛淡淡道。
楚曦玉一怔，抬眸看他。
「就像之前的我喜歡你一樣。那種喜歡，當不得數。」
世人他。
可世人連真實的他，都沒見過。
他們的是什麼？
是他們心中的雲公子罷了。
楚曦玉突然覺到他上瀰漫出來的一種孤獨。
和前世意外在那片湖泊所見的雲榛一樣，孤一人，獨釣江雪。
孤寂又清冷。
「雲榛，你這麼好，將來一定會遇到一個，真正喜歡你的人。」楚曦玉輕聲說道。
雲榛有些意外會安自己，不由又笑了。
他極笑，但這從心散發出來的熾熱和溫，好看的令人暈眩。
楚曦玉不由暗想。
難怪萬人追捧，這男人真是長了一張舉世無雙的臉，又笑的如此純凈無邪，太好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楚曦玉沉了一下，看著他，坦誠道：
「我有心悅之人。」
這是心底最深的。
未曾對誰吐半分。
沒想到，第一個知道的人，竟然是雲榛。
雲榛愣了一下，但並沒有多意外，道，「我猜到了。」
「你怎知？」
「我還猜到，他沒和你在一起。」
「這你也能猜到？」
雲榛沒有說話。對他絕的，彷彿沒有心一樣。
並非鐵石心腸，而是的心，在別人那兒。
但上，也並沒有得償所願的溫。
而是孤獨。
明明邊那麼多的朋友，但有時候，很孤獨。
和他相似。
楚曦玉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會兒，道，「雲公子還真是神機妙算，不去算命都虧了。那你懂我的意思吧？千萬別看上我！」
雲榛微微偏頭，看著點點頭。
是多怕他會喜歡，多怕他而不得，多怕他難？
卻不知，越是這麼絕，就越讓他彌足深陷。
真實的，一丁點都不討人厭。
「說正事吧。拂音詩社的畫聖，要做些什麼？」楚曦玉轉移話題。
「什麼都不用做。每月底有一次茶會，當然沒空也可以不參加。不過，四月底的茶會，是你第一次加詩社，我要把你介紹給大家，一定要來。」雲榛道。
楚曦玉點點頭，「行。」
剛好和朝凰書院的休沐日重合，可以去。
楚曦玉走了。
雲榛著的背影，消失在漫天霞之中。
將來的一切，他都不知。
但他絕對不會後悔。
因為，現在他就已經得償所願。
小白姑娘本打算假死，現在卻為他而繼續存在。
他把留下來了。
這就夠了。
……
四月初五，黃昏時分。
夏狩長假歸來，萬景園裡歡聲笑語，說著假期裡的趣事，唯有藕香榭氣氛凝重，約約傳來令人骨悚然的哀樂。
楚曦玉剛走到院門口，就見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婦人，拿著一個雪白拂塵，揮來揮去，不知道在跳什麼。
邊有八個道。
四個奏著哀樂，哀哀慼戚。兩個拿著紙鈔籃，邊走邊撒。
還有兩個，分別捧著桃木劍和一盞蠟燭。
陣仗很大。
「小姐，怎麼還有道士？咱們沒走錯啊？」採茶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掛著的牌匾。
薛碧彤看見，迎了上來，「楚妹妹來了。是不是很奇怪？這是姚語薇請來的，我剛來也嚇了一跳。」
「請道士來做什麼？」
薛碧彤眼中閃過一鄙夷，道，「當然是為了鎮住池妹妹的鬼魂。聽聞池妹妹在家中上吊，姚語薇嚇的兩天都沒睡好，總是做噩夢，夢到池香冬回來報復，索的命。」
膽子這麼小？
還敢行事如此歹毒。
「……這位是盛京城水月庵的名道，看來費了不銀錢。」
楚曦玉不著痕跡看了一眼。
當初池香冬和姚語薇鬧那樣，起了關鍵的作用。
如今池香冬自盡，倒是一丁點都沒怕鬼魂報復呢。
段位比姚語薇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