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取了壺中三支長箭,遞給楚曦玉。
眾人的目齊齊聚在楚曦玉上,白緋取下矇眼布,眼中一片看好戲的戲謔。
楚曦玉淡淡看了一眼,拿起其中一支長箭:
「何秋風至?蕭蕭送雁群。朝來庭樹,孤客最先聞。」
眾人微愣。這麼快?信口拈來?
還不等眾人有所反應,楚曦玉又拿起第二長箭,「反照閭巷,憂來誰共語?古道人行,秋風禾黍。」
第三支箭。
「啼散玉屏空,一枕新涼一扇風。睡起秋聲無覓,滿階梧葉月明中。」
滿座皆驚。
白緋不可思議。
楚曦玉將三支長箭,隨手遞給採茶,一臉雲淡風輕。
這還真不是臨時作出來的。
前世識字後,便跟著陸希之學作詩,從古絕到律絕,從切韻到廣韻,從隔句對到當句對……
隻出一個題,相比起要求繁多的陸希之,這已經很簡單了。
那時陸希之給出題,四季、花草都是最常用的題,一次要寫十首詩。還要求,一首七律,一首五絕,一首寬韻,一首窄韻,一首流水對,一首隔句對……
用這種方式著儘快悉各種格律韻腳,瞭解各種作詩格式……
等融會貫通,再教拋開這些條條框框,不拘泥於條製,隨心而作。
回想起當年被作詩支配的恐懼,白緋隻出一個題,還不要求題材格律韻腳,不讓用典對偶……
簡直太善良。
唯一要做的隻是從記憶之中的一堆詩詞裡,挑出曾被陸希之誇獎過的詩,念出來。
「厲害!楚姑娘信口拈來三首詩詞,不愧是朝凰書院的閨秀!」薑淮帶頭鼓掌。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隻是有些人看楚曦玉的眼神特別酸。
「這肯定是平日做好的詩,正好念出來……」
「四季本是最常見的題,有幾首舊詩,也不算稀罕。」
「就是,換我,我也能念出三首。看把得意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一樣?在座閨秀,誰做不了三首詩?」
……
白緋也愣住了。
楚曦玉竟然一下就作出三首,那足以說明,不是無點墨之人,確實有些才華。
不過……
白緋邊勾起一抹冷意,再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別說你文采飛揚,就算你是文壇大豪,這一次,我也要讓你輸的徹底!
站在箭筒前,兩手分別抓了四隻長箭。
長箭夾在五指之間。
眾人又愣住了。白緋這是要做什麼?矇眼投壺,本就很難命中。
一次抓八支箭怎麼投?
「嗖嗖嗖!」
清脆的箭響,下一刻,八支長箭,穩穩落同一個壺中。將那細長的壺口,都塞滿了。
「白四小姐八箭命中一壺,真的不是在針對楚姑娘嗎?」薑淮皺眉站起。他為人正派,眼見楚曦玉被如此針對,仗義執言。
白緋扯下矇眼巾,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遊戲規則如此,如果楚曦玉作不出來,認輸喝酒就行。來人,呈酒!」
婢端著一壇酒走到楚曦玉麵前。
但楚曦玉的臉依舊是淡淡的,沒有多說一句廢話,開口便道,「不覺初秋夜漸長,清風習習重淒涼。炎炎暑退茅齋靜,階下叢莎有。」
眾人一怔,咦?又作了一首?
「懷君屬秋夜,散步詠涼天。山空鬆子落,幽人應未眠。」
又又一首?
「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南天與秋,氣勢兩相高。」
又?
……
如閑庭信步,悠悠然唸完八首詩詞。黛眉輕挑,向白緋,「白四小姐,繼續?」
眾人已經徹底驚呆了。
三首詩,還可以算運氣好,以前作過三首秋題。但現在又是八首,加起來一共十一首!
楚曦玉到底怎麼做到的?
而且看這架勢,也不怕白緋繼續投壺。
「怎麼可能!這是假的吧,作弊!肯定提前找人幫作詩!」魏盈袖完全不能接。
「但誰也不知道白緋會讓作詩,又不知道題目,作弊也得提前知道要作什麼吧……」
其他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尤其是朝凰書院的閨秀。
們完全沒想到,以廚藝聞名書院的楚曦玉,竟然這麼厲害?
「你……你怎麼可能作出十一首!這些都是你作的詩?你是不是找人作弊!」白緋氣道。
楚曦玉淡淡一笑,「白四小姐,你覺得我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要用秋題刁難我,所以提前找人作十一首秋詩?」
「你……」
薑淮已經被楚曦玉震驚的五投地。這些古詩,雖然算不上千古難見,但也不差,而且有這麼多,說明人傢俬底下不知道下了多工夫。
但有這樣的本事,也從不炫耀,非常低調。
低調的讓人以為隻會做菜。
「我剛突然想起來,上次萬書節,楚五姑娘答了足足一千題,博覽群書,這樣的本事,能作出十一首詩,好像不算奇怪吧?」有個閨秀突然驚撥出聲。
朝凰書院眾人沉默了。
楚曦玉,其實一直都實力很強?隻是人家不顯擺。
且和君夜宸攪和在一起,總讓人覺得是一個靠臉吃飯的人……
但……
是真的很厲害!
「萬書節?」齊州有不明況的閨秀好奇詢問。
薑淮立即十分熱心地講解了一番。
「啊……那這麼說,楚曦玉姑娘是朝凰西院第一人嗎?這麼厲害?」有人好奇問道。
朝凰書院眾人再次沉默了。
好像,無法反駁?
這實力,西院第一人,當之無愧。
「東院不是應該比西院強嗎?為什麼萬書節,東院第一人,輸給了西院第一人?」又有齊州閨秀好奇問道。
雲槿的臉一僵,看向楚曦玉,眼神十分複雜。
正在此時,白守則急匆匆趕來。
他不過離開一小會兒,沒想到白緋就惹出這麼大子,連忙走到楚曦玉麵前,抱拳賠罪道:
「楚姑娘見諒。緋胡鬧,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轉頭對著白緋道,「你還不過來給楚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