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玉黛眉輕挑，「王爺別手，把人轟出去就行。」
「不行。」君夜宸顯然不能忍別人辱罵自家小姑娘，對著冷言又強調了一句，「打斷他一條！」
此時那宋羽臉才變了一下，但還是扯著嗓子喊道，「攝政王，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我寧折不彎！」
冷言把人拖了出去。
楚曦玉了眉心，「你何必呢？」
這人剛來的時候，楚曦玉還以為他隻是一個狂生，自以為正義，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別人。
但眼瞅著他故意激怒君夜宸，也漸漸反應過來，對方就是來捱打的！
在紈絝臣麵前大罵一頓，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會捱打。
他就是在瓷君夜宸。
一打名。
讓君夜宸全他不畏強權的清名。
就像朝中某些諫臣一樣。捱了皇帝的板子，第二天就可以名揚天下，博一個忠直之名。
有了這一頓打，接下來他在士林之中名漸長，去投效寧王黨，也有了一份投名狀。
所以對這種人最好的置，就是不給他瓷的機會。
轟走就行。
君夜宸當然也知道，但他還是想教訓一頓。
罵他可以，罵小姑娘不行。
「全他。」君夜宸冷冷道。
楚曦玉失笑，偏頭去看他。忍多年的王爺，怎麼有時候也會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有點可。
「王爺高興就好，反正這些都是無關要的事。」楚曦玉抿，低頭繼續看書。
「王爺，翻頁。」
君夜宸沒有手。
楚曦玉抬眸去，見他不知在想什麼出神，眉宇間有些低落。
「王爺怎麼了？」
「以前經常有不知死活的人，跑到本王麵前罵我。」君夜宸回過神，看著道，「你以後，可能也會經常遇到。」
他自己遭遇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到他家小姑娘，不了。
楚曦玉嘖了一聲，「我纔不會給他們瓷的機會。反正罵人沒輸過，打是不可能打的。」
「楚小五，他有句話沒說錯，你原本可以變一個流芳百世的，像我姑母一樣。」君夜宸眼神有些複雜。
「啊？長公主殿下？那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楚曦玉沒想到他對自己的評價這麼高。
像王朝第一將一樣，留下千古盛名，讓後人敬仰？
一眼看明白君夜宸在介意什麼。
這人當初為了找圖紙，不惜自毀名譽，還對說過，若是犧牲一點名譽就能全大事，那是最劃算的買賣。
可到犧牲一點名譽，他倒為心疼了。
「我從來沒想過要做一個君子聖人。當君子的規矩太多，有太多的事不能做，我不喜歡。人生在世，匆匆百年，隻想活在當下，行止由心。流芳百世又有什麼意義？我死都死了，哪管後人怎麼評判我……」楚曦玉看著他，一字一句誠摯又認真。
話鋒一轉，眉眼裡溢位笑意，「將來史書之中，你的名字裡有我的故事，還不錯。」
四目相對。
君夜宸不自覺彎起角。
被這一句，帶起了思緒。
將來史書攝政王傳，必定有一句，「王一生獨楚氏。」
七個字，就說盡一世浪漫，一世深。
很好。
的名字，就該和他的名字寫在一起。生時記在婚書，死後共刻墓碑，百年後並列青史，永遠在一起。
……
將養了幾日，楚曦玉的傷口癒合的很好。
每天喝補湯還是養不胖，又竄高了一點點，姿更加曼妙。
君夜宸怕天天悶在家裡無趣，趁著傷勢恢復的不錯，帶去曇山郊遊。時值曇花盛開的季節，山頂大片的曇花，每到夜晚綻放，乃是一絕。
兩人一虎在黃昏時分上山。
天尚早，曇花尚未開放，倒是落日西沉，將天邊渲染一片燦爛的錦緞。
「王爺，你看落日。」楚曦玉尋了一個大石頭坐下，指著西邊道，「真漂亮。」
君夜宸在一旁坐下，和並肩看落日晚霞。大橘子乖乖地趴在兩人邊，晃頭晃腦。
君夜宸從袖袍之中，取出一個用紙包裹的糕點，遞給旁的小子。
「桂花糕？」楚曦玉眼眸一亮，「王爺你什麼時候帶著的？」
君夜宸的視線落在天空，不好意思看，「順手。」
「王爺真是太好了！」楚曦玉立即接過油紙，開心地吃桂花糕，順手喂他一塊，「給王爺。」
如今的傷勢恢復，王爺已經允許手了。
君夜宸低頭叼了中。
眼睛餘瞥見小子笑靨如花，桂花糕都比往日更甜。
兩人肩並肩坐著，看著落日一點點跳下山。山頂很靜，隻有輕輕的風聲，和大橘子咕嚕嚕的呼嚕聲。
楚曦玉突然覺得心很安定。
很久沒有這種覺了。從重生開始，步步為營，每一天每一刻，神經都繃著。
提防著一切，警惕著一切。
但隻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會變得輕鬆自在。好像有人把肩上沉甸甸的擔子，挑走了一般。
這種覺，從最初的不太明朗，到如今的逐漸清晰。
就像現在，就像七夕的夜晚，就像一起策馬長歌，就像第一次睡醒的安穩覺。
君夜宸，帶給的，不僅僅是改變了兄長的命運，摻雜進了前行的道路，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溫暖和。
等後知後覺發現之時，才驚覺這人，陪走了長長一路。
「王爺。」楚曦玉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君夜宸偏頭看。
四目相對。
他墨的眼瞳，被霞映照，亮晶晶的漂亮。
想說謝謝你，但又覺得，這三個字對他們來說太輕，本不及這的萬分之一。
「嗯？」君夜宸劍眉微挑，等著的下文。
楚曦玉眉眼微彎，笑意渲染，「你真好看！」
突然挨誇的君夜宸有一瞬間的愕然，不明所以。小姑娘突然誇我？
懂了。
楚小五沉迷本王的貌不能自拔？被本王迷的七葷八素。
很好。
「可以給你多看看。」君夜宸一臉驕傲。
楚曦玉眉開眼笑，「好！」
暮漸沉，夕西落，隻剩下一長串的笑聲，回在寂靜山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