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玉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
前方斥候抵達青州，再傳回訊息，這個來回時間推算一下，君夜宸應該是離京二十天左右收到訊息，但趕回來隻用了八天？
去了二十天的路程，這人就算不坐馬車，至也得十幾天吧，八天是怎麼趕回來的？
簡直不敢想象。
前麵已經送了一批糧食。
後續這一批，有充足的時間運送過去。用不著這麼不眠不休。
那時候選妃的訊息也還沒傳過去……
那他是為了什麼，這麼急著回京城？
楚曦玉水汪汪的眼眸著他眨眨，「這麼急著趕回來，還有事兒？」
「沒有。」君夜宸立即否認。
小子就這麼盯著他看，似笑非笑。
君夜宸被這灼灼目盯的方寸大，隻得不好意思別過頭，道，「打算趕在明天之前抵京。」
明天之前？
為什麼一定是明天之前？
明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楚曦玉將各種事想了一圈，也沒發現這日子有什麼特別。
九月十九，九月十九……
突然，反應過來。
楚曦玉立即向他，看著他憔悴的麵容，和深陷的眼窩，眼眶不由泛酸，又有一種想哭的衝了。
這個人，怎麼總是惹掉淚。
「你別哭啊！打住！大喜的日子，咱們穩住了！」君夜宸一看見淚汪汪的模樣，瞬間就扛不住了，手慌腳道：
「本王最開始也沒想能回來，這不是剛好要再押送一批糧草嗎？本王就順便……順便回來給你慶個生辰……哎，就順便……」
楚曦玉一頭蒙在他懷中，手將他抱了一個滿懷。
九月十九，的生辰。
那遠在千裡之外的人，想著這一趟回京，湊湊時間，說不準能趕上小姑孃的生辰。
便一路飛奔而至，披星戴月，風雨無阻。
把明明二十天的行程，生生了大半……
他趕回來了。
如果不是他惦記著給楚曦玉過生辰，等收到選妃的訊息，再趕回來，也晚了。
命運好像就是這麼千鈞一髮，有驚無險。
差一點點就錯過。
運氣，剛剛好。
但楚曦玉知道，這不是運氣。
是他的喜歡，是他的堅定，是他的勇敢，是他滿滿當當的深。
因為彼此都惦念著對方，就算走再遠的路，遇到再多的風雨，他們都不會錯過。
……
這一日，盛京城的百姓們，隻見一個錦公子哥策馬城，懷中還摟著共乘一騎的紅小姑娘。
笑容張揚又桀驁，意氣風發。
馬兒在攝政王府門口停留片刻，便直達宗人府。
值守的府丞陳殷看見君夜宸突然闖進來，都愣住了。這位爺不是去青州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本王要議親。」君夜宸直接將兩本庚帖擺在桌前，著陳殷道，「立即寫議親文書。」
王室婚，若非宮中選妃，正常流程是王府將選中子的名單和庚帖，遞宗人府。
宗人府的宗人宗正共四位，都是由皇室很有威的年長親王擔任，很多甚至比先帝的輩分還大。
他們是議親的審核人。
考覈方的家世人品才華容貌。
取雙方庚帖，記生辰八字，請先生「合婚」，看雙方命相是否相合，問卜神靈，婚是兇是吉。
議親通過後，宗人府才能寫定親文書。
麵的王族，是皇室賜婚。一般的宗親，就自行婚了。
而隻要楚曦玉和他開始議親了，除非是選不上，被退回來……
在這之前，都不可能另嫁人。
太後，也無法再賜婚。
府丞哪敢耽擱，立即按照將兩人的庚帖謄抄一遍，寫了一分議親文書。
「王爺，臣這就去把文書送給幾位宗正審閱。」陳殷說道。
君夜宸點點頭，還不忘叮囑，「讓他們快一點，本王急。」
陳殷：……
這可真是第一個看見這麼急著要親的……
一點都不害臊。
「是，最快也要兩日。臣一定催促。」
……
出了宗人府。
君夜宸將楚曦玉的庚帖收下，又將自己的庚帖，給。
定親男，才能互相換庚帖。
他這兒提前把這一步也辦了。
「本王現在要宮麵聖，你先回去。選妃之事不必擔心了。」君夜宸說道。
楚曦玉點點頭，目送他前往皇宮。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紅本本，突然想起什麼的悄悄開啟……
生辰，八字。
楚曦玉看了一會兒，將它小心收起來，放自己懷中。
……
津縣，東籬齋。
「咦？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玉丫頭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楚南墨驚訝看著獨自一人歸來的陸希之。
陸希之將馬拴在門前大柳樹下，臉淡淡的，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你怎麼不開心啊？和玉丫頭定親，這麼委屈？」楚南墨走上前，關心問道。
陸希之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王爺回來了。」
君夜宸？
「那你們打起來了？」楚南墨大驚失。
陸希之無奈搖頭，「我把庚帖給他，讓他去找玉姑娘了。」
「啊？」楚南墨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看著陸希之又是心疼又是慨，手拍拍他的肩膀：
「希之，其實……玉丫頭選了你，你也不必如此退讓……」
陸希之搖搖頭，「如果喜歡的人是我，我不會退。」
「你？」
「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喜歡君夜宸，我希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最初是自卑。
不敢接的花燈。
後來是無力。
不配接的粽子。
而現在，是他終於看清，小子喜歡的人，不是他。
如果當初他接過那個花燈，也許故事會有所不同。
在還沒有喜歡上君夜宸之前，他其實是有機會的。
可是……
這世間之事，沒有如果。走近的時候，他退後了。
而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有失落，有苦，有心酸，有難，也有欣。
陸希之靜靜地立在東籬齋前，眼前又浮現小子月夜敲門之時的記憶。
取下麵紗沖著他甜甜一笑。
這一笑，搖曳人心，讓他從此沉溺不可自拔。
楚曦玉永遠不會知道的是，他每一步的退後，從來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深。
的剋製而忍。
就像遇螢的最後。
螢也永遠不會知道，以後的每個夏天，書生結燈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