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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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時候,蕈一路懶洋洋的,時不時看一眼被扔在副駕上的慕善,沖笑笑。

慕善對蕈道:“你把我們放了,我們可以給你很多錢。”

蕈笑得更歡:“你想收買我?

你不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於首領的人?”

“為什麼?”

蕈笑而不答。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才離開幾天,你們做了什麼,首領迫不及待要抓你們?”

慕善看著他:“發生這麼大的事,他都沒告訴你?

也是,如果被手下知道他破產了,他還怎麼當首領?”

蕈明顯愣住:“破產?”

“不止這樣。”

慕善心中燃起希,看著蕈的表,“他現在負債幾十億元。

意大利地下錢莊的人,應該已經在來討債的路上了。”

蕈笑:“我不信。”

“你打電話到香港期貨易所,或者到歐洲地下錢莊打聽一下,就知道這都是真的。

你們首領完了,你跟著他什麼都沒有。

放了我們,我們支持你做新首領。

如果把我們送給他,我們會死,你也要給他陪葬。”

“慕,你應該知道,忠誠無價。”

他打斷的話頭。

最後的勉力冷靜的努力,沒有換來半點希

車隊抵達軍營的時候,慕善被營中如臨大敵的氣氛震懾,越發擔心陳北堯的安危。

在這個時候只覺得,自己怎麼樣真的無所謂了——盡管想象中毒梟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只是想,陳北堯已經中了三槍,如果還被首領折磨,實在令難以接

蕈把拽下車,兩個士兵立刻上來按住。

慕善一回頭,就看到一旁的地上,陳北堯躺在一副擔架上。

他的表面蓋著一塊白布,大半染上了鮮

他雙目閉,臉白得嚇人。

首領便在這時從屋子裡走出來,昔日清雋溫潤的臉,略有些沉。

他並沒有暴怒,淡淡對蕈說了幾句話。

蕈這時的表略有點奇怪,他點點頭,看了慕善一眼,就轉走了。

慕善被士兵押到一間屋子裡。

這間屋子看起來比其他房間華麗許多,靠近牆壁的地上,還鋪著一塊雪白的絨地毯。

慕善沒料到自己被這麼對待。

如果不仔細看,不會發現著牆壁的地上,放著幾條細細的鎖鏈。

就被士兵們在地上,用鎖鏈鎖住了雙手和雙腳。

鎖鏈的長度,令幾乎只能跪在地上趴在地上。

一樣。

首領踏進屋子的時候,慕善被嚇得一個激靈。

可他的神始終淡淡的,也沒看,先走到桌邊,拿起塊巾,手。

慕善害怕到了極點,抬頭便瞥見那巾上跡。

那是陳北堯的嗎?

心頭一痛。

首領又在床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

慕善逃亡半日,又累又,忍不住低下頭,舌頭幹涸的

就在這時,首領手一揚,一杯滾燙的茶朝慕善臉上潑去!

慕善下意識偏頭一躲,半邊下和脖子立刻被燙紅了。

首領走過來,狠狠一腳踢在腹部。

這些毒梟折磨人是家常便飯,很清楚怎麼下手能令對方最痛。

慕善從來沒遭過這種重擊,只覺得銳痛難當,整個腹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居高臨下看著,忽然蹲下。

他抬手提起的頭發,慕善被迫跟著他的力道艱難地仰起頭。

修長的脖子,首領沉默片刻,“啪”,一個重重的耳打在臉上。

這個耳只打得慕善眼冒金星,又辣又痛,口裡一陣腥鹹,吐出一口鮮

腰間卻是一,被人原地翻了個

錮的鎖鏈箍得的手腕腳腕一陣疼痛。

一抬頭,看到首領正看著自己,邊仿佛帶著笑,卻令人覺得冷酷。

他用泰語說了幾句什麼,也不管本聽不懂。

他抬手從牆上解下一條鎖鏈的另一端。

慕善繃程度得到緩解,松了口氣。

可沒等緩緩,他就拽著的頭發一拖,把放在那條雪白無比的絨地毯上。

慕善只覺得頭皮差點被他扯掉,心裡恐懼到了極點。

首領斷然不會放過和陳北堯了。

可他們就真的沒有希了嗎?

只要陳北堯一天不給錢,首領就不會殺他。

只能這麼安自己。

大概……沒活路了吧。

首領卻在這時起,拉開一個屜,拿出一把極薄的匕首,回到面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人聲。

首領這才抬起臉,沒看慕善,回答了一句話。

門外的人又說了什麼,慕善模糊聽到兩個關鍵字“丁珩”。

首領沉思片刻,轉過子,連續說了幾句什麼。

慕善睜開眼,看到右手的鎖鏈末端被他丟在牆角。

的手慢慢過去!

猛地抓起,朝他脖子上一套!

作完全出於本能,也許還源自影視劇的印象。

慕善本不知道能否奏效,也不知道攻擊他是否會令自己的遭遇更慘。

寧願死,也不想被這個男人欺辱。

首領狠狠了口氣,抬手就抓住脖子上的鎖鏈。

鎖鏈收,慕善的四肢痛得像要被勒斷。

不管不顧,用盡全力氣死命地往後拉。

可首領再養尊優,力氣也不是一個從未攻擊過人的人可比。

在最初幾秒的短暫窒息後,首領狠狠一拉,那條鎖鏈手,甚至連自己,都重重撞上首領的後背。

首領猛地轉頭,手還捂著自己的脖子。

上面一道的紅痕。

這回他徹底發怒了,廓俊秀的臉一片霾。

他抓起慕善的頭,狠狠往牆上撞!

“咚”一聲巨響,只痛得慕善腦子裡頃刻混沌一片。

他用泰語高聲罵了句什麼。

這還是慕善第一次聽到這個面似文雅、實則狠的首領這樣高聲說話。

漉漉的鮮從眉滴下來,模糊了慕善的眼睛。

看到首領似乎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來,又走到屜旁,拿出了一把槍。

他走回來,充滿恨意地看著

似乎的僵沉默令他不太滿意,又也許是他覺得應該更恐懼,恐懼到哭著求饒。

他並沒有急著殺,冰涼的槍口,在的左手手腕、右手手腕、左、右,重重一點。

他在暗示,要廢掉的四肢。

慕善的手抓住下的白地毯,艱難得連呼吸都快停滯。

就在這時,門外幾聲悶響,然後是淩的腳步聲。

首領側目,慕善迷迷糊糊抬頭。

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背站在房間的門口。

他還有些氣,看了一眼屋的境況,整個人一下子定住。

他和首領四目相對。

雙方都沉默了一瞬間,而後的爭搶廝鬥完全出於男人的機敏本能。

這裡是首領的私人房間,丁珩卻在這時突破門口守衛出現在這裡。

雙方不需要任何言語,已看到對方眼裡的敵意。

在後來很長的時間,慕善一直想,為什麼丁珩會為了,跟首領翻臉?

想,或許是因為得知首領在指期貨市場巨虧的消息,他已經不需要這個同盟;或許是他們三方的關系本就微妙,似敵似友;又或許丁珩真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不忍心看到一個無辜人被欺侮。

不管怎樣,事實是在他聽到首領憤怒的嘶吼時,他當機立斷讓隨行手下牽制住門口的守衛,自己沖了進來。

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考慮到手下很可能被首領的人飛快地殺,也沒考慮自己沖進去可能會賠上命。

他只是沖了進來,看到像奴隸般被鎖鏈困著,直地躺在地上。

而首領的槍口,正抵著

他就朝首領撲了過去。

廝打,野般的廝打。

丁珩有點不要命的意思,可首領難道是省油的燈?

丁珩一拳狠狠擊在首領口。

然而首領一時失察只是因為突然。

很快他槍口一抬,“砰”一聲打在丁珩肩上。

與此同時丁珩第二拳也到了,首領沒料到他中了一槍、拳頭竟然毫沒停,被一拳狠狠打在肋骨下,手槍同時手。

丁珩剛才求見首領,本就沒帶槍。

此時看到首領掙紮著便要往手槍爬去,不顧肩頭劇痛,一把抱住首領的大,狠狠一口咬向他的

首領痛得歇斯底裡,整個仿佛都要彈起來。

丁珩死死咬住,牙齒染

這樣的槍聲呼喊,門外的人怎麼還會坐視不理?

像是要響應屋人的激烈,門外“砰砰砰”也是數聲槍響。

然後是重落地的聲音,然後有人用泰語在喊。

丁珩和首領都是一愣。

況很明顯,丁珩不過帶幾個人過來,忽然發難,才闖了進來。

現在事發,只怕早被首領的人殺

丁珩察覺不妙,裡不由得一松,首領趁勢一個翻,狠狠一腳踢在丁珩口。

這一腳正中傷口,丁珩痛得死去活來。

勉強提起的一口氣,再凝聚不起來。

一只抖的手,卻在這時向地上的手槍。

清冽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去死。”

慕善這時也沒了理智,對準的方向是首領的心髒,甚至沒想如果首領死了他們本就沒機會逃生。

哪裡有準頭,一槍打在首領肩膀上。

首領悶哼一聲,立刻調轉方向,朝爬過來。

又是一槍,打在他腰上。

這回他不了,瞪大眼看著慕善,呼吸漸重。

他在用泰語喊什麼,但也許是槍傷疼痛,他的聲音並不大。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丁珩著氣,抬手卻到剛才被首領扔在一邊的匕首。

他抓來,丟到慕善旁。

“挾持他,逃出去。”

丁珩艱難吐出幾個字。

慕善把槍一放,拿起匕首,手起刀落,鎖鏈應聲而斷。

用那條雪白的毯,包裹住自己的

拿起槍,再次對準首領,想,這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竟然也想殺人。

門外的人沖了進來。

十多個人,十多槍。

蕈就站在最前頭,沉著臉:“慕,放了首領。

不然我會把你斬一百遍。”

腰上一槍大概打穿了首領的髒,昔日斯文儒雅的男人,此刻正在地上抖。

慕善把槍口抵上首領的腦門,聲道:“你們全部退出去,準備一輛車,把陳北堯放上去。

讓丁珩的手下全部過來。

不然大家一起死。”

蕈還沒說話,首領的手下裡還有懂漢語的,已經怒道:“首領中槍了,需要救治!”

“我們離開軍營,就把首領還給你們。”

丁珩勉力道。

首領嘶吼了句什麼,大概是放他們走之類的,蕈和其他人都恭敬的點點頭,全都恨恨的看慕善一眼,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一名丁珩的手下走了進來,扶起他。

“還剩幾個人?”

那手下難過道:“剛才我們被打死了五個,連我在,只剩下四個人了。”

丁珩點點頭,看向慕善。

那名手下拔出槍,單臂將首領從地上拖起來。

慕善過去扶著丁珩。

當他的大手搭上冰涼的肩膀,慕善已然麻木的心頭,仿佛才活過來。

“謝謝。”

他蒼白的笑了笑。

似乎終於支持不住,他雙眼微闔,氣息愈發短促。

盡管丁珩僅剩的幾名手下警惕萬分,當慕善三人押著首領走出來時,只聽到“砰”一聲悶響,架著首領那名手下腦門多了一個,猝然倒地!

周圍的泰國士兵已經退到數百米外,這一槍毫無疑問是埋伏的狙擊手出。

這邊幾人幾乎是立刻伏低到車子背面——可如果這邊也有狙擊手,怎麼辦?

堂堂毒梟首領的軍營,剛才被丁珩闖只不過因為他合作者的份,一時大意。

現在又怎麼會放任他們挾持首領走出去?

慕善抬頭看一眼越野車後排,約看到一,一

心頭又痛又絕

手裡還有槍,看著腳邊剛剛喪命的男人,奇異的抬起槍口,對準首領的左,“砰”就是一槍。

首領又是一陣痙攣。

“你要跟我們一起死嗎?”

問。

因為的聲音很悅耳,此時說出這話,就帶著一種格外的冷酷

一旁的手下翻譯給首領。

首領嘶啞的悶哼一聲,勉力高聲吼了句什麼。

這回周邊再沒靜了。

幾個人跳上車。

車門一拉上,慕善幾乎是立刻撲到後排。

陳北堯還沒醒,高大的軀直躺著,臉白得像雪。

一個男人開車,另外兩人扶著丁珩坐下,首領被丟在兩人腳下。

剛才慕善提出條件後,丁珩的手下自然也明,令對方準備好急救箱和食品。

此時他們立刻開始為丁珩理傷口。

其中一人下外套遞給慕善,慕善道謝接過,解開上的毯子,蓋在陳北堯上。

又仔細看了看陳北堯的槍傷。

大概首領怕他死,讓人給他簡單理過。

但鮮依然滲了他上的繃帶,而痂、泥濘,甚至還有殘破的樹葉,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快要腐爛的

孤零零的越野車開出營地,在山路上顛簸穿行。

一百米外,五輛全副武裝的越野車,跟隨。

慕善跪在後座旁,輕輕摟著陳北堯的脖子。

含了礦泉水,一點點潤他幹涸的

不經意間抬頭,卻看到前排一個男人正面無表的回頭看著他們,察覺到慕善的注視,他神不變的轉頭。

慕善沉默片刻,原本已丟在地上的槍,又重新撿了起來。

你快點醒,在心裡對陳北堯說,我真的很怕,怕得快要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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