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兒卻只笑而不答。
人心難測,原本不是也想不到韓夢舒能在稠人廣眾之下睜眼說瞎話嗎?
“我知道昨日之后,妹妹怕是很難信任我了…”
韓夢舒面哀傷,“沒關系,我能理解妹妹的心!今日來也不是為了求得妹妹的原諒,只是想來表達我的歉意;也希不要因為此事,損了韓宋兩家的誼。”
從懷里掏出兩張書信放在了桌上,“這是你大伯和你四叔的調令公文,父親聽聞我要來宋家,特意讓我帶過來的。”
“想來妹妹此時也不想見到我,我便先告辭了!”
一直到出了宋府,大丫鬟意梅才氣不過似的道:“小姐,您就不該如此忍讓,宋家門楣高又如何?咱們韓家……”
“閉!”韓夢舒低聲喝道:“你懂什麼!宋婉兒的父親深得皇上信任,自己也是個聰慧的,與好只有好沒有壞。”
可恨昨日被掌柜說的賠償千金了心神,被那個賤丫頭蠱做了糊涂事,否則,豈能……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于事無補,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誠意;想來就算宋婉兒不愿,宋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容胡鬧的。
宋婉兒拿起公文打開一看,扯了扯角,“韓家這回可是下了本了!”
四叔雖還是外任,卻調去了江南當布政使管一方財政民生。
江南是富庶之地,多人破頭的缺…
然,在如此之下,四叔是否能堅守本心?
若記的沒錯的話,歷任布政使幾乎都逃不過魔咒。
縱使四叔得住,可也無法確保他手下之人皆能與他同心。
但凡有一人了貪念,這火遲早要燒到宋家;到時皇上縱使不牽連父親,父親在朝堂上的威信也要大打折扣。
大伯調任吏部郎中,職雖未升,卻是實缺。
于宋家來說,自然是好事;于韓家來說,等于將大伯掐在手中,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宋婉兒眼神卻凜冽如冰。想將大伯握在手中好掣肘宋家,讓父親投鼠忌?
若父親不顧大伯,則令大伯心生怨懟;若父親事事兼顧,則此后他韓家所制?
可若是出去與人說韓家故意算計,只怕人人都要說宋婉兒說宋家不識好歹了。
韓學治果然厲害,明知他用的是謀,宋家卻還不得不承這個…
宋婉兒閉了閉眼睛,打算將此事由父親和大伯、四叔決定,事關他們自己的前程,總要讓他們知道。
是好是壞,都不是能決定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心神。
“小姐,陸宅那邊又來人了!”小翠從小丫鬟里得知陸宅又來人催的時候,心里有幾分不滿。
他是有幾分本事,可既歸降了小姐,就該認清自己的份。
事兒沒辦幾件,要求倒不,每次都像是小姐欠他似的。
“那便去一趟吧!”想來他也是急了,否則也不至于催命似的催。
冬日嚴寒,車簾換了特制的棉門簾,擋住了寒風卻擋不住那些閑言碎語。
眾人在議論宋婉兒恃強凌人的同時,還笑話當朝郡主不知廉恥當街與侍衛糾纏,那污言穢語簡直不堪耳。
宋婉兒約聽見郡主糾纏等詞,眉心立刻打了好幾個褶兒。
“怎麼回事?他們在說什麼?”
小翠道:“怎麼了,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還是奴婢落了什麼東西在府里頭了?”
“你去問問那些人在說什麼,我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勁!”
若真是說的雪怡,那就不能視而不見。
馬車在一旁停留了片刻,小半晌后,小翠被凍的小臉通紅地爬上馬車,喝了口熱茶才算緩過來了。
“小姐,那些人在說…”小翠遲疑了一瞬才道:“說雪怡郡主不知恥,當街跟侍衛拉拉扯扯……”
還有更難聽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再者,雪怡郡主那樣對小姐,也不希小姐再去管這些閑事了。
昨日若不是為了雪怡郡主,小姐也不會下了馬車;不下馬車就不會被韓小姐冤枉,繼而被人當作談資。
一夜的功夫流言就滿天飛,要說沒人控才不信,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雪怡郡主的手筆……
果然,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去找人將臨湘郡主已非完壁的消息散播出去!”
如此既能混淆視聽,又能讓眾人的眼落在臨湘上,雪怡自然而然就能從謠言中了。
小翠撅著道:“小姐,您何必呢,雪怡郡主不會領的!”
瞧昨日那樣,顯見是不把小姐當回事兒了,小姐又何必再為著想!
好心當了驢肝肺不說,搞不好雪怡郡主還要怨怪小姐多管閑事呢!
“我與雪怡相多年,縱使不領,我也見不得被別人這樣糟踐!”
再說,以自己對雪怡的了解,不是那樣絕的人,定是有什麼苦衷!
宋婉兒咬了咬,就是想相信雪怡。
小翠無奈,只得點頭應下。
到了陸宅,早已等候多時的陸旸見只有宋婉兒一人,臉立時沉了下去。
“不知主子可有請到逆閻羅?他幾時才能上門醫治?”
他是為了尋醫才暫時蜇伏在手下,若敢言而無信,他不介意殺了。
宋婉兒帶著小翠越過他往里走,進到溫暖的里間,看著仍舊未曾醒來的子,笑著道:“陸旸,你有沒有想過是不愿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