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淵回到府中,府里早就設了燭臺瓜果,連服都沒有換,就接過羅媽媽遞來的香,祭拜祖先。
祭祀完,叔侄兩個簡單用了些午飯,便去了阿古麗的院里。
這一路走來,闔府上下,從主子到下人都換了喜慶衫,渾上下皆是喜氣盈盈的模樣。
還沒走進院子,遠遠的就聽到打斗的聲音。
兩人嚇了一大跳,趕跑去一看,原來是阿古麗在和衛溫比劃拳腳。
阿古麗背著一只手,臉上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再看衛溫,憋紅了一張小臉,手忙腳,顯然是落了下風。
玉淵細看了看阿古麗手,心道:過了這個年,可以把這瘟神送走了。
正想著,就覺耳邊刮過一陣冷風,衛溫已被阿古麗一腳踢出去,摔了個狗吃屎。
小妮子迅速爬起來,也不惱,沖著阿古麗惡狠狠道:“哼,明兒再打過,總有一天,姑要把你打趴下。”
謝奕為差點沒一頭栽下去,這年頭,連個小丫頭都這麼彪悍嗎?
阿古麗一邊眉高高挑起,笑瞇瞇道:“乖孫,別讓等太久啊!”
衛溫臉忽紅忽白,幾次,終于一句話都沒有說,扭頭就走。
玉淵看得心里直樂,走到阿古麗面前,笑道:“行了,我的人欺負夠了,可以給我把把脈了吧!”
“我欺負?”
阿古麗鼻孔朝天噴出口冷氣:“我黑風寨多兄弟求著我給他們喂招,我都不愿意。姓衛的就著樂吧!”
“,勞煩你往屋里坐一坐!”
“輩分搞差了吧,我是你小姨!”阿古麗腦子從來夠使。
玉淵反倒是一腦門子糊涂,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紅著臉忿忿道:“我娘是獨,沒有什麼大姨小姨。進屋,手!”
阿古麗不以為然的笑笑,老老實實的跟了上去,心里卻道:哼,回頭我讓李錦夜那小子把你娶回家,你不也得!
謝奕為在心里躊躇了幾下,還是跟著進了屋,不過,他對這個黑風寨的姑娘實在是怕,站得遠遠的。
三指扣上去,脈相好得讓人吃驚,這類人到底是吃牛羊長大的,和中原人相比,實在是太結實了。
玉淵輕咳一聲:“子好了,以后不必再用藥,你有什麼打算?”
阿古麗冷笑一聲,“我們中原人就是虛偽,要趕人就直說,繞個大圈做什麼?”
玉淵:“……”
“我有什麼打算,得聽李錦夜的安排,前頭闖了個大禍,后頭就要識相些,哎--”
阿古麗長長嘆了口氣:“否則以我的脾氣,還能呆到現在?”
總算是學乖了不!
玉淵陪笑道:“那……今晚一起守歲吧,府里還買了煙花竹什麼的,熱鬧熱鬧!”
阿古麗神古怪地看著,半晌,默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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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墻之隔的謝二爺府。
閔姨娘站在院門口,片刻后,有心腹丫鬟走過來。
“姨娘,邵姨娘說二爺還在牢里,沒心思過年,團圓飯就在自個房里用了,也不用給請什麼安,各自安好就行。”
“我呸!”
閔姨娘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同為姨娘,給請哪門子的安,不過是仗著有個兒子,府里沒有當家。
“姨娘,就在自個院里和姐兒一起守歲吧,跑那院里,污了咱們的眼睛。”
閔姨娘的臉一片漲紅,兩眼幾乎要噴出火,袖子下面的手握拳頭。
自打二爺進了牢里,邵氏當家后,這府里就了窩。
邵姨娘久不沾男人的子,竟然和府里養馬的小廝混在了一起,
那小廝長得人高馬大,床上功夫了得,把個邵姨娘迷得連爹娘姓什麼都忘了,不分白天黑夜的胡來。
許姨娘是個老實人,言語頂撞了幾次,就被那賤婦設計趕出府。
那個小的就更不像話,沒了娘老子的約束,書也不讀了,院里丫鬟個個遍,還跑外頭堵錢,十足十的敗家子兒。
“沒個廉恥的婦,該殺的小禽,好好的日子不過……”
丫鬟聽出一聲冷汗,忙勸道:“姨娘小聲些吧,小心隔墻有耳。”
閔姨娘住了,心里卻還是恨,“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當初我被抬進謝府,還指著有好日子過,現在倒好……”
“姨娘早做打算,府里只有出項,沒有進項,再這樣下去,金山銀山都空了,姨娘不為了自個,也得為著姐兒想一想。”
這話,像道閃電劈進閔姨娘的腦子里,臉慘白無比。
兒雖說還小,可總有長大的一天,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這樣的窩里長大,能長得好嗎?
自己是個吃閑飯的,邊私房銀子沒幾兩,吃香的喝辣的都得依仗著邵氏那個婦,和那畜生兒子但凡起點壞心,自己和姐兒就是被他們賣了,也沒地兒哭去。
許氏跟了二爺多年,雖然被趕出府,但傍銀子還是有的,還有娘家人,又沒有生養過,只要不挑,憑的長相氣度,找個普通老實人過日子,人家還把當寶。
偌大一個京城,們孤兒寡母的能依靠誰去?
心腹丫鬟指了指一墻之隔的高府,“姨娘,那位和咱們姐兒實打實的是嫡親姐妹啊!”
閔姨娘驚得連連退后幾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才咬牙道:“你可知道和二爺是生死仇人啊!”
“和二爺是仇人,和姐兒可不是什麼仇人。奴婢說句誅心話,二爺他犯的事兒不小,邵姨娘若是指著他能出來,也不會做和下人通的齷齪事。”
話落,庭院前一片寂靜。
冷風吹來,閔姨娘的腦子里前所未有的清明。
是啊,連邵氏都破罐子破摔了,還能著二爺從牢里出來,東山再起嗎?
不上了!
閔姨娘一咬牙,一跺腳,道:“姐兒到現在還沒見過親姐姐一面,明天初一,我帶著姐兒給三小姐拜年去!”
“姨娘,姨娘,四小姐回來了。”
閔姨娘眼角狠了幾下,“大過年的,怎麼回來了?不會是給陳家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