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65.1% / 112/172

城破之日, 原本高句麗王是要帶著趙明心從道中逃跑。

畢竟村里土財主都有個地窖防強盜。

趙明心左右一合計,讓高句麗王帶著跑,不如自己卷了細逃跑, 這老東西頭大耳, 短腰, 跑得太慢。

思索著,若是現在回了晉, 親兄長是皇帝, 還是公主,穩賺不賠買賣, 總比做個亡國了王后要好。

沒走陸路,而是走了水路,先穿過鯨海到了東瀛, 預備再通過東海, 直抵會稽郡。

東瀛語言不通,是請翻譯就花了不錢, 總算在十月中旬時候坐上了前往會稽郡商船。

十月二十日, 平州東南部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雨不大,但整日都沒停過, 甚至有愈演愈烈趨勢。

洗過裳晾不干,只能燒了爐子烘干。

二十三日子時,驚雷陣陣, 紫閃電從天空直直劈下。

“轟隆隆!!!”大地都為之一

梔梔啊嗚了一聲,就要哭起來, 衛澧翻起來, 將耳朵捂住, 嗚嗚啊啊地蹬著小兒。

自兩個人帶孩子越發上手后,梔梔就不大用嬤嬤們帶了,晚上睡覺也是睡在床邊搖籃里。

趙羲姮被雷聲吵起來,迷迷瞪瞪坐起來。

“不用你管,去睡吧。”衛澧看一眼,輕聲道。

趙羲姮眼睛,趿拉著鞋下床,正要說話,忽然守夜侍從外進來,“主公,陳副將來了。”

“給我吧,這麼晚了陳若江找你肯定有事。”雷聲已經停了,只剩下外面嘩啦啦雨聲,宛如天

衛澧給披了件裳,這見了鬼天氣,一日比一日要冷,也不知道這樣下去,十一月還能不能上山去打獵。

陳若江穿過游廊進來,外頭下大雨,他上斗笠蓑下小雨,淅淅瀝瀝淌了一路水,雨太大了,撐傘本無濟于事。

他將上披蓑摘下來,扔在地上。

“主公,今年颶風來了。”

幾乎年年都有颶風,在海邊掀起滔天巨浪,大多是東南來,更多禍及是東瀛。

衛澧皺眉想了想,他好像是見颶風能對平州造這麼大影響時候,大多是吹到東瀛了,借勢刮點兒雨,“今年颶風越過東海了?”

“屬下正是來說此事。”陳若江從懷里掏出尚且干爽信。

衛澧拆開,對著燭火迅速瀏覽一遍。

今年颶風到了東海聲勢不減,眼下正一路往黃海進發,沿路會稽、無、廣陵、臨海、東瀛南部都遭了災,再往北走話,就該是青州和南高句麗了。

再往北挪一挪,就進了渤海,災是平州丹東、昌黎、北平。

真是……鮮有這麼危急時候。

“若是明天晚上雨還這麼大,你帶人將山下居民往山上疏散。今晚就給丹東、昌黎、北平三地郡守傳信,丹東人口往集安方向疏散,昌黎北平往幽州方向疏散。”趙羲姮他看書是有用,雖不能做到一目十行,但這些文報看起來也不似之前凝滯了。

陳若江帶了衛澧令牌去調派人手了,腳下生風,一會就只剩下一道朦朧背影,衛澧沖他遙遙一喊,“你帶上楊澤笠。”

雨夜冷風一吹,衛澧徹底清醒了。

他披著裳回去,見趙羲姮還抱著半睡半醒梔梔在懷里晃悠,滿臉睡意朦朧。

“給我吧,你去睡。”

梔梔是個好哄小姑娘,在誰懷里也不哭,這樣被倒來換去也沒惱。

“陳若江和你說什麼了?”

“他說今年颶風來了,興許要波及到平州。”

趙羲姮聽這話,陡然清醒了,沒經歷過颶風,但也知道颶風危害,年年都有不人因此而喪生。

不知道說什麼好,江河洪嘯,他們尚且能建造堤壩進行攔截,但海洋是一個神未知而可怖地方,只能盡力將人往安全地方轉移。

衛澧見眉頭鎖,替捋順捋順,“平州多半不會有事。”

“但愿。”

第二日暴雨依舊未停,山下雨水已經漫過人腳背了,到了下午,快要及人小肚。

陳若江和楊澤笠去丹東、昌黎等地了,宋將軍帶著手下士卒,將山下百姓逐漸往長白山腰上林場棚戶和鹿場、貂場遷移。鹿場因高句麗去年殺了小鹿原因,空了一大半,正好能安置人。

并給每家每戶按人頭分發了馕餅咸菜和干凈飲用水。

鹿場、貂場與林場棚戶都遠離樹木,防止雷電擊毀樹木引起火災。

有了安置地方,百姓凄凄惶惶心才算落下一半。

他們對衛澧印象這一年里在一點一點扭轉,從原先憎惡恨毒,到現在覺得他還行。

百姓愿很簡單,能讓他們吃飽能穿暖,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不用流離失所,那就是好君主。

連不咸都這般嚴重就,不必說更靠海地方了。

諸如青州,好在其地方大,即便沿海遭災了,還能往陸里跑。

但青州王之遙幾個兒子還在為王位打不可開,又兼之經驗不足,并未能妥善安置流民,一時間民怨四起,鳴狗盜之事不絕。

但比起青州,南高句麗就更不好過了,他們地方小,三面環海,颶風又一直在黃海盤旋,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即便高句麗世子已經竭盡所能防災,但終究抵不過天災,北高句麗是很遭這樣災禍,即便他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街上水線一漲再漲。

糧食蔬菜價格暴漲,連干凈能飲用水源都變得稀缺,不百姓哀嚎著紛紛往北逃竄,一并都聚集在與平州界平壤,他們試圖沖過防線,去平州找尋活路。

“世子,將人都抓回來吧。”心腹勸世子高習。

高習只跪在地上,面對著各路神仙拜了又拜。

上頭供奉不僅有佛祖、三清祖師,還有靺鞨族薩滿,以及各族圖騰。

“抓他們回來干什麼?死他們嗎?”高習睜開眼睛,只見眼中猩紅一片,他已經許久未合眼了,盡己所能勉力維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未將父王換回來,現在又遭到了颶風,他只能祈禱神仙保佑,保佑這場颶風早些過去。

天不遂人愿,颶風依舊在黃海盤旋逗留,雖越來越小,但依舊不容小覷。

糧食蔬菜越來越貴,幾乎是升斗難求,更多人往平州邊界去。

雖是敵國,但百姓無辜,看著他們哭嚎遍野,不人也覺得心里不好

高句麗國和平州,原本是一脈同源,涵納民族幾乎是重合,他們面龐相似,不過因君主不同,文化風氣漸漸分化了而已。

衛澧終于趕到了平壤,他頂著雨,后是一車一車資糧食,平壤對面人看到幾乎要瘋魔了,愈發用力要穿過門往里鉆。

衛澧扔了一袋子馕餅下去,引得他們哄搶。

人那麼多,只有一袋餅子哪夠吃?不過是更加激發了他們對食求罷了。

衛澧沖他們用扶余話喊道,“我非鐵石心腸,靺鞨、濊貊、扶余,漢人本就在這片土地上共同生存,平州也不會不容納你們,天降災禍,生靈涂炭,我本援助,奈何你們并非平州子民,我不愿養虎為患……”

他話里“非鐵石心腸”“本援助”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下面人躁一片,其中有人盯著他,定定問,“你意思是,如果我們是平州人,你就會管我們是不是?”

衛澧不言語,斗笠并不能將暴雨全遮住,一部分雨水打了斗笠,順著衛澧頭發往下流,淌過他微凸眉骨和高聳鼻梁,最后匯總,在他尖削下滴落,愈發顯得他蒼白冷漠。

片刻靜默后,人群中那人飽含淚水,“反正死也是死,不如試試,但求你說話算話,我們只想活著。”

他踉踉蹌蹌扶著邊人,“我們去將世子綁來!”

衛澧見他們一串一串往回走,只剩下人孩子眼對著食穿。

著墻角人懷里抱著個孩子,年紀不大,還不到半歲,是個扎辮子小姑娘,得嗷嗷哭泣,臉都紅了。

寒雨再沖刷下去,興許不會死,也會淋雨發燒致死。

人咬破自己指頭,將喂給孩子。

衛澧盯著那靜,遲遲移不開目

梔梔比小幾個月……

“先將孩子都接過來吧,給那些孩子一口吃。”衛澧咬了咬牙,忽覺自己越發婦人之仁。

四周將士紛紛膛目結舌,他們覺得這竟不像是衛澧能做出事

衛澧那樣殘暴不仁,嗜殺,竟也會憐惜年生命嗎?

不多半日,高習被人綁著,半推半搡來了。

他表說不上恨,只能說苦楚、無助、還有絕和茫然,這樣結局沒什麼意想不到。

衛澧讓人把他用繩子吊上來,然后剪掉他頭發。

高習閉上眼睛,心跳一陣一陣宛若擂鼓,他耳邊只剩下茫茫雨聲,和心底荒野孤嘯。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