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丹焰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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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賁的隊伍上了岸,沿途留下海盜劫掠不談,朱賁自己帶著五千多人的銳隊伍,朝廣州城進發,已經不足五十里。

「自北宋年起,南洋時有巨寇,可試問一句,有哪一個海盜,能拿下一方省會?」

朱賁心裡起伏,他野心胃口都不小,妖賊折返,他也樂得人分贓,更竊喜章何能拖住天保仔的腳步,至於紅蔡林三家的報復,以及義豕在南洋海盜的名聲毀於一旦,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

我怎麼沒攔?紅船堅炮利害,我擋不住啊。這吃敗仗的事,誰也不想啊。

我怎麼進了廣州城?咱這次來不就是為了打下廣州麼,我攔不住紅突圍,當然奔廣州城去啊!

這當然是推辭,紅蔡也不會信,可有錢!有人!那就有名聲!有地位!紅蔡經此一役,還真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等府福臨再封自己一個,這輩子功名富貴,兵權財貨都在手裡,還怕他們不

沒料想,朱賁正打著如意算盤,手下隊伍傳來消息,說路被兵擋住了。

兵,如今兩廣,哪還有能擋住咱的兵?」

朱賁聞言又驚又怒。

屬下慌張回答:「領頭的是個林棟的,拜廣東右翼鎮,我打聽過了,這人之前被天保仔的人搭救,蔡氏給錢給人,他沿路收攏潰散的兵,可巧,和咱們撞上了。」

朱賁聽得眉頭大皺:「他們有多人?」

屬下搖頭:「兩千多,攔著不讓咱們過去。」

朱賁然大怒,撥馬前一看,的確是府的人馬不假。

他眼珠來回轉,此刻他存的是進城發財,再拿福臨的封賞,可要是在這和兵翻臉,自然不,一時間進退兩難。

……

廣州灣正值酣戰。

紅蔡聯軍,船頭的蔡牽久久眺,摘掉看見【嫉妒】上的大火,不由得放聲大笑:「黑斯汀吹得神乎其神的七大船,也不過如此。」

他臉一正:「放鳴矢,一鼓作氣搶攻英國人的甲板。」

錯雜的大船在來回炮火和槍鳴的扭撞在一起,把辮子盤在脖子上的兇惡海盜和英的海兵撲殺在一起,重重的蹬踏讓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不時有跌落大海,濺起水花朵朵。

水下黑不見底,大多數擺的魚群早早地驚恐避散,海里多是沁花和沉沒的殘破船骸,一隻咕嚕咕嚕冒泡的黃魚慌張仰頭,平日里金白的水面上,被一塊一塊的黑遮蔽,橘火焰和泥沙混沌一片,紛的水泡下,宛如夢幻。

李閻沒再衝殺在前頭,而是在局勢穩定下來之後,與一干高里鬼回了紅旗的船上,招呼船醫,收拾傷口,指揮作戰不提,幾名閻姓夥計也回了蔡牽的船。

「天保龍頭呢?」

蔡牽掃了一圈。

閻老大沉著眼皮:「他中途上了紅旗幫的船,還我帶話給老闆,等塵埃落定,他會兌現承諾。」

蔡牽低頭皺眉,不知道想到什麼。

「老闆,老六死了。」

蔡牽一抬頭,臉數變,頭涌了好一會兒……

「知道了,你們先去簡單包紮一下。」

閻老大點點頭,帶著幾名夥計進了船艙。

……

【嫉妒】上燃燒的熊熊烈火,燒的天主教的主教唐若拉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怎麼也想象不到,短短幾天的時間,勢會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

「撤兵!我要撤兵!當初是黑斯汀信誓旦旦,征服府比征服莫臥爾還要簡單!現在【嫉妒】被毀,澳門被占,這一切這是你方的責任,」

唐若拉尖著,滿是褶皺的臉上氣急敗壞,再無風度和城府可言。

亞歷克斯苦笑出聲:「主教大人,難道當時你真的相信了那種在議會上鼓士氣的場面話,才同意加的嗎?」

頓了頓,他才艱難地說:「事在人為,我們還未必會輸。」頓了一會,他又說:「無論如何,公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唐若拉沒有說話,可他知道,無論勝負,黑斯汀通過戰爭打開貿易市場的想法基本上可以宣告失敗,很顯然,他們如今的戰果和局勢,絕不足以支撐他們提出這樣的條件。

……

大嶼山,

章何撥霧,削斷半截山崖,丹娘弄水,掀起滔天大浪。貌似鬥了一個平手。

大浪過去,甲板上的水沒過膝蓋,妖賊海盜嘶吼著往外舀水。

妖賊臉猙獰,再看香爐,已經被海水撲滅。「六壬魁煙」也消失無蹤。

「哈哈哈哈哈……」

法臺一黑袍的章何不驚反笑。

「不是厭勝!不是十夫人!「

厭后十夫人,多年以來已經了妖賊一塊心病,甚至有了心悸失眠的病。所以義恥笑他,是有緣由的。

章何笑罷臉一正,拔開香爐蓋子,一口舌尖噴了進去,一團火焰突地升起,滾滾的白煙再現,煙霧升騰,化一個眉眼風韻極足的人。正隔著煙霧,凝視著自己。

「吼~~~」

章何目眥裂,那新生煙霧整個沸騰起來,丹娘設法臺的山崖,頃刻間裂開來,地山搖。陣陣厲嘯傳來,滾石崩裂,向法臺邊上的眾人,蔡氏的扈從和義等人慌張躲避,倒是丹娘附近,沒有任何異樣。

義穩穩立在山石上,四顧之下,心中有些驚惶,且不說自己,秀兒也是在場的。不僅有點埋怨這位火鼎娘娘,幫大嶼山鬥法,無論輸贏,紅旗都念恩德,可原來鬥法如此兇險,你卻還把我家秀兒帶在邊,這是何道理?

「沒事吧?」

崖邊的丹娘細聲問道。

差一點跌落山崖的秀兒驚魂未定,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便好。」丹娘低語,回首又義:「義頭領,紅旗借妖賊的手除掉郭婆幾人,可已經置妥當了麼?」

丹娘說話太直,這本來是林元指點秀兒的話,義也有此意,可這種話當面說出來,總歸是不太好看。

義訥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妖賊來勢洶洶,大嶼山自難保,幾位旗幫幫主的安危如何,我實在不清楚。」

「那就是妥當了?」

「額……」

丹娘向,盆中水波潺潺,的手往盆中一攏。

「既然如此,這妖賊如何置,就讓天保龍頭自己來決定吧。」

「什麼?」

義沒聽明白。

丹娘笑了笑,從腰間摘下一隻漆黑小鼎,攥著拳頭把小鼎沁水裡,然後用力一

噗~

丹娘的指之間滾出一火焰。跟著,整個銅盆的水,都被這碧火焰點燃!

浩瀚無際的南洋海面,以妖賊百條黑帆大船為中心,至方圓十五里的範圍,海水都化作了一片碧火焰,而海盜凡蟲眼,只覺遮天蔽日都是碧火,好似末日景象。

鐺朗~

妖賊法臺上的香爐在地上,被摔了一個碎,火焰將章何的臉映一片碧綠,他子搖晃,強自支撐不會癱倒下。哆里哆嗦,說不出一句話。

無論是殺紅眼的妖賊海盜,還是力抵抗的紅旗軍,此刻都被這驚世駭俗的景象震懾,一時間都忘了廝殺。

咚~

丹娘把銅盆倒扣,崖前海水頃刻間翻覆,碧火焰如同花瓣合攏,把妖賊連船帶人包在裡頭,普照,海上升起一座燃燒著火焰的碧山峰,驚世駭俗。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妖賊,轉眼間就敗下陣來!

有已經上岸的妖賊海盜幸免於難,看到這副景象,刀都要拿不穩了。但聽紅旗海盜中傳來聲聲吶喊。

「火鼎娘娘真顯世,爾等宵小還不束手就擒。」

「火鼎娘娘真顯世,爾等宵小還不束手就擒。」

他們這邊喊的起勁,丹娘沉了沉眼皮,心裡可覺得有點恥。

疲憊,有蔡氏扈從看見,連忙過來為打了一頂傘。

丹娘沖那扈從笑了笑,低頭暗自思緒:「火鼎神通,攝山幻,運用接洽還算得當,可里駁雜依舊,缺乏調理。可我分明已經吃盡火鼎公婆的餘波影響,施法還是紊,長此以往,必將壞我基。」.

義一干人臉不提,在山坡那頭,林元也瞧得清清楚楚。

「蔡牽,天保仔,火鼎娘娘……」

他眉頭皺,一時間覺得前路難行,宛如深陷泥潭,拔腳都艱難異常。

「蠻濁苦瘴之地,怪力難言啊。」

……

廣州灣海戰,打了一天一夜,紅蔡船隻折損接近一半,傷亡人數過萬,而英葡聯軍,大概折損四,有四千水兵陣亡。

若是繼續打下去,紅蔡聯軍未必能贏,即使失去了【嫉妒】,英國人的戰船隻的水平,高出南洋海盜太多,紅蔡聯軍攻打廣州灣的人數,是亞歷克麾下水兵的六倍,可最終的傷亡,卻是英國人的一倍多,這讓李閻和蔡牽的心都不是太好,可紅力,遠比基在南的海盜們要大的多,本土戰線的吃,更讓亞歷克斯不敢再把珍貴的海軍兵力浪費在遠東。

亞歷克斯苦苦等候的援兵久久未至,眼看唐若拉越發暴躁,這場戰爭的損失,也早早超過黑斯汀的預計,亞歷克斯最終掛出白旗。

廣州灣之戰,最終以紅蔡聯軍的勝利告終!

亞歷克一路敗退到海上,李閻登岸氣勢洶洶直奔廣州,正趕上耐心用盡,翻臉對手的朱賁,李閻也懶得說什麼場面話,更沒理會朱賁的狡辯,帶著紅旗的銳加戰團,一口氣把朱賁殺退到廣西深山裡,這才慢悠悠地迴轉,帶著人馬直廣州。

灰頭土臉被李閻趕跑的朱賁一路收攏人馬,退到西江岸附近,他也犯難,就這麼帶人回去,沒面子也沒裡子,可這時候再想進城,李閻和蔡牽未必答應。

不過話說回來,紅旗和天舶司,對耍頭的朱賁,都沒有進一步的表示,這讓朱賁心存僥倖,就這麼帶著自己的人馬,在西江水口扎了營口,每天派人和紅旗幫涉,大抵是「都是誤會」一類的話,他沒皮沒臉,李閻和蔡牽忙著善後和瓜分戰果,也懶得搭理他。

海盜紛紛傳來捷報,林阿金攔截下葡人援兵,等廣州灣勝負分定,自然也以勝利告終,在蔡牽李閻進城三天以後,林阿金也帶兵進了廣州城。

他為紅蔡攔截援兵這事,傳到李閻耳朵里,李閻專門派人給林阿金送了不財貨去,表達謝意,也緩和了兩家百多年的宿怨。

有個曲是,葡人曾派小船,將這次劫掠的許多財貨從紅蔡的眼皮子地下運出去,不過沒有功,攔截下的貨船,經過天舶司和紅旗幫兩方的統計,大概有七十多條,至於有沒有網之魚,就要另說了。

大嶼山傳來消息,老家無恙,但是天保龍頭速回。

另一邊,天舶司和紅旗大批船隻駛澳門港口,謹防東印度公司發難。

按照之前說好的,紅旗和天舶司聯合發兵拿下澳門,事後兩家一人一半,一齊在澳門駐兵。

蔡牽對廣州城的興趣,遠比澳門要大,可李閻卻正好相反。

廣州雖然富饒,對閻浮行走的意義未必有多大,澳門的閻浮藏才是李閻上心的事。

而蔡牽則認為,澳門被紅佔據良久,佔了這個地方,無疑會為紅的眼中釘,何況油水不多,他蔡牽如今走的也不是占島稱王的路子,澳門對他來說實在肋。

至於廣州對蔡牽的重要,自然不用多說。

兩人一拍即合,李閻讓出了一大部分進城之後的甜頭,都讓給蔡牽,讓他去跟府作人,而蔡牽讓出澳門……

府封賞,李閻不稀罕。

財貨珍寶,如今兩廣癱瘓,進了城的李閻隨便一劃拉,就已經盆滿缽滿。

拿下澳門,紅旗的鄭秀兒做了名義上的海盜盟主,有這兩樣在,李閻的目的基本上已經大功告

南洋的戰事,基本落下帷幕。李閻掰著指頭,才發現自己這次做的事實在不

打服紅聯軍,名為「媽閣」的閻浮藏唾手可得,十二張異海圖只剩一張,建立永久通道只差臨門一腳,

十萬白銀獻祭湘君,率兵破虎門,滔天大匪勒索府,廣夷島五婆仔的傷病,南洋海盜驅趕紅

這足足五次閻浮事件。對李閻來說,只剩下零星的收尾工作,就可以統統大功告

剩下的,就是收割勝利果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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