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齊放靠在奔雷駒的馬棚廊柱上,看著不遠自己手下的軍士與幾名云長營的普通人角力。
眾多神將營的將士們圍在一起,大聲呼喊歡呼。
軍中本就沒有什麼娛樂的方式,除了進行一些戰詩詞的文會之外,就是這種搏戰最歡迎。
到底都是氣方剛的漢子,搏才是最浪漫的事。
種齊放到達萬仞山已經數日了,赫然發現,只有他所在的子龍營是全壯威之士,也就是全儒生陣容,而其他的神將營里,竟然是以普通人為主。
偏偏這些普通人,氣旺盛,居然可以和他們這些壯威之士分庭抗禮。
正在和自己軍士搏的三名普通人,自稱武夫,聽說都是通了八九條經脈、養了二三十竅的好漢。
一對一對方自然不是壯威之士的對手,但是聯手起來,居然也可以和壯威之士打個旗鼓相當。
據說夏侯營中有一位隊率,通了十六條經脈,養了將近六十多竅,還掌握一套做南山掌法的武學,據說領悟自萬安伯的《雕英雄傳》,即便和壯威之士正面對壘,也能不落下風。因此在神將營這樣的上軍中,竟然罕見的以普通人之,擔任了隊率之職。
“萬安伯啊……”種齊放嘆了一聲,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那個傳說中的萬安伯而帶來。如今的軍營中,那些普通人已經不再是只能擔任盾或雜役之類的工作,也能當當正正和自己這些儒門君子一般,披掛上陣了。
此時遠方的校場又傳來陣陣怒吼之聲,種齊放又將眼神饒有興致地移了過去。
昨日晚間,萬安伯最新一章《三國演義》已經下發全軍,和以往的章節不一樣,昨日那一章居然帶了一段分解的說文,讀來讓人熱沸騰,據說不軍中之士都在勾勒出了張飛神韻。
蕭奇將軍在第一時間就組織了一批人開始驗證張飛的戰陣英靈,從昨日半夜起,校場上的怒吼之聲就沒有停過。
種齊放對此十分關注,因為在書中,趙子龍救主遇敵后,就是張翼德護佑。如今他子龍營已經型,不知道翼德營是否也能如書中一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就在種齊放思緒飄遠之時,一匹快馬沖進了神將營的營地,大喊——
“神將營各部聽令,出戰!”
……
莫契克的臉很不好看。
他沒想到已經那些被折磨到極點的人族俘虜,居然憋著最后一口氣,壞他的軍心。
明明是一次展現自己手段的出征儀式,居然生生了一場鬧劇。
“人族啊!”莫契克心中憤恨到了極致,“這些骨頭怎麼總是打不碎!”
還未出征,莫契克已經聽到軍中那些不好的傳言,說他好大喜功,沒有蠻君的智慧。
他派出了所有的親衛,努力將這件事制在圖蘭萬騎之。
決不能讓父汗和汗部的那些老家伙知道。
當然,莫契克知道,事是瞞不住的。
所以,他急需一場勝利來為自己正名!
只要贏下了第一戰,那些儒生臨死的反撲也不過是一次年輕的失誤罷了。
因此,他決定,提前發“摧山之戰”。
“哈維爾,這一戰有信心嗎?”莫契克向邊的哈維爾,“如果勝利,我將擁有一支萬騎衛隊,我會請求父汗,將你的小兒子劃撥給我,做那支萬騎衛隊的統帥。”
哈維爾聞言,立刻大喜。
在蠻族,貴族的直屬萬騎都是最重視的。譬如他的圖蘭萬騎。
他哈維爾,當初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蠻奴,到莫爾丹的認可,才在一次次戰斗中為了這支萬騎的將主。
而有了莫契克這個承諾,他哈維爾家,將再出一位萬騎之主。
若是小兒子爭氣,莫契克殿下也能更進一步的話,他哈維家甚至可以為一個部族。
以他的名字為部族之名,哈維爾一族。
“殿下放心,圖蘭萬騎的勇士,將為殿下流盡每一滴。”
哈維爾恭敬說道,眼中著一狂熱,“我們是莫爾丹的蠻狗,將撕咬下人族的每一片皮!”
這是蠻族的“蠻狗之誓”,往往代表著決死的勇氣。
哈維爾的表態讓莫契克很滿意,事實上他這個萬騎的位置,原本是留著拉攏汗帳中的一位權貴的,但是目前也只能先拿出刺激哈維爾了。
這一戰,必須勝!
……
“咚、咚、咚……”萬仞山的軍鼓震天。
軍容肅穆的軍隊從軍營中走了出來。
萬仞山是一座軍鎮,同時也是一座人口百萬的城市,居民多是在此從軍的軍士家屬或者其他北域流亡而來的民眾。
此時全城人都聽到了威武府的出征鼓,早就居于此地的民眾明白,“滅蠻”第一戰將要打響。
那批威武的軍士將在萬仞山下的正氣廣場通過正氣長城的力量,傳送至人族疆域的邊境,和蠻族軍隊正面鋒。
“這一次是哪一軍出戰?”有人問到。即便生活在萬仞山中,軍也是極度機。
“天罰軍?還是仁義軍?”
“不對,我覺得應該是孤勇軍!”
“最近十年,我人族只有兩次慘勝,不知道這一次,又能回來幾人?”
有人突然嘆了一聲,眾人沉默。
但很快,又有人喊道:“休要悲悲戚戚,污了我人族壯士的出征路!”
“壯行!壯行!”
“對,我人族必勝!滅蠻必勝!”
“來了來了。嗯?這是哪只軍隊,怎麼從未見過那樣的軍旗?”
只見一列列軍伍從校場軍營中走出,一面面旗幟迎風招展。
“關”“趙”“孫”“夏侯”?
等等,后面還有一個“張”?
“這是什麼軍隊?諸位可曾聽過這些帶兵的將軍?”
“ 關?趙?”有人猛然一拍大,“三國!是三國啊!”
“老夫聽聞萬安伯的《三國》有猛將英靈,莫非是那等猛將軍?”
“可是……萬安伯書中的猛將都是普通人,對上蠻族能行嗎?”
頓時,眾人都冒出了這個疑問。
“你們看,那個小子我認識,是夏家的二郎,他明明是個普通人,怎麼在軍伍之中?”此時也有人認出了一個隊列中的人。
“這……這……第一戰怎可讓普通人上陣?”
一時間,送信的民眾議論紛紛。
“送死啊!這是送死!”有人哀嚎起來,“兵相是放棄第一戰了嗎?”
“怎麼樣也應該是儒門銳上陣啊!怎麼全是普通人?”
“娃娃們,不要去啊!”突然一個老者沖出了人群,張開雙臂,攔住了前進的軍伍,“你們都是普通人,不要去送死啊!”
那老者涕泗橫流:“是不是軍令之下,你們不敢違背?”
老者抬頭向威武府的方向,大喊道:“兵相!老朽一甲子老兵,落筆境修為。若威武府有其他安排,意讓出第一戰,老朽可重新披掛。”
“若真是需要送死一戰,讓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上吧。”
“愿以殘軀再上陣,不需馬革裹尸還!”
剎那間,人群中不殘疾老兵也紛紛朝著威武府的方向行禮:“愿以殘軀再上陣,不需馬革裹尸還!”
種齊放面尷尬,看著攔路的眾人,心中百集。
一道嘆息響起,天空中傳來兵相的聲音。
“諸位同袍,請起!”
“這幫孩子,很強!”
“他們,會帶來驚喜!”
“請諸位相信本相,也相信這幫孩子。”
天空中緩緩凝聚出韓青竹的虛影,對著那些老兵深深一拜。
最先攔路的老兵猶豫了片刻,緩緩起,退回到了人群中。
此時出征的隊伍里,所有人都了雙拳。
并不是因為他們被小看,他們的報被軍部有心遮掩,這些普通民眾不知道是正常之事。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些老兵竟然要替代出征,去赴這“必死”之戰。
他們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到底在守護著什麼。
正如萬安伯所說——
“俠之大者,為國國民。”
他們到了。
老兵以命攔路,他們又該如何回報。
唯戰而已!
“戰!”一名校尉高喊出聲。
“戰!”
“戰!”
“戰!”
……
經歷這擋路的一幕,整個軍陣的氣質又是一變,仿佛積了什麼了不得東西,人人臉上再也不見之前的張,而是濃濃的求戰之意。
不死戰蠻族,怎回報拳拳之心!
一列列軍伍走上了正氣廣場,天空中的青云落下一朵,籠罩住正氣廣場。
于此同時,晚了一些的壯行歌謠在萬仞山上響起。
“豈曰無?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正氣廣場上青云散去,出征的軍伍再不見蹤影……
……
東蒼城中,陳皺起眉頭。
那三國廟堂中,矗立的將軍雕像,突然散發出一奇特的氣息。
氣息之,有戰馬嘶鳴,兵戈相撞之聲傳出。
這是——
濃濃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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