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0 鎮羌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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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修建的高大雄偉,堅固險峻,各種城防設施齊備,堪稱大明居安思危的典范,當然,它這個安,還有待商榷。

大同城墻一律用整齊的石條、石板、石方、石柱等為基,墻用“三合土”逐段逐層夯,外圍再砌以青磚。中等型號的城磚一塊就重35斤,由此可見城墻的堅固和建筑的艱巨。

楊凌來到城下,仰面去,不由暗嘆一聲:“雄關,真的是雄關!這樣壯觀的城墻,簡直讓人一看就喪失攻取的勇氣,真不知道前年韃子是怎樣險些攻進這樣一座大城,害得代王一溜煙兒跑回京城去向弘治皇上哭訴委曲。

大同城墻的正墻高三丈,正墻上還有墻,墻上再砌磚垛,磚垛間的垛口是守將士的了孔和擊口,城墻上還建有雄偉的城樓、角樓、樓,間隔而立。樓頂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圍繞,下臨馬道。

這些高高低低的建筑在城墻上構筑了一道立防線,可以觀察、蔽、機擊、接應、制高和供將居高指揮。

昨日楊凌已派人知會了那位就尋死覓活的大同巡胡瓚,守城將見是欽差的大軍,忙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楊凌的鐵騎轟然而出。楊凌居中在火銃營中。

前軍中軍出了大同城門,后軍正源源跟出,楊凌勒馬閃在路旁,回首向高大巍峨的城墻,特殊的齒狀凸凹相間的城墻外邊,還建有四座孤零零的軍臺,下邊沒有通道和樓梯,只在臺頂用木板與城墻相搭才能往來,它可以在攀爬城墻的敵軍背后攻擊,策應、了

楊凌不嘖嘖贊嘆一聲,所謂的銅墻鐵壁,大概也不外乎如此了。城中,三百名佩著長柄包鋼樸刀和利箭長弓的大侍衛風馳電掣般沖向城門。

自宋以來,軍中兵種劃分明細,已經不象唐朝時軍隊那樣,無論是長槍手短刀手,人人皆佩弓箭,遠近皆攻,而楊凌挑的兵個個馬上地上、遠皆可作戰,是以人手一弓,大侍衛不但武藝湛,騎更不在話下,不但也佩了弓,而且是三石弓。

楊凌大軍后翼帶著從京師運來以及本地采購的犒賞三軍的品,數十輛大車連綿不絕,速度也慢,所以此時剛剛走出城門。

守城裨將尚未下令關城,便看到又一隊甲胄良的騎兵擁來,騎隊中有人大呼道:“勿關城門,后軍未盡”。

未及裨將追問,三百鐵騎已呼嘯而過,馬蹄踏在吊橋上轟然作響。這三百侍衛和其余的兵一路來到大同,彼此已經稔,那些排列在最后的弩手不知皇帝在軍中的,更不知楊凌令這三百人留守,見他們追來,還道是大帥特意安排在后營押陣的,所以也無人異議。

守城裨將見他們裝備著相同,雙方士卒又彼此稔,便不再問,待騎兵都沖出城去再升起吊橋,將城門又重重合上。

楊凌渾然不知后陣中悄然又多了三百兵,消息做的太保,結果就是反而有時造更大的疏。大軍一路行進,一個多時辰后,來到了鎮羌堡附近。

前軍探馬遞回消息,韃靼伯可汗親率鐵騎此時正在關外與楊總制的大軍作戰,楊總制現在無暇回顧,請欽差大人先上關隘觀敵瞭戰。

楊凌聽了神一振,立即指揮大軍加速前進,鎮羌堡也是依山而建的一道關隘,左右是蜿蜒如龍的長城,距關隘兩里路外各有一道增兵口直達山上烽火臺。

不及趕至鎮羌關,便聽到山外喊殺震天,旁邊出現一道增兵口,攀沿向上直達烽火臺,此修在險要的山峰上,易守難攻,所以韃子并未攻擊這里,但是從這兒已可聽到震耳聾的廝殺聲。

楊凌立即下馬,令大軍原地待命,自已只帶了二百侍衛登關,到了烽火臺上,一個守軍把總忙上前匆匆見過欽差。楊凌急急問道:“戰事如何?”

那把總也是打仗打疲了,雖對欽差很是敬畏,耳邊雖是喊殺聲震天,提起戰事,他卻若無其事地答道:“欽差大人但請寬心,韃子隔兩日總要來干上一仗,雷聲大雨點小,他們攻不進來的”。

楊凌與張永這才放心,急急來到垛口向下去,此時太高升,下來,群山之間白雪皚皚,將鎮羌堡關口前一片平坦的大峽谷映的清楚明朗,從這座山峰下去一目了然。

空山陷谷間回著連綿不絕的喊殺聲,楊凌和張永不被眼前的景鎮懾住了,不止是他們,那二百名親軍也是悍不畏死的戰士,但是其中有些從未在邊關打過仗的兵,以及悄然帶著二十名親兵登上山的正德,趴在跺口間全都睜目咋舌。

這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戰斗?

長城是蜿蜒曲折沿山修建的,這險峰前還有一座矮山,再下邊便橫亙一道山谷,前方二里遠便是鎮羌關,相對于此長城是折向探出的,所以在這里可以清楚看清關前的一切。

喊殺聲和兵戰馬混和轟天價地的無限巨響,一波又一波的人和兵在相互傾軋著的聲音清晰地注耳鼓,近在咫尺的一切,由于山勢的原因,在這上邊連滾石投下也無法砸到那些韃子中去,只能看著他們一撥撥沖向右側方的城關。

麻麻,千上萬的人馬前仆后繼地攻打著關隘,兵的寒芒不時刺眼簾,楊凌屏著呼吸,注視著這一切,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連一向習慣佝僂著子、滿臉諂笑的張永神也莊重起來。

正德握雙拳,心臟幾乎跳出來,他喃喃低語:“這就是戰爭?”

這一幕,顯然使只在兵書上看到過揮軍百萬這麼威風的詞句的他,單純的心理到了極劇烈的震

那是用鮮和生命鋪墊出來的輝煌,何等殘酷。數萬人馬在關外的冰雪曠野、峽谷關隘中大戰。

這世界上,只有萬之靈的人類,才有能力組織這麼多生命,才有能力毀滅這麼多生命,人類是該自豪還是悲哀?

關下喊殺喧天,黑的騎兵隊縱馬馳騁,利用他們卓絕的箭,不斷向城頭發,掩護水一般架著云梯和攻城戰車的人馬向前。

城上城下,旌旗飛舞,韃靼軍用拋石機、弩機等攻城械,向城上拋著巨大的石塊、燒燒的火球,砸中城墻發出刺耳的轟然炸響。

城上也向城下還以,遠用拋石、弩箭、火炮,近用滾木、擂石、遙遙去,不斷有攀援到一半的人慘呼著墜下城頭,摔模糊的尸,殘破的云梯、燃燒的攻城戰車散落各

關隘上,士卒們在不停地來回走,搬運械的,游走箭的,持著鉤鐮推拒云梯的,向城下不斷投擲滾木擂石的。在這樣火力集的攻防中,仍有一撥撥悍不畏死的韃子不斷上城頭,在一反撲后變一堆醬。

一輛碩大結實的撞門車在數十名士卒的扶持下沖向關門,前端出一丈多長的尖銳頭端撞擊厚重結實的城門,撞門車上安裝了扇形護頂,石塊砸上去、弓箭上去都不能傷及下邊的韃子。

那一下下的撞擊,把楊凌的心也提了起來,這時城頭上擲下了一個個陶罐,砸在撞城車護頂上摔的碎,隨即一枝火把擲下,整個撞城車轟地一聲燃燒起來,幾個上濺了油的韃子因為上都穿著厚厚的棉袍,頃刻間變一個火人,嘶吼著滿地打滾,想將烈火滅。

楊凌在城關上看的驚心魄,就在這時,另一支軍隊向正猛烈攻城的韃靼軍隊掩殺過來。這里群山重重,峰巒起伏,群山中有兩條峽谷通向鎮羌關,一條寬敞的多,足有三十丈寬,正是韃韃軍攻向關隘的道路,另一條只有十余丈寬,蜿蜒通向群山深,遠山上長城起伏,這條路應該是外方通向另一關口的唯一通道。

運兵可以直接在長城上移,原本不必經過積雪皚皚的山谷,但是此刻,那里卻有一支大軍正急速行來,并且迅速形銳角攻擊陣形。

是大明軍的旗幟,這支軍隊多是步兵,前方只有幾位騎士,面對著人人皆乘馬作戰的韃靼勇士,他們顯然打的是擾敵的主意。陣中一員戰將,擂鼓手、號角手、鳴金手、令旗手皆在前陣列,背后一桿帥旗,上書一個王字。

守烽火臺的把總喜道:“王副將自青牛嶺來援了”。

楊凌聽了心中一,忙問道:“哪位王副將?”

把總道:“回大人,是楊總制帳下副將王守仁,守在青牛關,與此不過三里山路”。

楊凌“哦”了一聲,連忙扶著垛口向那旗下去,只見一位披甲將軍,披淡青斗逢,鎮定地勒馬立在軍中,遠遠的卻看不清相貌。

森立的刀槍,披甲的戰士肅然而立,在巨盾的掩護下弓箭手將一枝枝長箭搭上長弓,巨盾隙間猶如探出了一排排狼牙。

發現有明軍自側翼襲來的韃子嚎著兜轉馬頭向他們沖去,同時張弓搭箭向他們騎

馬上的將軍鎮靜地立在帥旗下,第一批箭到了,篤篤地在一人高的大盾上,這批明軍騎手不多,步騎在這麼高的巨盾下,是很難到箭襲的,但是騎兵若是接近了那就幾乎是一邊倒的戰局了。

韃子騎兵馳的飛快,第一排騎士距明軍不到兩箭地時,那位將軍忽然狠狠地一揮臂,似乎輕喝了一聲,明軍的箭雨就如飛蝗一般撲來,箭疾、馬疾馳,兩相爭鋒,騎兵馳近一箭地時,恰恰迎上第一箭雨,一時人喊馬嘶,缺乏良好防護的韃靼騎兵猶如腳下中了絆馬索一般,頓時仆倒一片。

這時,第二箭雨又到了........

谷中只有五千明軍,攻擊鎮羌堡的韃靼軍卻至有三萬人,雖然暫時占了上風,可是韃子一旦接近,那就是一邊倒的屠了,楊凌并未發現軍中有持著數米長巨槍的長槍兵,而且他們匆匆奔來,顯然也不可能在谷中布置拒馬樁、陷馬坑、絆馬索。

嶺上俯瞰四野皆白,罡風浩強烈,峽谷山原上都積了一層雪,看上去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山舞銀蛇原馳臘象,但是山谷中卻是戰馬嘶鳴、喊殺震天。

一位韃靼首領長槍斜指,下戰馬已如電馳而出,一馬當先向明軍沖去,這人將手中槍得旋風一般,將來的利箭一一撥落,后的韃軍如同燎原烈火一般席卷狂飆,馬蹄轟隆,大地震,沖鋒的騎士發出懾人的呼嘯,聲勢極為駭人。

韃子攻城的陣勢了,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士卒向狹窄的谷口涌來,明軍箭手退下,“砰!砰!砰!”一陣濃煙將谷口整個籠罩了起來,盾手分開,集的火銃聲大作,一桿桿大連珠炮,發出集的火力,形一波可怕的集打擊。

韃子又齊刷刷倒下一片,硝煙尚未散盡,只見谷中那數千人馬已在騎馬將軍的帶領下轉逃向山谷深,韃靼人氣得發瘋,他們驅馬剛剛沖進山口,看似慌逃命的明軍左右一分,攸地趴在了地上。

“轟轟轟!!!”,震耳聾的炮聲響起,二十門盞口將軍每門炮出百粒鐵砂,這種近程打擊十分可怕,彈雨遮天蔽日,前鋒近四百名韃子,包括那位驍勇之極的持槍將軍,在這一陣炮雨掃過后全然不見,只有幾匹混尚未死去的戰馬,悲鳴掙扎著,搖晃在鋪滿尸的戰場上。

鎮羌關上戰鼓雷鳴,關門打開,燃燒未盡的撞城車被推到一邊,騎兵在前,猶如出閘的洪水,輕甲騎兵一箭雨,各自出三矢就緩騎避在一旁,重甲騎兵隨后撲出,與韃子的鐵流匯聚到一齊。

從關上去,就象錢塘巨浪匯合的剎那,疾馳、剎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馬翻,橫飛,不時有人被挑落、砍落、刺落,戰場,每一個人都在拚命地揮滅著生命,剛剛還在舍生忘死的屠殺著別人的,可能現在已是馬蹄下的一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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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汗主帳足以容納五六十人盤膝而坐,但是此時里邊卻僅有七八人,就是這七八人,已是整個大漠和草原的最高主宰。駱駝的厚地毯上,在大帳角落里架著八個熊熊燃燒的火盆,但是帳中間眾人坐仍然有些昏暗。

可汗的雙眼因為憤怒而變的紅,他坐在主位上,雙手按膝,他頭戴狍皮帽、穿翻皮,一雙怒氣沖沖的眼睛狠狠瞪著面前眾人喝道:“不要再說了,我們的勇士們來到漢人的地方狩獵,喝了家中的烈酒,吃盡了家中的牛羊,如今沒有打到一件獵,如果就此撤退,如何去見我們的族人?”

可汗一雙虎目掃過,面前的人都微微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只有一個滿面風霜、鷹目凜凜的四旬壯漢盤膝而坐,淡淡的不言不

可汗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碩偉魁梧的子不耐地抻了抻,不滿地看了那按膝不語的男子一眼,說道:“明軍人馬和我們相當,他們要分兵把守,我們卻只需攻其一點,他們有險要的關隘可守,攻城的人馬卻是我們多,攻城的地點、時間,卻是我們選,可是我們現在大小數十戰,卻沒有占到一點便宜!”

那個顯得有些桀驁不馴的鷹目漢子略帶不馴的扭過了頭,伯虎目一掃,冷哼道:“火篩,你有什麼看法?”

鷹目漢子淡淡地道:“大汗,我的人缺穿,連戰馬都沒了力氣,如何能夠發揮他們的戰力?”

一個低頭不語的漢子馬上抬頭冷笑道:“明軍與我們戰,各部落損失慘重,唯有你的人馬沒有到重挫,好象明軍畏了你火篩勇武之名似的,避著你打仗。火篩是恩怨分明的英雄,自然要投桃報李啦”。

火篩然大怒道:“蒙力克,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盟同明軍作戰,從不落于人后,何曾有過私心?”

惡狠狠地瞪了他半晌,卻發出一陣大笑,笑喝道:“蒙力克,不許胡說,火篩是我們草原的英雄,是本汗最寵信的大將,怎麼會懷有私心、為了自保實力和明軍有所妥協呢?”

那個蒙力克的首領只是嘿嘿冷笑不語,火篩氣的臉鐵青,就在這時,一個穿皮袍的大漢掀開帳簾,大步走了進來,伯看到不欣然道:“乞克農,你回來了,可曾見到他們的人?”

乞克農環顧帳,見都是韃靼各部落的首腦人,便放心地道:“是的大汗,我已經見到了他們的護法”。

乞克農上前躬施禮,然后將彌勒教俞護法的消息細細說了一遍,在場眾人聽了都神一振,伯長長吸了口氣,霍地站起,冷峻地道:“無論如何,我們要堅持下去,如今我們的目標是正德而不在于故守的勝敗!”

“漢人的天子就象一只小,看到雄鷹遨翔的影子,就會嚇得發抖,躲到媽媽的懷抱中去”,伯仰天發出一陣大笑,一揮手道:“命令大軍后撤,做出厭戰想要逐步退出戰場返回草原的假象。”。

“花當不是傻瓜,他是不會往明廷的口袋里鉆的,我們要給他們留出一塊可供會明盟的安全地方,放棄鎮羌堡,向平順、壺關一帶移兵”

他笑地說罷,對火篩道:“火篩,你們盟的人斷后,一方面阻止明軍的追擊,同時待彌勒教送來消息后,派出小兵劫掠糧草,牽制在此駐防的明軍,免得我們兩面敵!”

火篩暗暗冷笑,伯說的冠冕堂皇,分明是已經不太信任他,只不過看樣子他只是疑心自已為了保存實力與明軍有所默契,倒沒有懷疑他投靠明廷,所以才留下他獨對明軍主力,他與明軍一戰,否則就不會留他在自已后翼了。

這仗打的窩囊,他也不愿再跑去給伯打先鋒,火篩一面拱手領命,一面暗暗盤算如何避開與明軍主力決戰,只是趁機掠奪些糧草,喂飽自已那些士兵的肚子。

又道:“命令攻擊關隘的人馬立即撤回,就讓明軍再得意幾天吧”。

其他各部落首領聽說自已可以避開令人頭疼的楊一清和王守仁,到尚未遭到劫掠的縣份去吃頓飽飯,也喜笑開,紛紛起立應命。

待眾人都告辭出去,伯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輕輕坐回那張絨絨的大椅上,疲乏地嘆了口氣。帳側簾兒一挑,一個一襲白的窈窕悄然走了,帳有些暗,踮著腳尖兒走到王座前帳上垂下的兩盞牛油燈前,從纖腰上出一柄小小的彎刀,輕輕挑了挑燈花。

火頭高了些,汗帳亮堂許多,蒙古人大多材高大健壯,可是子卻纖細苗條的多,明亮的燈映著的臉頰,而細膩的下頜迎著,臉頰曲線一側明亮,一側幽暗,廓優清秀。

側兩名侍衛忙以手,恭謹地道:“察必可敦!”

察必可敦是蒙古語皇后之意,只有大漢或王爺的主妃才可以稱察必可敦,世人都知伯七歲時娶了他的遠房叔祖母滿都海斯琴為妻,在的輔佐和黃金家族直系后裔份的號召下,才為草原之王。

然而眼前這個清秀的看模樣不滿二十,絕不可能是如今該有六旬的滿都皇后,事實上滿都海斯琴在伯年后就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對于的下落人們諱避莫深。

“你們下去吧”,伯揮手讓兩名伴當退下,親昵地對白道:“我的賽里木卓爾,到我懷抱里來”。

嫣然一笑,輕盈地走到他的邊,被他一抱,翩然躍上他有膝蓋。年輕的皇后微笑道:“我的大汗,戰事不順,我們退回草原就是了,何必煩惱呢?漢人不是被你嚇得不敢出關麼?”

呵呵一笑,摟住的纖腰道:“卓爾,我擔心的從來不是明廷,而是我下邊的那些部落,打了勝仗,擄來牛羊和奴隸時,個個都笑遂開,如今打了敗仗,每個酋長都在算計著自已的利益,有異心的何止是火篩一個?”

賽里木卓爾溫地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結實獷的臉頰上一吻,輕笑道:“別擔心,我的王,在你這只雄鷹的俯視下,又有誰敢真的做出不馴的事來呢?”

大笑,一只大手已探進的懷里,在耳邊說道:“說的對,所以........不管現在要損失多人馬、要有那些卑鄙的家伙在背后議論,我都要按照我的主意去做。”

低聲說道:“殺了正德,得到遼東、甘肅、青海,繼而奪取整個天下,重回大都!我的皇后,陪著我,一路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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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上,楊一清笑地與楊凌、張永并肩而行,兵們肅立在長城關隘之上,遠遠的不見盡頭。硝煙尚未散盡,腥氣仍然清晰可聞,但是士兵們士氣高昂,對于他們來說,能夠打了勝仗、能夠活著就是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楊凌對楊一清道:“楊總制,皇上聽說大軍打了勝仗,甚是欣,先頒下圣旨令楊大人總制三邊,又令本親自押運些品來勞軍,米面、菜、果蔬、魚蛋、被服、防治凍傷、瘟疫時癥、腹瀉肚疼的一應藥丸膏散、防寒取暖的油脂手套柴火石炭等,我們都運了些來,現在就在關下,還請派人點收”。

張永也笑道:“還有賞賜三軍的銀兩,恤傷殘士卒的銀子,所需多,也請盡快擬出名冊,請書記核實后上報,皇上對此次大捷,和消耗韃靼,讓他們不著的戰策十分開心呢,對了,怎麼不見苗公公?”

張永好兵,苗逵也好兵,這兩人一個掌馬監、一個掌兵營,倒也相投,苗逵初戰不利,戴罪立功,仍任三關監軍,照理來說應該也在關上才對。

不料楊一清聽了也是一怔,說道:“本將已通過軍驛將消息遞上京去,想必以軍驛的速度,皇上早該收到了,難道皇上沒有通報兩位欽差?”

張永和楊凌面面相覷,楊凌搖頭道:“這個........想是路上耽擱了,我們還不曾接到京中邸報”,他說的有點兒心虛,皇帝就在軍中,奏折進了京也只有三大學士才看得到,正德又是,恐怕除非十萬火急的大事,三大學士也不敢派人將奏折送來呈給皇帝,以免泄了消息。

楊一清道:“哦,苗公公和總兵許泰一起........”,他說到這兒忽地閉低嗓門道:“等進了關樓再說,苗公公和許泰所執行的軍務極其機,不宜太多人知曉”。

楊凌會意地點點頭,關口下扶助傷兵、清理戰場的士卒仍在忙碌,楊凌又道:“楊總制,分化伯、火篩,消耗他們糧草的目的已達,近期應加攻勢,將他們趕回去,眼看著再過個把月,春暖雪融,百姓也該耕種了,不可拖著他們在此耗戰”。

楊一清頷首道:“楊欽差說的是,本也正在考慮此事,不過暫時還要拖住他們幾天,原因嘛,呵呵,亦與方才那件事有關,我看這幾日消息也該傳回來了。再拖下去我也吃不消呀。

三關數百萬人口,還有十余萬大軍,至于戰馬消耗的糧草更多,備軍屯田如果因為戰事拖延了,僅靠朝廷的輜重糧草,朝廷負擔不起,軍民也要肚子,這是大事”。

楊一清為三關總制,不只要負責戰事,有關軍政、屯田事宜都要負責,兵屯田每年可以就地解決大量口糧,其重要不亞于作戰。

楊一清說到這兒不由嘆了口氣,他是三關總制,手下的兵馬由大同、太原、宣府各鎮總兵構,這些長期鎮守邊陲的驕兵悍將,哪是那麼容易聽話聽教的?

前些年大同總兵苛待士卒,這群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卻不怎麼敬畏權威的兵就作把總兵給宰了,哄哄的一通鬧,回頭朝廷想抓鬧事的人都找不到。

楊一清是文,但久在軍中,早知道軍隊是個相對獨立組織,在軍中最講威、資歷、地位,要麼戰功卓著、要麼軍中資歷夠老,總之要能鎮得住場面,否則很難如臂使指的調遣軍隊,部署攻守。

帶兵、統兵、調遣、作戰中更講究將士關系和信任、擁戴,一味酷法嚴厲本鎮不住這些在死尸堆里打過滾的人,要是沒飯吃,那真是比打了敗仗更令軍心煥散的大事。

這次戰事耗時太久,雖說對伯來說傷害更大,可是對于大明的錢糧消耗何嘗不是個大問題?

楊一清輕輕一嘆道:“這里山多地,田地貧瘠,要是再遇上干旱蝗災,收影響,三關這麼多軍民百姓、戰馬牲畜,一旦缺糧,其心不穩,我正考慮春荒時讓兵再劈山多開些山田,只是........杯水車薪,聊勝于無罷了”。

楊凌心中一,喜道:“既然這些貧地有如肋,對于備糧并無多大影響,我有幾種極高產的新作,楊總制可愿一試?先在屯田軍所試種,明年收,便可將種子贈予百姓,三關亦可為西北糧倉”。

楊一清容道:“有這種作?”

楊凌頷首道:“是,本欽差可以擔保,我從西洋引進幾種作,番薯、馬鈴薯、玉蜀黍,現在一畝沙土瘠薄之地種黍麥,風調雨順老天爺給面子,打破天去也就三五百斤產量,種這種番薯可達三千斤以上,雖說是些糧,但用來充果腹卻是極佳的作,而且不與黍麥爭良田,楊總制意下如何?”

楊一清聽了聳然容,說道:“畝產三千斤?不敢想,不敢想,若是不爭良田、不看老天眼,畝產一千斤,在這地方便令我謝天謝地了。至于糧,去他娘的,人都的啃樹皮了,誰還計較那些?”

楊凌聽這進士出的軍中名將居然也冒出一句口,不啞然失笑,此時三人已走至鎮羌堡關門上方的城樓邊,楊一清停步笑道:“這里簡陋的很,不過總算能遮擋風雪,二位欽差請進”。

楊凌笑道:“總制大人客氣了”,他扭過頭來,對二百親軍侍衛道:“你們不必候在這里,下關隘協助守軍將米面食........食........食........”。

人群后一道人影在他一扭的剎那急急向幾名侍衛后面躲去,只是這人他實在再悉不過,只瞧了那一眼,就驚得睜大了眼睛,再也不肯錯開眼珠。

楊凌的異狀讓所有士卒都扭頭去,城關上一時雀無聲。那名小校尉在一個高個子侍衛后邊站了會兒,慢悠悠地又晃了出來。

楊一清和張永看見了,臉也一下子變得雪白,三個人直勾勾地看著那,一時還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眾侍衛看到三位大人的目,刷地一下向兩邊閃開,將那英俊帥氣的小校尉晾在那兒。

正德雖說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可還從來沒有這麼多人敢瞪圓了眼睛這麼死盯著他看,弄得他也不自在起來。

正德很靦腆、很不好意思地向他們笑了笑,慢慢走了過來,忸忸怩怩的象個大姑娘似的,差點兒走了順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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