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3 欲加之罪

43.7% / 204/467

花磊街,位于鼓樓西南,是一條南北走向的街道。街右高屋老宅層次林立,許多大戶人家都集中于此,間次有些客棧酒樓,街左更顯豪華富綽,但那一條街幾乎都是王府的產業。

王龍財大勢大,家中房舍占地甚廣,總面積幾乎不弱于王府巨宅,所以和位于皇城街的代王府一樣,也被許多好事者稱為王府。

王龍驕奢逸,娶有妻妾無數,這里接近塞外,風氣開放,王龍毫無富紳世家的氣度,時常在臨街一趟錦樓上令妾梳妝打扮后憑欄顧盼,引得滿城男人爭睹其

他的妾中有十二人姿最佳,,便有好拍馬屁的人趁機吹捧,將王龍的妻妾稱為“十二錦屏”,意思是這十二位往閣樓上一站,便如十二道絕倫的屏風般令人癡迷不舍。

王龍早已放出風去,今日要令妾們登樓示,城中早已傳遍,唐一仙在王府聽到家丁竊竊私語,不知其中詳,還真以為是大戶人家展示稀世奇珍。

今日“鑫盛樓”已被柳彪包了,既然挖了坑想讓王龍跳,當然不能大張旗鼓,只是酒樓上下兩層,里里外外全已坐滿了酒客,旁人再來自然就得另尋一家。

楊凌穿著一件天馬皮袍,頭上一頂貂鼠皮帽,足下一雙青緞黑皮靴,服飾雖然貴重,卻不甚張揚,加之人材偉,氣度亦宛若翩翩濁世佳公子。后站著個青小帽短打扮的俊俏小書,這位小書就是正德皇帝。

楊凌要癖的王龍上鉤,手中現的人選就是俏如花的唐一仙,唐一仙聽了楊凌的計謀逗得咯咯直笑,這孩兒調皮,又是幫自已最親近的表哥的忙,自然一口答應。

楊凌本想瞞了正德,誰料正德從唐一仙那聽到了消息,死活也要跟來,楊凌以扮作書難為他,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皇帝一聽,大有求之不得之勢,未等楊凌說完就跑去著張永弄來一套青小帽,興致地打扮起來。

楊凌無奈,只好帶了這位活祖宗一齊來到鑫盛樓,樓中酒客都是穿了各衫的大侍衛,街上等著觀賞人兒的游客、散兵、小販、幫傭熙熙攘攘,其中也混雜了不廠的番子。

“鑫盛樓”旁的“太白居”中,二樓臨窗一間雅座也開了窗子,房圍邊爐炭火正旺,一個發已斑白,發髻上只了一只墨玉簪子的青袍人微微蹙眉道:“王龍忒也囂張,沒事搞甚什麼‘十二錦屏’會,老俞,你該勸他收斂一下了”。

對面穿著銅錢飾紋錦袍,胖胖的圓臉天生帶笑,如同一尊彌勒佛似的俞員外用手帕兩鬢的汗水,呵呵笑道:“就是這麼張揚,才不會有人懷疑他的份,我倒覺得王龍扮惡豪紳扮的很功,人人都知道他沉溺酒,胡瓚、楊一清那班明的地方大員還會懷疑一個惡名在外、滿銅臭的大商賈,會是我們的人麼?”

青袍人冷哼一聲,說道:“問題是王龍并非著意作做,而是本如此,小心玩過了火栽了大跟頭!”

俞護法呵呵一笑,并不置一辭。彌勒教中也分派系,三位教主漸漸年,各自拉攏有實權的教中長老,王龍是李大義一派,青袍人卻是李大仁的業師之一,自然看不慣他。

門口站著一個材修偉,眼神銳利的青年人,雖是一副仆人打扮,但冷剽悍之氣森然斂,似,自有一般震懾人心的氣勢,他見青袍人揮了揮手,知道兩人要商談更要的問題,便輕輕頷首,悄然退到室外守候。

青袍人舉箸拈起一片羊,在沸湯中浸了浸,然后蘸了些佐料送口中,咀嚼著道:“花當他們已經來了,估計近日就可以和姓楊的取得聯系,屠龍之事迫在眉睫,那頭鷹現在怎麼樣?”

俞員外輕笑道:“放心,他最近一直在平順一帶活,但是消息一到,輕騎快馬瞬息可至,呵呵,他們也是志在必得,不必擔心”。

“嗯!”青袍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最重要的是破關之人不能出了岔子,要保證讓那頭鷹直中宮,探驪取珠,一旦被纏住就不好辦了”。

俞員外三層的下,輕聲道:“若是兩軍膠著,教主那支奇兵......”,他說著厚厚的手掌輕輕向下一切。

青袍人搖搖頭,冷笑道:“荒謬!時日尚短,你以為教主能控制那萬余人馬?頂多要關頭殺將進來,擾他們的部署,教主的份還暴不得,兵權亦不可恃!”

俞員外肅然道:“是,我明白了”。

……

對面的閣樓一一推開了,一個個綺羅偎翠、花枝招展的人兒搔首弄姿地出現在窗口,窗外街巷上頓時一陣歡呼雀躍聲,比廟會還要熱鬧。

看那些人兒倒是態妖嬈、容,只是這般行為簡直如同勾欄院中選花魁一般,堂堂大同首富豪門世家,竟令眷如此拋頭面,以令路人品頭論足為樂,真是匪夷所思,就是楊凌也不瞧的大搖其頭。

一個闊穿著雪白狐裘的大漢哈哈大笑著登上樓閣,逐樓而行,得意洋洋,那些狐之極的子紛紛坐在窗前,或彈琵琶或琴吹簫,竟是各有才藝。

楊凌還道這位王龍必是被酒淘空了子的富家翁,想不到卻是個材如此健碩的大漢,昂藏七尺、方臉濃眉,竟是頗有英武之氣,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那些子才藝確是不凡,只可惜巷下的漢子們只懂得欣賞皮相之,看們居高臨下時,凸腰細,,有的風骨,有的雍容華貴,有的人,有的清麗絕俗,萬種風不一而足,著實養眼,這時叮叮咚咚一片響,除了對面酒樓上有錢的大爺,這些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自然要鼓噪一番。

楊凌向背著褡褳做行商打扮的柳彪使了個眼,柳彪會意,悄然走下樓去,楊凌對滿桌盛的菜肴看也不看,微闔雙目想著昨日柳彪對他說過的話:“王龍此人極是好,以搜羅為樂趣,每遇姿殊麗的孩兒,必以重金,或許以名利,巧取豪奪,納家中以為樂趣。”

楊凌不微微一笑,方才那些他都看過了,確實都是極妖嬈人的,而且各不同風,不過卻沒有一個象唐一仙那樣小玲瓏、宜喜宜嗔的漂亮孩兒,王龍既有搜羅各種的癖好,若見了,不怕他不心。

不一會兒,柳彪領著唐一仙姍姍走上樓來,滿樓的番子頓時為之一靜,似乎連呼吸都屏住了,楊凌也不看得目一凝。

他只囑咐唐一仙好生打扮自已,要清雅俗,人一見難忘,還得符合婢份。

至于該如何打扮,唐一仙可是曾經為了敢喝砒霜的丫頭,雖說舊事都不記得了,不過審意識是不會的,楊凌對這個不在行,也拿不出什麼意見來,所以唐一仙的扮相他也是剛剛見到。

原以為會薄施脂、紅衫綠襖的一通打扮,想不到卻是清湯掛面,毫不花俏,連那件俏皮可的水田也換下了。

、玄,纖腰一束。

袂款擺,烏亮的長發分兩束垂及翹,臉蛋象剝了殼的蛋清一般白如雪、眸如點漆,整個人雪雕玉琢、素凈纖巧之極。

常言說要俏,一孝,想不到,竟給人一眼難忘的驚人之

唐一仙捧著一架古箏,腰帶上還斜一管紫竹蕭,大大方方登上樓來,瞧見楊凌驚艷的目得意俏皮地一笑,隨即卻杏眼圓睜,黑白分明的瞳仁狠狠挖了一眼站在表哥后一臉豬哥相的正德。

正德見了連忙配合地角,做出一副剛剛拭去口水的模樣,瞧得唐一仙“噗哧”一笑,這才展袖將古箏橫置桌上,揚起剪剪水眸探詢地看了楊凌一眼。

楊凌后這位小書就是個擺設,楊凌也沒指他會做好書的本份,所以自顧提起酒壺來斟上一杯,然后向唐一仙微一頷首。

唐一仙莞爾,低下螓首調了幾下琴音,然后纖纖十指下,一陣叮叮咚咚泉水般聽的樂曲自指端流暢淌出,唐一仙奏的是一首古曲,曲調質樸,旋律優,與對面樓上“十二錦屏”過于妖艷的曲調一比,大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味道。

楊凌拈杯微笑,這就別出心裁、獨樹一幟。若是擱在現代的選秀節目中,這樣大異其趣的選手一定會因為用心巧獨辟蹊徑而獲加分的。

曲調一起,清亮悅耳的歌聲從樓上悠悠地傳了出去。

“本為紅塵鵲,今度仙界緣。清濯髡首,巧云青翅邊。一呼齊羽,二呼鵲橋安。三呼織來,云際生微瀾......誰人疾奔來,風起云鵲間。憔悴對憔悴,淚眼凝淚眼......相逢如一夢,愿醉沉夢間。與君同一夢,夢醒即明年”。

古樸的曲調配上優的詩詞,再由悅耳聽的嗓音演唱出來,相得益彰,一首曲子唱完,不獨對面所有的立起來向這邊觀,便是那位材高大的王大老爺也搶到窗邊扶欄來。

樓下的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也猜出這是有人在王龍的氣焰,覺有好戲要看,那還不煽風點火,立即大聲好,那聲勢頓時將對面‘十二錦屏’全了下去。

楊凌閉目聽罷,方張目展道:“本為紅塵鵲,今度仙界緣......,小仙,你嗓音清亮、材相貌,都如云中雀兒一般可,雖無凰來儀之威,孔雀開屏之艷,可難得也難得在此”。

他看了一眼對面十二座艷若桃李的“錦屏”,輕嘆道:“如今這世界,凰實在是太多了點兒”。

唐一仙被他揶揄的語氣逗得“咭兒”一笑,忙手掩住了,但仍笑眼彎彎地道:“表哥好沒口德,那麼多大你看著,還要損人家”。

正德也嘆了口氣道:“那哪是凰啊,本就是一群錦......”。

“哼!”唐一仙對他可就沒好臉了,瞪他一眼道:“你小子更沒口德”。

正德皇帝翻翻眼睛道:“可是我有正德。”

“啥?”唐一仙沒有聽懂,不追問了一句。

正德皇帝連忙岔開,低笑道:“一仙姑娘,要我說呢,你就是你,不必效那凰、更不必效那孔雀”,他深深地了唐一仙一眼,一字字道:“就是一只小小云中雀,照樣勢凰,百鳥來朝!”

這句話從正德口中說來,自是寓意深深,坐在鄰邊的張永聽了子一震,四下的侍衛們全都來自大,自然明白正德話中之意,尤其一向嘻嘻哈哈沒點正經的正德如今語氣竟是說不出的嚴肅,他們向唐一仙的目頓然不同。

唐一仙卻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還道這小親兵又在拍馬屁,抱楊凌的大,不皺了皺鼻子,向他做個鬼臉兒,然后盈盈立起,從扎得細細的腰肢上出那管紫竹簫,就吹簫。

賞古曲優雅之韻律,聽天籟蕭蕭之絕音。一位玉樹臨風儒雅斯文的書生,一個青小帽眉清目秀的小廝,一個玄玄衫明眸皓齒的俏婢,一窗一桌一壺酒,猶如一副畫兒,對面那些都不瞧得癡了,慕的目在楊凌和正德臉上留連不已。

那位王龍王大財主,忽地抓過一只金杯,一口將酒都啁了下去,抹抹大胡子,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

唐一仙鼓腮吹著簫,會說話的大眼睛漸漸出狡黠之瞟了楊凌一眼,又得意洋洋地橫過正德,溜溜兒地在樓上轉了圈了,楊凌心中一,忽地想到了什麼。

果然,唐一仙橫簫吹奏,此時雙手舉簫漸漸離,但是小微翹,仍是簫聲裊裊不絕,聲、音調與方才毫無二致,以口技吹奏的簫音竟讓人聽不出一一毫的破綻,更難的是紫簫離,瞬間以口技代替,竟銜接流暢一至于斯。

滿樓侍衛差點好,可是這孩是他們可以表示欣賞的嗎?話到邊又了下去,只是一個個興的滿臉通紅,正德已瞧得癡了,要不然勢必要帶頭大呼小。只有楊凌早已猜到,不輕輕鼓掌,向頷首一笑。

唐一仙在“蒔花館”時但凡表演到這手絕技,酒客們必大聲好,的最大聲的當然是安排在客人中間鼓舞氣氛的“大茶壺”,此時雖無公湊趣,但是對面樓上的王龍見了這一幕驚如天人,已擊欄大呼道:“好!真是神乎其技!”

這一下他更是了收納的念頭,要知道這小姑娘不但面若桃花至極,才雙絕,更難得的是居然有這麼高明的口技,彌勒教裝神弄鬼欺騙鄉民,那種種戲法中有一種缺不了的重要道便是口技,若將收羅帳下,豈不更加壯大我這一派的實力?

唐一仙聽到自已的預定對象如此賣力配合,眼波盈盈地向他嫣然一笑,將簫進腰帶,抱起那古箏竟似要退下樓去了。王龍一見急道:“姑娘且慢,等等,等等!”

他急不可耐,竟等不及下樓繞到角門兒再出來,急呼管家搬來梯子,就順著梯子下到后墻外,領著兩個形矯健的大漢向這棟樓走來。

正德走到唐一仙旁,低聲笑道:“小蜂兒被你大小姐給招惹來了,看我一會兒怎麼一掌把他拍死”。

唐一仙哼道:“就你?看見他那材了麼?小心人家一掌把你扇到墻上去,可憐喔,我還要費盡心思把你揭下來”。

正德見了半嗔半怒的模樣,心難搔地調笑道:“奇怪啦,我是你什麼人,要你幫我收尸呢?嘿嘿嘿嘿......”。

唐一仙眼珠一轉道:“這個呀,我平時見到小貓兒呀,小狗兒呀,小崽呀死掉了,也會好心把它埋掉的呀”。

“你......”,正德氣極,恨恨地道:“我要是皇帝,就把你納進宮去,丟進冷宮,讓你四面宮墻,坐井觀天,哈哈哈哈......”。

唐一仙反相譏道:“要是我做皇,才不會象你這麼沒人,我一定會把你納進宮去,而且要你天天陪在我邊”。

正德喜道:“怎麼?要我做你皇后嗎?呵呵”。

唐一仙似笑非笑地道:“要你做我的小太監,對你夠好了吧?哈哈哈......”

瞧著兩人打罵俏,楊凌心中也替他們高興,有先帝賞識托孤之意,再加上這位年君主毫無架子,對他真意切,楊凌心中已將他當自已的好兄弟,唐一仙是兩位妻的好友,又為他付出良多,楊凌現在不只頂著一個表哥的名頭,他真的會到了一種濃于水的,自然愿意看到能得到幸福。

正德與年紀相仿、投意合,如今唐一仙頂著廠督大人表妹的份,對他一個小小校尉能有如此好,大有速配功之意,他也由衷地為他們高興。

聽到樓梯聲響,楊凌忙咳了一聲道:“人來了,小心些!”

正德忙攸地又閃到他的背后,唐一仙也抱著箏閃到他后邊,王龍騰騰騰大步上樓,一看見楊凌就雙手抱拳,哈哈大笑道:“這位公子氣度不凡,不知高姓大名呀?好似不是大同人氏?”

楊凌含笑起,拱了拱手笑道:“小弟蘇州吳次仁,久仰王員外大名,聽說今日花磊街上有‘十二錦屏會’,小弟一時興起,便攜家人同來觀賞,一時技令小婢也奏了一曲助興,若擾了王員外的興致,還勿要見怪”。

王龍和他說著話,一雙賊眼向他瞄,聽了他的介紹一怔道:“蘇州姓吳?”

他打量楊凌簡單而不低俗的打扮,再看他后書小婢的人品,不容道:“不知蘇州首富吳濟淵吳員外,公子可認得?”

楊凌忙肅然道:“正是小弟伯父,王員外認得我伯父麼?”

王龍打個哈哈道:“不認得,不過蘇州首富吳老太爺的名字我倒是久仰大名了”,王龍是大同首富,不靠土地起家,發的是戰爭財,在他心中實不覺得自已的財產遜于江南吳濟淵,只是兩地相距甚遠,無從比較,但吳家累世之豪,若論名聲可就遠非他這暴發戶比了。

聽說是蘇州首富的子侄,那倒不便公然擄人了,王龍嘿嘿一笑道:“吳公子,江南世家果然不凡吶,家中小婢竟也是如此品流,王某府上妾也遠遠不如。

公子是來北方做生意的吧?王某是爽快人,想和公子打個商量,不若請公子將后這對璧人轉讓于我如何?王某愿酬以重金,而且北方各行各業的生意王某都有涉獵,咱們個朋友,以后有什麼事公子盡管開口,保你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在吳家子弟中最吳老太爺青睞,哈哈”。

那時節漫說婢子家仆,就是妾室,也是可以當隨意轉賣他人的,富豪世家弟子只有大有作為才能在家族中得以重用,王龍只道自已許下如此人的喏言,這位世家子必定欣然應允,所以話一說完,捋著胡須笑瞇瞇地向他后,已是一副家主臉了。

楊凌聽的暗笑,這廝明明垂涎仙兒,還要買食賠碗饒上正德,象是要買一對象樣的家人回去充門面似的,只是不知自已若不肯答應,這位大同第一無賴要如何巧取豪奪。

楊凌扮出一副高傲的世家子模樣,拂然道:“多謝王兄意,要尋個合意的婢子照料起食飲居、琴添香的也不容易,吳某若為財轉讓,豈不讓人笑話?難道吳家還差了銀子麼?至于生意......”。

他略一沉,自負地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只要價錢公道,有利可謀,什麼人不可以做生意呢?”

王龍后兩個鐵塔似的保鏢眉一擰,砰地向前踏了一大步,楊凌駭然退了一步,失道:“你......你們要做甚麼?大同通判萬大人與我吳家可有通家之誼”。

王龍攔住兩個保鏢,瞧瞧楊凌背后的俊俏婢,那俏婢眉目如畫,更兼有著極高明的技藝,若納進門來對自已實是大有助益,可那書神玉朗,更難得的是聰慧中著一英氣,若把這樣難得尋妥的俊俏小哥兒弄到床上做個玩伴臠,不知該是何等銷魂。

王龍瞧了這俊婢的模樣,只覺腹下躍躍試,弄得口干舌燥,取舍半晌才下定決心:倒還好找,尋個俊俏可意的小臠就難了,舍了那小丫頭吧。

他向有些怯意的楊凌哈哈笑道:“吳公子莫要害怕,這兩個夯貨是人,不懂得規矩”。

他向兩人罵道:“給我滾一邊去,莫驚嚇了吳公子”,轉過頭來又滿臉堆笑地道:“既然如此,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個小丫環王某也不好開口了,只是......”。

邪的目上上下下打量著青小帽的正德,呵呵笑道:“吳公子既如此鐘這俏婢,想必是不好男風的,王某條件不變,就將這小書轉予在下如何?”

好男風?楊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扭頭一看,只見正德臉蛋殷紅如,唐一仙低著頭吃吃直笑,楊凌哭笑不得地扭過頭來,喃喃地一時也不知該說些甚麼。

原本是要唐一仙王龍的,怎麼這王龍卻對朱厚照有獨鐘起來?原打算得王龍用強,然后找個借口搜查他的府邸,找得到證據便罷,找不到證據他沖撞欽差在先,也沒膽子鼓員彈劾,怎知......

雖說這時代好男風蔚為時尚,做過臠的人將來娶妻生子也照樣不會被人岐視,可那是尋常百姓呀,要當今人主冒充書還說的過去,再要他裝什麼臠......居安要思危呀,這個詬辱圣上的罪名萬萬不得。

楊凌想到這里,正要翻臉亮出欽差份,就用那先前安排的人手口供直接抄他的府,旁邊桌上張永已氣得拍桌而起,怒道:“混帳!大膽!放肆!呃......無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他罵到一半,看見正德向他使個眼,這才驚覺萬歲的份還亮不得,是以話風一轉,扮作腐儒學究,痛心疾首起來。

王龍對著江南世家的大爺還有所顧忌,對這麼著普通商人打扮的老頭子還顧忌什麼。他獰笑一聲,一個箭步竄到張永面前,手指一口,狂妄地道:“你這不長胡子的老兔子,放的什麼屁!老子想玩人就玩人,想玩臠就玩臠,因為老子有權、老子有錢,至于象你、象他、象這幾個窮酸,就老老實實回家玩自已吧”。

他說著順手一搡,張永雖練過武藝,一來猝不及防,二來彎后邊就是長凳,也沒想過扎個馬步,竟踉踉蹌蹌摔出兩步,被凳子絆倒在地。

王龍哈哈一笑,用本地的俚曲小調假聲假氣兒地唱道:“跌了個仰八叉,起不來就地爬,你不如裝個小王八,就從王爺爺下走了罷”。

張永何曾過這等侮辱,他現在可是京營數萬大軍的統領,皇上跟前的紅人,直氣得發昏,只是他聽慣了正德的命令,直至此刻還是不敢亮出份。

王龍得意洋洋走回楊凌邊,正琢磨他要是再不肯轉讓,就取出隨玉佩假意贈予他的書,這個不識相的吳公子必然出面攔阻,到時順手往地上一丟誣他賠償,到那時漫天要價,還怕他不舍了那俊俏小

誰料楊凌可不敢讓正德出面被人胡調笑,王龍不查都沒關系,若是擔上個謗君為娼的罪名,那可不是微服私訪可以解釋得了的啦,恐怕皇太后都會跳出來殺他的頭。

一見他這形,楊凌立即扭頭對唐一仙匆匆低語兩句,然后轉大喝道:“沖撞欽差,給我拿下!”

扮作酒客的伍漢超立即貍貓兒似的竄到王龍面前,王龍大驚,甫一手,伍漢超已擰住他關節,“咯”地一聲,卸下了他一條膀子,后邊柳彪跟上來一腳踢在他膝彎上,柳彪鞋尖上裹了鐵,這一踢巨痛難忍,王龍“咕嗵”一聲跪在地上。

他一武藝至也能和伍漢超走上二十回合,不料猝不及防一招便被制服,手臂反剪被柳彪摁住,除非生生掙斷仍能使力的左臂,否則是休想站得起來了。

那兩個保鏢見狀大驚,剛要沖過來,面前一個噸位更大的鐵塔已橫在那兒,張飛似的大胡子蓬散著咧笑道:“不長腦子,還不跪下!”

兩人剛一怔神的功夫,“嚓嚓嚓”一陣酸的令人磨牙聲響,六七柄狹鋒單刀已叉架于頸上。

唐一仙靠近了正德,秀眉亮眼都是笑意,掩著口兒向他低低說道:“丟人死了,人家巧梳妝俏打扮,費盡心思賣弄本事,倒不如你青小帽的招人稀罕,嘻嘻,王家可是大同首富,嫁過去可有幾十個花枝招展的好姐們陪著你吶,如果你想嫁,我去向表哥給他求個人兒”。

正德心中一直盼著自已是個英雄威武的男子漢,如今在自已最心儀的孩兒面前被王龍瞇瞇地瞄著,又當著這麼多侍衛把他當做臠,心中實是憤之極,但唐一仙打趣的話他聽了卻只覺好笑,一腔怒氣反而煙消云散了。

他壯著膽子低聲表白道:“幾十個花大姐兒,不如一個小小仙兒可,我寧愿待在楊家做個校尉,只盼能看見的俏模樣。”

唐一仙撇撇,輕“嘁”了一聲,極為想想竟比不過一個男人,還是恨不過地抬起弓鞋,在正德腳上狠狠一跺,咒道:“你比我,踹不死你!”

正德呲牙咧,疼在腳上,甜在心里。對面窗口那些正滿眼熱切地看著這邊,盼著王龍給們領回去一個俊俏可的好“姐妹”,遠遠的雖瞧不見這邊說話,但一瞧這刀槍并舉的形不起來。

‘十二屏風’同聲尖真是排山倒海、氣壯山河,巷子里的百姓只聽們大喊‘有綁匪’、‘抓強盜’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有些好事的想沖進樓去瞧瞧,一樓的‘酒客’聽到靜知道樓上已經發,一個個刀出鞘、弩上弦,殺氣騰騰地跳了起來,沖進酒樓的看客返便跑,速度比沖進去時還快了一倍。

王龍愣了愣,大聲道:“你......你便是欽差楊大人?我怎知大人微服至此,不知者不罪,草民沖撞大人,設酒賠罪也就是了,你以何罪拿我?草民不服!”

楊凌冷笑道:“你沖撞欽差,罪其一;自稱王爺,逾矩不規,罪其二,本不該拿你麼?”

王龍愕然道:“沖撞欽差,這......這也罷了,草民何時自稱王爺了?”

楊凌角一歪,不懷好意地一笑,對唐一仙道:“仙兒,你說”。

“是,我的大人!”唐一仙笑靨如花地應了一聲,左手反叉腰肢,右手擺了個蘭花指,眼波一,眉飛舞地唱道:“跌了個仰八叉,起不來就地爬,你不如裝個小王八,就從本王爺下走了罷......”。

楊凌嘿嘿冷笑道:“你若是戲子,唱的前朝戲詞,便是扮皇帝,本也不來怪你,這詞兒既是你編的,你又是一方豪紳,膽敢自稱王爺,這還不是大逆不道麼?”

著下,有點險地笑道:“就是墨登臺的戲子,也不敢飾演本朝的王族,人說飽暖思,王員外是飽思權柄呀!”

王龍張大了,半晌才大一聲,向前疾撲一步,卻被柳彪一把扯住,他目眥裂地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坑我?我說的是王爺爺,何時說過本王爺了?誰能作證?你的兵嗎?哈哈哈......”

王龍笑聲未盡,酒樓里霍地站起七八十人,有男有、有老有,異口同聲地道:“我們做證!”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