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寅端然而坐,若有所思,燈下,他的臉龐曲線半明半暗,眸子在燭映照下微微閃爍。桌旁,曾在“太白居”出現過的青袍人側而立,一中軍打扮。
過了半晌,他忽然說道:“教主神機妙算,不但置事外,而且還立了一功,在朝廷更有了為的資本,只是........如今谷大用追索甚急,本教正在發展的幾個富紳全被抓了起來。
幸好他們雖然向往長生不老,不過教之心尚不迫切,本教的人不曾對他們表明份,否則嚴刑拷打之下,本教在此地辛苦埋下的暗樁,難免要被一一挖出。”。
張寅呵呵一笑,得志意滿地道:“那又如何?爭江山奪天下總要有所犧牲,我們若是起兵造反,得損傷多人馬才能理掉這麼多將?暴一兩個細,就弄得朝廷自毀長城,劃算。
谷大用如今幾乎已將大同駐軍將領一網打盡,如果不是他如此熱心辦案,我倒真想送幾個已吸納教的人給他,借機攀咬,把整個大同搞得天翻地覆”。
他說完笑容一斂,惋惜地嘆道:“時也,命也。可惜他來的太晚,如果伯陳兵塞外時,他能趕到大同,來上這麼一出,軍心煥散士氣低沉,伯未必不能功”。
中軍奇道:“既然如此,教主為何還答應大同各位將領,替他們出面擺酒設宴,請楊凌阻止此事呢?由得他們繼續鬧下去,讓大同將領對朝廷多有怨憎,豈不對本教更為有利?”
張寅莞爾笑道:“不可能的,你以為楊凌會坐視谷大用這般胡鬧下去?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一兩日他便會出面阻止此事,況且我不出面,楊一清、王守仁、杜人國這些與他關系切的將領迫與無奈,也得上門相求。與其那時我才錦上添花,何如現在雪中送炭?”
張寅說完問道:“大法師,義兒已經離開了吧?一路可還安全?”
中軍忙道:“教主放心,伯的人一接手關隘,二公子和本教冒充五臺山和尚的教眾就分頭離開了,二公子輕車簡從、改頭換面,已直奔江南去了,軍方發出搜捕令時,他早在百里之外”。
“這就好”,張寅頰突地搐了一下,搖搖頭苦笑道:“聽說子豪這孩子一直喜歡柳家小姐,如果留他在這里,知道我讓柳姑娘獻楊凌,一定又要和我吵鬧了”。
子豪是李大義的表字,大法師青袍人是他的業師,自已的徒兒,當然深厚一些,聞言目中閃過一不忍,輕聲道:“柳如今是本教在大同的唯一一個較得要的員了,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照磨所照磨,被人攀咬供認二主任副千戶時曾登門拜訪過他而已。
柳家有,姿容出眾,上門拜的青年俊彥比比皆是,府也不能據此認定柳是本教中人,既然楊凌將要手阻止,柳不日就要出獄,還可以繼續留在大同為本教效力,二主對他的兒柳緋舞有獨鐘,這麼做二主日后知道了,難免心有怨恚,教主是否另尋一個圣奉獻與楊凌?”
張寅凌厲的目從他面上掃過,令大法師為之一震,張寅冷聲道:“溫鄉是英雄冢,本教大業未,豈可留兒私?他有多人只要是逢場作戲我都不管,唯獨這般用卻是大忌!”
張寅目閃,徐徐說道:“谷大用和楊芳既然來了,皇帝不日必定回京,我一時也來不及去找姿份都相宜的子緩緩行事了。楊凌的夫人出獵戶、兩個妾室是從院中買回的清倌兒,緋舞好歹是宦人家,份縱不尊貴比起這三人也強了十倍,只要討得楊凌的歡心,不怕不能獨占閨寵”。
“再說,楊凌是我請來的,雖說邊塞鎮日征戰,狎應酬蔚為風氣,可他若他糊里糊涂與子合歡,明日醒來必定起疑。
以柳家姑娘的份,若說是為了救父親出獄,買通老鴇以已贖父命,乃是孝迫于無奈的行為,這理由還說的過去,楊凌才不會對我起疑,而且這一來整樁事和我全無干系,縱然柳姑娘將來出了紕,以我的軍功和武定侯的庇護,他沒有真憑實據也我不得”。
大法師嘆息一聲,張寅似若未聞,自顧沉半晌,忽地抬眼問道:“關于柳家姑娘,你已安排妥當了?”
大法師恭應道:“是,我已派人向傳達了教主旨意,不過........”,大法師遲疑了一下道:“終究是個閨中,要向一個陌生男子自薦枕席,實在難為了,據人回報,雖迫于教令,不敢違逆,不過神有些異常”。
張寅冷冷一笑,拂袖一展,說道:“哼!為圣教獻,有什麼猶疑的?吩咐照應的人見機行事,若有所不愿,便在茶中下藥,到時木已舟,我看還如何反抗!”
大法師神一驚,說道:“教主,時間倉促,不能讓和楊凌自然往,如今強迫已經不甚妥當,若再下藥,因此心生怨恚的話,恐怕縱然嫁進楊家,也不肯用心為圣教做事,那豈不是........?”
“唔........”,張寅聽了捋須頷首,深心為然,定定地沉思片刻,他目中忽地閃過一狠厲之,說道:“的父親柳,現在被關在什麼地方?”
大法師雖是他心腹,可是也不明白他這一問的用意,忙答道:“東廠來到此地的番子不多,抓起來的員卻牢滿為患,他們拷打不過來,象柳這樣的小角,就被關在府衙大牢,派了五六個番子,指揮獄卒用刑”。
張寅沉沉地一笑道:“府衙大牢可有我們的人?”
大法師然答道:“府........府衙大牢里有兩個小小獄卒已被本教吸納為教徒,不過他們職位卑微,平素也派不上甚麼用場”。
張寅格格一笑道:“平素派不上用場,現在就派上了,他們做些手腳,把柳除掉,柳死在府手中,還怕柳緋舞不盡心竭力為本教辦事麼?”
大法師這才明白他的用意,目一迎上張寅那毒焰般的眸子,他的心頭不由一寒,連忙怵然應是,再也不敢多置一辭。
白蓮教一脈蠱百姓,不擇手段地運用些邪、符咒、神跡、巫醫、求財、求仙等手段,原來控制教徒,大多是威力,用所謂宿命法一類的東西,如今開始向中上層發展,利用的手段也越來越多。
彌勒教苦心經營多年,各地每有難民災民出現,彌勒教都從中挑選年男吸糾教好生栽培,明里還給他們一個正當的份,這些人長大人,對彌勒教大多忠心耿耿,男的打各行各業,為彌勒教賣命,的姿出眾者就被用來勾引各地富紳豪門,進而控制他們。
張寅的法子雖然緩慢,非數十年之功不見效,但是卻穩打穩扎,其潛勢力比起當初施以小恩小惠,然后利用各地災荒一哄而起的難民造反的唐賽兒、徐鴻儒等白蓮教巨孽卻更加厲害,而且府剿除起來也更加困難。
如果不是楊凌返京在即,他來不及從總舵中調從小訓練,專門用來蠱男人的法師和仙姬圣,也不會征用柳緋舞這樣尚存廉恥之心,不是太過可靠的教徒了。
看到自已的心腹也出一不忍和寒心,張寅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什麼,只是擺手讓他下去傳令,看他離開了,張寅才無力地向后一靠,整個人倚在暖和的駝絨靠背上,閉目嘆了口氣。
他何嘗愿意讓兒子心生憤懣,愿意讓追隨多年的心腹教徒暗生警慎,可是不在其位,他們怎麼知道看似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教主,這麼些年來是如何嘔心瀝,窮盡力,承著多麼大的力?
父親在白蓮教分裂時被自已人砍了頭、叔叔被府點了天燈,自已的兄弟、妻子,全被斬,屢屢遭挫折、失敗,屢屢到腥鎮,他早已變得心如鐵石。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干的是殺頭的買賣呀,怎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婦人之仁能得什麼大事?多年苦心經營,如今已經發展起來那麼大的勢力,就算窮自已一生不能改朝換代,相信朝廷也清除不了自已遍布南北的忠心教眾,自已的兒子、孫子,總有一天能為皇帝,天下將變李氏天下,為了這一天,付出再多的人命我也在所不惜,區區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張寅想到這里,邊牽起一冷酷的笑,猛地坐起,眸中又恢復了明、冷漠,只對權力充滿狂熱的眼神,他必須打起神,拜谷大用所賜,今夜,他將博得邊關上下百余位員的友,同時,在皇上最寵信的臣子邊埋下一個耳報神。
他忽然笑了,欣然笑了:以前怎麼那麼蠢,為什麼只想著殺掉他?從他那里聽到的一句話,就可能挽救自已教眾的安危,就可能將明軍數萬人馬送進地獄,這樣的人,怎能不好好利用?
……
王龍的豪宅,四落滿灰塵,冷冷清清,昔日是大同第一富豪的家,夜夜笙歌、花天酒地,然而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好似荒蕪了多年。
月華輕披,自窗外來,宛若一地清霜。
崔鶯兒輕輕移步空曠、寬大的空廳,猶如夜中的一個幽靈。。
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云煙,顯赫的聲名,也不過是死后別人口中的談資笑料,皇帝白登山下大敗伯、谷大用大索千軍,員抓起無數,這些事在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王龍的事仿佛已過了幾百年,連后門外的“鑫盛樓”、“太白居”里的酒客,都懶得有人提起了。
聽說要全面開放互市了,那麼朝廷就不用著灞州百姓家家養馬了。百姓可以種地,可以和關外的人做生意掙銀子,楊凌所說的那種新莊稼如果種植開來,百姓的日子就會更好過了,楊虎執迷不悟,到底要些什麼?唉,但愿這次,他能真的回心轉意........
崔鶯兒悠悠一嘆,隨即形一轉,“嗆”地一聲余音裊裊,腰畔長劍颯然刺出,直指窗口。
霍五爺輕如貍貓,悄然躍,低聲道:“鶯兒,是我”。
“五叔!”崔鶯兒急忙收劍迎了上去,霍五爺眉飛舞地道:“鶯兒,機會來啦,今日太原指揮使張寅宴請楊凌,包下了整座“艷會樓”,有一百多個文武員出席”。
崔鶯兒一怔,說道:“那算甚麼機會?這幾日楊凌四應酬,所至之扈從如云,如今百余位員聚會,防衛豈不更嚴?”
霍五爺笑道:“百余支親兵護衛守在那里,誰會想到平靜多日居然有人在此時,在這麼多侍衛叢中闖進去殺人?所以人數雖多,防衛必松。再者,正因為有百余位員,彼此的扈從云龍混雜,誰也不認得誰,我們才好有機可乘。
‘艷會樓’名如云,今晚吃的是花酒,他們許多人要在那里過夜的,到時候丫環婢,仆從侍衛川流不息的,酒樓外或許還難過一些,一混進酒樓咱們就是橫著走,誰知道咱們是干什麼的”。
崔鶯兒心中一跳,沒來由的有點發慌,那種地方混之中沒準兒真能殺得了他,如果自已誑稱失手,五叔老眼不花,能看不出來嗎?
吱吱唔唔地道:“五叔,如今是夜里,城門上,城上巡兵不斷,一旦手我們本逃不出去,還是........還是再另找機會吧”。
說完自已臉上也有些發燒,連忙岔開話題道:“買回吃的東西了嗎?鶯兒有些了”。
霍五爺疑地看了一眼:從巡兵空隙間悄悄潛上城墻,以我們二人的手會被那些大兵發現?用百寶鉤出了城,他們到哪里去抓我們?鶯兒一向大膽,怎麼........
他心中狐疑,卻不便詢問,依言從懷里掏出一個荷葉油紙包,里邊的食饅頭還是熱的,然后遞到了崔鶯兒手中,崔鶯兒裝作腹難耐,趕忙走到一邊撕開紙包吃了起來。
府封了宅子,貴重之一掃而空,但尋常的家被褥還未理,夜晚休息倒不誤事。夜深沉,崔鶯兒盤膝坐在床頭調息打坐,想起五叔向自已的怪異眼神,總有如坐針氈之,難怪楊虎那般胡說,五叔看我也似........
咬了咬,放棄運功,坐在床頭著窗而的朦朧月,癡癡地想:“我只是不想錯殺一個好罷了,再說如今引進糧種,開市互商,全是楊凌一力促,此人倒真是個心口如一的真君子,若是百姓有了活路,我們還為什麼要反?唉,我哪是........哪是對他有了私?”
夜靜謐,月華如水,最易讓人浮想翩翩,崔鶯兒不期然想起在白登山中被楊凌摟抱,抵部那人一幕,屁似乎都有些了起來,雙相而過的那輕輕一吻,似乎那麻的覺猶在心頭回........
崔鶯兒忽地驚醒,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只覺頰上發燒,不可抑,躺下扯被掩在臉上,可是越不去想卻偏要想起,只弄得心頭如小鹿撞,心促氣,不由惱恨地坐了起來,呆了半晌悄悄穿起,想去廊下走走。
霍五爺住在隔壁房中,崔鶯兒怕驚醒了他,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走到一合抱的廊柱影下,正月出神,眼角忽地覺如同兀鷹一般,有一道黑影從遠方的墻頭一掠而過。
崔鶯兒霍然去,那影兒正好沒在墻外,但只這一眼,就已看出是個人影越墻而出。崔鶯兒悚然暗驚:“探子?有人發現我們住了?”
立即返輕拍霍五爺的窗欞,急聲道:“五叔,五叔,我是鶯兒,快開門!”
房中寂寂無聲,崔鶯兒詫然,五叔是老江湖了,怎麼會睡得這麼死?莫非........
躍到門前,一手掩鼻,屏住呼吸,豎掌如刀在門上輕輕一劈,這力道蘊的一掌本可將房閘震斷而不致弄出太大的靜,不料那門竟是虛掩的,兩扇門扉咣啷一聲左右分開,把崔鶯兒嚇了一跳。
好在這院落夠大,周圍沒什麼鄰居可驚,嗅嗅房中有暗香味道,卻不似迷煙,立即一側閃進門去立在暗,一屏息的時間過去,雙眼適應了房中黑暗,不見空落的房中有人,輕聲喚道:“五叔?”
崔鶯兒到霍五叔床前,借著微見床上無人,這才尋了蠟燭點燃,用手罩著燈走到床前一看,只見被褥整齊,床里端燃著一支大的線香,香下端一韌的線斜斜穿過床帳繞到床頂。
崔鶯兒抬頭一看,只見帳頂斜斜支著一張凳子,一腳撐在帳頂,其余部分懸在空中,僅靠那線系著,香燃到盡頭炙斷易燃的線,凳子必會重重跌在地上。
一躍而起,將那凳子扯了下來,只見凳面廖廖幾筆,用手指刻出一副古怪的圖案,這是山賊互通聲息的暗記,崔鶯兒一看就明白這是原地藏或見了暗記立即出城。崔鶯兒重重一頓足:五叔去殺楊凌了!
這可怎麼辦?崔鶯兒咬著,只覺進退失據,心如麻。五叔單槍匹馬闖進酒樓,能安然退出來麼?若是楊凌防衛不嚴,真的被他殺了什麼辦?一個絕對不想殺,另一個絕對不想他死,崔鶯兒心中氣苦,立即一頓足,閃出了房間,向方才那黑影沒出追了下去……
雪原上繁星滿天,夜變得很冷,營寨中所有的士兵仍立在雪地上也不,四下都司的執法親兵手舉火把,火熊熊。
“他娘的!想給本來個下馬威?”馬都司執著帶的馬鞭,在隊伍前大步來去,聲大罵。前方兩堆篝火,木架上吊著六個赤著上的士兵,鮮凝結在上,已凍得發青。
“怎麼著?孟都司同彌勒教細李義關系切,極有可能也是叛賊,你們難道是他的同伙不?嗯?本剛剛上任,你們竟敢舉止怠慢,還互傳謠言,詆毀上?誰說老子在后方當兵沒打過仗,沒本事帶你們這些熊兵?我啐!你們懂不懂軍法?”
新任馬都司傲然一指一個凍的瑟瑟發抖的士卒,喝道:“你,出列!軍中有十七律五十四斬,樣樣是殺頭的大罪,老子不知兵?老子讀兵法,怎麼不知兵?你說,十七律第十七條是什麼?”
那小兵暈了,囁嚅道:“大........大........大人,小的........這個........”。
馬都司一鞭子過去,的那小兵猛一哆嗦,頰上一道痕,馬都司大喝道:“本將喚你出列,為何不向本將唱名?十七大律第十七條,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則言多,斬!知道麼?到不言到,本將就能殺你的頭,滾回去!”
那小兵跌跌撞撞逃回本部,頰上流,卻不敢拭一下,馬都司看見一個老兵微微撇了撇,便道:“你,出列!”
“是!卑職馮大富,請都司吩咐!”那老兵滿不在乎地出列,昂然說道。
“喝!”馬都司笑了,點頭譏諷道:“嗯,是個把總?聽說這次你追敵甚勇,孤斬殺敵酋提回首級十七個,才被孟都司提拔為把總的是麼?我來問你,十七律第四條是什麼?”
老兵略一遲疑,抗聲道:“卑職只知上陣殺敵,勇沖先,卑職大字不識,記不住軍律!”
“刷!”又是一鞭子,老兵然大怒,嗔目大喝道:“老子上陣殺敵,可以流、可以賣命,我不曾違犯軍法,為什麼打我?”
馬都司又是一鞭,被老兵一把抓住鞭梢,馬都司掙了兩掙,沒有掙開,不獰笑道:“十七律第四條,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你敢對本如此說話?來人,給我抓起來,狠狠地打!”
幾個親軍撲上去摁住那個把總,將他拖過去吊在木架上,皮鞭噗噗地在上,只見那老兵壯的軀干上原本就滿是傷痕,這時舊傷新傷混在一起,鮮直流。
馬都司出夠氣了,才對噤若寒蟬的士兵們冷笑道:“老子早知道你們這些怠懶兵狗無惡不做,全是一群地無賴,哼!本剛剛到任,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是吧?
我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想和我對著干,看誰能整過誰?都給我滾回去睡覺,今天的晚飯停了,明兒一早本集兵令到,不鬧事不挑刺兒的才有飯吃,散了!”
士兵們默默無語,強著心頭怒火一隊隊悄然回到自已的營帳,馬都司嘿嘿一笑,乜斜著眼睛看了眼對他有失禮敬被吊在架上的幾個兵,大聲吩咐道:“來人,給本燉只整,送進帳來!”說著一轉進帳去了。
“狗!”遠遠的有人趁著夜罵了一聲,隨即便被戰友一把掩住,趕拉進帳去了。
“狗!”柳緋舞也在罵:“無恥之尤,抓了我爹,居然要我侍奉才肯........才肯放人,這個朝廷真的該亡了!”
柳家小姐,薄棉鸚哥綠小襖,外罩珍珠皮元比甲,腰束了一條淡紅绦兒,下穿月白底,淡妝麗雅,膩,上還有淡淡的子薄茸,分明還是個十六七的,加以眉黛微顰,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小聲些”,扮老媽子的彌勒教法師紅姑矮墩墩的象個球,皮笑不笑地道:“所以你爹才加咱們圣教,想著推翻朝廷重建清明世界呀”。
用胖的象胡羅卜似的手指拈起一金步搖,輕輕在柳緋舞高綰的發髻上,拍手笑道:“,真,唉,就象我年輕那陣兒一樣!
唉,緋舞姑娘,就別苦著臉了。圣教現在沒辦法救你爹回來,你也知道,許多人和咱們圣教沒關系,都被楊凌、谷大用那班臣抓起來,敲詐勒索,家破人亡了,何況你爹確實是本教中人,一個不慎,就是滿門抄斬吶”。
小聲道:“所以大法師才決定要你將計就計,假意奉迎,一來能救你爹出來,二來,取得他的歡心和信任,為圣教多做些事,將來好好收拾他們”。
柳緋舞子有些發抖,眼含清淚道:“紅姑,我........我有些怕,我還是個黃花閨,怎麼做得出這種事讓家門蒙?要我........要我獻與他,還要強歡笑,一直陪在這狗邊,我........我真的做不出來........”。
忽然一把抓住紅姑的手,希冀地道:“我........我可以殺了他,趁他酒醉刺殺他,紅姑,大法師神通廣大,請他老人家救我爹離開好不好?我愿殺了那狗,和他同歸于盡報答圣教!”
“荒唐!”紅姑臉一板,猛地甩開的手,隨即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忙又堆上滿臉笑容道:“緋舞姑娘,我知道你對二主有獨鐘,男人嘛,三妻四妾多的是,二主邊的人還了?他是不在乎你是不是之的,你為圣教做出這麼大犧牲,盡了圣獻圣教至死不渝的本份,二主只會更寵你。”
“別發傻了,聽紅姑的話”紅姑目一閃,悄悄了袖中的紙包,很輕、但是很冷地道:“你記住,如果楊凌死了,你爹、你娘,你們全家都會死!”
柳緋舞子一震,整個人呆在那里。紅姑見自已恐嚇生效,不微微一笑,隨即想起若這丫頭臨陣退,又生二意,那時自已又不便闖進去,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服下骨藥散最為妥當。
紅姑緩和了口氣道:“你可不要做傻事呀,喏,紅姑這里備了些藥散,可以避免生孕,以免懷了那賊的孽種”。
拿過一個茶杯,抖開紙包,將藥末傾,然后斟了杯茶,說道:“喝吧,紅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柳家小姐惶然道:“紅姑,我........我........”,一見紅姑變得有些嚴厲的目,柳緋舞不有些畏懼,接過茶杯來輕輕啜飲了一口。
一口清茶,淡香幽幽,喝在口中,卻如一杯苦酒,柳緋舞想想自已境,忽地悲從中來,將茶杯一放,不伏案痛哭起來。
這種彌勒教制的“腳散”喝上一口與喝上一杯都是一樣的,半柱香的功夫就要手腳,四肢無力,縱想掙扎也不可能逃了,弱的抗拒只會引起男人更大的征服。
紅姑見喝了茶,不微微一笑,將茶蓋一掩正想說話,外邊有人高聲笑道:“哈哈,今日軍中宿將如云,喝的好生暢快,楊大人似乎有些多了?”
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了,隨即一個男子聲音大著舌頭苦笑道:“早........早知道這些邊將喝酒象喝水一樣,本是實實不敢奉陪了,前兩日杜總兵他們還算斯文,誰料........唔........這是去哪........兒?本得回........回去歇息了,實........在不勝酒力”。
那男子笑道:“大家聽說大人已請得圣諭,使他們免迫害,自然不勝激,欣喜之下能不暢飲麼?你喝得大醉如泥,現在回去若了風寒,張指揮使大人和大同眾將都要怪我啦,呵呵,楊大人,今晚就歇在這‘艷來樓’吧,‘艷來樓’雖不及‘狀元樓’大,但若論名風流,卻堪稱大同第一呀”。
“什麼?”楊凌搖搖晃晃掙開太原指揮關勇的手,睜大眼睛道:“方才........方才席間侍酒的子們那般放肆,已經有辱了,朝廷可是絕員嫖宿的,這........這如何使得?“
“唉,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堪折時便須折嘛”,關勇不以為然地道:“京里的規矩,在大同這常征戰的地方行不通,鄉隨俗嘛,大人離京日久,偶爾縱一次,不過是風流韻事,有什麼了不起的?聽說給大人安排的這位姑娘還是個清倌人,是艷來樓有名的人兒,這可是諸位同僚的一番心意。今夜宿在艷來樓的將軍們多了,大人要是執意離去,不免有些將領心生忌憚,豈不擾了大家的興致?”
楊凌略一猶豫,房門推開,關勇已把他架進了房間,紅姑慌忙搖著手帕迎上來,滿臉堆笑地道:“哎喲,奴婢見過大人,翠云姑娘,還不快服侍大人歇息?”
柳緋舞拭干了眼淚,慌忙起出一笑容,楊凌頭得腳輕有些站立不穩,紅姑忙殷勤地上前扶住他,向柳緋舞使個眼,柳緋舞忙著頭皮湊過來,二人一左一右從關勇手中接過楊凌,將他扶到桌前坐下。
紅姑又拿起一個茶碗,給他斟滿一杯熱茶,然后陪笑道:“大人,這位姑娘是剛剛投到咱艷云樓的,姿容婉麗,氣質不俗,所以要來陪侍大人,只是這姑娘還不懂得侍候人的規矩,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大人多多擔待”。
說著,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關勇一見楊凌坐下,不象只老母似的咕咕一笑,眉弄眼地道:“艷云樓末將來過幾次了,想不到還藏著位這麼不俗的姑娘,唉,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呀,楊大人今夜縱風流,這種事末將可是不敢奉陪了,哈哈哈,走也!”
關勇閃出房,把房門一關,想想自已也定下了一個盈可人的的人兒,正在繡榻上等著自已憐,不心難搔地了手掌,哼著詞小調兒搖搖擺擺地去了……
“張大人,我家大人怎麼還沒出來?”伍漢超立在廊下對張寅拱手道。
張寅腳步虛浮,好似喝多了酒,醉意醺醺地笑道:“哦,你是楊大人的部下?大人今夜宿在艷來樓了,呵呵,醇酒人,艷福齊天吶,我看你們也不必候在外邊了,明日一早來接大人便是了,呃........”,說著打了一個酒嗝兒。
“這........”伍漢超遲疑了一下,大人已宿在樓中?說不定現在正和人顛鸞倒,自已一個侍衛如何請駕回去,可是未得大人親口令諭,自已怎麼好離開?
張寅見他為難神,心中不暗自好笑,這個武當山的小后生一藝業不錯,比自已的三個兒子不遑稍讓,楊凌能搜羅到這種人才,倒真是慧眼識珠,若讓他知道自已執禮甚恭的張將軍就是披發傳教的彌勒教主,不知該是什麼表。
張寅正想再戲謔他幾句,一個軍中將領解手回來,老遠看見他就哈哈笑道:“張大人,你好生,本敬酒時你跑哪兒去了,走走走,咱們回去繼續喝”。
他見伍漢超立在廊下,一怔道:“怎麼,你軍中有事?”
張寅笑道:“非也,這是楊凌楊大人的親兵,忠心耿耿,不肯離去”。
那將軍瞪起醉眼,咋唬道:“這是什麼地方?嗯?能有什麼事?你下去吧,楊大人正在芙蓉帳逍遙快活,啊!他醉得走路就象水上飄,是囑咐過我代為轉告的,本一時忘記了,去吧,去吧,楊大人你明早來接他,莫來的太早,嘿嘿,大人現在做的可是力活,哈哈哈哈........”。
他扔下一臉苦笑,無奈地立在廊下的伍漢超,攬著張寅的肩膀大笑著向廳中走去........
曲廊迥轉,笙歌,不過此時除了嗜酒貪杯仍在廳中吆五喝六的一些將軍,大多已擁了人自尋快活去了,院落中走到的人影不多,張寅與那位將軍相擁而行,經過一假山,假山后傳出冰雪吱咯聲,似被人畜踩陷,張寅一愣,停住腳步,含糊地笑道:“老劉,讓你這一打岔,我倒忘了,我也要去方便一下,你先進去吧”。
“哈,好,我在廳中等你,你........你可不要溜走呀”,劉將軍笑著答應一聲,向廳中走去。
張寅候他走遠了,臉上醉意頓去,他前后一看沒有人,攸地橫向一躍,過欄桿落在雪地上,作迅捷如豹,隨即提氣向假山后緩緩繞行,低聲道:“什麼人?”
他還擔心是哪個沒有規矩的將軍喝多了酒,不顧份就近跑到假山后方便來了,所以還不敢太過張揚,不料假山后忽地悉索響,一串腳步飛快地移去。
這人輕功夫不錯,可惜這里積雪無人除掃,任他作如何敏捷,也休想踏雪而行,不留聲響,張寅一見他逃走,疑心頓起,顧不得再掩飾分,立即飛追了過去。
假山后有水池花樹,如今盡落滿積雪,月如水,那影雖然敏捷卻難逃張寅耳目,追至幾株雪沉沉的花樹后面,忽地影中一個聲音惡狠狠地低罵道:“你這不識相的狗,本想饒你命,偏要不知死活,老夫就如愿送你歸天”。
說著一道人影翩然躍出,五指凌空扣來,剛猛兇狠,如鷹撲免。張寅立在原地,不閃不避,著那凌空擊下、開碑裂石的‘鷹爪’,神平靜如常。
果然如霍五爺所料,百去酒樓喝酒,而且還是喝的花酒,這種地方看似護衛如云,要混進去卻無比容易,簡直是防不勝防。
試問那些大人們酒席宴上談笑無拘、對懷中上下其手的丑態,怎麼能被侍衛們看見?百十伙侍衛、車轎仆從彼此素不相識,誰有本事、有權利挨個查問自已看著眼生的人?
霍五爺輕易混進了酒樓,可是要找人就難了,他正想候在這兒等個過路的奴仆問清楊凌去,不想竟被人聽到了,霍五爺居高臨下,尤如一頭兀鷹,那犀利的五指攝住這個穿軍服的將首級,只要被他抓實了順勢一扭,就得扭斷他的脖子。
可是,這時那將軍也抬起頭來,月映在他的臉上,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龐,可是那雙眸子卻閃著凌厲無比的,霍五爺心中一驚,這樣有恃無恐、這樣自信輕蔑,這人不簡單。
他想轉換形,可是武林較技,最忌騰空傷人,一旦躍空中,而對方武功相若,想要轉換攻防談何容易?他太小看了這個將軍。
他的影遮住了月,張寅的臉龐迅即一片影,就在這時,張寅雙微微一屈一彈,他出手了……
楊凌與柳緋舞對面而坐,彼此都很是忐忑不安,因為........他們都是第一次。一個是第一次做,一個則是第一次嫖。
打量對面這位姑娘,顯然細細打扮過,不過以的姿顯然無需打扮也能吸引住任何一個取向正常的男人........或許王龍那種睜眼瞎是個例外。
子怯怯,宛如柳,臉蛋俊俏過人,賽雪,晶亮的水眸似斂非斂,游移著躲避著他的目,似乎是怯,又似乎是畏懼,想起老鴇說剛剛投到艷來樓才幾天景,這種不似作偽的神態便也可以理解了。
唉,自已坐擁妻妾,與原來那時代一比,早就墮落腐朽了,難道還要再加一條,連這種可憐的人也要欺負?可是........心中明明在蠢蠢,為什麼今天這麼想要人,是離京太久,又喝了酒的原因?
楊凌不知陪他侍酒的人在他酒中暗放了春藥,現在藥力漸漸行開,還道自已意志不堅,他暗暗自責道:“娘和憐兒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們都苦守在家里盼著你早日回去,你怎麼可以在外邊這麼風流快活?”
但是........這位姑娘好,既然投青樓,今日自已放過,明日還不是一樣要過‘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萬人嘗’的生活,是,我又不必負什麼責任,明日離開,誰還記得誰呢?
不........不........,我不能被古人同化的這麼厲害,這種事就象毒癮,沒有人制止、沒有人譴責,今日邁出這一步,我以后對于酒豈不更加放縱?
楊凌心里的火借著酒意上沖,漸漸不可忍耐,眼前縱然只是個尋常子,此刻在眼中怕也看絕佳人了,何況面前的人兒楚楚可人,如同藥,心中意志漸漸崩潰。
他抓過茶杯,一飲而盡,干咳了一聲,說道:“姑娘........”。
柳緋舞心中也在天人戰,曾李大義點撥,學過幾天功夫,心中正想著是否拔下金釵將這臣刺死,免得清白辱,可是想起紅姑說過的話,和叛教者萬蟻鉆的可怖下場,又不寒而慄。
楊凌半天沒有作,正盼著就這麼坐上一晚,先捱過今日再說,一聽楊凌說話,駭得一下跳了起來,警戒地瞪大圓眸道:“甚........甚麼?”
楊凌也不知道想說什麼,心中想退出去,免得自已酒后不住引,卻又不斷地阻止著他,他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房門一開,一道人影忽地閃了進來。
柳緋舞聽見門響,反般向后去,眼角只瞥見黑影一閃,頸上已挨了一掌,子倒了下去。
崔鶯兒一把接住子,輕輕將放在靠墻椅上,扭過頭來俏臉含霜,向楊凌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貪花好,欺侮子”。
楊凌瞧見是,驚訝之下火一消,愕然道:“是你?你們還沒走?你來做什麼?”
他看了一眼昏迷在大椅上的翠云姑娘一眼,又苦笑道:“不要人罪,你說我貪花好也罷了,至于‘欺侮’........貌似們做的就是被人‘欺侮’的行當,要是沒有人愿意欺侮們了,們也許會更加難過”。
崔鶯兒臉一紅,嗔道:“跟我胡說八道!要不是看你還算個心中想著百姓的好,我都懶得救你!”
氣鼓鼓地在柳緋舞的椅上坐了,楊凌聽見救他的話,心中安靜下來,奇道:“救我?有人要殺我,而且不是你?........呃,不是你們的人?”
崔鶯兒哼道:“問那麼多干什麼?你這人說話算話,是個君子。我來見你,一是救你命,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崔鶯兒容貌之,別一英氣,此刻雖著素凈,燈下看來,卻態十足,一子的韻致讓眉梢眼角風萬種,有變狼先兆的楊凌紅著眼睛暗暗唾罵自已:“方才那子是也罷了,如今頭懸在人家手中,你........你老盯著口臉蛋做什麼?”
崔鶯兒也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這時竟敢打起了自已的歪主意,蹙起峨眉,無奈的將事說了一遍。
楊凌畢竟是家,不敢說丈夫仍蓄意造反,只說是兩百多兄弟慘死京師,楊虎仍執意報仇,雖經相勸,可礙與面子,難以就此返回霸州。
崔鶯兒說的口干,掀開面前茶盞,見茶水近滿,料想那子還不曾過,順口把水喝干了,又將自已與五叔來到大同,一直暗中追躡他的事說完,這才苦笑道:“大人,事就是這樣,拙夫已經答應和我歸山林,我也不想傷害大人,為霸州百姓再引來一場浩劫。
一會兒我就要離開了,請大人即刻招集侍衛大干戈,就說是有人行刺,我五叔見勢不妙,必不敢闖,聲勢造出去,也可讓拙夫有個臺階下。所以我此來,正是想和大人再訂一個君子協議,想殺人的雖是我們的人,畢竟......在下趕來通風報信,請大人務必保證能讓我叔侄二人安然離開,從此咱們恩怨兩絕,井水不犯河水”。
楊凌藥力越來越厲害,現在不用柳緋舞引,他也想占有這個‘青樓名’了,可是殘存的一思智卻告訴他,至眼前這位紅娘子,是他萬萬不得的人,他咬著牙,扶案說道:“好,我答應你了,你........你快走吧,我馬上........馬上出去召........召集侍衛,你快走........”。
楊凌勉強站了一下,驚覺下忤如鐵,雖然袍寬大不會為人發現,終是心虛,急忙又坐下,說道:“你快走吧,我楊某一喏........千金........”。
崔鶯兒蹙眉道:“你怎地喝了這麼多酒?若我離開這一刻,五叔趁隙來了怎麼辦?”
眼珠一轉,瞧見柳緋舞的裳,展笑道:“我換上的服,扶你到廳中,你自去喚人護侍,我再趁機走吧”。
崔鶯兒以前在他面前換過服,可不在乎在旁人面前除去外裳就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何況冬日穿的本來就多,不過是想換上柳緋舞外邊的罩比甲而已。
可是站起剛剛解開自已的灰皮袍,肩膀猛地一,已被人抱住,崔鶯兒又驚又怒,還道楊凌言而無信想擒住,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就憑你也抓得住我麼?還真是酒壯慫人膽了。
崔鶯兒使力一掙,這一驚剎時冒出一冷汗,縱是鐵索縛,全力一掙也未必掙不開,可是這時........這時竟雙膀無力,骨頭都似了。
驚怒地回頭,卻見楊凌臉通紅,口中噴出的鼻息熾熱如火,酒氣中帶著淡淡的甜香,以做山賊見識廣博的本事,自然嗅得出那是服了某種春藥,崔鶯兒不由驚得魂飛魄散,張目間,楊凌已一把托抱起的軀,搖搖晃晃向床邊走去。
崔鶯兒心膽裂,帶著哭音兒聲道:“放開我,放開我,求你........你中了藥了,放開我,我有辦法......呀!”一聲驚中,小撕開,崔鶯兒絕地一聲慘呼:“不要我,你敢我,我一定殺你,我一定........唔唔唔........”。
……
風雨不斷,崔鶯兒心頭卻是百轉千回,心中只是轉著“殺了他!”的念頭,只是那念頭卻又時時被打斷,一俟重新回到人間,清醒過來,憤之極的便又只想著“自盡了事”了……
夜,在垠垠綿天的雪原邊寨上,是冰寒而沉靜的。
天地間,似乎所有的事全停止了呼吸。
偶爾一些夜間活的小鉆出了雪地跑幾步步,重又雪原之下。
邊寨大營中,那個被馬都司鞭笞的小卒忽然在噩夢中發出一陣驚恐的慘呼,他滿頭大汗的掙扎著,攥拳頭手舞腳踢,尖厲的慘呼不絕。
旁邊被驚醒的士兵大怒,推搡著他道:“嚎什麼,你他媽的哭喪呢?”
一語未必,帳逢另一頭一個被驚醒的士兵被這恐怖的聲音染了,也大聲尖起來。這一下壞了,被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染的士卒越來越多,長期積在士兵上的抑、勞累和恐懼這時一起發,,瘋狂驚的人越來越多,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歇斯底里的嘶吼迅速傳遍整個大營。
凄黑的夜中,大營發生了千年以來最令統兵恐懼無策的“營嘯”,整個營地一片鬼哭狼嚎,嚎聲令越來越多的人到恐懼,紛紛抓起武戒備每一個靠近的人。
不知是哪一個人先的手,大發了,五千多人的兵營變了最恐怖的戰場,袍澤戰友象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他們一邊象瘋子似的大喊大著,一邊抓起一切能夠打擊別人的武,悍不畏死地拼命劈砍。
戰斗的張,谷大用清洗引起的低落士氣,新任都司待士卒導致的恐慌,讓“營嘯”導致瘋狂的士兵不顧一切地渲泄著,盡地破壞著軍紀,用自已的之軀和生命,一場無理的大屠殺在整個兵營外瘋狂上演。
遠遠營寨外高高瞭臺上的士兵起初還能帶著幾分清醒,燃火訊、吹號角,試圖喚醒自已的戰友,但是隨著大屠殺漫延到整個營地,他終于也崩潰瘋狂了,拿起武沖下瞭臺加了大屠殺。
遠遠的,仍是一片寧靜,然后在寧靜中,暴風不停,驟雨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