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智取都都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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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都寨山勢雄偉,巖壁陡峭,林蔭蔽日,荊棘叢生,經過幾日的暴雨沖刷,原來的羊腸小道面目全非,草叢下和樹蔭里的土地仍然十分泥濘,行不多時靴上便全是污泥,好似重達數十斤,讓人舉步維艱。

附近各縣的公差衙役以及民壯全都被征調了來,四下包圍,開辟出一條防火隔離帶來。大龍潭、亮倉口、觀音嶺、大石盤為東面防線,西面以建武小峨嵋隔離,西南是落雁河,天然屏障,北側便是通往九山大寨的險峻山路,一路上斷崖峽谷接踵不斷,中間險要又有宋小的大軍駐扎,無需派人看守。

兵的前隊不再舉著大盾時時防備著腳下的陷坑、機關,樹叢里的弩箭、石頭,和頭頂懸崖上的滾木擂石,前鋒部隊進山時扛著易燃的干草木柴,到了叢林便放起火來,后邊的軍兵將自已這一側清理干凈,大火便卷著滾滾濃煙向深山中蔓延開去。

大火不但破壞了林中一切暗坑機關,而且火還沒到,濃煙先將蠻匪趕了出來,他們和驚慌失措的野一齊逃出林,向更深逃跑。兵則好整以暇地緩步而追,一路撲滅余火,步步為營地前進,大火將泥濘的地面烘烤的堅,行起路來倒不比原先在叢林中行走更慢。

到沼澤和斷崖等隔斷了火勢,兵便重新燃起火來,失去了險要憑仗的蠻匪縱然守在沒有草木可燃的地方,也難以應付兵的攻勢,何況濃煙早熏得他們雙目紅腫如桃,視難清,所以很難形有效的阻擊。

兵先縱火攻破董布壩和紅巖,繼續向縱深攻擊。阿黑慌忙組織士兵布第二道防線,并頂著嗆人的濃煙盡量清理可燃的草木,以防大火引了過來,重兵都布在正面拒敵了。便走這時,左右兩側也有煙火傳來,兩側的兵也發攻勢了。

阿黑大驚,急忙阿桂、阿瓦兩人分率數寨人馬迎向左右的險峰。兵以火為兵,隨火而進,雙方在大火硝煙中戰況依然慘烈,可是失去了林草叢掩護的蠻匪就象掉到了爐灰里的泥鰍,而不再顧忌上下左右隨時會出現暗陷阱的兵卻越戰越勇,戰事雖然緩慢,卻一步步的、堅決地向縱深推進著。

第二日下午,楊凌、焦貴帶領三千六百人,趁蠻匪主力忙著正面拒敵、左右抵抗的時機,悄然撲向五都都..........

劉浪躺在蛤蟆嶺上一塊四壁如削、頂端平坦的巨石上,頭枕著胳膊,癡癡地著湛藍的天空,天空中約飄過一云一般的煙霧,還帶著些糊氣。

這位欽差大人夠厲害的,聽說以前蠻人作,很兵能打到這里,僰王山、銅鑼嶺、凌霄城幾奇險無比的地方,任一也能阻上兵十年,難怪蠻人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這一次,全平啦,九山前就剩下都都寨這一險要了,明軍既又火攻,恐怕都都寨守不了幾天了。

幸好聽了吉老司的話,和朝廷搭上了線,否則老子也得陪這幫蠻子葬送在這兒。劉浪吐掉里的草梗,爬起來向遠

老子再回去,就是守備,堂堂的守備,比奪我田產、害死我老父的那個畜生苗百戶還要大,聽說娃兒他娘一直沒有改嫁,為了怕我兒子被衛所地方的孩子欺負,搬到鄉下去住了。好人吶,跟著我就沒過一天福。

可我一直也不敢打聽娘倆的下落,府在通緝我,那個鬼婆娘也盯得著呢。這回老子也是大兒了,錦還鄉,回頭把娘倆找回來,讓欺負我的那幫畜牲都看看,哈哈哈..........”。

劉浪想到坐著轎,敲鑼打鼓回到衛所,風風地出現在昔日那些欺過他的人面前,不由仰天大笑。

“你笑個什麼鬼!阿哥說兵這次很厲害,這里也要小心一點兒,沒準會有人過來的”,石下忽然有個人氣哼哼地說道。

“嗯?”劉浪低下頭,只見一個高不足一米五,上披麻下著草,黑黝黝胖墩墩的婦人手里提著一柄雪亮的三鋼叉,臉寬扁、細眼淡眉,象極了畫兒上繪的蛤蟆

劉浪從石上一躍而下,嘿嘿笑道:“怕什麼?就憑這兒,有石有水,險不可攀,兵縱火沒用,我只派十個人從上邊擲石頭,就別想有一個人能爬上來,嘿嘿,阿哥走了?”

他的個頭兒比那人高出兩頭不止,這人就是他的妻子,阿當的胞妹阿歐。剛剛送了不放心,特地趕來探看的阿當下山。

“嗯,阿哥回寨了,其他幾寨很危險,阿哥從大寨里調了二百名勇士去助戰,后寨空虛,所以咱們這一關一定得小心著點兒”。

“嘿嘿嘿,咱這座蛤蟆嶺,派上三十人就足以守得風雨不了,何況有一百六十多人呢”,劉浪向山下指指,山下是一片嶙峋的石頭,中間洼碧綠的是一潭潭清澈的泉山,彼此通過洼連起來,直到再向更遠一道清流。

“看到沒有,兩里地沒有一棵樹,兵要想冒頭兒,隔得遠遠兒的就能發現,有啥好怕的?你去喝點酒吧,吉老司前兩天剛送來的老酒,還有才燉的狍子,香著呢,我領幾個人在這兒看著就行了”。

他知道阿歐嗜酒如命,這話一說,阿歐果然饞涎滴,眉開眼笑地道:“好!吉老司帶來的酒一向不錯,比咱們自已釀的香多了”。把鋼叉一頓,轉走了幾步,到了口忽又轉道:“喂,你要不要喝點兒?”

劉浪干笑道:“嘿,天還沒黑呢,你先喝著,我守著山,晚上再喝個痛快”。

阿歐黑臉一紅,居然有點忸怩地瞟了他一眼,這才閃了。

阿歐力大無窮,比還男人還要驍勇,而且不但酒量奇大,一旦喝醉了就喜歡和他顛鸞倒一番,聽了他的話,明白他意中所指,這才滿心歡喜地進了。

劉浪瞧了,臉變得沉起來:“媽的,窮山僻嶺三五萬人,也敢扯旗造反和府明著干,這不是作死嗎?不是老子心狠,跟你們混下去,只能一起玩完。我那結發妻子呀,那才是賢良淑惠的好人,有機會改邪歸正,還能當,老子不答應,祖宗牌牌都得氣的跳起來”。

想起那個弱弱,纖白俏麗的跟月牙兒似的結發妻子,劉浪忽地腹下一陣火熱,就象個等個房的年輕小伙子,恨不得翅馬上飛回保寧老家去了。

他無意中向遠一看,忽地怔了一下,再定睛瞧瞧,原來豎在遠林中最高的那棵樹果然不同了,劉浪神,連忙又爬上石頭,手搭涼蓬正向遠著,一個同樣穿布、漢人打扮的男人匆忙走過來,悄聲道:“大哥,樹倒了,怕是那話兒到了”。

這人材壯實,相貌憨厚,何實在,本來是個無業流民,無法求生才逃進山里來,純粹為了混口飯吃,求個安立命之所,尤其不愿和朝廷作對,是劉浪拉攏的幾個心腹之一。

劉浪跳下石頭,低聲道:“應該錯不了,怎麼樣?酒里放了藥了?”

何實在點點頭,笑道:“放心吧大哥,是怪豆子親自配的藥,蠻人都喝酒,他正在里和幾個兄弟勸他們盡興呢,只是吉老司送的酒了點,一共才五壇,不夠喝啊”。

劉浪嘿嘿笑道:“他們也不傻,真讓他們全喝醉了,他們也不肯吶,五壇正好,解解饞蟲兒就行,不是放了藥了嗎?怪豆子別的不行,配的迷藥絕對管用”。

怪豆子年紀可不小了,六十出頭,材佝僂,原來是個在荒山野徑開酒館兒專門干下藥剪徑坑人錢財和命的大盜,年紀大了后本來都收手了,不料有一次見到幾個行商囊中厚,一時又了貪心,結果那幾個人也是見多識廣,這家伙了行藏,被府通緝,這才逃進山來。人說落葉歸,現在擔心死后尸骨埋在他鄉野嶺,了他最大的心病,自然和劉浪一拍即合,也決定為朝廷效力了。

漸漸深了,群山里的夜尤其來的快,山下已是一片墨,劉浪匆匆回到中報了個平安,然后假托再巡視一圈兒走出來,怪豆兒跟個幽靈似的跟了出來。

劉浪悄聲道:“怎麼樣了?”

怪豆兒低聲道:“蠻人無論男,就沒一個不好酒的,吉老司送來的酒不夠,我把蠻人自釀的果兒酒里也下了藥,守山的蠻人也都勸飲了幾杯,估著再有小半個時辰,全都得睡下,咱們的人都準備好了”。

“嗯”,附近這一片站著幾個巡夜的,都是劉浪拉攏的漢人,蠻人中也不乏怯戰想降的,可是畢竟不是同族,劉浪放心不下,自已的計劃本未敢給那些人知道。

他摘下壁上火把,向山下劃了三個圓圈兒,等了半晌,才見夜中忽地亮一閃,只一閃便再無了蹤影,若不是一直盯著那個位置看,會讓人以為自已花了眼。

劉浪心中大定,說道:“了,后寨今天還撥了二百人去別支援,此一拿下來,兵就能長驅直了”。

怪豆兒低聲道:“這些蠻人怎麼辦?還有你老婆?”

劉浪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咬咬牙道:“藥一發作就全綁了,鄢大人答應過不殺俘的,老子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總不能陪這些蠻子送死。阿歐..........我呸,老子要不是想在這兒站住腳,能答應娶嗎?這他娘的純屬拉郎配,我當初要不答應,哥子能剖腹剜心,把我給吃嘍,一起綁了!回頭計賺五都都,我想法留他哥子一條命,也算報答他們收留之了”。

怪豆兒老地嘿嘿一笑,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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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慎之又慎,三千六百名挑細選的兵,仍然分兩部分,六百名居前,先進距蛤蟆嶺兩里多地的林中,另外三千人馬候在遠,看到山頂火把轉了三圈兒,楊凌心中大定,立即一揮手,游擊將軍焦貴親自率著三百名短襟、小打扮,背負單刀,臂下配著袖箭的臨時特種兵,悄然向蛤蟆嶺出發了。

等他們到了山下,山上的蠻人已經大多藥發作了,蠻人好酒的子簡直強烈到不可思議,何況本來都是十碗的量,一兩碗酒不過是解解,所以就沒一個見酒而不喝的,這也保住了他們一條命,否則守在外的蠻兵,劉浪必然要用刺殺手段全部除掉的。

這一來卻省了力氣,劉浪率人把這些呼呼大睡的蠻兵全都綁了起來丟進里,然后急急忙忙趕到口,把十幾浮梯全拋下山去,然后又扯下兩枝火把向山下一丟。

焦貴見了信號,先遣了十多名心腹死士登攀上去,看看果然控制住了局面,這才向山下發出自已人才知道的訊號,焦貴這才放心地讓全部士兵登山,三百名士兵悄然登上了蛤蟆嶺,劉浪連忙上前接迎。

焦貴笑嘻嘻地先給了他一顆定心丸吃:“劉守備,今日虧得你首立奇功,避免了無數軍兵傷亡,告訴你,今兒領兵來攻的是欽差楊大人本人,你可是大大的臉了,一會兒取五都都,只要你再立一功,有楊大人的賞識,你小子可就前途無量了。”

劉浪一聽喜出外,連忙陪笑道:“楊大人親自來了?哎呀呀,大人親臨戰陣,這可真是..........,焦大人放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當下焦貴向山下又發出訊號,劉浪則搬出些蠻人的服給這登山的士兵們換上。一個時辰后,全兵都登上了蛤蟆嶺,小小的蛤蟆嶺已是人滿為患,是兵。

阿歐和蠻人們已經醒了,一見自已全被綁了起來,又見劉浪和幾個漢人隨著兵走進走出,頓時明白出了什麼事,不由破口大罵。

此時楊凌也上了山,劉浪聽說欽差到了,怕他聽見蠻人罵的難聽,忙人去堵那些人的,可剛堵了幾個人的,楊凌已步,焦貴和劉浪忙迎上去,對一片鬧哄哄的罵聲只作充耳不聞狀了。

好在楊凌也本不懂蠻話,他見了劉浪,先嘉獎了一番,要知道劉浪一降,可不僅僅是折損幾千兵馬的事,山中火起,對明軍同樣造很大的困擾,使他們進山之后的進一步攻勢有所遲緩。

而阿黑果斷地伐木除林,對繼續以火攻山也造很大的不便。同時雖有宋小守在九城和都都寨之間,可是誰知道蠻人是不是另有道?如果劉浪堅守五都都,九城再派出援兵的話,勝負仍在兩可之間,說不定就會功虧一簣,此人實是立下了莫大的功勞。

劉浪得到欽差大人親口嘉獎,喜不自勝,眾人議論一番,便決定再取五都都。首先,蛤蟆嶺上先搬出易燃之放起火來,兵們四下吶喊,作激烈廝殺狀,不一會兒,后山派出探子趕來詢問況,人剛面,就被兵制伏,隨即劉浪和幾個親信領著蠻子打扮的幾十個兵向后寨去。

蛤蟆嶺和五都都主峰之間有道窄梁,山梁間被來往的人踩的寸草不生,山梁那邊也有蠻子把守,此如果攻,倒也能攻得過去,只是難免要浪費時間,同時傷亡也不可

劉浪先領著十多個人沖上山梁,一路用蠻語大聲驚。對面的蠻子驚問形,一聽全是認識的人,不由放下手中弓箭道:“出了什麼事了?”

劉浪一邊跑一邊道:“不好了,兵造了乘云梯,又用火箭攻山,我們快擋不住了,快快!得馬上通知阿當,派兵增援”。

領頭的蠻子從暗跳了出來,驚道:“什麼?蛤蟆嶺失守了麼?”

劉浪大聲道:“還沒有,可是兵攻的太猛了,為防萬一,得加派援兵呀,你是桑木吧?阿歐正在前邊..........”。

他說著已沖到面前,手起刀落,“噗”地一聲,一顆大好人頭骨嚕嚕地滾了開去。驚呆了的蠻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跟上來的兵手起刀落,袖箭橫飛,只有兩個蠻子來得及向后跑出幾丈,也被冷箭殺當場。

此嶺失守,前邊便是五都都的后寨門兒,兵已可長驅直了。劉浪又主請纓,重施故技,帶著十幾個人先逃進寨去,用刀住阿當,用袖箭殺了他邊護衛的蠻兵,大隊的兵一哄而,到掩殺逃散的蠻兵,阿當被擒,五都都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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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機得早的蠻兵搶先逃到四都都報訊,兵疾撲四都都山時,山上箭矢如雨、滾木擂石紛紛傾下,傷砸死一些兵,焦貴趕到,擼擼袖子只說了兩個字:“放火!”

大火一起,山頭上便站不住人了,蠻人只得趕下山來,在峽谷中阻擊兵,這支銳是楊凌親自帶領的,后邊有欽差督戰,前邊有悍將焦貴指揮,劉浪領著一幫蠻人打扮,一臂綁了記號的兵混在戰雙方中又不斷襲,弄得蠻兵暈頭轉向,兵僅付出極小的代價,就攻到了四都都主寨之下。

山寨都是木柵建,如何防得火攻?這還是山路奇險,兵的大炮運不上來,不然只消兩炮,便可轟開一道坦途,可是四都都山的守將阿里深知自已一敗意味著什麼,此人兇悍狠毒尤勝阿當,竟自斬妻、兒,然后著全蠻人死守山寨,和明軍在房屋、草坷、井口、輾房,展開了搏戰。

這是一場真正的戰了,然而明軍三千多名戰士,都都寨上男一共才兩千多人,盡管蠻子抱著必死之意戰不退,整座四都都山仍然漸漸落明軍手中。

楊凌在后方指揮兵搬運傷兵,看押俘虜和降民,前邊焦貴已經放火放上了癮,一路是見寨燒寨、見嶺燒嶺,行軍過,一片焦土。阿黑聽說五都都、四都都失守,又見夜茫茫中四沖天,彼此力量懸殊過大,放于放棄四個都都山,命令三都都、二都都直接棄寨,連婦孺老也丟給了兵,集中全部戰力保大都都主山,同時派人抄小路奔九城以求援兵。

這一來兵攻速加快,第二日凌晨,兵圍大都都。

清晨,草葉上卻沒有清泠的水,而是浮上了一層骯臟的黑灰。傷的兵在一部分士兵的攙扶下正退出戰場,俘虜的蠻兵和婦孺也被押出山去。山外鄢高才負責善后事宜。婦孺老將被分散各州各縣的村寨,每村不過三五戶,著當地保甲里正嚴看管,以防他們再次串連集中,生出事端。

山里,暫時進了平靜階段。數萬大軍云集大都都山下,山上也是靜悄悄的。天已經大亮了,可是因為幾日大雨,凌晨大霧迷茫,十丈之外不見人影,此時不宜攻山,軍也暫時進了休整。

一夜不曾歇息,又跋涉不休,楊凌也有些疲倦了,可是這些日子練武不歇,尤其是正宗的武當功,對于休、強健魄,實有說不出的奇效,加上沒有親自作戰,楊凌看起來比許多士兵要神的多。

安排了士兵守衛,同時令大部分士兵就地安營暫且休息,等一切忙完了,楊凌和匯聚過來的諸將登上了大都都山對面的一座小坡。霧氣仍不消散,

大都都高約四五百丈,云霧繚繞中難見模樣,一個將領憂慮地舉手試了試風向,說道:“大人,看這樣子,一會兒怕又要下雨,大雨一下,山洪便來,我軍在山下,敵人在山上,如果趁機冒雨攻下來,對我軍大大不利。依末將看,不能停歇,應該一鼓作氣,立即攻山”。

李澤也道:“如果戰事拖久了,恐怕九城的援軍就會趕到了,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座印耙山,由于在都都寨后,九山前的崇山峻嶺里,我們一直沒有派兵圍剿,他們那里有岔路通往九城和都都寨,距離這里尤近,只怕不久援兵便到了,想來他們頂多派出兩千人,正常的形下倒不懼怕,可要是下起大雨來,那就難說了”。

看那天,楊凌也覺得怕是又要大雨滂沱了,這時代沒有氣象兵,誰會在幾日之前就算出今天的天氣,可這種天氣要攻山本不可想象,現在漫天大霧,什麼也看不見,蠻人只管從上邊丟石頭就能傷人,兵如何作戰?

周圍的地貌地況,以及印耙山和都都寨之間的路徑楊凌倒是全裝在心里了,他閉目思索片刻,向李森問道“我們帶了多存糧?”

李森道:“夠吃一日半的”。

楊凌背著手踱了一陣,問道:“哪位懂的天象,看這天氣能下多久的雨?”

最先提出大雨將至的裨將拱手道:“大人,末將略知一些,看這氣象,恐怕又是一場暴雨,不過前兩日剛剛下過大雨,而且這場雨看來極大,不會下的太久,下上一天,也就是最長了。”

楊凌目閃爍,沉說道:“大雨一下,山洪發,遠在九城的蠻人,主要道路有宋總兵守著,他們是來不了的。可慮者唯有印耙寨而已。此時如果攻山,首先傷亡難以計數,而且久攻不下,半途下起暴雨時,我軍如何自?恐怕那時蠻子趁機下山,我軍就要全軍潰敗了,在這險惡的地形下,大軍一旦潰敗..........”。

他忽地停下腳步道:“用兵應出奇致勝,但是我軍勝利在,此時冒著全軍大敗的風險,殊不值得。傳令,三軍立即移居大都都四周的高,將它團團圍住,圍而不打,直待大雨過后。糧食要省著吃,萬一雨勢連綿,就不好辦了,糧食至要夠兩至三天的。”

他想了想,又道:“印耙山在深山里,本想抄了都都寨,進兵九山時再對付它,如果它派援兵自已送上門來,那是最好不過。李澤,你率部退出都都寨,立即趕往船船石,印耙寨的蠻人如想來援,那是必由之路”。

楊凌喚過李澤,就在地上畫出地形,又詳細安排一番,李澤領命而去,在楊凌的命令下,大軍開始向高開拔,占據大都都山四險要高坡。半日之后,暴雨傾盆,如簾幕,雨點又大又急,打在手上都生疼,人若站在雨中,雙目簡直難以視

見此天威,眾兵將領不由駭然變,如果早上冒險攻山,半日之拿不下大都都,這一陣雨只怕就要幫了蠻人的大忙,數萬兵全都要葬送在這兒了。

雨下到落暮時分便小了些,但是隨著牛吼般的聲音,四下匯聚的山洪又在山腳下咆哮撞著,激流混濁,夾雜著碎石、倒木力掙扎著,向遠瀉去。

這樣的形,誰也別想手打仗,也勿需擔心山上的蠻子會下山襲,連續攻山兩三天的明軍倒頭大睡,倒是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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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的軍隊剛剛開出山去時,大雨恰好滂沱,見此景,李澤不暗贊楊凌算得先機。對于印耙山的蠻人是否會趕來支援,他也沒有把握,不過如果蠻子真的來了,設伏消滅這主力,一則可以減輕都都寨那邊的危險,而且這生力軍被滅,印耙寨就是囊中之本不需要打了,去九山時順道收了便是,所以李澤倒不敢延誤戰機。

他只令軍隊就地駐扎,避過了最大的一陣暴雨,就冒雨開拔,強行趕路,終于在傍晚時分,趕到了船船渡。

船船渡并不十分險要,因為水中有許多巨石,歷千萬年沖刷橢圓,水淺時出水面,黑沉沉溜溜的,遠遠看去,就象一艘艘小船,因此被稱為船船渡。

這里稱為渡口也不知有多年了,隨著山洪多次改道,這里的水變淺了許多,已經不能稱之為渡口,平時人們卷起腳,涉水便可通過。當李澤率兵趕到時,船船渡卻是另一副形,水聲如雷,水面比平時高了不只三尺,水面奔速驚人。

李澤知道這樣的山洪難以預測,來的快,去的也快,說不定到了半夜,水勢便突然下降,又或者半夜時突然水勢大漲,為了避免水漫金山,他將營盤扎在林后高,在河邊安排了重重警衛,又親自趕去探看。

次日一早,旭日高升,彤紅的太高高掛在天空,雨在半夜已經停了,又經過半夜的瀉洪,現在山下流經的水流也不深了,看這樣子今日既適合放火、也適合殺人。

楊凌帳中,早早匯齊了所有將領,正襟危坐地候在那兒等著大人下令。

楊凌一的箭袖輕袍,施施然地從帳外走了進來。在這軍武之中,人人戎裝肅然,愈發顯得他紅齒白,風度儒雅。

楊凌順手鞘,遞給侍衛,又接過巾拭了拭臉上汗水,對眾將笑道:“勞諸位久候了,大家一同就餐而已,不要如此嚴肅”。

楊凌笑地在主座上坐了,長吁一口氣道:“難怪練氣之士常尋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住下,在此習武練功,盡得天地靈氣,可以滌凈心中雜慮,本練氣半個時辰、練劍半個時辰,竟是渾舒泰,神奕奕呀”。

李森哭笑不得地道:“大人,全軍已嚴陣以待,咱們什麼時候攻山?”

楊凌笑道:“皇帝還不差兵呢,急什麼?天從人愿,大雨已停,我們面前現在僅余一座大都都山而已。攻九,有三大險阻,南為金嶺,本已令行滇、黔軍隊嚴守,阻其逃路便是。右有凌霄山,現在已是朝廷之地。左為都都寨,無需半日便能克下,九城唾手可得,還擔心什麼?”

李森吃驚地道:“唾手可得?大人,可大意不得,暴雨之后,山路泥濘,山上被蠻子砍伐的大樹盡無,矮灌草叢又漉漉的難以引燃,蠻軍據險而守,依卑職看,就是不計傷亡,全力搶攻,非兩日也取之不下呀”。

楊凌放聲大笑,暢快已極地道:“我的李大人,山上僅余低矮灌木和草叢,點起大火來也難對山上造極大威脅,若換在昨日,本還覺得能用一整天,折損至八千人馬,才取得下此山。可是..........”。

他笑地道:“這暴雨之后,山路泥濘,看似攻山困難大增。可是草木難燃,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難道你不知道煙攻比火攻更加可怕十倍麼?”

李森愕然道:“煙攻?”

楊凌笑嘻嘻地道:“開飯!”

....................

出來后,天青日朗,山勢清晰無比,可是現在又什麼也看不到了,整個山籠罩在黑的煙塵之中,比起昨日的大霧還要濃重,簡直是手不見五指。

大都都山下,三面包圍,一面放火,順風的一面兵費了好大力氣,甚至拆了帳蓬也拿去引火,這才好不容易引著了那些蒼翠滴的灌水和草叢,楊凌還兵備了沙土,一見哪里火燒的旺了,馬上灑上去制止火勢,淋淋的矮樹草叢了一顆顆煙霧彈。

這是最后一戰,也是最奇怪的一戰,三面的兵嚴陣以待,靜悄悄的仰著黑云籠罩的大都都山。一面的兵放火,還不斷地控制著火勢漚煙,沒有喊殺聲,沒有刀槍并舉的場面。楊凌和十幾位大小將領坐在帥帳前,看著這一幕詭異的戰爭場面。

船船渡,水勢已經降低減緩,對面林中出現在蠻人的影。十幾個蠻兵站在岸邊觀察一陣,然后涉水過河,又往林中窺探了一番,然后對河對岸呼嘯招喚,頃刻間麻麻的蠻兵出現了,拿著竹槍、長刀爭先恐后地沖了過來。

大約三百多名蠻兵剛剛過了河,一陣戰鼓聲響,李澤的兵從林深吶喊著沖了出來,揮舞著刀槍迎上了蠻兵,頃刻間蠻子兵就被砍倒了一片。

這倒不是明軍比蠻人的武力高明多,而是山洪暴發后河水奇寒無比,那水看著不深,河面也不甚寬,可是正如鄢高才比喻中所說,看著毫無兇險,實比烈火還要可怕。就算是最強壯的大漢在這水中站上一刻鐘,雙就要麻木的再無知覺,如果沒有人去攙扶拉扯,休想能出得了河。

李澤昨夜本想玩個水淹七軍,在上游設堵,只是當時水勢太急,他帶了些兵去上游想堵水,大石扔進水里也被卷走了,有幾個兵在淺水邊站了一會兒就彈不得了,虧的發現的早急招人給拖了出來,李澤這才發現山洪流水奇寒無比。

一個明的將領就要善于發現,并且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李澤發現設堵泄洪不可取,但是水流奇寒,剛從水里走出來的人雙麻木,半天行不利索,這倒是可以利用,于是急急趕回,對軍隊重新做了一番部署,不想今日果然用上了。

剛剛過河的蠻軍缺乏戰力,而水中的蠻子還未發覺癥結所在,拼命地想淌過河來支援戰友,渡過河的蠻子已經超過了七百人,河流中站滿了人仍在急急跋涉,涌上岸的蠻兵和人數占優、力占優的兵作戰,已陷一邊倒的頹勢。

上游林中又沖出一隊兵,只在遠以弓箭向水中的活靶子個不停,水流湍急,流淌出的鮮和翻倒在水里的蠻人尸頃刻間就被卷了出去,眼見戰況不利,想要涉水退回對岸的蠻兵這一來也沒了退路。

河對岸的蠻將邊還剩下三百多人,見此景他知應該果斷地率人立即后撤,退回印耙山去,可是已經過河的是山寨中的全部主力呀,如果失去了這些戰士,就算回到山寨又如何?

但是現在的形把這三百多人全填上去也不過是送死而已,蠻將進退兩難,最后終于發出一聲絕的大吼,準備棄了過河的士兵立即回山寨,然后全寨投向九城以自保。可惜,他覺悟的太晚了,戰事剛剛打響,一支兩千人的兵隊伍就繞到下游過河,截住了他們的退路。

船船渡變了死亡之地,陷險地孤立無援的印耙山戰士一千一百四十七人,全部葬送在這個古渡口,都都寨的蠻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支援軍,而印耙山上的蠻子直至兵從天而降,才知道自已派出的這支武裝已全軍覆沒。

李澤并不是輕敵冒進的人,他也知道憑自已這幾千人,如果深叢林,一支幾百人的蠻軍就能輕而易舉地殲滅他們。按照慣例,一支軍隊總有斷后的人馬,前邊這番大戰如果被他們察覺,他們如果還有第二支隊伍,很可能會繞道從下游過河,繞過李澤的軍隊直襲都都寨或者自背后殺來,所以蠻子援軍一被殲滅,李澤立刻率軍退守觀音巖,憑險把守,以防再有蠻軍出現。

此時,大都都山上已經開始打掃戰場,阿黑自刎了,阿瓦、阿桂等人被生擒,還活著的蠻人高舉雙手被兵押下山來,一個個全都了黑人。山頂大寨陷熊熊烈火當中,蠻人最大最古老的據地從此為一片瓦礫。

楊凌和眾將領站在山頭,看著人馬絡繹不絕地向山外轉移,然后,不約而同地,轉首看向群山深,霧云障的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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