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蜀道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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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人,您沒事吧?”

“郡主殿下..........”。

兩個人被圍在當中,只好出一副笑容,答對這些噓寒問暖的人。

寺里的方丈此時也知道了這兩個人的份,讓兩個小沙彌扶著,巍巍過來口宣佛號,老和尚年已九旬,慌得楊凌和小郡主連忙雙手合什,還禮如儀。

鬧哄哄的好不容易逃出禪院,伍漢超惶恐地道:“大人,馬上回府吧”。

“慌什麼?”楊凌兩頰紅腫,陪了半天的笑了,原本心頭不多的一點火氣反而旺了起來:“難道現在天上還能再掉下個刺客?難得今天高興,唉!”

他回頭后的廟宇,嘆道:“居高位者難道就得混到離群寡居、四大皆空才麼?我要是一出門就馬上四大金剛護,無論見個什麼人賞個什麼景兒都得隔道人墻,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伍漢超等人連忙跪倒,俯首道:“是卑職防衛不周,讓大人驚了,請大人責罰”。

楊凌淡淡地道:“失了街亭,再斬馬謖也不遲”。

伍漢超一聽,頓時面紅耳赤,汗流浹背。

楊凌見他狼狽模樣,心中一,輕嘆道:“起來吧,本游興所至,原也沒給你安排的時間。唉!人人只見做的面上鮮,可是做到只能象那廟里的菩薩,高高在上,供人拜,也失去了許多做人的樂趣”。

他神一黯,隨即眉尖一挑,厲聲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方才那賊人并非什麼山三怪,而是彌勒邪教二主李大義。彌勒教反心不死,一再與朝廷作對,馬上給我通知吳杰,向東廠索要彌勒教的一切資料,從即刻起,廠全力參與清剿彌勒教,一個、都不要放過!”

彌勒教高層很可能已打朝廷部,在軍政衙門潛伏的消息干系太過重大,實在不宜當眾說出,話到了邊兒楊凌又咽了回去,一甩袖子道:“大棒槌呢?”

“回大人,大棒槌已經率人追下去了!”

楊凌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方才他一槍中李大義,又使‘空城計’把他嚇了出去,楊凌也是張萬分。他把廠正在研制的燧發槍圖紙拿給阿德妮,經改造出的這把槍作雖然容易了些, 可是仍只能放一發子彈,用另一只腳扣扳機還辦得到,但是上彈卻不可能。

當時他只擔心伍漢超等人聽到槍聲沖進來,李大義可就在門口,如果覺走投無路返進屋和他拼命,那他就必死無疑了。李大義雖使誆計逃了,這也是因為一眾親衛實是把他的命看的高于一切,才不敢貿然行事,也不能太過苛刻,寒了他們的心。

楊凌這邊剛剛把氣兒消了,那邊朱湘兒卻氣急敗壞地喊起來:“哎呀哎呀煩死了都,我說了沒事!沒事!沒有事啦~~~!靴子?..........我..........想掙繩索,掙掉了唄!怎麼了,不行呀?”

楊凌一回頭,只見朱湘兒雙手腰,杏眼圓睜地瞪著朱讓槿和一眾家人,他一去,小姑娘的眼神跟飛刀似的丟了過來,嚇得楊凌趕轉回頭來,

就在這時,遠馬蹄聲響,眺目去,前邊是騎馬的武將,后邊是坐轎的文,轎后才是本該前邊鳴鑼開道的旗牌鼓號手,倒曳著旗子牌子,浩浩,絡繹數里,殺奔昭覺寺而來。

原來朱讓槿派了親信回王府取黃金,因為李大義限制了時間,當下不敢怠慢,匆匆和蜀王報告一番,便帶了黃金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蜀王一聽大兒子剛剛被救,小兒又被人擄走,還搭上個欽差楊大人,也不知道流民不利,這是撞了什麼邪了,氣得跳腳,立即下子令三司拿人。

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知府衙門得了消息,立即點齊所部人馬直奔昭覺寺而來,同時又分別通知下屬各衙門有司人員。救欽差、救郡主,這樣的差哪個兒甘落人后,大隊人馬便同時奔出城來。都指揮使司最偏遠,比較靠近城邊,已方便同駐在城外的軍營往來,所以消息得到的最晚,但是將軍騎馬,后發先至,結果才鬧了個文武員同時到達。

兩人安然無恙,那便皆大歡喜,眾員頓時放下心來。兒們把他們團團圍住,有打聽況的、有聲討邪教的、有問事主的、有夸獎二人沉著冷靜斗劫匪的,烘烘的直到劉大棒槌率人奔了回來這才住口。

李大義雖然了傷,但是他的騎高明,而且劉大棒槌等人上馬追出去時,李大義已經跑出一箭之地,此人挑著小道跑到崎嶇難行就下馬遁了山林。等劉大棒槌等人追到,只看見一匹馬兒悠閑地在那吃草。

山谷中三面青山,林木藏盛,就這二三十騎想要搜山無異癡人說夢,劉大棒槌又惦記著還不知楊凌死活,咬牙切齒地指山大罵了幾聲,便縱馬奔了回來。

楊凌聽了,對布政、按兩位大人一拱手道:“這事兒得麻煩兩位大人了,請二位立即通知有司衙門,征調各地差、民壯,封鎖各路卡、碼頭,大小山隘,所有市鎮鄉村盤查陌生住客”。

他沉了一下道:“勞師眾的,若是太久了各府也吃不消,就以三天為期,三日之后,不管人抓沒抓到,便把緝查的關卡全都撤了”。

緝匪本是按使份之事,當下他一迭聲應了。布政使安文濤卻道:“大人,行刺欽差,本已罪大惡極,那人又是彌勒邪教首腦人,我等當竭盡全力,布下天羅地網。如果僅以三日為期,那賊人潛伏不出,恐怕很難抓得到他”。

楊凌道:“不必,三日足矣,三日之后,你便張榜公布:彌勒邪教教主之子李大義,行刺欽差大人,已然伏法誅”。

眾人聽了皆是一怔,按察使陸政最先恍然,贊道:“妙呀!大人這一招擒故縱甚妙,山野之中若藏個人,百萬人也未必尋得到。這樣一來那賊人必然松懈,我們明撤關卡,暗派巡檢,說不定更容易抓到他”。

布政使等人這才明白,不連連點頭。倒是楊凌聽的一呆,然后也跟著點起頭來。陸政以為他大索三天,是為了隨后松懈刺客的警惕,用明松暗的方法捕人。其實楊凌比他還損,本就是用大索三天來殺人命。

練武之人也不過是魄比普通人強健而已,又不是金剛不壞之,火槍威力雖然有限,但是在那麼近的距離擊中人,一樣會造極重的傷害,何況楊凌看的很清楚,李大義的確是左中彈了。

心臟長歪了的傳奇,不會那麼巧印證在李大義的上;鉛彈本就是有毒的,會使傷腫脹腐爛的程度加倍,擊中的又是要害;李大義一路逃命,就是在山上也未必敢在一久留,創傷必定會更重;口里有顆子彈取不出來,抹點草泥就能活命?

封鎖大小路口三天,做出搜山姿態,讓他時時擔驚怕,又無法求醫就診,這樣疲于奔命,促使傷口不斷惡化,他若能撐到第三天,就已是人間奇跡了,又何必竭盡人力到去尋一死尸?

驚弓鳥因何而死,殺人者未必用刀。

出了這檔子事,再繼續游覽下去勢必不可能了,朱讓槿著頭皮,做好了回去被蜀王嚴詞痛責的準備。眾員來的倉惶,這回程可就擺起譜來,旗牌儀仗張羅了半天,大隊人馬還未離開昭覺寺門口。

朱讓槿和楊凌并肩站在禪院門口,向院了一陣,自言自語地道:“奇怪,小妹忽然要漱什麼口啊,害得大家在這里等”。

朱讓槿人可不傻,楊凌怕他悟出原由,彼此不免尷尬,他楊大人的腳不值錢,郡主的腳是隨便的嗎?他忙打岔道:“啊,讓槿兄,令妹很世子和讓槿兄寵呀,看方才眾的模樣,對郡主殿下也是恭謹異常,毫不弱于對待世子的禮儀呢”。

朱讓槿一聽,果然不再思索這樁蹊蹺事,他哈地一笑道:“大人不知道?小妹聰明伶俐,父王、王兄和我確是極為寵的,不過都的這些文武大員們對小妹恭謹禮儀不下于對待王兄,卻是另有原因的”。

他笑微微地道:“當今皇上登基時,父王遣使送賀儀進京,是小妹去的,小妹進京后甚得皇太后喜。而且..........父王屢朝廷恩勉,已是賞無可賞,新皇登基難免要再做褒獎,于是太后便傳下旨來,要小妹進京長伴膝下,特旨晉位公主。今年底小妹就要進京了,這消息在都早已傳開,文武大員自然不敢不敬”。

藩王無法再賞,就要蔭及子孫,封個公主既顯皇恩浩,又比加封世子之外的王子,破壞地方藩王勢力格局,搖江山基穩妥,而且不過是皇宮里又多了一口吃閑飯的,皇家這算盤打的蠻的。

“小辣椒要進京當公主?這可糟了,人常在些七八糟的事上糾纏不清,偏偏就是抓不著重點。看方才又又憤的眼神,恐怕不會很理智地領我救命的兒。

今天給我了靴子,改天不會找機會送我雙小鞋穿吧?”

楊凌忽然覺得里有點發苦,他四下一撒,沖劉大棒槌喊道:“棒槌,去,給本討瓢水來,本也要漱漱口”..........。

金碧輝煌的蜀王府里一片忙碌,過年也沒有這麼熱鬧。宮城里不但來了都大大小小的員和士紳名流,以及各族土司或者代表,就連承平、惠平、靖清三位郡王也攜妻帶,舉家趕來。

河外直到紅照壁前排滿了車駕儀仗,職低微些的只好停在龍虎嘯亭外了。宮城里邊,一間間華麗的殿宇亭閣奴仆侍們川流不息,這座占去都五分之一的巨大王宮已是人滿為患。

小丫環老媽子們端著盆提著桶跑進跑出,掌印大太監、務總管指手劃腳,忙的滿頭是汗。各宮殿間有輕儒袍的名士才子,有冠謹然的文武員,還有各式服裝的部落酋長,簡直就象是萬國會議。

員們私下議論的,大多是近日平剿都掌蠻叛、蜀王病稍愈、昨日欽差遇刺這些新鮮事兒,當然,大家揣測議論最多的就是蜀王今日宴會辦的如此隆重,是否有意禪位。

銀安殿,匯聚的可是真正站在蜀權力塔尖上的實權人了,三位郡王、都、按、布三司大人,還有趕來赴宴的土司或能代表其份的使者。今天蜀王朱賓翰穿上了金織盤龍赤王袍,看起來神奕奕好似完全康復了一般。

銀安殿比不得金鑾殿,下邊設的有座,眾人分漢夷兩排座,楊凌自然高居首位。對面一排都是土司員,楊凌看到吉潘瓦西和拓拔嫣然也赫然在座,不向他們微笑頷首。

蜀王坐在王座上,微笑道:“欽差大人代天巡狩,來到都即馬不停蹄趕去平定都掌蠻之,一舉平定百年禍患,功莫大焉。孤王今日設宴,既是養病回宮后正式為楊大人洗塵,也是為他慶功呀,呵呵”。

楊凌忙欠道:“多謝王爺厚意,下愧不敢當”。

蜀王不提昨日遇刺被擄之事,楊凌和所有員土司盡皆心領神會,人人避而不談,眾人紛紛拱手向楊凌致賀。

蜀王捻著胡須,待眾人賀語稍歇又道:“自先獻王就藩蜀,迄今已逾七代,孤王是第八代蜀王,自繼王位以來,不求開拓,但求守,殫竭慮,效法先王,以禮教治西陲,幸賴眾員和各位土司大人竭力輔助,這一方土地還算安寧。”

他吁了口氣道:“近年來孤王沉疴難愈,時常覺得困乏,政務難以顧及,王府大事早已與世子,世子雖然天資愚鈍,倒也能好學不倦、飭守宗法、不邇聲伎、知書達禮,代孤王理政務,尚和孤意,趁著欽差大人在此,今日宴上,孤就要宣布禪位與世子,今后還諸位大人象對待孤王一樣,善待世子”。

在座的人都是蜀最高層的人,耳目靈通,早知會有這一出禪位的事,三位郡王按照慣例,又勸挽了一番,蜀王含笑推卻一番,然后起說道:“本王府邸,園林致尚算優,此時正是秋高氣爽,金綻放,‘井秋香’可算得都八景之一,諸位大人不妨游賞一番,待酒席宴開,孤王再與諸位盡興”。

眾人起恭送蜀王走向后殿,這才退了出來,楊凌上前與吉潘瓦西和拓拔嫣然搭訕幾句,正說著話兒,朱讓槿喜孜孜地走來,先和吉潘瓦西、拓拔嫣然打了聲招呼,然后對楊凌道:“楊大人,楊慎也來了,他已接到大學士的家書,正要請見大人呢”。

楊凌一聽大喜,忙問道:“如何?楊大學士同意了麼?”

朱讓槿哈哈笑道:“大人看我的表,那還用問麼?”

朱讓槿將楊凌引到花園中,楊慎正候在那兒,朱讓槿笑道:“楊慎才學橫溢,在我看來,實是蜀第一俊才,能得楊大人賞識,早日建功立業、報效朝廷,作為好友,我也代他高興的很”。

楊慎聽得好友贊語,倒也不做出惶恐謙虛的模樣,只是淡雅一笑,朱讓槿又道:“你們好好談談,一會宴上咱們再飲酒盡興,今天實在太忙,一些好友還未及攀談,我先去見見吉潘和拓拔,一會兒再來尋你們”。

楊凌和楊慎拱手送別朱讓槿,然后轉并肩行于漫爛盛開的花叢中,楊凌忍不住問道:“令尊大人可同意讓我保薦你朝為麼?”

楊慎神也甚是歡喜,忙欠笑道:“是,本來在下還在擔心,畢竟家父在朝為,這樣做難免要招些嫌疑,想不到家父回信竟然同意了,還要我一旦朝,要謹守本份、克盡職守,不可倚仗父親或大人的關系,浮華孟浪”。

楊凌一聽大喜,雖說他和楊廷和關系談不上如何惡化,可是自從楊廷和閣之后,由于政見上的分岐,加上楊凌曾命人打斷他的馬,二人私一向淡淡如水。尤其是楊一清和王守仁了楊凌一派后,彼此關系更形疏遠。

后來楊凌才知道楊廷和跟楊一清關系一向不好,雖不至發展到勢同水火,平素也是絕不往來,楊一清既為楊凌的盟友,楊凌也就了楊廷和的潛在對手。場上錯綜復雜,個朋友、賞識個人才,也能給自已樹敵,實是楊凌始料未及。

但是他對楊一清在軍事上的表現十分滿意,大同是韃靼侵犯中原的重要門戶,分化韃靼也需要大同守軍適時而、適機而,給他們制造更好的分裂機會,這些事除了楊一清,楊凌也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人選。況且以他目前的實力,要重用一個人,也用不著顧忌這人屬于哪一派,有哪些對頭。

可這一來楊凌對楊廷和同意自已舉薦楊慎就不敢抱太大的希了,想不到楊廷和竟然應允了,這人倒真是舉不避親,公私分明的很吶。

楊凌未想到的是,楊廷和此舉倒有多半不是為了兒子,而是為了和他改善關系。現在京中清流一派日子日益艱難,已經被劉瑾打的抬不起頭來了。

楊凌一派的勢力自從楊凌一出京就變頭烏,雷打不,什麼也不參與。楊廷和原來恨不得楊凌這一派倒了才好,現在才知道了這一派的平衡和牽制,劉瑾跋扈到了什麼程度。

清流派,他和李東作為清流派的首領人力更是沉重,不但到外部的打,還要部不滿他們蜇伏的員抨擊,以致兩位大佬現在是度日如年,翹首以盼地希楊凌早日回京。

誰知道楊凌打仗打上了癮,打完了東洋打西洋,現在又和都掌蠻較上了勁,收到兒子的家書,楊廷和盤算這倒是個和楊凌緩和關系的機會,況且知子莫若父,自已的兒子有什麼才能他還是曉得的,也不會有愧于舉薦的職位,所于便馬上修書同意了。

楊凌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些背景,能得到楊慎這樣才學出眾、見識相同的助力,他自然滿腹歡喜。楊凌欣然道:“今日參加了蜀王爺的宴會,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要回京了,你可與我同去京城麼?”

楊慎道:“慚愧,在下得了家父的書信就勿勿趕來了,現在起行的話,許多事還沒和家里待。本家宗親長輩都在蜀,此番進京,要回來一趟就難了,這些長輩們總是要拜一番的”。

“哦,那也無防,等你理完私事,再赴京城也不遲,反正本回京后,暫時也要忙上一陣兒”,楊凌微微一笑,不想起了劉瑾那張總是謙和、卑微,卻暗含殺機的笑臉。

園中來往的員也不行,但凡見到楊凌蟒袍玉帶打扮的,不管認不認識,都知道這位年青人就是欽差楊大人,都不免上前見禮,楊凌不勝其煩,便和楊慎邊走邊談,漸漸拐到了偏僻的小路。

這里實際上已經沒有了路,平時修繕的也就不太仔細,地上的草剪的也不整齊,楊慎忽然止住了步子,奇怪地道:“是世子,他怎麼在這兒?”

楊凌應聲去,只見幾叢花草后出兩個人影,兩人對面而立,正在談。花草掩映下,那孩兒段兒高挑苗條,一,側而立的倩影曲線玲瓏,看的模樣似在向朱讓栩苦苦哀求什麼。

朱讓栩一會兒點頭、一兒搖頭,神十分嚴肅,楊凌心道:“這位世子聽說不好聲伎,為人十分嚴謹,想不到也有紅知已”,他不好看別人私,楊慎更不想撞見別人私事,二人不約而同,互相打個手勢,悄然轉避開了。

走出幾步,楊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朱讓栩搖搖頭,似乎很生氣地說了幾句話,那紅子急忙扯住他的袖子,朱讓栩卻猛地一甩,拂袖而去,那子怔然瞧著他離去,拭了把眼淚,也轉走開了。

楊凌不由暗暗搖搖頭:“怕是男間的糾葛了,真是虛名害人!朱賓翰背負著例代蜀王仁厚民、以禮教守西陲的譽,了他施政的錮,明知蠻族愈來愈猖狂,早該嚴懲以儆效尤,卻仍綏靖妥協,姑息養,險些釀大禍。

蜀王世子呢,分極高,娶個三妻四妾也算不了什麼,只為了家風嚴謹、不好聲伎名,便辜負了人恩,唉!要換作是我..........”。

楊凌又搖了搖頭..........

蜀王乃諸王之中最富有者,蜀王財富甲天下,便連皇室日常用度怕也有所不如,只不過一些犯的東西蜀王府用得起,卻不敢用罷了。

今日見了蜀王府的氣派,楊凌才相信這些傳言。他在京師用過宴,在江南也過富豪世家最高規格的款待,可是和蜀王府一比,都不免要相形遜

富綽豪華勝過皇家之宴,氣度作派又勝過江南世家,務總管一聲令下,著昂貴蜀錦、姿容俏麗、段纖們便托著昂貴的金盤玉盞將心烹制的菜肴呈送上來。金齏玉膾、翠釜犀箸,猩熊白、炙駝鮮鲊,食菜肴無不是天下各地的極品菜式。

蜀王和楊凌自然是眾人矚目所在,蜀王有恙,能夠奉陪落座就不錯了,他以茶代酒,也沒人敢向他敬酒,世子和朱讓槿捧杯代父,巡桌勸飲,眾員則流來向楊凌敬酒邀杯。

反正今日打的幌子是替楊凌慶功洗塵,這樣做也不算逾矩,文武員敬酒也罷了,楊凌只是淺酌意思一下,也沒人敢勸飲,但是那些土司老爺們雖然對他一副十分敬畏的模樣,可捧起酒杯來膽子就大了,你一杯酒不飲盡,他臉紅脖子的就是不離開。

幸好蜀王府的管家事老到,早已想到了這一點,給楊凌備的米酒十分清淡,楊凌才能杯來酒干,做豪氣干云狀,引得那些覺大有面子的土司老爺們滿臉是笑,得意而歸。

米酒勁兒雖小,喝得多了也有些暈淘淘的,禮尚往來,楊凌不免還要起敬過王爺、文武員和土司首領們。

楊凌敬酒,自有世子代父親飲了,文武員和土司首領當然不敢怠慢,到拓拔嫣然時,楊凌沒想到這樣俏俏的人兒,子纖弱的直掌上起舞,竟也能捧起玉杯將烈酒一飲而盡,目瞪口呆之余,忙也著鼻子把自已灌了個飽兒。

今天蜀王似是十分高興,和三位郡王同桌低語,時時須微笑,直到眾人都已有了幾分酒意,蜀王才微笑起,慢慢拈起了杯子。

靜肅,象一個漣漪,以蜀王為中心,迅速播開去。一桌的肅靜,使相鄰的酒桌迅速到那種異樣,片刻的功夫,所有的員都注意到蜀王已經起,原本由竊竊私語匯聚的巨大聲浪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向他。

正在各勸酒的朱讓栩兄弟急忙趕回來站到他的后,眾員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但是大廳里仍是雀無聲。

“諸位大人,本王今日設宴,款待楊凌楊大人,遍請員、各位土司大人、都士紳名流還有三位郡王皇親,呵呵呵,好啊,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本王這里正有一個好消息,一并通知諸位。我兒讓栩..........”。

他剛說到這兒,就見一名侍婢從后廳門匆匆奔了進來,腳步踉蹌、面慘白,大廳中雀無聲,無人行,所以突兀闖進一個侍婢來,大家都不由怔了一怔,蜀王也住了口,向那侍婢去。

一看之下,并沒什麼印象,蜀王府侍婢如云,王爺這兩年又不大在宮中,心中也不以為異,只是蹙眉說道:“出了什麼事?未經允許,擅做什麼?”

靖清郡王忙起道:“王兄恕罪,這是小王府中的侍婢”,說著揮手道:“快快退下,一點規矩也沒有,跑來這兒做什麼?”

那侍婢看來倒有幾分姿,只是臉蒼白的嚇人,聲道:“王..........王爺,二小姐....................”。

說到這兒再也支持不住,嚶的一聲跌跪在地。

靖清郡王臉一變,蹙眉道:“夢璃?怎麼了?不是好好的在后宮陪著諸位王妃和郡主呢嗎?發生什麼事了?快說!”

那侍婢抖,臉來敗,還未等開口,后廳中又闖進一個人來,翠綺羅,,正是郡主朱湘兒,的臉也不比那侍婢好多,一進門就抖著道:“父王,六王叔,夢璃姐姐..........死了!”

“什麼?”蜀王大驚,靖清郡王子一晃,險些裁倒,虧得朱讓槿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扶住。全廳的人都驚住了,一個個屏住了呼吸,木立在那兒。

蜀王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夢璃..........死了?”

“嗯,嗯嗯”,朱湘兒頸連連點頭,渾簌簌發抖,彎翹的睫不住,淚水已朦朧了雙眼。

“怎麼會事?快,快去看看”,蜀王讓世子扶著,踉踉蹌蹌向后廳疾走,朱讓槿扶著靖清郡王也隨其后,其他兩位郡王面面相覷,終于也拔而起,跟了進去。

眷們在王宮后苑,外人是不許進出的,靖清郡王赴宴,卻猝死宮中,后邊到底發什麼了事?又是誰殺了

未得允許,這些員誰也不敢妄,待到王府中人都走了,這才三三兩兩,換著眼神,彼此竊竊私語。

楊凌地位崇高,和蜀王一桌,那一桌除了他,全是皇親國戚,現在這幾位都跑到后宮去了,首席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兒。

夢璃,應該朱夢璃,是靖清郡王之,既二小姐,應該是還未出閣,而且就算是嫡出,應該是也還沒給封號呢。楊凌揣測出的僅止于此,對于這位姑娘是扁是圓,高矮胖瘦全無概念。

他舉起茶杯,湊到邊停了一刻,又靜靜地放下,然后輕輕嘆了口氣:“我冤不?我明天就要走了,那位姑娘我又本不認識,這殺伐總該和我沒關系了吧?我楊凌象是走一路禍害一路的掃把星嗎?唉!真冤吶我..........”。

過了許久,后邊腳步聲起,廳中頓時一肅,所有人一起向后廳口去。只見世子朱讓栩臉鐵青,在掌印太監、務總管的陪同下走到席前,團團一揖,語氣不穩地道:“諸位大人,讓栩代父王謝過諸位過府赴宴。現在..........”。

他長長吸了口氣,抱拳道:“現在府中出了事,實在不便再招待諸位,讓栩代父王告罪,請各位大人暫且回府吧”。

朱讓栩又向楊凌這邊一揖,說道:“楊大人、還有按察使大人,且請留步”。

一時間風卷殘云一般,眾員退席如落,楊凌和按使陸政向朱讓栩走去。朱讓栩向陸政施禮道:“陸大人,您掌著蜀的刑名,現在王府后苑出了人命,死者是..........是靖清郡王府的二小姐朱夢璃。后苑不好讓太多人進去,請大人傳兩個穩妥可靠、辦事利落的捕頭來,一同去后邊看看,史總管,引著陸大人”,

陸政神凜然,也不多說,隨著務總管離開了。朱讓栩這才轉向楊凌,神好象有點恍惚失神,張著半天才道:“楊大人,父王驚怒之下,..........很是不妥,我已喚了太醫診治。現在..........現在后宮一鍋粥,我還得趕去打點,不能親送大人回府,抱欠之至”。

楊凌不為已慎,忙也還禮道:“哪里,哪里,世子節哀,請世子去照料王爺好了,相信陸大人一定能找出兇手,將他繩之以法”。

朱讓栩聽了這話,臉忽然變得非常難看,勉強出一笑容道:“大人說的是”。

楊凌喟然道:“本..........這就告辭了,原想明日啟程回京,再來向王爺辭行。如今這形..........請世子回頭告訴王爺一聲,楊凌就不來打擾了”。

朱讓栩深揖一禮,說道:“是,就此送別大人。”

今天的事兒雖鬧的不愉快,但是頂多不過是件兇殺案罷了,自有地方府落案緝察,找尋兇手,對楊凌的行止可沒什麼影響。楊凌了回京之念,愈發歸心似箭,回到行轅,便吩咐劉大棒槌收拾行裝,準備次日啟程還京。

酒席宴上染了一的酒氣,楊凌著人打水,寬沐浴一番,然后換了袍,趿著竹履從浴房慢悠悠地出來,伍漢超上前說道:“大人,楊慎和吉潘瓦西說有事要面稟大人,已在書房候您多時了”。

“哦?”楊凌有點兒奇怪,他點了點頭,趿著竹履踢踢踏踏地進了書房,見二人也不就坐,正手蹙眉地在房中走來走去,不呵呵笑道:“怎麼,是我這兒的茶不得口嗎?二人怎麼都不呀?”

“大人!”楊慎驚喜地道,吉潘瓦西已經激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雙臂道:“楊大人,你是欽差,你..........你打仗很有辦法的,你一定能救他,只有請大人你救他了”。

楊凌聽的莫名其妙,反問道:“吉潘兄弟要我救什麼人呢?”

楊慎一把推開吉潘瓦西,急急地道:“大人,王府后苑出了人命,靖清郡王的朱夢璃小姐被人活生生扼死在花園里,王爺趕去查看,卻發現手里死死攥著一件玉佩,那玉佩,是讓槿兄隨。”

“不可能,朱讓槿的武功我見過,他要殺一個弱子,會蠢到被人扯去腰間玉佩都不知道?明顯是老套的栽臟陷害!”楊凌斷然道。

楊慎頓足道:“就是老套,它才有效!朱夢璃死在蜀王府后宮,那里是外人去不得的地方,被人扼死在那兒,兇手必是蜀王府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在死者的手中出現了朱讓槿的隨玉佩,靖清郡王怎麼想?負喪之痛的人,只想著要人以命抵命,他會冷靜的考慮其中的疑點麼?不抓讓槿兄,王爺又如何向靖清王待?”

“這麼說讓槿兄已經被抓了?按察司的巡檢捕快呢?陸大人怎麼說?”

“今日大宴,花園不時有人走,要殺人而不被發現,中間可用的時間極短,必須手高超,才能無聲無息瞬間殺人。而且此人能將二小姐引花園林圃后,則不但是識之人,而且份地位也然相當,這樣一來,可疑的人就寥寥無幾了,手中又握著二王子的玉佩,按察使司又怎敢替他罪,現在已把人押進大獄了”。

吉潘瓦西這時才進一句來:“幸虧被押進大獄了,否則他就要被王爺一劍砍了,我們是聽讓槿的母親劉夫人說的,從夢璃小姐上搜出玉佩時,讓槿兄弟象瘋了一樣,只是大喊‘有人害我,不是我干的’,那劍刺到前也不知閃避,還是世子拼命抱住王爺手臂,這才救下他的命。”

楊慎道:“要疑心朱兄無罪簡單,可是要替他罪卻是難上加難。大人才智高絕,尤其憑您的份地位,說出話來任是誰人也得惦量惦量。大人,我和吉潘敢以人頭擔保,朱讓槿絕非邪惡小人,請大人務必出手相救”。

楊凌默然坐在椅上,腦子里糟糟的不著一點頭腦:“是有人想殺郡主為了轉移目標才嫁禍朱讓槿,還是本就是為了嫁禍朱讓槿才去殺人?”

可惜,楊慎兩個人沒說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他又何從猜起?但朱讓槿,此人學識武功,人品,這段日子的相,已經被楊凌當朋友,他豈能坐視不管,就此離開?

這時,劉大棒槌興沖沖地趕了來,道:“大人,您明日啟程是著袍還是輕服?不用的俺好打包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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