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兒愿意的話, 蘇云韶會收當鬼使,只是紅善兒的事不好解決。
如果是事發時的殺人,或許還能判個防衛正當, 事發多年后的殺,就了防衛過當, 依照人間的法律是要判刑的。
盡管有善兒當初因意外沉睡多年無法醒來,只能等醒來后再報仇的因素在, 但是誰都不準天道會怎麼判。
“你既然不放心,為什麼不努力活下來, 留在善兒邊好好看著?”
“許是活得太久了, 總覺得這世間實在乏味可陳, 我已經找尋不到活下去的意義。”紅善兒也不知道以自己四百多歲的高齡, 和一個才十七歲的孩談這件事究竟有沒有意義, 就是被問起來了, 隨口回答那麼一句。
大概是鬼之將死,自覺沒有什麼好瞞的, 就想和人多說幾句。
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想法。
這個理由,換句話來說就是:太無聊了。
蘇云韶有太多想做的事, 有太多想保護的人。
從不覺得世界無聊, 若是能夠和平安寧一點, 讓能夠安居一隅, 過過咸魚養老擼貓逗狗的日子, 那就更好了。
“萼兒, 你不想要的這條生命就給我來用, 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就由我來賦予, 跟在我邊, 我會讓你看到這個世界究竟有多麼彩。”
紅善兒:???
等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恥度表的中二發言嗎?!
“萼兒,你是否愿意為我的鬼使,從此常伴我,為我之劍,護我前行?”蘇云韶向紅善兒出雙手。
那是一個擁抱的姿勢,只要紅善兒稍微往前兩步,就能投的懷抱。
這是能夠比日常救人滿功德的善良善兒,更早一步為蘇云韶鬼使的契機。
這是善兒都沒得到的讓蘇云韶主招攬的機會。
紅善兒不明白為什麼蘇云韶會來招攬,如果說是看中鬼王的份和能力,善兒也是一樣的,還滿腥與罪孽,不符合蘇云韶過往收鬼使的標準。
不如說在這個時機收當鬼使,等引天雷的時候,當主人的蘇云韶也可能會被天道遷怒。
在得到好之前,蘇云韶很可能就已經被天雷劈死了,本不劃算。
心其實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催促紅善兒答應下來,但理智告訴不能連累蘇云韶。
和笨蛋善兒這輩子到的善意實在太了,每一份都很珍貴,不能因為一時心連累他人。
想法在腦海中轉過兩圈變了堅定,紅善兒選擇后退:“我拒絕。”
蘇云韶第一次主邀鬼當鬼使還被拒絕,可也清楚,并不是的魅力不行,而是紅善兒心中尚有顧念。
正是這一份顧念,說明了紅善兒心中的善,也令蘇云韶更堅定了收當鬼使,引導向善的念頭。
的懷抱仍然沖紅善兒敞開著,“萼兒,你真的不愿意嗎?”
“別想用言語來勾引我!”紅善兒如臨大敵般地盯著蘇云韶,那警惕的姿態像極了炸的貓兒盯著要來搶小魚干的鏟屎。
蘇云韶:???
勾什麼?你再說一遍?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時候收我當鬼使,是想用你上的功德來幫我扛天雷。你個傻帽,天雷是那麼好扛的嗎?”說起來,紅善兒就想暴打蘇云韶的狗頭。
一個兩個都是笨蛋!
想幫分擔罪孽的善兒是笨蛋,想幫扛天雷的蘇云韶也是笨蛋!
蘇云韶半點沒有目的被人發現的局促,坦坦地說:“你都看出來了,怎麼不利用我呢?”
“誰要利用你了?我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鬼嗎?”紅善兒氣得跳腳,眉眼間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上的紅嫁也如主人一般張牙舞爪地上下飄飛著。
可算是出了十五六歲姑娘的活潑與生氣,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仿佛隨時都能從這個世界毫無留地離去。
蘇云韶快走兩步,抱住紅善兒,明顯地覺到懷里的子從最初的驚嚇僵到猶豫反抗,最終在強堅持的懷抱下逐漸化下來。
“萼兒,人生在世有許許多多的不由己,過去無法改變,我們能著眼的只有將來。你曾犯下的那些過錯就由我和善兒來替你一起分擔,往后你們姐妹倆跟在我邊,一同向善,共積功德,可好?”
紅善兒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
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是笨蛋蘇云韶給下了什麼奇怪的,不然的嚨怎麼會這麼難過,眼睛怎麼會這麼模糊?
“不好。”一道帶著濃重鼻音與啞意的聲說,“一鬼做事一鬼當,我才不要你們幫我分擔!”
蘇云韶的肩膀不寬,懷抱卻很溫很溫暖,紅善兒很想再多呆一會兒,但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若是天道給予一分憐憫,讓能夠茍活下來,到時或許……
紅善兒冷著臉推開蘇云韶,“你又不是蘇妲己,別老想著勾引商紂王對你言聽計從!”
蘇云韶揚眉:“都姓蘇,也不是不可以?”
紅善兒噎住了:“……孩子不要這麼厚臉皮!”
“臉皮不厚一點,鬼使都追不到,那我要這薄臉皮有什麼用?”
紅善兒:!!!
你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虎狼之詞嗎?!你說的人不害臊,我聽的鬼都快不行了!
下一秒,臉蛋紅得快和上的嫁有得一拼的紅善兒,給所有人表演了一個原地消失。
云霄:“云云,這是什麼新的追鬼使大法嗎?”
云霆:“笨蛋哥哥,這明明是鬼使大法!”
阮玫:“害,突然覺得我這樣簡簡單單就跟著大人,沒被大人絞盡腦過就輕易得到手,實在太虧了!”
蘇云韶不自在地了鼻子:“我男人不太行,漂亮小姐姐還是很可以的。”
觀看直播的眾人:“……”就、離譜!
祁紅蓮代紅善兒的立場,都被蘇云韶月夜下堪稱真心表白的所作所為到了。
“現在的小姑娘也太會了吧?”
唔,突然有點擔心自家徒弟會被拐走。
余向和一臉深沉:“原來鬼王是要靠的嗎?我現在去進修課程還來得及嗎?”
“余掌門,小姐姐可是一門高深的藝,有些人怎麼學都學不會,有的人天生無師自通,信手拈來。”高然用眼神示意屏幕上那個天生點技能滿級只是不怎麼用的人。
“你要是能有用全部功德幫鬼使扛天雷的資本和勇氣,我覺得你不需要通什麼,都會有無數鬼使排隊朝你而來。”
余向和:“……”總覺得你在涵我,還有現的證據。
“功德哪是那麼好得的?就算真的有人修來了功德,也不會奢侈到拿去當一次武扛天雷。”
“阿彌陀佛。”圓真大師滿目贊嘆,“蘇道友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慈悲心腸,實乃我佛門典范。”
與恒一樣,他已將蘇云韶當同輩中人來看待,而不再是個小輩。
其他評委們:???
不是,你嘆歸嘆,贊嘆歸贊嘆,怎麼突然把蘇云韶分到你佛門去了?
這下,道門幾人就不樂意了。
祁紅蓮:“圓真大師,不久前你還說道佛兼修呢,怎麼現在就單單變你佛門的典范了?”
東源:“這位小友修的可不是功德一脈,和佛門沒多大關系。”
余向和:“圓真大師要這麼說,我也能說是我馭鬼一脈的典范。”
不就是看誰夠不要臉嗎?
蘇云韶說得非常對,臉皮不厚一點,道門的天才都要被佛門搶走了,還要什麼薄臉皮?!
往常負責打圓場工作的恒平都得說上兩句:“圓真大師,這位選手兼修馭鬼、符箓、陣法幾道,為人良善,積攢功德,雖佛門和道門都有所涉及,但并不是明確的道門或佛門中人呢。”
被集火的圓真大師只是微笑著不曾言語,似是單方面認定蘇云韶是佛門弟子,看得道門諸位評委心中來火。
好你個老和尚,平日里不顯山不水的,搶起人來居然又快又狠!
顧澤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只笑地聽著看著幾人言語上的爭搶,心中稍稍起了一忌憚。
收下那兩只能夠合二為一的鬼王,那蘇云韶的實力就不可小覷了。
顧澤出手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發了條消息:【查蘇云韶。】
曹奇:【是。】
第二天,莊民們因著對外面世界的向往,都很配合地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引天雷來劈瘴氣可能會殃及無辜,人不一定有事,但建筑和土地不會完好。取出的蠱蟲,沒有蠱蟲吞噬瘴氣和毒素,他們就再回不到這片毒區。
確實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九個參賽者坐在莊子口蘇云韶用土符臨時搭建制作起來的桌椅旁,吃著善兒屬下鬼從盆地外搜集而來的水和食。
三天不吃不喝,他們的就會陷疲憊狀態。
本以為只能暫時扛或者時間去盆地外吃上一頓再回來,沒想到還能這樣,一個個都很謝善兒,連聲道謝。
善兒地笑笑,沒好意思說這些全是準備留給蘇云韶一個人的,本沒有考慮其他幾個人。
蘇云韶把小胖子和蠱都從口袋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曬太。
蠱用尾了小胖子,還是沒有反應,不由扭頭看向蘇云韶:我小弟真的沒事嗎?
自吞噬上一任蠱王的尸至今,小胖子一直沉睡著,沒有醒來過。
蠱已經了小胖子好幾次,蘇云韶也把小胖子從口袋里拿出來看過好幾次。
“應該沒事。”蘇云韶也不確定。
蠱嘆了口氣,用細長的尾拍拍小胖子,在小胖子邊趴了下去。
兩只一黑一白同樣圓滾滾的胖蟲子就那麼做一堆,瞧著還有幾分可,本不怎麼喜歡蟲子的幾個孩都不覺得抵了。
曲蕪華:“果然得有第二方案,小胖子睡了這麼久半點變化也沒有,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郭婉清:“上一任蠱王就是這個模樣,估計小胖子變蠱王也不會有太大變化,我們又不了解蠱,看不出來的。”
駱尋綠:“好在莊民們已經開始行,三天應該能從蠱莊全部撤出。”
三天全部撤出的進度還是因為莊子里的通工不夠,難以將家當運送出去,需要排隊一戶人家一戶人家地來。
舍棄家當的速度是能更快一些,但讓莊民們從蠱莊離開,本就意味著他們要放棄大半年勞作的收、房子和以往的食積蓄。
這樣的況下,再讓他們丟棄多年家當,搬家所付出的代價就會變得傷筋骨,令人難以承。
比起那些,他們幾個多等幾天也不算什麼。
正好等等這只小胖蟲。
三天后,一切準備就緒。
而這時,小胖子依然是一條沉沉睡的白胖蠱蟲,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征兆。
所有人都慶幸提前準備好第二方案,沒有傻乎乎地在那等著小胖子為蠱王,否則這三天所有莊民們的心不知道該有多煎熬。
很多耐不夠的人,怕是會從最初的滿心希慢慢演變失絕,甚至鬧出事來。
按照先前所說,莊民們都聚集在大廣場空地之上。
這是蠱莊每年用來曬谷子的地方,面積極為寬廣,莊子里但凡有什麼要事,都會把人聚集到這邊再宣布。
莊民們席地而坐,圍著廣場中心的位置繞一個又一個的圈,只中間留點隙讓人可以來回走。
蠱莊上下不論男老全在這,著大肚子的孕婦不顧家人阻攔來了,就連尚在襁褓的嬰兒都被父母抱在懷里帶來了這里。
今天即將在這里發生的事,會終結他們一生與蠱蟲相伴的宿命。
若是能夠解決,他們的孩子再不用承剛出生就被下蠱的死亡風險,能和外界其他孩子一般,呱呱墜地就能一生平安喜樂。
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不來親眼見證?
廣場中心,九個參賽者正在做最后的確認。
蘇云韶叮囑道:“萼兒,陣法一破,你就散出鬼王的氣息,和莊民們一起引天雷。切記,引天雷燒瘴氣才是最終目的,別傻乎乎地去扛天雷。”
紅善兒:“我知道。”
和莊民們做完最后的確認流程,九個參賽者和紅善兒就要四散離開,他們每個人都肩負著重要任務,不能留下來。
留在廣場中心的只有善兒,會幫忙看著莊民們,和莊民們一起祈禱。
就在蘇云韶離開廣場的那一刻,藏在口袋里的小胖子終于醒了,從口袋邊緣探出小腦袋,整一個“蟲蟲探頭”的表包。
小胖子眨了眨豆豆眼,小腦袋轉來轉去,不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況,為什麼所有人都坐這樣。
一見神蠱醒來,莊民們心里更有底了,議論紛紛。
“那我們現在還要請愿嗎?”
“神蠱醒了,是不是只要神蠱解除契約就行?”
“也不知道神蠱能不能說話?”
其他參賽者雖然覺得小胖子醒來的時機有點過于巧合,到底也是更傾向于讓小胖子解決瘴氣和蠱禍的。
郭婉清:“云韶,不然我們先問問吧?”
蘇云韶問道:“小胖子,你從祖宗那得來解除契約的辦法了嗎?”
小胖子點點頭,了蠱王它也不能說話,只能用其他手段來說明。
白白胖胖的小蟲子仰頭朝天大,它的聲過分尖銳,刺耳得周圍人全都捂住了耳朵。
聲持續了大約五秒,四周立即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大小小的蠱蟲全部從田野間、樹叢中、泥土里鉆了出來。
它們迅速又有序地趕過來,順著莊民們留出來的通道前行,到了小胖子跟前就安靜地匍匐在地上,虔誠謙卑地向新誕生的蠱王低下頭顱。
跑得快的已經趕到了最前面,距離遠的跑得慢的沒了位置,就在人群之外朝著這邊遠遠地低頭跪拜。
如同百臣民朝拜皇帝的場景,令所有人失了言語。
九個參賽者在現場只能見到自己目所能及的范圍,已經很是震驚。
觀看直播的眾人能夠看到更廣闊的視角,更是震驚。
從拍攝到的場景來看,小胖子的那一竟是調了整個盆地的所有蠱蟲為它所用,漫山遍野全是向君王低頭臣服獻上生命和忠誠的蠱蟲。
東源嘆道:“不愧是蠱王,實至名歸。”
祁紅蓮大喜:“蘇云韶發了啊!”
見到這樣的景象,顧澤在忌憚蘇云韶的同時,產生了無比強烈的拉攏之心。
如果能夠招攬蘇云韶,那他就相當于同時多了符箓師、陣法師、蠱師、馭鬼師,一人足以抵得上四人,還能多上兩個鬼王和一個蠱王,再沒有比這更劃算的生意。
而他要做的,只是思考該怎麼招攬一個未年的孩而已。
這個年紀的孩喜歡什麼呢?
錢財對天師而言并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要想讓蘇云韶為他所用,要麼是玄門難得一見的寶貝,要麼就是較為或缺的東西。
忽然間,蘇云韶那句“我男人不太行”的話就這麼回響在了顧澤的腦海之中,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吧?
孩子不都會為喜歡的人付出一切嗎?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是曹奇發來的調查資料。調查一個人要三天,曹奇的辦事效率是越來越低了。
顧澤翻閱幾行,才明白為什麼會花費這麼長的時間。
蘇云韶此人,仿佛是一個橫空出世的天才。
在此之前,本沒有人知道,可一經出現就能辦到他人辦不到的事。
更有趣的是,這人竟是十七年前周紅特意調換走的那個孩。
二十多年前,顧澤曾用十樣寶和滿的元氣為將來算上一卦。
他算到自己辛苦籌劃百年的計劃會被人破壞,又算上一卦,卜算那人是誰,可天道并不允許他算。
最終,顧澤以二十年的壽命和近乎半殘的代價,還是算出來了,之后就是費盡心思的布局。
他擔心殺死這個人會令天道察覺他的小作,只能讓周紅走這個孩,送到一個偏僻的山村,令一輩子接不到玄門之事。
誰知道十七年后竟然回來了,還帶著一出人意料的玄門本事。
究竟是他卜算出錯,還是說正因為他卜算得知結果做了這一切,才促就這一本事?
天道,沒想到你勢微至此,還會給我添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