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活到一百歲, 就已經是非常長壽了。
不到兩百歲的形容必定是指接近兩百歲,起碼有一百七八十歲才會這麼說,可是正常人能活到這個年齡嗎?
玄門中人有元氣滋養, 按理來說應該能夠更長壽一點,可他們經常會去一些險地, 抓妖, 斗厲鬼, 砍僵尸, 沒那些危險的事要做也會互相打斗比劃,比普通人還要更短命些。
假如兒沒有說謊,村長真的活了那麼久, 曲蕪華是真的對所謂的長壽興趣了。
“村長為什麼能夠活這麼久啊?你們村是所有人都能活這麼久嗎?”
兒搖頭:“不是的, 一般村民頂多活到一百三四十歲, 只有村長活的時間最久。”
曲蕪華算是發現了。
每當兒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選擇避重就輕,假裝沒聽見,先前問小孩子的時候是這樣, 現在問村長能活這麼久的原因也是這樣。
越是遮遮掩掩, 越是令人好奇。
曲蕪華追問道:“這麼說來,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很長壽,為什麼呢?是礦井里的水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嗎?”
他們三個本就是來長壽村追尋長壽的, 遇到一點可能的線索追著問很正常, 過去的那些游客也是這樣的。
兒沒發現什麼不對,神如常地說出曾經說過無數遍的話:“可能是我們這里的水土比較養人吧?”
曲蕪華不信:“你要是說這邊風景好空氣好適合養老,能過得舒心一點, 我是信的。可你說這邊的水土能夠讓人長壽, 這不是扯淡嗎?目前還沒有任何一項科學研究能夠表明水土和延年益壽之間有關系。”
長壽村的水土要真的能讓人活到一百三四十歲, 這里絕對會為全世界人民打破頭都要來的地方——誰不想多活幾十年啊?
兒顯然被質疑過很多次,見到曲蕪華的反應只是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問題,反正村里人都能活很久,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多住幾天自己看看。”
“好吧。”見不能從兒上挖掘出更多的消息,曲蕪華只好作罷。
趁著兒去廚房做飯,曲蕪華出手機,把他們四個人拉了個群,發出目前為止搜集到的報,結果卡住了。
在信息發達網絡通暢的城市里久了,第一次遇到發消息還會發失敗的況,好在最終還是發出去了。
方有德:【長壽村絕對有貓膩!】
慧心:【我看過村里人的面相,沒有一個有長壽之相。】
蘇云韶:【長壽島上除了我和方道友的鬼使,還沒有發現其他鬼魂。】
曲蕪華:【怎麼會?地府差來這麼勤的嗎?】
方有德:【也有可能是集躲藏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得再找找。】
蘇云韶:【百曉鼠正在發整個長壽島的所有鼠類為他搜集信息,初步估計明天結束。】
不管什麼地方,老鼠都是生命力最頑強,繁起來速度極快數量極多的種族。
就算先前因為長壽島的位置過于偏僻,通不便,探查價值較低,百曉鼠沒把報網發展到這里,要不了多久他照舊是當世最強的報販子。
慧心三人原本還不清楚百曉鼠的能力,在前段時間對假顧放的瘋狂追捕上見識到了,是不管假顧放怎麼躲,都會被他的報網找到的那種程度,準得可怕,為玄門各派的工作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得知百曉鼠也來了島上,他們就覺得此次任務會輕松很多,畢竟哪個正常人在說話的時候,會防備大自然可見的鼠類呢?
方有德:【有了百曉鼠的報,可以早一點完任務了。】
曲蕪華:【說起來,你們有看到孩子嗎?】
方有德:【沒有。】
慧心:【沒有。】
蘇云韶:【目前只看到了在田地間勞作的三十四個年輕男,在家門口曬太的八個老年人,躲在屋子里的沒算上,十歲以下的孩子一個都沒看到。】
慧心三人:“……”
在偏僻落后的農村或漁村里,年紀再小的孩子都是勞力,不可能在大人們都忙著收番薯的時刻,沒有一個孩子過去幫忙。
就算不要年紀小的孩子干種地挖土那樣的力氣活,大人們也會把小孩子放在邊看顧著,免得單獨留在家里出意外。
十歲以下的孩子正是活潑好的時期,不可能全都牢牢地待在屋子里面,除非長壽村沒有一個孩子。
這就更不正常了。
這里的網速太差,他們發一句話就要等上好久,沒聊多久,兒做好了晚飯,曲蕪華進去吃飯,沒見到慧心和方有德就順口問道:“另外兩個人呢?”
曲蕪華:“你等等啊,我馬上打電話。”
不了爬似的網速,曲蕪華給慧心和方有德打了電話,兩人表示立馬回來。
曲蕪華:【云韶,你的晚飯怎麼辦?】
蘇云韶:【兩天也行,不用管我。】
他們幾個在蠱莊的時候就因為吃食和水有毒,沒有進食與喝水,玄門中人上兩天完全不問題。
蘇云韶自己是那麼想的,妖和鬼使們不愿意讓著,在外探查地形搜尋信息的時候采摘了一些果子回來,多也能墊墊肚子,總比什麼都不吃要好,同時有些后悔先前考慮不周,應該從家里帶點吃的來。
到最后,這些果子也沒用上,因為閻王通過鬼門送來了親手做的晚飯。
板栗燒、紅燒排骨、椒鹽皮皮蝦、三鮮湯……比慧心他們的晚飯還要富。
閻王總說自己的廚藝好,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表現,這一回可算是做了幾道好菜。
中午蘇云韶焦急過來,沒有吃午飯,晚上就把午飯一起給補上了,吃完以后拍著閻王的肩道:“廚藝九分。”
謝上輩子的自己,將閻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居家好男人!
閻王收拾碗碟的作為之一頓,“怎麼還了一分?”難不是他的廚藝退步了?
蘇云韶:“這不是才一頓飯嗎?不能太早下結論,得給你一定的進步空間。”
閻王:“……”我懷疑你是故意扣我分,還有證據。
面對閻王懷疑的眼神,蘇云韶巋然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嗎?
打分的人是蘇云韶,結婚的主權握在蘇云韶手中,閻王再怎麼想短這個過程,也不得不按照蘇云韶的步驟來,就是有點憋屈。
收拾完碗筷和廚房垃圾,閻王召喚出鬼門立即回去,都沒留下來和蘇云韶多說幾句。
蘇云韶不自在地了鼻子,決定下回打分的時候手松一點,免得把閻王惹炸了,了個值與實力并存的家庭煮夫。
另一邊,慧心三人吃完了晚飯,等著兒過來。
他們的晚飯是兒特地端到房間里來的,兒自己則是和村長一起在村長的房間里吃。
臨走前,兒特意叮囑他們:“你們吃完就放著,我等下會來收的。”
下午曲蕪華和兒在樓上說的那些話,在樓下的慧心與方有德聽得非常清楚,知道這里的隔音不怎麼好。
他們三個不敢隨便說話,老太太眼盲耳背,可能聽不到,兒那麼年輕,說話聲音稍微高一點沒準就會被聽到。
網速太差了一些,但蘇云韶不在這里,他們還需要與蘇云韶共信息,只能著鼻子認了,慢慢等。
方有德:【我的鬼使已經把村長家翻了個遍,他們家的廚房和地窖里都是普通的食材,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有沒有可能單純是兒的服務過于周到了一點?】
曲蕪華:【你當這里是民宿嗎?良志和兒從頭到尾都沒說我們住在村長家要多錢一天。】
慧心:【要麼是他們確實熱心招待每一個來到這里的外鄉人,要麼是對我們另有所圖,不在乎這點住宿費。】
曲蕪華:【自從知道他們村每個人都能那麼長壽,我就覺得這里都很詭異。】
方有德:【確實,普通人沒有那麼長的壽命,肯定是通過缺德的方式達的,蘇道友之前不就遇到過借命的事嗎?】
忽然之間,慧心三人聽到了往這邊靠近的腳步聲,紛紛退出微信的聊天界面,切換到游戲或者小說件之中,假裝他們吃完飯后是在打游戲或者看小說。
幾秒之后,系著大紅圍的兒果然來收碗盤了。
曲蕪華說著客套話:“謝謝兒,飯菜很好吃。”
兒知道自己的廚藝就是能吃飽肚子的程度,遠沒有曲蕪華說的那麼好,地了一眼慧心,靦腆地笑:“你們喜歡就好。”
曲蕪華:“兒,我們三個都在這里吃過飯,晚上就要住下來了,還沒問多錢一天呢。”
“不用付的,我們這兒難得有外地人過來,熱鬧一點好的,給你們吃的都是家里自己種或者從海里撈來的東西,不值幾個錢。”兒飛快地收拾好桌子,端走了吃剩的碗碟和魚刺,很快就從廚房傳來洗碗的聲音。
慧心三人對一眼,重新切換回微信的聊天界,看到蘇云韶兩分鐘之前發來的消息。
蘇云韶:【一個兩個人功借命或許可能,一個村的人都這樣,必定有比我原來知道的苛刻的借命方式更容易使用和普及的辦法。】
方有德:【總不至于吃一頓飯睡一覺就可以借命了吧?那也太容易了,人間和地府都會的。】
慧心:【沒聽說過這麼簡單的施方式,但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壽村保存得十分完好,興許會有幾百年前留下來的東西。靈氣盛行的時期,連遮天符這種能夠遮蔽天道知的符箓都有,就覺得靠符箓借用壽命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曲蕪華:【晚上出去探探嗎?】
蘇云韶:【我先去島上唯一的那艘船上看看,晚點再去長壽島的西北面,剛剛收到百曉鼠的消息,那邊有人在做飯,只有十幾戶人家。】
慧心:【長壽村按照位置分上村、中村和下村,村長家所在的位置就是上村,一共只有六戶人家。】
方有德:【中村九戶,下村多一點,十二戶,良志家在海邊碼頭,不在上中下村的范圍。】
曲蕪華:【這樣算起來,整個島上不就只有不到三十戶的人家嗎?按照一戶人家三四口的人口來算,勉強一百人,人口也太稀了。】
蘇云韶:【整個島上建起來的房子不,真正住著的人卻,可能是出過什麼事故,也可能是島上的村民已經遷去了大陸。】
百曉鼠的報網還沒完全展開,蘇云韶卻不能在原地默默等待,早一點揪住假顧放的小辮子,就能早一點送他去見閻王。
不,以他犯下的罪行和能搞事的程度來說,還是直接魂飛魄散更保險一點。
長壽村的人五點不到就吃晚飯了,蘇云韶和慧心他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在朝碼頭的方向走,很快走到良志的那艘船上。
用了從假顧放的地下室里搜出來的幻陣陣盤,就算從長壽村村民的面前走過去,也不會被發現。
蘇云韶和鬼使們在船上到搜尋著可疑痕跡,而桃夭給自己套了個幻境,正大明地站在屋子里聽良志一家的談話,手里還著一只正在和蘇云韶通話中的手機。
這家一共四口人,良志、良志老婆和他們的一對兒。
良志和他老婆四十來歲的樣子,那對兒看起來也有三十歲了,年齡差距不太大。
要不是那對兒喊了爸和媽,桃夭還以為是比較好的兄弟姐妹住在一塊呢。
良志叮囑道:“祭海神的日子就要到了,那幾個外地人的到來正好省了我的功夫,這幾天你們注意點,別說了。”
良志老婆:“祭海神都持續多年了,我不會忘的。”
良志兒子撇:“媽,上次不就是你不小心說錯話,差點讓那頭羊跑了嗎?”
良志兒作為,天然地站在媽媽這一頭,不愿意看到媽媽作為長輩被哥哥頂,忙道:“要不是哥哥你一直盯著人家的朋友瞇瞇地看,需要媽媽去安人家嗎?媽媽不去安,自然不會說錯話。”
“我看兩眼怎麼了?島上又沒幾個好看的人,我都素了多年了,來這種地方還穿著短袖小皮,那細腰,那翹,腳步邁得大一點就能看到,風那樣,不擺明了是在勾引我嗎?”
想起那個人的材、模樣和銷魂的滋味,良志兒子趕忙嘬了嘬流出來的口水。
這副惡心下流的模樣令良志老婆和良志兒同時皺起了眉頭,都不想承認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和哥哥。
桃夭更是嫌惡地皺起了小臉,認為這人丟了所有男同胞的面。
就是因為有這種老鼠屎的存在,才讓很多人失去安全,不敢穿超短出門,才讓不認為遠離男人保平安,不敢談更不敢結婚!
“好了,你也安分一點。”良志瞪了一眼兒子,“要不是你把人折騰得太狠,不能當做海神的祭品,我何必冒著風險再去一趟大陸?”
海神的祭品?
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
桃夭和蘇云韶默默記下,直覺長壽島上藏著深挖起來絕對驚人的大。
良志兒子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說:“那你們倒是讓我娶個媳婦兒啊,有了媳婦兒,我天天弄自己媳婦兒,就不會再盯著別人的人了。”
良志氣得拍桌:“你還說呢!前后給你找了兩任老婆,都是被你折騰死的,誰家愿意把兒嫁給你?”
“就是就是。”良志兒趁機煽風點火,“要不是哥哥做得太過分,在整個長壽島太有名,我也不至于到現在都說不上男人!”
這話確實點起了良志心中的怒火。
他兒又不是拿不出手,結婚后再離婚待在家里,那也是有人要過的,頂多是婚后生活不和諧才分開,總比現在這麼待在家里說不上一個男人要好,簡直把他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良志兒子掃了兩眼妹妹,半點不給面子地掀開了那層遮布:“要不是你小小年紀就在外面勾搭男人,還被人搞大了肚子,以為自己在外面讀書做得蔽,沒人知道,在那裝,會沒有男人要你嗎?”
“你!”良志兒是個暴脾氣,就算是在知知底的家人面前被揭短,面子上也過不去,當即就撲上去打了哥哥一掌。
那清脆響亮的掌聲驚得桃夭瞪圓了眼睛,海豹式鼓掌。
姑娘牛!干得好,他剛剛就想打了!
從剛剛良志兒子的行為和發言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大男子主義和對的極不尊重。
妹妹的這一掌打得他撇過臉去,臉上火辣辣的疼,舌頭抵了抵腮邊,還有點麻,他倏地起,一把抓住妹妹的頭發往桌子上砸。
“砰——”的一聲,震得桌子上的幾個搪瓷水杯哐哐響。
“啊啊啊,你瘋啦!”良志兒的頭皮被扯得生疼,抓著哥哥的手不讓哥哥再扯,一只腳在地上做支撐,另一只腳瘋狂地去踹哥哥的。
可是被彎腰砸在桌子上的姿勢,又比哥哥矮,這個高度和角度不好施力,再怎麼踢也沒有多力道,只能被哥哥死死地在桌子上狠狠地砸。
“你不是能嗎?還敢打老子!”
良志兒子一臉的戾氣,對待妹妹就跟對待仇人一樣,完全不管妹妹在踢自己的,抓著妹妹的頭發繼續往桌子上砸,沒幾下就嗑出了。
眼看見,良志趕去拉兒子:“砸一下就夠了,再打下去會把你妹妹打出病來的!”
良志老婆去打兒子抓著兒頭發的手:“別打了,這是你親妹妹,哪有你這麼打妹妹的?”
砸了幾下,良志兒子已經出了氣,他沒想真把妹妹砸死,見妹妹的腦袋上已經磕出淤青滲出了,順勢松開手,只是臉上的戾氣仍在,看著妹妹的眼神也很兇很。
“我警告你,以后惹我,再敢我一手指頭,老子見一次打你一次!”
“打個屁!”良志一掌拍在兒子腦后勺上,噴了兒子一臉的唾沫,“你當誰老子呢?”
還見一次打一次,擱在這威脅誰呢?
良志兒子的后腦勺猝不及防地被來了這麼一下,整個人都懵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是親老子打的,不好還更不好還手,面部都扭曲了。
桃夭總覺得這廝上沒說什麼,心里肯定在謾罵他老子怎麼不早點去死之類的話。
此時的良志兒被良志老婆摟在懷里,額頭上的流下來滴到了眼睛里,疼得睜不開眼。
然而,被打這樣也沒半點怕的,挑釁地看著哥哥:“從小到大你就沒打過我,就這麼點傷,沒斷胳膊斷,沒有打腦震,你以為我怕你啊?”
“行了!”良志老婆也給了兒腦袋一下,沒好氣地說,“知道你哥脾氣暴,還不順著點,還要故意去惹他,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媽!”良志兒不可置信,“是他先說我的,是他打破我腦袋的,媽,你不站在我這一邊,你還幫他說話?!”
良志老婆:“我是幫理不幫親,就算他說你,你說回去也就算了,何必打他呢?”
男人有幾個不在乎被打掌的?
這話落在良志兒的耳朵里,就了誰讓你打他掌呢?被打就是活該。
頓時覺得這個家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待下去指不定要被他們聯合起來氣死打死,推開媽媽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誒——”良志老婆正要追,被良志攔住了。
良志:“行了,讓自己冷靜冷靜,也知道知道男人的臉不能打的道理。要是脾氣好一點,就算發生了那些事,島上的那麼多,至于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嗎?”
良志兒子著還有點疼的臉,心說這娘們打人真疼,和他上次弄的那個小皮娘們差不多。
“呸,懷過兩次,墮過兩次,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整一個破鞋加不下蛋的母,誰會要啊?”
良志兒剛剛跑出家門,大晚上的外面很冷,的腦子被冷風一吹,有點冷靜下來,想著在外面站一會兒繞一圈回去也就算了,沒想到聽到屋子里當爸爸和哥哥的這麼說,當即眼圈一紅跑得更遠了。
而跑的方向,正是蘇云韶所在的船上。
良志兒今晚遭遇的這些事,都不需要再特意刺激,加個幻陣就能回憶起最痛苦最不愿意想起的記憶。
是一個能夠探知長壽村的好機會。
在船上靜靜地等待良志兒的到來。
良志兒已經不是第一次到家里的不公平待遇了,從小就覺得自己得不到爸媽的喜,偶爾了委屈就會來船上一個人待著。
許是船上搖搖晃晃的覺像是還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讓到安心,也或許在海上的這條船搖晃的狀態,正像在家里的待遇。
良志兒也說不清為什麼,就養了在家里氣之后跑到海邊吹風的習慣,好像被海風那麼一吹,煩惱跟著被吹走了。
船上什麼都沒有,也不在乎,上了船就抱著膝蓋坐在船頭吹冷風。
海風又腥又黏,刮在臉上特別刺骨,吹到額頭的傷口上更是生疼。
良志兒想到剛剛家里發生的事,想到從小到大在家里得到的待遇,不悲從中來,“嗚嗚嗚——”
對著海風哇哇大哭的結果就是被迎面而來的風嗆到氣管,良志兒捂著口咳了好幾聲,忽然后脖頸一痛,暈了過去。
蘇云韶打出一套幻陣,有夢能力的善兒趁機鉆進良志兒的夢境。
夢里的良志兒還很小,矮矮胖胖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天氣很好,爸爸和媽媽一大早就起來忙碌。
他們家住在碼頭邊上,最常聽到的就是海浪拍在岸上的聲音,爸爸開船的嗚嗚和嘟嘟聲。
那一天,良志兒聽到了很多的人聲和腳步聲,很多人都來了碼頭,他們在那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到海風和海浪的影響聽不太真切。
良志兒想出去看熱鬧,被媽媽拉了回去。
媽媽拉來哥哥,對兄妹倆說:“今天是我們長壽村的大日子,爸爸媽媽非常忙,顧不上你們。達達,你是哥哥,要照顧妹妹知道嗎?小小,你就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達達:“媽媽放心。”
小小:“好。”
良志老婆叮囑完,前腳剛走,良志兒子就對妹妹說:“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去和人打彈珠了。”
哥哥說完就跑,小小的那句“可是媽媽讓你照顧我”的話徹底沒了出口的機會。
小小是個聽話的孩子,聽媽媽的話,待在屋里一個人安靜地玩著只有人掌大的小娃娃。
就是這麼個小東西,也是因為爸爸經常開船去大陸,從那里買回來的,島上其他人家的孩子都沒有。
有這個娃娃的了長壽島上所有孩羨慕的對象,那些人都搶著和一起玩耍,有的孩為了能夠和一起玩,還會把自己攢下來的零食塞給。
小小玩得很珍惜,給娃娃梳頭發,編辮子,換服,一個人和娃娃玩著辦家家酒。
可惜這只娃娃到手里已經有兩年了,再怎麼好玩都已經沒了最初的樂趣,再加上娃娃還因為吃別的孩給的零食,被很多人玩過,臉上和上都臟兮兮的,稍微玩了幾下就不再興趣。
碼頭那邊的人聲很多很重,不知道在做什麼,順風飄來了香燭的味道,還有爸爸開船的嗚嗚聲。
小小實在好奇,推開門走了出去。
爸爸的船剛開,離岸邊不遠,看到爸爸的船上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村長,村長的邊站著兩個年的孩子,一男一。
男孩會送給家里曬的花生、紅薯干,還給送過很甜的水果,就是長得太丑太黑了點。
一般都是拿了男孩給的吃食,再毫不留地把人趕走,反正男孩下一次還會屁顛屁顛地過來給送,態度惡劣一點完全沒問題,態度要是好了被得寸進尺要牽手可不好。
孩昨天還什麼都沒帶地跟要娃娃玩,被推了一把,一屁摔在地上哭鼻子,眼淚鼻涕哭得可難看了。
小小不知道爸爸和村長要把那兩個孩子帶到哪里去,只以為是帶他們去大陸玩耍,眼地著,還很羨慕,想著遲一點等爸爸回來能不能和爸爸撒也跟著去一次大陸。
從小就生活在長壽島上,還沒出去過呢。
很快,小小看到了媽媽。
媽媽和其他不怎麼見到的村民們一起跪在碼頭上,朝著船離開的方向,碼頭上還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上堆著不小小眼饞的食。
“哇,好大的一頭豬啊。”小小饞得把手指放進了里。
長壽島上的生活過得并不富裕,家家戶戶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殺豬,小小很吃到豬。
住在海邊的緣故,海鮮倒是有的,可是海鮮和的滋味不同,豬和的味道不同,更喜歡吃豬。
小小特別饞紅燒,的眼里只有那頭豬,早忘記媽媽的叮囑,朝著碼頭力跑了過去。
人小,步子小,才跑了一小段路,就見爸爸的船停了下來,村長一手一個,把那兩個孩子丟進了海里。
與此同時,跪在碼頭邊上的那些人舉手高呼:“祭海神啦!請海神收下祭品!”
小小:!!!
瞳孔地震,左絆右,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在小小的眼中,村長是整個長壽村最長壽、最聰明、最和藹的人,要是做錯了事被爸爸媽媽罵了打了還會跑到村長家去,村長會抱著和說話,還會給糖果吃。
也是看起來最和藹的村長,把兩個孩子丟進了海里。
因為住在海邊,爸爸媽媽從小就叮囑小小不要靠近碼頭,掉進海里會被淹死,知道那兩個孩子被丟進海里以后會死。
死是什麼呢?
小小沒見過死人,更沒見過淹死的人,但見過媽媽殺,在的脖子上割上一刀放了,拔掉就可以做菜吃了。
那兩個孩子也是那樣嗎?
被誰在脖子上割上一刀,放掉全的,再把服掉,洗一下,放在盤子里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
小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整個人呆呆地趴在原地,仿佛靈魂出竅。
看到爸爸開著船載著村長回來,也看到村民們在碼頭的桌子邊瓜分食,更看到媽媽發現以后跑了回來。
“小小,你怎麼在這兒?你哥哥呢?”
那一刻,小小覺得悉的爸爸媽媽忽然間變得異常陌生。
當晚,小小就發了高燒。
的夢里反復播放著村長把那兩個孩子丟進海里的畫面,原來還是那兩個孩子,丟著丟著就變了。
小小嚇得不行,不停地在那胡言語。
“別丟我,我很乖,別吃我嗚嗚嗚……”
媽媽守了小小一個晚上,一直坐在床邊給換敷在額頭上的冷巾。
高燒途中,小小幾次醒來,看到自己的床邊只有媽媽,爸爸和哥哥來過一次,可惜他們不是來看的。
爸爸指責媽媽:“你怎麼回事,連一個孩子都照看不好,居然讓去看祭海神?!”
媽媽說:“我也要去跪拜海神,只能讓達達照顧小小,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的,你別在這大聲嚷嚷。”
哥哥大:“是小小自己說會安分待在屋里的,自己跑出去,被嚇到發燒,關我什麼事?就這種膽子和腦子,你們還是趕再生一個吧,給我生個膽子大聰明點的弟弟!”
后面的話,小小發著燒,聽不太清了。
許是那天發生的事太過震撼孩子小的心靈,也許是察覺到了家人的冷漠,小小醒來后變得沉默和呆滯許多,爸爸媽媽問起來,只說自己不記得了。
善兒:“……”
覺得自己在蠱莊遭遇的一切就已經很可怕了,沒想到這個世界沒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不知道長壽島那個所謂的海神是什麼玩意,但是要用男當祭品來活祭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好東西。
小小的視野有限,看不到太多,看多了也認不出來,善兒能夠看到村長是把那一男一的孩丟進了海上的漩渦里。
兩個孩子都沒掙扎一下,就被漩渦給卷了進去。或許在被丟下去之前,他們還以為是被村長帶出去玩呢。
長壽村的村民竟然泯滅人到這個地步,也是善兒沒想到的。
更沒想到的是,丟到漩渦里的男是長壽村的村民親生的孩子,而不是從外面拐來買來的毫無干系的男。
這邊的夢境結束以后,很快切換了場景。
小小長大了些,八歲的樣子。
那次親眼見到祭海神之后,就養了趴在窗邊看海的習慣,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想看到什麼。
許是希那兩個被丟下的孩子還能夠活著回來,可又清楚地知道他們回不來,因為坐在這里又見過兩次祭海神。
每年都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孩被丟到海里,每年都不見他們回來。
小小要是去問男孩和孩的爸媽,他們就會說自家的孩子是去大陸讀書了,說得次數多了,都快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病。
那一天,爸爸開船接來了一個人,一個坐在椅上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