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沐相爺似與往常不同。但也沒有更大的變化,頂多是先開口道:
“在府中住的還好嗎?”
他的話並不走心,想傾城在府中住了十二年,如今纔來問還好嗎?
“兒自小在府中長大,一切都習慣了。”傾城直言迴應,沒有任何激。
沐相爺似乎非要表現出一副好父親的模樣,吩咐道:
“有什麼不妥就讓下人們去辦,對了,現在是你管家,有什麼事也能自己解決。”可話說到一半,他纔想到傾城如今的管家權,這樣說卻顯得更加無視。
是怎樣的不理纔會讓一個父親無視兒的近況,更何況還是住在同一屋檐下。
傾城心中冷笑不已,將沐相爺的話理解了另一番含義。淡然道:
“等白額娘誕下麟兒,兒會把管家權讓出去。”
能想到的只有管家權的歸屬,似乎除了母親,沐相爺對所有人都很好。尤其是他寵的人。
管家原本就是夫人的責任,先前傾城管家,也是臨危命。如今沐府有了正了八經的夫人,不用沐相爺多說,傾城也會出管家權。如今由沐相爺走這遭,倒顯得有多麼不懂事一般。
沐相爺顯然也意識到這一問題,忙道:
“不,不是這個意思。”可要他解釋,他卻也說不出什麼來。大概是太久的漠視,忽然想要親近,也沒有可說的話。
他有些慌,在傾城面前,他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做一個父親。到最後卻只有一句話。
“我走了。”
明明是父,結果卻是同僚一般。
只有在同僚面前,沐相爺纔會說“我走了”這種話。
眼見沐相爺即將出面,傾城見到沐老夫人的叮囑,便道:
“兒恭喜父親今日大喜。”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好極了。
沐相爺回過頭來,神複雜地看著傾城。眼前沒有多喜,反而有些憂愁。
“你怪我嗎?”他忽然道。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傾城一時有些迷茫。想到沐相爺今日大喜,便也隨口道:
“父親此舉是爲了沐家能夠枝繁葉茂,兒替父親開心。”若是因爲納妾便怪罪沐相爺,那這個兒還談何乖巧?
傾城的話並沒有讓沐相爺開心幾分,他的眉頭越皺越,似乎非常不喜。
傾城自然看得明白,卻也無可奈何,好像和沐相爺天生氣場不和。無論說什麼,也不會讓沐相爺到開心。同樣的,沐相爺做什麼,也不會覺得欣喜。
他們倆說是父,其實更想冤家。
沐相爺躊躇了許久,終於再次開口道:
“你母親的事,你會怪我嗎?”他的目盯傾城,似乎還有張緒。他接著道:
“當年若是我能多關注一些,也不會……”
到這裡,他卻說不下去了。目中雖然悲傷,卻沒有任何後悔痕跡。
這一刻,傾城便知道了沐相爺心中所想。忽然有些憤怒,意識到,大概永遠無法按照祖母說的那樣,對沐相爺好一點。只要一對面他,便會想到他的所作所爲。前世,那張斷絕父關係的公文,便也斷絕了今世的父之。
能做到的只有淡然,而這份淡然還是竭盡全力後的保留。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母親自是喜歡父親,父親一個微笑對母親來說已然足矣。”淡笑道。
明的目與沐相爺臉上的傷悲形鮮明對比,沐相爺沉聲道:
“你怎麼知道?”
傾城微微一笑,淡淡說:
“母親曾抱著兒哭了一夜,哭過後便開始講述與父親相識相知的形,兒如今想來也覺得心中悸。想必父親也曾過母親,不過時轉瞬罷了。”那些被母親擁抱著的時對傾城來說已經久遠,但存留在記憶中的溫暖卻不曾消失。
母親的懷抱總讓孩子格外喜歡,但母親的淚水也讓格外難過。
曾經的年紀還小,並不懂得一個人流眼淚意味著什麼。
在年的記憶中,對父親一詞還沒有深刻會。如今想來,那些日子不正是沐相爺最寵蘇氏的時候嗎?
沐相爺與母親也曾有過溫存時刻,他們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羨煞旁人。可是,這個世界上從缺貌子,同樣也不缺薄郎。
當更加溫的子出現,什麼青梅竹馬,什麼兩小無猜,全部都可以捨棄。
溫香玉在懷,沐相爺對母親又有多溫?
“不,不是。”沐相爺有一刻的慌,想要解釋什麼,卻最終只是淡然。
他深深嘆了口氣,慢慢閉上雙眼,似在回憶那些已經逝去了的時。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眼角有微微溼潤,似在回憶道:
“在你上,我總能看到你母親的影子。如果見到你如今這樣,該是多麼高興。”
“可惜,沒有如果。”傾城直接否定了他的話。
這一刻,傾城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忍耐。對沐相爺的怒火,不單單是因爲母親,更因爲前世那張“父斷絕書”。
自小便知道,沐相爺不喜。也從不在他面前恣意,向來肆意妄爲的大小姐,到了沐相爺面前變了乖巧的兒樣。可無論做什麼,沐相爺的目也沒有在上停留分毫。他的眼中,只有他捧在手心裡的二兒。
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
“你在怪我,我知道。”沐相爺的聲音帶著傷,讓傾城稍稍不忍。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憤怒。
“傾心不日即將回府,你是長姐,對待要細心教授纔可。”糾結了許久,沐相爺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傾城想,怕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吧。
爲了那個捧在手心裡的二兒,來到了他從不踏的院落。與訴說那些傷往事,一副知錯了的模樣,到頭來爲的卻仍是別的人。
傾城本以爲自己會徹底發,可到頭來卻平靜如初。大概是心死了,什麼緒便影響不了了。
“兒明白,一定好好教導傾心妹妹。”鄭重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