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了,溫謹懷試著發聲:“墨城,不下車過去嗎?”
那低垂頭顱的男人重新靠回車座,目若空直視車頂,嘶啞晦道:“回酒店。”
老四和張青同時回頭看過來!
好不容易找到人,都以為他會直接下車過去拎走,就這樣看了三個小時回酒店?
溫謹懷卻沒說話,吩咐張青開車。
今天凌晨四點多到的,也是老天有眼,十天找不到人,什麼辦法都想盡了,就在爽兒看病的那家醫院附近滿了的照片尋人啟事。
那麼巧一個經貿大學的學生過來治病,看到了尋人啟事,經常在爽兒上班的超市購,撥打了電話,溫謹懷立刻見了學生,這才有了今天。
酒店在距離超市一里多外。
沈墨城下車,溫謹懷跟在他后,兩個男人進電梯,直達六層。
溫謹懷拿房卡開了門,那一直沉默的男人進房后,拖鞋,拖褶皺不堪的黑襯衫,沾了灰塵的黑西,一瘦得愈發繃,白皙冷,病痛中高大軀無力倚靠墻壁,呼吸沉又,朝溫謹懷側目過來。
兄弟兩個這麼多年,溫謹懷直接問,“需要什麼?”
“針或者藥,讓我短時間神看起來和常人無異,我要見。”
撂下話,沈墨城扶著墻壁進了浴室。
一不茍的男人,天生強勢,到哪里在什麼況下都要求自己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
在爽兒面前一點脆弱讓心疼,沒準是出功的苦計呢?干嘛不要!
溫謹懷挑眉沖浴室大喊:“我只有神方面的,沒有力方面的啊!”
浴室里,單臂撐著洗手臺,寬闊背脊微微弓起而顯出蠻纏理的男人,微仰下頜,手里拿著剃須刀,將那十多天未清理的青胡渣嚴肅認真,清理干凈。
洗臉后,他盯著鏡子里恢復英俊的男人左看右看,不見一點冒出的胡渣了,才罷休。
轉站到淋浴頭下,水柱里,沉眉閉上眼睛。
溫謹懷等的實在久,一個大男人洗漱用四十五分鐘?
不是暈倒了吧?
他踱步過去,浴室門隨著氤氳的水汽一開。
裹著浴袍大片白皙鎖骨的長男人,腳步虛浮地走出來。
“娘啊!”溫謹懷趕過去,把人甩上了床。
那頭發漉的男人沾床就疲憊地閉上了眼。
溫謹懷搖搖頭,打開藥箱,配藥,注針管,走到床前,一針打下去,“進口的藥,見效越快對潛在副作用也越大,我就縱容你這一次。接下來你會睡三個小時,醒來后就能走穩路穩氣面地在爽兒面前耍你丫的威風了!”
……
早班是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今天接.班的同事孩子發燒,打過來電話。
顧爽爽沒什麼事,雖然累這忙也得幫,一口答應撐到晚上八點再下班。
超市不大,但一應俱全,老板也是個會做生意的,逢周末就有減價活。
老頭老太太都會來搶購剩下的低價蔬果。
加上周末逛的學生。
顧爽爽一個人收銀,應接不暇,忙的一直拿掃描儀掃價碼,小手在鍵盤上靈活地敲擊不停,屜開開關關,收錢,找零。
至于手里經過的都是什麼商品,本沒時間注意。
一個客人找零,拎著大袋東西走了。
下一個客人遞過來東西,顧爽爽接過,掃碼,隔了幾秒不見再來東西,準備敲鍵盤合計錢數,這人卻不疾不徐掐算著時間又遞過來東西,顧爽爽再度接過,耐心一掃,便又是幾秒空當。
一直是低頭的姿勢,神和注意力都有些麻木,等了等,掃了眼電腦:“您好,共計……”
視線里悠緩出現的那只骨節形態特別修長漂亮的大手,第三次遞過來東西。
顧爽爽揪了下眉,看仔細了,是一個散裝單只的安全套,臉稍有變化,倒不稀奇,學生買的多,便扭頭去看剛才掃過的兩個東西,不意外,也是兩只安全套。
有點火了,一個一個給掃浪費時間!都給,掃一個,乘以數量不就行了?
脾氣里驀地抬頭:“這位先生……”
然而,嚨突然哽住,呼吸哽住,視線也哽住,整個弱堪堪的子骨兒,定定僵在了那里。
心跳連同全的,嘣地一聲,戛然而止!
眼前只剩下白蒙蒙的一片淡人的煙霧,混著男濃郁冽人的強勢氣息,鋪天蓋地,鋪天蓋地……
那片迷離的煙霧后,那道近在眼前無比拔的男人軀,白襯衫,黑西,一群老頭老太民眾里,干凈迷人到令人晃目。
他煙,他垂目,夾著香煙的兩修長手指從購籃里了又一只散裝安全套,面無表卻渾然自若,遞到面前。
視線呈下垂四十五度,微微瞇眸,安靜地吸食他的香煙,并未看。
顧爽爽再也,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顧爽爽心里怎麼沒有幻想過某天他會找見自己?
剛來這里撐不下的很多個瞬間,脆弱腐蝕了全部,希眨眨眼他從天而降在面前。
可是現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吧。
他以很沈墨城的方式出現在眼前,不是在路上一把抓了,不是跟蹤,也不是怒氣滔天直接抄了住的地方!而是這樣從容不迫,安靜沉然地像是和打道,卻又面無表,冰冷淡漠地不看一眼。
顧爽爽低頭凝視他手里那只安全套,還有籃里一大籃子散裝安全套……
再匆匆掃視一眼這個男人嚴謹嚴肅的西裝革履模樣。
也不是今天才看出來他骨子里就是劣的,這樣四平八穩做不符份的事,不是一兩次了。
顧爽爽垂下眼睛,木木地出一點手指,接過,機械地掃碼。
這人遞過來第四只。
還是接過了。
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
到第十五只,其他買東西的客人排隊排到超市最尾端。
怨聲四起,都是平民小眾,前面那高大的男人太過尊貴,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電視男主角模樣,沒人敢上前對他說什麼。
就都把矛頭指向那個低著腦袋滴滴滴掃碼的漂亮小姑娘。
“要排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