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愚只覺到季庭燎的手已經變得無力,五指慢慢地舒展開來,心電監測儀上頭終于變一條直線,機發出嘀一聲無限拖長的刺耳聲響,似乎是在提醒著大家,床上躺著的人已經失去了生命。
陸傾凡手關掉了心電監測儀,依舊是在季若愚的后,覺著肩膀的抖,陸傾凡眉頭皺著,甚至不知道怎麼安,只能把的頭按進自己的懷里來,然后看了莊聽南一眼,莊聽南會意,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手表,“死亡時間,十四點零二分。”
季予在一旁扶著齊云以免哭得癱到地上去,季若愚只是無聲地掉眼淚,而整個病房里都是齊云的哭聲,這個中年人是難過的,自己的丈夫,到最后也沒和自己說上一句話。
蘇杭趕到的時候,季庭燎已經走了,之前來那次就特意給護士留了電話號碼說有什麼況請通知。
但是火速趕到還是來不及了,連季庭燎最后一面都沒有見上。
腳步變得有些沉重,走進病房來的時候,聽到齊云快要不上氣來的哭聲,蘇杭只是默默地走到病床前去,看到自己的兒在婿的懷里頭哭得抖,蘇杭輕輕出手去了的頭。
季若愚這才從陸傾凡的懷里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已經走到自己邊來的蘇杭,季若愚紅腫著一雙眼睛看著,過了片刻才終于嘶啞著嗓子了一聲,“媽媽……”
齊云已經看到蘇杭進來了,的眼神變得有些憤怒,同樣認出來蘇杭的,還有左霜霜,莊聽南因為是在國長大的,沒有接過中國的傳統教育,并且對文學方面并不是很興趣,所以并不知道蘇杭是誰。
但是左霜霜卻是知道的,蘇杭的文集選段甚至還被載過語文教材,并且因為陸傾凡崔立江耳濡目染,而又被陸傾凡耳濡目染,是讀過蘇杭的作品的,也在作品扉頁上看過蘇杭的照片。
有些吃驚,季若愚竟然是蘇杭的兒?也難怪岳麓和說過陸傾凡家里人都對季若愚喜歡得不得了,書香門第,也難怪。
蘇杭就在季若愚的旁邊坐了下去,椅子是陸傾凡拿給的,季若愚只將頭歪到蘇杭的肩膀上,蘇杭手輕輕摟了,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的肩,但還是覺到兒的眼淚浸了自己的服。
“媽媽,爸爸死了。”就這麼啞著嗓子說了一句,然后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只剩下輕聲的啜泣聲。
蘇杭靜靜看著已經安然閉上雙眼失去了氣息的季庭燎,終于眼眶潤了,抬手輕輕了一下季庭燎的臉。
“我來晚了。你,走好。”欠你的,只有下輩子再報答你了,蘇杭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而的這個舉,終于是讓一直在旁邊哭得癱的齊云徹底地憤怒了起來,再怎麼樣,床上躺著的這個是自己的丈夫,再怎麼樣,那是自己的丈夫。
幾乎是掙扎著從地板上站起來,嗓子因為嚎哭而變得很是嘶啞,就這麼嘶啞的,歇斯底里地沖著蘇杭大聲嚷嚷了起來,全然不顧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場。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個話?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沒資格了!你離開了他!我才是留在他邊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假惺惺的?你帶給他的只有數不完的傷痛和戒不掉的酒癮!”
齊云聲嘶力竭地朝著蘇杭大吼著,一邊哭一邊吼出了這一段話。
蘇杭的表有片刻的遲鈍,似乎是細細想了一下這段話,眉頭終于是皺了起來,季若愚現在的狀態本沒有辦法為母親聲討些什麼,而齊云話中的容,又讓季若愚沒有辦法反駁。
說的畢竟是事實。
病房里頭的氣氛變得有些僵起來,陸傾凡朝著莊聽南看了一眼,莊聽南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朝著門口走去,看到門口的左霜霜站在那里,忍不住輕笑道一句,“你對這些別人的家事似乎很興趣?”
這句話說得左霜霜皺了皺眉頭,也跟著莊聽南一起離開了病房。
蘇杭的手已經在輕輕拍著兒的肩膀,原本眼下是沒有心吵架的,畢竟自己的故已逝,并且還是自己兒這麼多年作為父親的男人,不管怎麼樣,都是不想發作的,但是齊云的語氣實在是太不客氣了。
見蘇杭半天不答的話,以為蘇杭是有自知之明或者是服什麼的,于是更加氣焰囂張起來了,“我才是守在他邊的人,你究竟給他帶來了什麼?讓他跟中了毒似的,養著兒二十幾年也就算了,到頭來連產也都留給了!我才是陪在他邊的人!”
齊云一再強調這一點,似乎是覺得還不夠解氣,又補了一句,“而且這兒還不知道是你當年跟誰的野種呢!”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季若愚的痛,肩膀了,就想要抬起頭來反駁齊云,盡管其實心里頭并沒有打好什麼反駁的腹稿。
季予聽到母親這樣說姐姐,他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媽!您胡說什麼呢!”
陸傾凡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一直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從來都沒有提過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其實是一個痛,沒有人會愿意一直去別人的痛的,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妻子。
他聽了齊云這話,有些心疼起季若愚來,但是出于他的素質和他所過的教育,卻讓他沒有辦法去和長輩多爭執些什麼,就連當初對范云舒和陸冠蒼,他都盡量是能躲遠就躲遠,實在沒有辦法了,偶有幾句不客氣的話語之后,也都是趕離開打道。
更何況齊云還算是季若愚的長輩,他就更加不能多說什麼了,只是心疼起自己的妻子來,看著單薄瘦弱的肩膀還微微抖著,只覺得心疼極了。
而蘇杭卻沒有給季若愚去反駁齊云的機會,再怎麼,也還沒到要靠自己的兒,這素來就脾氣乖順的兒來為自己出頭的地步。
只是手將季若愚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低聲對季若愚道,“乖愚兒,別怕,有媽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