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面的道路，陳松眼睛逐漸瞇了起來。
馬車行駛在道上，嘎吱嘎吱的向前。
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只有陳松的隊伍。
陳松從懷里取出一沓醫用外科口罩，掀起了車簾子。
這些外科口罩是陳松在出發前，從醫院里面取出來的。
至于消毒用的酒和84消毒，因為積比較大，所以陳松暫時沒有取出來，等用的時候取也不遲。
陳松掀開簾子，“停車，有東西要給你們！”
李三娃急忙拽住手中的馬韁繩，控制著馬匹停下。
陳松的護衛簇擁了過來，陳松將手中的醫用外科口罩舉起。
“馬上就要進疫區了，要做好防備。這是口罩，可以有效防護。你們像我這樣，將口罩戴上。”
陳松拿起一個口罩，示范了一遍。
李三娃等人看著陳松手中的口罩，雖然疑，可也沒有過問，從陳松手中取過口罩，學著陳松的樣子，戴好。
那些侍衛也學著陳松的樣子，將口罩戴上。
口罩是藍的，看上去總有些不對勁。
這些侍衛當中，有些人不想戴，覺得這東西丑，可卻被陳松一句話嚇的乖乖的戴上。
“知道疙瘩瘟是什麼嗎？那東西，之必死，你們要是不怕死，就別戴。
這東西可是我花費了大功夫弄來的，不戴算了！”看著那些不愿意戴口罩的侍衛，陳松沒有任何留。
見陳松都這樣說了，這些侍衛只能乖乖的戴上。
所有人都戴上之后，陳松回到了車廂。
隊伍朝著武縣而去，武縣是開封府疫病最重的地方，也是治疫的重中之重，所以陳松選擇先去武縣。
……
天轉晚，距離武縣還有不短的距離。武縣距離開封府城較遠，差不多要兩三天的時間。
隊伍只能繼續前進，爭取早日到達武縣。
道兩旁的雜草多了起來，越往武縣靠近，空氣中一難聞的味道就越凝重。
陳松掀開車簾子，坐在車轅上，看著月空下面的前方。
侍衛們騎著戰馬，打著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前。
“哇哇哇哇！”
有小孩啼哭聲從遠傳來，斷斷續續。
陳松吃了一驚，急忙喊道：“有小孩子啼哭聲，速速停下！”
隊伍停止，陳松站在馬車車轅上，尋找哭聲傳來的方向。
可這哭聲斷斷續續，一時之間，查探不得。
“聽老家老人說，每至災荒年，野外會有刁狼出現，模仿嬰哭聲，吸引人過去，然后吃掉。”
坐在車轅上的李三娃警惕起來，汗乍起。
張鐵牛也接話道：“傳聞刁狼吃死人吃的多了，通了靈。”
陳松沉默不語，眉頭皺，尋找哭聲傳來的方向。
“嗷嗚嗚！”
接著，有狼嚎聲響起，在黑夜中傳出去老遠。
“哇哇哇！”
孩哭聲更大了，聽的人連連揪心。
“在那邊！”
陳松一指南邊，迅速從馬車上跳下。
“給我一匹戰馬，過去看看！”陳松沖著護衛統領喊道。
這護衛統領本是朱元璋的護衛，在來之前，朱元璋下過命令，無條件服從陳松命令。
所以，這護衛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戰馬給了陳松，自己從手下護衛那里又弄來一匹戰馬。
陳松上戰馬，指著孩哭聲響起的地方，大喊道：“沖過去看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對了，你們兩個，就留在這里等著吧！”
陳松丟下一句話，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狂奔。
馬蹄聲陣陣，在夜中久久回。
遠有綠的眼睛出現，低沉的狼嗥聲傳來，那是野狼在護食。
夜空下，陳松手持火把，一馬當先，朝著狼嗥聲響起的地方狂奔。
下的戰馬經過良好的訓練，不至于被野狼嚇破膽子。
一道狹長的土出現在前方，土上方，有狼群徘徊，有一些野狼甚至沖下了土。
土中的嬰呼喊聲不絕于耳，陳松牙齒一咬，沖上前去。
“弟兄們，保護陳大人，沖上去！”
護衛統領出腰間的腰刀，隨陳松后。
沖至土前方，一頭野狼里叼著一個孩子，鮮浸紅了牙齒，往地上滴去。
“賊畜生！”
陳松怒吼一聲，手中的火把朝著野狼打去。
“嗚嗚！”
周圍有幾頭野狼一副兇狠模樣，低伏著子，沖著陳松不停的喚。
“嗖！”
破空聲響起，一支短箭叼著孩野狼的脖子。
接著，又有十來支箭矢飛出，朝著土前的野狼。
這是護衛手中的短弩，是京營銳特有的裝備。
噗嗤噗嗤的聲響起，土下面的野狼被屠殺殆盡。
陳松跳下戰馬，從一個侍衛手中接過腰刀，他回過子，沖著護衛統領喊道：“你帶上人去將土上面的野狼驅散，順便看看有沒有孩子被野狼叼走，剩下的跟著我來！”
說完話，陳松蹲在了那個被野狼叼著的孩子上。
這是一個男孩，上還裹著一件花裳。
可是，鮮染紅了他弱小的軀，眼睛中滿是恐懼。
他已經斷氣多時，狼牙出來的口在脖子上和肚子上排列著，猙獰異常。
“狗日的畜生，狗日的員。個個該殺，個個該死！”
陳松抱起孩子，從上扯下來一塊布，了他臉上的鮮，給后的一個護衛，“抱出去，好好安葬吧，剩下的人跟著我來！”
陳松再次朝著土走去。
哭聲越來越大，陳松行至土前面。
火把的亮照亮一片區域，慘烈的場景出現在陳松眼前。
縱使再鋼鐵的漢子，也見不得眼下的場景。
二十幾個孩子蜷在土中，臉上滿是恐懼，地上滿是鮮，甚至還有胳膊手臂等殘肢。
腥味沖天，地上的泥土都了暗紅，這里死了不知道多孩子。
火把的亮照在這些孩的臉上，他們恐懼的往后蜷著，呼喊聲更大了。
這些孩子里，最大的不過兩三歲，最小的不過幾個月，有一些已經奄奄一息，有一些已經失去了氣息。
古代，每至瘟疫年，就會出現這樣的地方。這種土，名為死娃。
患病的百姓活不下去，只好將自己的孩子拋棄。
“武縣員個個該殺，個個該殺！回去之后，定然要把此事稟報給陛下，竟然做下如此造孽之事，他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一個護衛咬牙切齒，子都在抖。
“趕救孩子！”陳松朝著孩子沖去。
……
黎明出現在大地上，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很多人看不到今天初升的太。
陳松走在道上，馬車中拉著那些昨天晚上救回來的孩子。
護衛的懷中，大多也都抱著昨晚救回來的孩子。
昨天一夜，陳松費盡心思搶救，甚至不惜將這些護衛支開，將孩子帶進醫院，可盡管如此，依舊有十來個孩子在黑夜中凋落。
進了武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出現在陳松面前。
疫病遠超陳松想象，烈度之大，無法估量。
街道上很難見到正常人，道路兩旁盡是病斃的尸。
除過一些蒙著面，收拾尸的幸存者之外，很難再見到活人。
野狗群，眼睛中冒著綠油油的。
空氣中飄著一燒焦味，城北方向，有黑煙冒出，那是城中幸存者在火化尸。
陳松站在城門口不遠，臉鐵青，他沒有想到，疫病竟然會如此猛烈。
如今的這個跡象，要麼是錢閬說了假話，要麼就是疫病潛伏期到了。
錢閬沒有那個膽子，瞞不報是掉腦袋的大罪，今天這幅場景，要是被朱元璋知曉，誅滅錢閬九族都是輕的。
“去縣衙！”
陳松低喊一聲，朝著縣衙方向走去。
路上，病斃在道路兩旁的尸隨可見，空氣中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跟隨在陳松后的護衛膽戰心驚，他們不怕戰場廝殺，可如今的場景，確實讓他們害怕。
來到縣衙門口，值守的衙役早已不知去了何，縣衙一片頹敗。
陳松走進縣衙，來到大廳，只見大廳的房梁上掛著一尸，定睛一看，竟穿著袍。
他的正下方放著一個用石頭著的信封，陳松來到這里，讓人將尸放下來，然后拿起書信。
“臣愧對皇恩，不該放難民城，以至于全城染病，臣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報朝廷！
……”
書信上面的時間，是三天前的，上吊的這人，正是武縣知縣。
陳松看了看被放下來的尸，又看了看手中的書信。
“這是三天前的，也就是說，在我出發的時候上吊自殺的。
由此可見，不是武縣的員不想上報疫病，而是武縣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但為什麼，這封書信上沒有見到治疫的資呢？而且，武縣的真實況，和我從錢閬那里看到的有很大的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是有人弄虛作假，疙瘩瘟雖然猛烈，不至于在兩三天之將武縣禍害這個樣子。
如今通不便，不可能一上來就是王炸！”
陳松放下手中的書信，轉過子，沖著后的李三娃喊道：“將我手中這封書信保存好，同時去城中核查，看治疫資到底來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