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製衣廠老板,於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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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啥事兒?”

江福國瞅了一眼江洲,道:“大老爺們,說話利索點!”

他吐了個煙圈出來,一臉愜意。

江洲瞇了瞇眼,換了個姿勢道:“爸,咱們村,是不是有個做於自清的?”

江福國一愣。

斜睨了一眼江洲:“你啷個知道?”

江洲一樂。

“好奇唄!”

他道:“我好像在費城見著他了。”

江福國一口煙嗆住,臉頓時漲紅了。

“誰?!”

他微微拔高了調子,道:“於自清?村頭那家的於自清啊?”

實際上。

江洲知道於自清,還是上輩子閑暇時候聽江福國提起過。

隻是聽了個大概。

似乎是八十年代初,他就從裏七村出去了,去費城做生意。

搞的就是服裝。

辦了個小加工廠,全部家都投了進去。

然而賠了個傾家產,兜都不剩。

八二年底,大年夜上門債,又是潑油漆又是恐嚇謾罵。

第二天,大年初一。

所有人都在喜氣洋洋迎接八三年新年的時候,於自清和妻子兩人服毒自殺,死在竹聲聲的除夕夜裏。

這事兒還上了當地報紙。

上輩子江福國提起來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你這叔,就是命不好,人也是個實心眼兒。”

江福國半晌才算是緩過神。

了一口旱煙,悶聲道。

“這要是早幾年……”

江福國邊煙邊說。

江洲也總算了解了個大概。

時間線往前推幾年。

七幾年的時候,正是政治張。

於自清祖上是裏七村的地主。

家裏分最不好。

因此。

不管是推薦念書的名額還縣城廠裏來招工,都沒他於家的份兒。

於自清上麵還有一個姐姐。

長得漂亮又水靈。

75年年底。

縣城下了個通知,說製廠要招個工。

就一個名額。

於自清姐姐,大小就跟著村子裏一個老裁學得一門好手藝,按理來說,勝券在握,於於理都應該招才是。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於家分不好。

隊裏怎麽著都不會給報上去。

後來於自清的姐姐不服氣。

第二天就去大隊裏要個說法。

沒想到那會兒的隊長,見長得漂亮,又是一個人過來的,當下大發,玷辱了人黃花大姑娘。

後來事

他反咬一口,說是於自清姐姐為了製廠的名額來故意自己。

姑娘是個子烈的。

村裏流言蜚語還沒冒出來,轉頭就跳河自殺了。

當天夜裏。

於自清告別父母,蹲在那隊長門口,見他哼著小曲兒回來,竄出去狠揍了一頓。

下了死手。

要不是被隊長婆娘發現,尖出聲。

估計當場人就沒了。

可惜。

畜生命大,沒死

於自清連夜就逃走了裏七村,從此沒回來過。

後來零星聽見點兒消息,據說是做了生意。

有人說他發跡了。

也有人說他早就病死了。

江福國歎了口氣。

“他啊,命不好,再熬兩年,不也快活了?”

江福國道:“這會兒分田到戶,他家雖說人不多,分不了多,但是好歹不死不是?”

江洲聞言,臉微微有些沉。

那個時代,的確是混張。

就連教書先生都被判定分不好,是個臭老九。

何況他一個地主的兒子?

“他現在過得咋樣?”

江福國抬頭瞧了一眼江洲,道:“他小時候還抱過你哩!”

……好的。”

江洲笑了笑,搪塞了過去。

江福國原本還想說點什麽。

那邊,似乎是石匠遇了事兒,喊了一聲。

江福國趕站起,應了一聲,走過去了。

……

翌日。

江洲起了個大早。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於自清。

蒙蒙亮的時候,江洲拎著一個菜籃子,裏麵放著米還有一些吃食,直奔村頭。

村頭挨著以前大隊開會的院子。

零星幾戶人家。

江洲走到最裏麵的一間房子。

是木板搭建起來的。

最外麵原本用黃泥土和石塊堆砌起來的圍牆,這會兒也倒了大半。

他探頭,朝著裏麵瞧了瞧。

結果這一抬頭,就看見了剛好從屋子裏出來的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

穿著一件藏青的盤扣長袖,下麵是一條黑打滿補丁的長,腳還是纏足,走路起來腳步碎而緩慢。

眼珠渾濁,作遲鈍。

這人。

就是於自清的娘,唐秀英。

“你找哪個?誰家的孩子啊?”

唐秀英杵著拐杖,走過來,疑的瞧了江洲一眼。

。”

江洲笑著喊了一聲,他舉了舉手裏的菜籃子,道:“我是於叔的朋友,我來看看你。”

唐秀英一愣。

渾濁的眼裏亮起了一點

“自,自清嗎?”

呢喃,趕哆嗦著出手給江洲開門,“自清去哪兒啦?他現在咋樣呀?”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孩子,爹死了咋都沒回來瞧瞧……”

江洲心裏微微有些發酸。

某些時刻。

他從於自清的上瞥見了一點兒自己曾經的影子。

走進院子。

將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

米倒進米缸,油也倒進油罐裏。

江洲又幫著劈了柴。

唐秀英一直在念叨著。

江洲做完活,又陪著唐秀英說了一會兒話,道:“,別擔心,於叔在外麵過得好著呢!做生意了,掙了大錢,再過幾天指定回來陪你!”

唐秀英抓著拐杖的手都在哆嗦。

抬眼,渾濁的眼珠子裏,總算是亮起一簇火苗。

“真,真的嗎?”

唐秀英出手背,悄悄抹了抹眼淚。

“要他掙啥錢?這孩子,出去這麽些年,咋也沒個消息?你和他說,回來看一眼就好,我知道他活著就。”

江洲點點頭。

要走的時候,唐秀英撐著拐杖,費勁兒的朝著江洲走了過來。

“這個,這個你給他。”

唐秀英出手。

幹枯滿是裂紋的掌心裏,是一枚平安福。

江洲出手,接了過來,鄭重的放進口袋。

,我會給於叔的。”

他一字一句,認真道。

……

三天後。

費城。

胡同盡頭。

三個花襯衫的男人正蹲在一扇鐵門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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