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裏,蔣青鬆的心髒跟掛著顆隨時會炸的炸彈的一樣,迷迷糊糊就到了亮。
微亮,蔣青鬆出現在廠子裏,腦袋如同鳥窩一樣雜,一個人呆坐在辦公室裏,傳達室的大爺看見辦公室的燈亮著,有些錯愕。
“蛋的玩意,平時一整看不見人,這廠子不行了,倒是來的比爺們還早,早幹嘛去了。”
傳達室大爺撇了撇。
另一邊,秦朗打著哈欠,坐在牛湯的店裏,油燒餅浸了牛湯的湯水,溫熱的吃進肚子裏,把一個人連帶味蕾,都從睡夢中正式喚醒。
“老板,好吃不,我給你加勺湯。”
店老板三十多歲的樣子,走起路來有點外八,臉上帶著賠笑,裏道“曉得來喝頭湯的客人可不多,能來的那是真正的食客,以前有錢人家把這種人老饕,我看老板您就是個老饕。”
“您太會話了,沒啥老饕不老饕的,我這也是為了生活嘛,你這人,忙忙碌碌都為了那二三兩碎銀子,可偏偏這二三兩碎銀,能解世上萬般憂愁啊!”
秦朗忒不要臉的拽了一句。
店老板立即豎起大拇指,佩服道“您這話的有水平,真是有水平了。”
秦朗竊笑不已,這也是故意跟店老板逗咳嗽,要知道往後再走三十多年,這家紅門臉牛湯已經聲名遠播,那是正經在食紀錄片裏過臉的。
那個時候的老板,話都是用鼻孔的,在他家吃牛湯,拿完號你得再等半個時才能吃的上,十五分鍾必須吃完走人,更別老板親自來跟你逗這個咳嗽。
秦朗上輩子來吃過,當時給市裏捐了不錢,尋思著和老爹修複關係,被市裏請回來參加什麽儀式,當時山珍海味早就吃膩了,本來衝著家鄉這碗牛湯特別來顧,
可惜失頗大。
可現在再吃,你還別,這牛湯鮮香味濃,辣而不燥,連這油燒餅打的都香無比,也不知道是人變了,還是湯變了。
呼哧流星吃完牛湯,秦朗心裏那一個,頭湯這東西不止牛湯,羊湯,拉麵,但凡是帶湯水的,都有這種法,能有心思來吃這頭湯的,那一句老饕確實不為過。
隻是幾十年後,一鍋高湯全靠濃湯寶配香料,這頭湯的法就未免有些貽笑大方了,秦朗暗道,就好像以前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也算是至理名言,但幾十年後,全變了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世界荒唐的讓你看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可今個,秦朗起了個大早,卻準備趕個晚集,直到日頭上了三竿,這才挪屁,從牛湯店裏出來,幸好這老板還沒有十五分鍾必須得吃完的規矩,不然鐵定得把秦朗給扔出店去,
哪向現在,揮舞著巾,像是古時候頭牌姑娘送別恩客一般。
秦朗溜溜達達來到好飲料廠,門口工人聚在一起,裏罵罵咧咧,商量著怎麽讓廠裏領導給大家一個代。
但一眼看清,秦朗隻看見一個個人心思各異,大概是都知道大勢已定,現在聚在這裏鬧,也不過是為了能得些好,早就不把保住鐵飯碗當事了。
穿過人群,秦朗走到門口,傳達室的大爺看見秦朗,立即探出頭來問道“找我們廠長!
?”
“應該是他找我。”
秦朗笑了笑,然後道“你跟他,秦先生找他,他要是不想見我,我這就回去。”
“你稍等。”
傳達室的大爺道,今一大早蔣廠長就來了,那覺生人勿近,邪的很,大爺雖然沒做過什麽驚地的大事,但約覺得和這年輕人有關係。
走到蔣青鬆的辦公室,老爺還沒進門,隻是探頭看去,便被辦公室裏的煙味熏的一暈。
“咳咳,蔣廠長,蔣廠長你在麽!
?”
大爺咳嗽了兩聲,覺得煙氣有些辣眼睛,趕頭回來,好家夥,從窗戶看去,裏麵跟蒸桑拿似的。
“什……什麽事。”
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那聲音讓大爺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是現在都無神論了,大爺還以為蔣青鬆被惡鬼吃了,此時正是惡鬼在裏麵裝蔣青鬆在騙人進去。
“那個姓秦的年輕人來了,廠長您找他。”
老爺子道。
話音剛落,大爺瞇著眼睛朝煙霧裏看,結果就看見一個影撞開煙霧,直接衝到自己麵前,嚇的大爺哎呦一聲,連退數步,但還是被那黑影抓住肩膀。
“人呢!
人在哪!
?”
蔣青鬆兩眼紅,眼白上都是,頭發的來隻麻雀都不用做窩,拎包住都行。
“廠……廠長,你嚇死我了。”
大爺看清是蔣青鬆,有些埋怨的道。
蔣青鬆抓住大爺肩膀的雙手用力一掐道“別廢話,人呢!
?”
“哎呦哎呦……人……人在門口呢!”
大爺連忙道。
蔣青鬆一把鬆開大爺,跑著朝門口跑去,遠遠的就看見秦朗靠在傳達室的門口,朝外麵張,似乎是看那些工人的熱鬧。
“秦……秦先生。”
蔣青鬆了幹燥的,衝上去咬牙道“周誌,你知道周誌在哪裏對吧!
?”
秦朗看著蔣青鬆糟糕的麵容,笑道“我可以知道。”
蔣青鬆聽秦朗這麽,不由的沉默了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道“那就好,去我辦公室,咱們慢慢聊。”
“請。”
秦朗笑著點頭。
蔣青鬆帶著秦朗往辦公室去,到了門口秦朗卻停住腳步,蔣青鬆疑道“怎麽了?”
“煙味太重,我這戒煙呢,我老婆不喜歡,聞到煙味該不高興了。”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蔣青鬆一怔,一時間不知道秦朗這是在拿自己,還是真的,眼角了兩下後道“我……我沒考慮周詳,那咱們會議室話。”
到了會議室,蔣青鬆開門見山的道“秦先生,不知道怎麽樣你才可以知道……周誌在哪!
?”
秦朗拿出意向合同的道“那就得看看好飲料廠的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