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庸人無咎無譽
大陳氏本只是想責備林錦惠，畢竟這臭丫頭整日里沒大沒小的，的確很招人厭，順便再旁敲側擊的點撥一下楚南梔，沒曾想這婦人竟然蹬鼻子上臉，借著指責孩子來悖逆自己的話。
緩緩皺起了的眉梢，語氣低沉道：「南梔丫頭，可沒你這樣教育孩子的，兩個娃娃還小，對世事認知不全，作為母親的更該以作則，教會們三從四德，如此長大以後才能找到好的夫家。」
「就是呀，南梔丫頭。」
二叔婆譚氏也有些不滿的跟著指責道：「今日你母親也在，這屋子裡都不是外人，作為長輩，更是過來人，才好心說你兩句，咱們做人的生來就是這個命，就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該整日里到拋頭面，惹人閑話。」
楚南梔環視著一屋子人，除了大陳氏和譚氏，其餘人都是默默的聆聽著二人的訓話，們旁的兩名兒媳溫順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夾菜伺候，倒的確像極了話本子里那些古代的賢妻良母。
伺候這樣兩位刁鑽的婦人，也不知背後飽藏著多辛酸。
不不慢的將筷子放到桌面上，楚南梔溫婉的笑了笑，先是面向著大陳氏徐徐答道：
「兩位叔婆所言極是，我呀就是覺著孩子們還小，所以凡事都在以作則，力求讓們明白其中的道理，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
話到此，見無人搭話，眼眸微微閃著，又接著說道：
「那種狗之事，無關親疏、無關老說起來不彩，都是作犯科的惡事，我自然不想看到小寶們被長輩如此言傳教；
可我這人偏偏又信奉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的道理，凡事與人留一線，不將人上絕路，給人留有悔改的餘地，不知三叔婆覺得晚輩這話說得可還公允？」
大陳氏無言以對，悶沉沉的埋下頭去。
畢竟此事那侄的確不佔理，就是今日小陳氏在縣衙被夫婦二人算計弄得面盡失，還丟了加封誥命的機會，有些來氣。
思來想去也只能將責任歸咎到這不懂事的孫媳婦上。
但凡能夠像自己兒媳這般懂得多忍讓一些，婆媳關係也不至於鬧到今日這種境地。
真是可氣，可較量了一番發現這婦人有理有據的還說不過，心裡更加堵得慌。
楚南梔見無話可說，眸流轉間又看向面肅穆的譚氏，不由得冷嗤道：
「至於二叔婆說的三從四德，不該在外拋頭面，晚輩倒也有些淺薄的見識，我與林大郎不比各位叔婆、嬸子家這般殷實，有鋪子又有田地租子，即便常年不勞作也能日進斗金，食無憂，
晚輩就是個村裡的婦人，每日一睜眼面對的就是一家人的食口糧，若不拋頭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家老小死家中，
再則大禾帝國自開朝以來也並未規定說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上至皇室下至黎民，有能耐的子並不，所謂的閑言碎語從古至今何分男，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
「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
二叔婆譚氏思忖著頷首，頓時一臉汗的啞口無言：
周遭的婦人們哪個不是按照三從四德的教條理論去教育自家子，但只要提到靖靈城裡那位英姿颯爽的錦紓公主，就連奄奄一息的古稀老婦都能神矍鑠的為之一振，想要重活一世。
而楚南梔這番振聾發聵的言語，也直接顛覆了柳蕓對兒的認知。
以村裡那位衛老先生的學識可教不出說出這樣有見地的話，細細琢磨下來，恐怕還是自己那婿才有此才學。
「咳，老娘當年那五百兩銀子真是花得值。」
柳蕓心頭熱澎湃的經不住默默嘆了句。
「天下唯庸人無咎無譽。」
周氏母也是讀過些書的人，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如玉，可們卻從未聽到過這般令人耳目一新、洗滌心靈的話。
反覆呢喃著這句話，再想著自己這些年的遭遇，周氏忍不住的潸然淚下。
四叔婆王氏也跟著欣的點了點頭。
雖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可瞧著二嫂三嫂神的變化，已由方才咄咄人的氣勢變此刻甚是沮喪的樣子，便猜出這兩人沒有爭過孫媳婦，心裡很是高興。
來之前林還特意叮囑自己不可以和老二老三家的人一起為難孫媳婦，現下看來，那老傢伙實在是多慮了。
歡喜的提起筷子，王氏褶皺的面頰神采奕奕的著，親自為楚南梔母三人夾菜，裡不停的招呼道：「南梔丫頭，快多吃些菜，改日有閑暇了一定要到四叔婆家裡去坐坐。」
說著，目溫沉的視向一旁端坐著的兒媳，暖笑道：「你堂嫂啊，別的不行，倒是也做得一手好茶飯。」
「改日一定過去拜訪。」
楚南梔禮貌的回了句，也不再去理睬幾位老婦人，開始認真的照顧起兩個小傢伙吃飯。
林三娘瞧著有些來氣，沒想到這位鄉野里來的嫂子也不過是剛搬進林氏一族的地盤，憑著幾句話就收攏了四叔婆一家。
再想到方才這婦人撇下自己跟著林錦惠跑了心裡就更加的膈應。
可不能容忍這位嫂子往後和林錦惠串通一氣來打自己。
大致在心裡盤算了一遍，林三娘癟著，怪氣的冷嗤道：「大言不慚的話誰都會說，嫂子要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就不會連父親送去的兩個伺候人的丫頭都給送了回來。」
「吃還堵不住你的。」
林錦惠瞪圓了眼睛，怒視過去。
柳蕓聽著也是來氣，真不知周氏是如何掌家的，將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賤丫頭到家宴上來一再搬弄是非。
對比這對嫡庶子，嫡林錦惠雖說子急躁了些，可穿戴中規中矩，無非是說話心直口快；而這庶穿戴打扮跟那些勾欄瓦舍里的子簡直一個德行，妖嬈得讓人看不下去。
當著林家這群老人，也不想發火，只是委婉的說道：「三娘命貴的，你嫂子可不能和你相比，咱們過慣了村裡人的苦日子，不去伺候別人也就罷了，哪還用得著讓人伺候。」
「柳家伯母你可是太抬舉了。」
林錦惠不屑的冷哼了聲：「弱倒是不假，只怕這還是勉強裝出來的，要說命貴再修上十輩子的福氣恐怕也抵不過嫂子這一世了。」
「你」
林三娘氣得說不出話來，整張小臉都給漲紅了。
見著周氏母二人咄咄人的眼神更是可怕，最後只好可憐的撲到大陳氏的懷裡小聲啼哭了起來，傷心的哽咽道：「三叔婆，二姐姐又欺負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