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出宮的時候已是夕西下。春早早等候在宮門口,清淺這才記起,今日約了袁彬去西山。
春笑道:“姑娘,袁大人在宮門口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皇上急招袁大人進宮,袁大人冇奈何,吩咐下屬知會姑娘,西山後日再去罷。”
清淺跺腳道:“隻顧著去太後宮裡,和皇後閒話,忘記這邊有約了。”
青鳶扶著清淺上馬車,笑道:“袁大人不會在意的。”
“最近錦衛忙。”春笑著揮馬鞭,“不然袁大人會約著姑娘明日。”
清淺坐在車裡笑道:“不妨事的,我正要問你呢,我聽黛說,小林子去你家,你一直繃著臉?”
春咬牙道:“冇良心的小丫頭,胳膊肘這便往外拐了!”
清淺含笑道:“你這個大舅哥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不妨直接說了,免得你妹子整日擔驚怕的。”
春低聲道:“我總覺得這小子,拿銀子砸我妹子呢,我妹子這回回家,頭上帶了五金簪子,兩條金鍊子,我希妹子快活,可不願被金子銀子迷了雙眼。”
五金簪子,眾人都笑出了聲。
青鳶撲哧笑道:“黛有銀子便最快活。”
“原來是為了銀子太多!”清淺笑道,“這你放心,我瞧黛和小林子投意合,又有又有銀子,豈不是更好?”
春想了想,點點頭道:“姑娘說好,那便是真好。”
青鳶笑道:“春大哥真是白擔心了,小林子對黛百依百順,且銀子在黛手裡呢。”
春低聲道:“也是,袁大人的銀子不也是在姑娘手裡嗎?”
清淺低聲吩咐道:“走吧!”
第二日,依舊是驕似火,清淺不想出去曬黑,早晨給楊夫人請安後,來到叢飛燕的院子。
叢飛燕正在繡花,見清淺來了,笑著迎出來。
清淺悄聲問道:“哥哥呢?還未曾起來嗎?”
“公子在瞧書。”叢飛燕抿笑道,“雖然是反著瞧的,但總算安靜,天氣太熱,我也不想勸著公子出去活,索靜靜心也好。”
從側麵遠遠瞧去,清汾捧書的模樣還是那個聰慧爺,隻是他目癡癡的,瞧著書半日也不。
清淺掃了一眼書架,雜無序,心中的那一希完全泯滅。
歎了一口氣問道:“哥哥鎮日便這麼瞧書嗎?”
“公子偶爾會起在院子裡頭跑,跑得可快了,我們都追不上。”叢飛燕笑道,“還有爬樹,公子見到有鳥窩便要去掏,我們都嚇得心裡砰砰跳。”
清淺苦笑道:“你辛苦了。”
叢飛燕的眼神十分溫,笑道:“還有些時候,公子如小孩一般,蹲在池塘邊用樹枝寫寫畫畫,倒是不吵不鬨。”
清淺繼續問了一句道:“湯藥不曾停吧?”
叢飛燕搖頭道:“不曾,每日兩頓湯藥,公子不用我們催便能喝下去。”
平穩便好,清淺點了點頭道:“若是缺了什麼隻管問祿娘子要,若是你想回家也隻管說,你姨孃的病可好些了?”
叢飛燕如今每月回去一趟,探施姨娘,苦笑道:“姨孃的病一直冇有起,靜養著罷。”
清淺微笑道:“本來早要下定的,因外祖父被黃河的洪水耽誤了行程,故而還要等等,總要讓他老人家過目纔是。”
楊老首輔是三朝元老,楊府和聞府的支柱。
叢飛燕臉紅了道:“我並冇有催促的意思。”
清淺攬著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不過說說罷了,你彆往心裡去。”
兩人對坐著繡花,清淺一針一針繡著鞋墊,態度虔誠如同在繡掛畫。
清汾偶爾瞧這邊一下,又返頭過去,口中喃喃。
一晃一天便過去了,第二日清淺早早裝扮好,帶了青鳶和黛出府。
袁彬早已微笑著在府門口等。
袁彬笑道:“前日被皇上急召進宮,昨日朝堂上吵吵嚷嚷了半日,今日總算有了一些空閒。”
清淺扶著青鳶的手上馬車,好奇問道:“朝臣們為了什麼吵吵嚷嚷?”
不等袁彬答話,清淺發現馬車上不是春,是林翼在趕車,不由得驚訝道:“今日怎麼是你?”
林翼瞧了黛一眼,著頭笑道:“大哥說今日他不得空,讓我過來趕車,還說了一句奇怪的,大哥說,免得人家一對對的,我妹子瞧著我煩。”
黛笑瞇瞇道:“他知道便好。”
清淺抿一笑,瞧起來前日對春說的話起了作用,春接了這個妹夫。
青鳶點了點黛的腦門道:“你道你哥哥突然開竅嗎?還不是姑娘前日為你們說了一路的好話。”
黛傻笑不語。
小林子謝過清淺道:“姑娘坐好,小的從前也趕車送過貨的。”
趕車送貨是送香料,香料是個貴重品,需要趕車功夫好。
小林子的趕車技想必不差。
但是今日,崇山冇有來呢。
青鳶瞧了瞧四周,袁彬上馬道:“崇山今日有公差,恐怕來不了。”
青鳶低低謝了一聲,失之意溢於言表。
袁彬騎上馬,和清淺隔著馬車一側的珠簾說話。
袁彬繼續道:“太後轉了周貴妃的摺子給閣,讓閣拿出個章程來,你道是什麼摺子?”
青鳶撲哧笑道:“袁大人,這都是我們姑孃的主意,大人倒問起姑娘來。”
“我道太後怎麼突然開竅。”袁彬笑道,“原來是你出的主意,這主意極好。”
清淺心難耐,問道:“趕說說,朝臣們是怎生議論的?”
袁彬笑道:“朝臣們見到摺子後,義憤填膺,周貴妃的父兄和黨羽還想力挽狂瀾,可史大夫們先跳出來,首先彈劾周貴妃乾政,其次彈劾保國夫人不應冊為太妃。”
清淺笑問道:“閣的意思呢?皇上怎麼說?”
袁彬笑道:“皇上征求閣意思,周貴妃父親還想裹挾閣,誰料首輔李賢堅持不肯冊太妃,怒斥周大人。”
李賢為清正,他必定不會答允。
袁彬微笑道:“總之,最後皇上冇奈何,隻能斥責周貴妃乾政,罰了的俸祿,保國夫人冊立的事便不了了之。”
極好,清淺心中鬆快了不。
能讓周貴妃在朝臣們心中留下一個乾政的影響,這個收穫甚至比保國夫人不能冊立更大。
“至於皇上那頭,恐怕是暗暗怪罪上了太後。”袁彬正了正馬頭道,“今日朝上,藉著一件小事訓斥了孫顯一通,下朝後還同意了孫府四房要求分出去單過的摺子。”
孫府四房?
孫怡然的父親麼?
清淺淡然一笑,樹大分支冇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