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穀裏飄著萬年不散的霧氣, 夾雜肆風雪。
通訊頻道信號早就中斷，監視晶屏裏茫白一片，甚至讓弗雷德產生了一種, 他們在混沌的白世界裏浮遊, 而非持續墜落。
一直過去了不知道多久，他覺得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 下墜的巨大失重讓他神張, 心跳加速, 仿佛失去了計算時間的意義。
過了一會，他忽然道：“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掉的很慢？”
楚辭無語道：“當然是因為我開了上推進加強緩衝。”
弗雷德：“……哦。”
陳柚抿著的就快抖了一條波浪線，戰戰兢兢的問：“我們, 我們不會摔死吧？”
“摔不死, ”楚辭道, “最多斷個胳膊什麽的。”
陳柚：“……”
謝謝, 並沒有被安到：）
下墜的過程一直持續了很久, 監視晶屏上彌漫的雪花逐漸稀, 可以看到覆蓋著冰淩的崖壁，仿佛堅的冰甲, 也
像叢生的水晶。
陳柚忽然道：“好像……快到底了。”
弗雷德剛想問是怎麽知道的，話到邊忽然想起這小鬼神力等級極高，知敏度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是水麵, ”楚辭提高了力係數，“流很強。”
“山崖的底下竟然是水流……”
弗雷德嘀咕著, 監視屏幕裏逐漸出現了一片鐵灰的汪洋。
他將監視模式調整了全方位, 抬頭時看見兩邊被冰雪覆蓋的崖壁向上蔓延，仿佛兩塊蹩腳的、笨拙的積木，留下一線風雪迷蒙的天空。
而浮白的浪花泡沫湧起伏, 拍打著兩岸黎黑的礁石，被風侵蝕，被浪淘洗了萬年之後了沙礫和石英巖混雜的冰冷沙灘，鬆的雪花一層層覆蓋上去，再被海水澆，
冷凍冰霜。
弗雷德抬頭問：“機甲能在水底行徑？”
他這一問遭到縱艙兩位年輕機師的一致鄙夷，陳柚無語道：“你不懂機甲可以理解，但是你連常識都不知道是不是愧對你在北鬥學院念了四年啊？”
弗雷德了腦袋：“我才念三年…
…”
“重點是在你念了幾年嗎？”
陳柚雙手叉腰，煞有介事道，“機甲的簡單廣義概念是一種應用人機互技和神通技而製造的全地形自適應機械作戰設備！”
“哦，全地形，”弗雷德嘀咕道，“全地形……”
監視晶屏的立視角中，灰藍冰冷的海水淹沒過來，仿佛要席卷一切，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幽深的海裏，機甲上亮起一盞照明燈。
冷白的圈在深黑的水中隻有單薄一朵，卻依舊可以看見，水域兩邊嶙峋的崖壁廓。
“真的隻是個山澗啊……”弗雷德好奇道，“對了，我們不浮上去嗎？”
楚辭道：“這水是流的。”
弗雷德睜大了眼睛：“你不會是想……”
楚辭沒有說話，陳柚疑道：“你們在說什麽？”
弗雷德自言自語道：“也對……這條崖穀長的驚人，就算是浮出水麵也不見得可以找到從崖穀裏出去的辦法，更不可能再上去回到冰原，還不如就在水裏找一條出路。”
機甲持續下沉。
連最開始的水麵上模糊的風雪聲也完全消失了，隻剩下全然的寂靜。
“林，”陳柚好奇的問，“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水在流？”
楚辭道：“神力知。”
陳柚瞪了瞪圓圓的眼睛：“這，這也行？”
楚辭一邊縱著機甲順水流推進，一邊低頭對道，“最的神力知連空氣塵埃的細微變化都能知到。”
陳柚：“……那是傳說中才會有的事吧。”
“前麵好像有東西。”
弗雷德忽然道。
那是一片巨大的暗影，窺不見全貌，黑的迫過來，仿佛什麽兇惡鬼一般。
“是水底山脈，”楚辭抬了一下眉，“水流在這裏的方向也沒有變……”
“水底山脈啊……”
弗雷德歎著，發現楚辭已經縱著機甲靠近了那片黑影。
“喂，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機甲緩緩移，照明燈的圈卻開始變換起來，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弗雷德連忙去看監視屏幕，因為黑暗而不太清晰
的視野中，水流似乎在攪一般，再看，卻發現，
那裏竟然有一個巨大的漩渦！
“不是漩渦，”楚辭道，“是山上的空隙，水流從中流淌過去，因為兩邊力不等，就變了漩渦。”
弗雷德沉默了一瞬，道：“你不會就是想從這裏進去吧？”
他話音剛落，就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而楚辭偏過頭來，道：“是啊。”
弗雷德：“……”
他和陳柚默默的從旁邊拽過了安全扣。
就像是被裝進了一個搖滾的罐頭裏，陳柚想起來之前神力等級測試時有一項“眩暈測試”，就和現在的覺差不多；或者，三四歲的時候，父親還在世，有一次喝醉了將當個皮球扔，
爺爺發現之後追著爸爸跑過了半個軍區，但爸爸竟然沒有將放下，而是把小陳柚夾在腋下逃跑，跑到機甲演練戰場的時候，爸爸才發現自己還帶著兒，於是將小陳柚擱在炮臺上，
醉醺醺的胡說八道：“柚子……記得想爸爸——”
竟然產生了某種恍惚，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個晚霞爛漫的黃昏。
“柚子……”
“柚子！”
有人在呼喚的名字，是很悉的聲音，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隻是記憶戛然而至，於是睜開了眼，滿臉茫然
弗雷德無語道：“這樣你都能睡著？”
陳柚了腦袋：“原來我是睡著了啊……咦？”
的視線被監控晶屏上的的景象所吸引。
是一片純粹蔚藍的海洋，水底起伏的珊瑚和藻類漾在和的水波中，一隻巨大的鰩緩慢的進了如梭的熒魚群中，衝散的魚群就像是散落了的星星，彩奇異豔麗的珊瑚樹層層堆疊在海底巖石之上，
海從巖石隙裏被驚，擺著鰭離開了安睡之地。
那樣的安靜麗，仿佛剛才的暴風大雪、水底巨一般的山脈、吞噬的漩渦都隻是睡著之後的一場夢。
怔怔的問：“這是哪……”
“崖穀底的漩渦出來之後，”楚辭縱的機甲暫歇在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巖石上，周圍的珊瑚和海底藻類生出五彩斑斕的植叢林，
而遠
銀的魚群變換著，像一陣風，“但是不能確定這裏的海麵是否靠近陸地。”
弗雷德聳了聳肩道：“我猜測這裏一定已經到了地圖之前的未知之地，因為定位係統和通訊到現在也還沒有恢複。”
“雖然這裏很，”陳柚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但是我們不可能總呆在海裏吧，機甲的能源總會耗盡的。”
“要不，先浮到水麵上去看看？”
“剛才已經上去看過了，”弗雷德搖頭，“可視範圍全都是海麵。”
“神力能知到的地方機甲到不了那麽遠。”
楚辭道，“而且，海底有東西。”
陳柚睜大了眼睛：“有什麽？”
“不知道，”楚辭幹脆的道，“但隻能先過去看看。”
“看看唄，”弗雷德打開自己的計分，“已經是第六十一天了，我本來以為我最多也就堅持六天，哈哈。”
陳柚嘀咕道：“那你也太沒有誌氣了……”
瞥向監視屏幕，忽然道：“誒，那些魚為什麽忽然往這個方向遊過來了？”
楚辭原本回的神力場立刻鋪開出去，然後直接將機甲的力係數提到了最高，隨著魚群快速後退。
“怎麽——”
一蓬巨大的浪衝擊而來，將原本安靜平和的海底攪的混不堪，浪過後，陳柚看到一排尖利的牙齒，每個都有腦袋那麽大，而浪的泡沫逐漸散去，
才發現那是一張張開的，猩紅的巨。
小魚在它旁仿佛泡沫一般渺小，而混在魚群中的機甲也是如此，陳柚指著監控屏幕道：“大大大，大鯨魚！”
鯨巨大的咬合而下，大半個魚群連同海水都被它吞噬而進，在絕對的積製麵前，機甲的推進幾乎沒有什麽作用，它隨著水流一起席卷著，被鯨一口吞進了肚子裏。
楚辭：“……”
陳柚：“…………”
弗雷德：“………………”
弗雷德看向楚辭：“你之前是不是還想狩獵它？”
楚辭：“……對不起，打擾了。”
鯨的肚腹一片漆黑，楚辭本來想打開探照燈，弗雷德阻止了他，忍耐道：“我
不想看見我們泡在一堆被消化了一半的腐爛魚裏。”
陳柚：“嘔。”
楚辭想了想，問：“你們誰生比較好，鯨的腹腔脂肪到皮大概多厚，如果我用機甲的鏈劍去割開它的肚子的話，需要多久。”
弗雷德：“我覺得這不是很現實……”
還沒有討論出結果，忽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機甲似乎被高高拋起，再重重落回，監視屏幕上重新亮了起來，機甲夾雜在一群小魚中，
又回到了水底。
他們被鯨噴出來了。
陳柚鬆了一口氣，吐了舌頭道：“它可能是覺得機甲不好消化吧。”
楚辭立刻縱著機甲遠離了鯨的範圍。
“我怎麽覺得，”陳柚趴在監視屏幕旁邊，“這裏和剛才不太一樣了……”
楚辭皺起眉，道：“我們在鯨的肚子裏呆了多久？”
“不太久吧，”弗雷德調轉過來一塊屏幕查找時間記錄，但是等看到參數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道：“七個小時。”
陳柚驚道：“可我覺得就過去了七分鍾！”
而監視晶屏上的亮在逐漸消失，魚群也在減，到最後，隻剩下幽暗的微和突兀的巖石。
在往前，他們進一片“森林”。
巨大高聳的蕨類植仿佛一直通往海麵，一米寬的葉子在水裏緩緩浮著，壯的藤蔓與葉片相互織，映出晦暗昏濁的藍幽，這裏沒有一隻魚，或者別的生。
安靜到死寂，毫無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放假期間更新時間會比較混，不如你們猜一下我明天幾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