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貴妃滿臉不耐煩。
白茶一副言又止的模樣，站著沒。
“怎麼？”
岑貴妃挑眉，出不悅之，“讓你去把人轟走，聽不懂麼？”
這個丫頭，跟了自己十幾年。
向來聽話。
這次反而沒有立刻按著自己的意思去做，著實讓岑貴妃有點不爽。
心里的火氣，蹭蹭的就往外冒。
白茶“噗通”一聲跪下，解釋道：“通報的公公說了，安醫師是陛下派來，給您瞧病的。您就算再不喜歡，也不能把陛下派來的人，給轟出去啊。”
岑貴妃一聽，是陛下的意思。
臉上的怒容，才稍微收斂了幾分。
“當真是陛下？”
“是。”白茶輕咬著下，“娘娘您切莫氣壞了子，不管如何，陛下的初衷，是心疼您。”
伺候了那麼久。
清晰地知道，貴妃的肋是什麼。
貴妃最在乎陛下的。
果不其然。
這一招特別有用。
岑貴妃果然不怎麼起了，收攏了一下脾氣：“吧，你讓那小賤人進來。就當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語氣，也緩了兩分。
白茶了額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是，奴婢這就去。”
這位泰和帝相中的未來岑王妃，還沒嫁進門，就已經攪得岑夕宮犬不寧了。
若真嫁進來，估計也沒什麼安生日子。
白茶是萬分不看好安。
岑夕宮門口。
安披著狐裘，安靜地立著，面容秀麗，長睫微垂，看不出任何的緒。
已經等了有二十分鐘。
天寒地凍的。
子都凍僵了。
安心里清楚，這是岑貴妃不待見，給下馬威呢。
也不惱。
反正。
從一開始，安對岑貴妃也沒啥好印象，一個從小到大，殺親生兒子養的小貓小狗小的人，定然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估著，沒比昭和太后，好到哪里去。
“安藥師，貴妃娘娘午睡醒了，讓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趕里面請。”白茶面帶微笑，十分熱地把一個暖手的湯婆子，遞了上去，“天氣冷，這是專門給您準備的湯婆子，暖暖手。”
安點了下頭：“多謝。”
這算什麼？
打一鞭子給個甜棗兒？
區區一個湯婆子，就想糊弄，又不是蠢蛋。
可出于禮貌，表面上還是得過得去，安不冷不熱地跟白茶寒暄了兩句，接了湯婆子，隨口問了下岑貴妃的病。
“貴妃娘娘這個咳嗽，是老病了，一到冬天就會犯，吃什麼都好不了。”白茶嘆了口氣，“川貝枇杷一直吃著，早上還熬了冰糖雪梨，作用都不大。”
安聽著。
的確不是什麼大問題。
無非是免疫力差，一到冬天，就會咳嗽肺炎，而且肺炎桿菌消除不干凈，在肺里留了頑固病灶，一寒就發作。
“貴妃娘娘貴，吃不得苦藥。”白茶繼續道，“太醫給開的治療咳嗽的方子，熬出來的藥，都特別的苦。就是添加了餞，都苦的要命，娘娘一口不肯喝，這一拖，才拖延了個把月好不了。”
安笑笑：“也是有不苦的治療咳疾的藥。”
比如說。
止咳糖漿。
是現代21世紀，十分常見的西藥，見效極快。
因為可以舒張肺部細管，舒緩腫脹的肺泡和肺小葉，止咳化痰作用明顯。
“哪里有什麼不苦的治療咳嗽的藥，呵，年紀輕輕，倒是大言不慚。”
也是巧了。
安和白茶說的話，被岑貴妃聽見了。
兩人是一邊聊著，一邊進岑夕宮正殿的。
正殿之上。
岑貴妃斜依在貴妃榻上，手里一長長的煙袋，悠然地吐著煙圈，紅妖嬈，眉又細又彎，眼角似鉤子，魅意渾然天。
過煙霧。
岑貴妃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安，帶著七分不屑，三分薄涼。
長得倒是湊合。
但到底是嫁過人的破鞋。
什麼玩意兒。
“沒什麼真本事的話，就不要充太醫，你唬得住陛下，可唬不住本宮。”岑貴妃的聲音，十分獨特，尾音自然拉長上提。
這聲線，如果是和男人撒的話，自然別有一般風味。
可一旦尖酸刻薄起來，又特別的尖銳。
“貴妃娘娘沒試過，怎麼知道臣治療咳嗽的藥，是苦是甜，有沒有效。”安穿越也有大半年了，對于這邊的生活，也習慣了。
早就已經能夠做到喜怒不形于。
就算再討厭這個岑貴妃，面兒上，也不會現出半分來。
“哼。”
岑貴妃鄙夷地撇了一眼，“你若真有那個本事，怎麼還把太后給治死了？”
安微微一笑：“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太后娘娘是自盡的，與臣無關。陛下都不曾把太后之死，歸咎于臣，陛下明事理，臣激在心。”
“你——”
岑貴妃微微變了臉。
陛下不曾怪罪，掐著不放。
這人不簡單。
掐著這一點做文章，含沙影地諷刺，逾越了陛下。
“陛下關心娘娘，才讓臣來給娘娘看診。”安上前，神態落落大方，出手，一把奪過了岑貴妃的煙桿子。
“大膽！你做什麼？”岑貴妃從不離手的煙桿子，被人搶走了，臉上浮現出怒容。
從來沒有人，膽敢搶的金玳瑁煙桿子。
這可是陛下賜的！
更是的心頭好。
白茶也嚇得瞪圓了眼睛：“安藥師，您怎麼能搶娘娘的煙？”
他們這些下人，別說是搶了，就是也不敢一下的！
安神態悠然自得，一點也沒有被嚇到，煙桿子在手里轉了兩圈：“煙傷肺，為了貴妃娘娘您的健康，這煙還是戒了吧。否則您的咳疾，一輩子都好不了，還可能煙肺，英年早逝。”
真是厲害。
都咳肺炎了，還能煙不離手。
真沒看出來啊，岑王那樣一個偏偏如玉的溫潤公子，親娘卻是個老煙槍！
“胡說八道！”
岑貴妃想把煙桿子搶回來，“本宮的咳疾是老病了，和煙沒有關系！你治不好就治不好，在這里胡言語、興風作浪的。”
泰和帝就是喜歡煙的那個勁兒。
覺得嫵妖嬈。
再加上又在煙葉里添加了白刺枚，加深了上的香味，才讓陛下對罷不能。
在岑貴妃的印象中。
戒煙，基本上是和“失寵”劃等號的。
覺得安，是想害。
“有關系的，貴妃娘娘您見過煙肺麼？”
安的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的醫療空間，是和醫科大學的圖書館相連的。
眾所周知，醫科大學的圖書館下面，就是標本室，標本也是“書”的一種，展覽開放給學生們看。
安想起第一次見雪團，那只小貓咪，被瘋狗差點咬死，患恐水癥，可憐兮兮的模樣。不住就像給眼前這個貓的貴妃，一點教訓。
“什麼煙肺，本宮聽不懂。把煙還給本宮！”岑貴妃已經不耐煩了，坐著搶不到，就站起子，要去搶。
可安是會武的，且手不俗。
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后宮不會武功的弱子，從自己手里搶到東西？
實力差距太大。
“貴妃娘娘不懂沒關系，今兒臣就給你做一個醫學科普。”
安心好。
角噙著戲謔的弧度。
從祖母綠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個明的玻璃標本瓶子：“這個呢，是普通人，正常的肺。”
肺部標本，封在玻璃瓶，泡在福爾馬林里頭。
、形狀，頗為鮮活。
“啊啊啊啊！！！”
岑貴妃哪里見過這等陣仗，活人的臟，被撞在瓶子里，就這麼大刺刺地懟著的臉，送了過來，當即就把嚇得尖出聲，“滾！拿走！”
白茶也嚇蒙了，白了臉：“安醫師，您怎麼能拿人的臟嚇唬貴妃娘娘？若是把貴妃娘娘嚇出個好歹來……”
“這有什麼可怕的？”
安表示不能理解，指了指腔的位置，“每個人的里都有這個啊，用來呼吸的，誰都離不了它。我們要接它的存在，好好保護它。”
對于醫學生來說，這些標本，都是小菜一碟。
各種病變臟、骨骼、，甚至是畸形胎兒，都封在瓶子里展覽。
實驗室的停尸房里，更是解剖課的教學地。
“貴妃娘娘你看啊，這一瓶呢，是常年煙的人，黑乎乎的煙肺。”安又從祖母綠空間戒指里，掏出一個標本瓶子。
里面裝著的黑煙肺，比正常的肺臟，腫脹了許多。
而且充滿了病變的病灶。
肺泡腫，肺小葉撕裂，并且往外滲。
十分嚇人。
至比安拿出來的第一個標本，嚇人得多。
岑貴妃的瞳孔劇烈地收著，花容失，巍巍地往后躲：“拿走！快拿走！”
煙人的肺，如此丑陋的麼？
好惡心。
好恐怖。
“別啊，貴妃娘娘您近距離看清楚一點。”安可沒那麼容易放過，非但不拿走，反而一手一個標本瓶，是懟到了岑貴妃的臉上，強迫看，“您的肺，我估著已經黑了一小半了，您若是再繼續這麼個五年、十年的，估計就跟著瓶子里黑的煙肺一模一樣了。刺不刺激？”
岑貴妃抱頭尖，閉上了眼睛。
顯然是到了巨大的刺激。
不肯再多看一眼。
甚至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安藥師，求求求您了，放過貴妃娘娘吧。娘娘膽子小，您這樣迫著娘娘看臟，也太……太變態了。”白茶想哭。
想上前阻止。
又不敢。
因為也被嚇到了。
“我，變態？”
安一臉無辜，“我哪能跟貴妃娘娘比呢，只是看個臟而已，這算什麼。貴妃娘娘不是把岑王殿下養的小兔子，臟都掏出來，做了一鍋紅燒兔，一鍋清炒兔肝，迫殿下吃了麼？”
“嗨呀，若論變態程度，臣哪里能及得上娘娘萬分之一，慚愧慚愧。”
白茶萬分震驚，聲音沙啞得可怕：“你……你怎麼知道？”
貴妃娘娘，常年殺殿下養的小。
岑王殿下十歲那年，在毫不知的況下，被迫吃掉了兔和兔肝。
吐的厲害。
大病昏迷了好幾日。
白茶還以為，這樁陳年舊事，宮里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基本都是岑夕宮的老人，是岑貴妃的心腹，守口如瓶。
除非——是岑王親自告訴安的！
白茶的心里唐突了一下。
忽然意識到，岑王殿下和安，似乎關系很親，親到連年的心里影，都能毫不避諱地告訴安！
陛下賜婚，究竟是陛下一時興起，還是岑王殿下親自求來的？
白茶還算清醒理智。
再看岑貴妃，被那個煙肺臟給嚇得，已經哆哆嗦嗦，甚至一轉頭，嘔吐了起來，臉慘白如死人。
“關你……什麼事。”
岑貴妃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一些。
白茶遞上去一杯溫水。
岑貴妃漱了口，息著，雙目赤紅，爬滿了，十分不悅地瞪著安，“我岑夕宮的事兒，還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別以為塵兒和你多說了幾句，你就以為是特別的了。”
“娘娘誤會了，臣和岑王殿下，只是朋友。”
安依然淡定。
把那兩個肺臟標本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咔嚓”一聲
折斷了岑貴妃的煙桿子，“這東西還是別了，既然生病了，就要遵守醫囑，好好接治療。”
“你敢折了本宮的煙桿？！”
岑貴妃狂怒。
安挑眉：“這是為了你好，貴妃娘娘難道不想多活幾年，看著岑王殿下兒繞膝麼？”
岑貴妃沉默了。
……的確是想抱孫子的。
胤王膝下無子。
如果岑王能夠早日親，生下皇長孫，那麼這皇位，基本上也是穩了的。
“煙，肺……真的會變那麼恐怖麼？”
“貴妃娘娘不信？你覺得那瓶子里是假的？要不臣把瓶子打開，你親自上手一，覺一下臟真偽。”
“別別別！”岑貴妃一副見了鬼的表，退避三舍。
是看著已經很恐怖了好麼？
還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