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雙眸如水,恬靜地看著于敬亭。
這大冷天的,是把他看出一冷汗,腰板得直流,聲音卻開始戰略停頓起來。
“我想,那位長輩是誰,你或許不愿意告訴我。”
“反正不是那種關系!”于敬亭厲荏,眼可見的慫,甚至已經開始退后。
進可攻,退可守,要真表演個當街騸人啥的,他拔就跑!
“行,那就沒事了。手出來。”
于敬亭把手大方地湊到跟前,做好了被咬、被打的心理準備。
呵,堂堂七尺男兒,挨老婆幾下打,咬咬牙不就過去了?
這都不事兒!
啪!
穗子的手拍在他的掌心,糲的紙從掌心蔓延。
這是......
“你給我錢干嘛?”于敬亭看著手心那一疊錢。
目測也得有小百了,都是零錢,一小疊,還厚。
“跟咱娘說是你賺的啊,否則呢?”
這些錢都是穗子提前去供銷社換來的。
都是零錢,各種金額都有,看起來更像是營業收。
已經做好挨打準備的于敬亭呆了。
突然就明白了。
在這麼冷的天里,站了這麼久,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也不是為了管他要錢。
只是想幫他打圓場,甚至連細節都照顧到了。
“你......為什麼?”他的嚨有些干。
“大過年的,你想挨娘打?”
穗子斜著看他,角微揚。
心里又補充了句,反正婆婆也不會要這些錢,就是走個過場,最后還是回到兜里。
大過年的,不想讓婆婆鬧心,也不想看他挨打。
“還傻站著干什麼,走啊,我今天又重新熏了一些,晚上吃剛好——這次,你沒有需要報恩的長輩了吧?”
于敬亭下意識的搖頭,看穗子滿滿的。
這麼做,比撒潑打滾還能他。
穗子垂眸,遮去眼底的小得意。
要的就是這效果。
先把態度亮出來,震懾他,省得他以后發達了在外面搞什麼彩旗飄飄那一套。
再給個甜棗,把人安住了。
就不信這兩世為人的經驗,抓不住這匹來自北方的哈士奇的心!
“媳婦,你真是了——哪兒來的小野豬,怎麼那麼招人稀罕?”于敬亭湊過去,想親一口。
穗子的得意碎了八瓣兒。
彎腰從地上挖起一大坨雪,用力朝他砸過去。
“于敬亭!你這人怎麼那麼欠?錢還我,不給你了!”
兩世為人的經驗都算不出來這家伙臉皮的厚度,又野豬,呸!
他哈哈大笑,一把將抱起來,轉了個圈,還想低頭啃。
穗子哪兒能讓他在外面做這臭不要臉的事兒,手刨腳蹬的掙扎。
供銷社門口的幾個長舌婦遙遙的看著,搖頭。
一人一句,給于敬亭和穗子配音。
“大晚上不著家,去哪兒了?砸死你!我要回娘家!”
“別走,給你兒打斷了!”
“哎呀,鐵都把穗子抱起來了,這是真過不下去了,嘖嘖。”
小夫妻踏雪夕間,將長舌婦們的議論甩在后。
過日子就像是北方地上的雪,不親自踩一腳,誰知道雪底下到底藏著的是寶藏還是狗屎呢。
王翠花正如穗子預料的那般。
看到兒子拿出一疊錢,象征的數落幾句,問了幾句賺了多,聽到金額后便滿意的讓穗子把錢收好。
錢從穗子左手出去,右手再收回來,過了一趟手,換了全家的相安無事。
晚上,于敬亭心不錯,哼著小曲,拎著他專屬的倆個盆,去了小屋洗漱。
他以為,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媳婦大度,愿意相信他,還幫著他圓謊,這麼好的小娘們,到哪兒找去~
對穗子來說,翻篇,沒那麼簡單。
穗子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翻著繁字的線裝書。
東西屋后各自有個小屋,東屋的小屋用來儲藏食,西面的小屋用來洗漱,隔了一堵墻,墻上有玻璃窗。
半虛掩的窗戶上拉著布,充作窗簾。
橘的燈照在窗簾布上,布上彩的小花朵隨著他的歌聲來回晃悠。
薄簾子遮不住淅淅瀝瀝的水聲,香皂的氣息若有似無的傳來。
穗子隔著窗簾都能想象屋后的那番景。
材健碩的男人,正在努力的把該洗的都洗一遍,用不了五分鐘,帶著一皂香的男人就會推門而。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便是信任。
從上講,信任他今天說的一切的。
但作為一個心思縝的人,的理智,又讓保留了一點懷疑。
他把那一袋子東西拿去送誰,對穗子來說重要也不重要。
只要他送的那個人,不是破壞婚姻的第三者就行。
想要確定這點,也很簡單。
驗個貨就行了。
“任何無條件的信任,都是建立在一次次的試探中,而我們,才剛剛開始......”
“叨叨咕咕啥呢?”于敬亭進屋,上還帶著微微的水氣,小寸頭都是的。
穗子招呼他過來,找出巾,幫他仔細的頭。
于敬亭閉著眼,著人溫的伺候,哪兒能讀懂人背后那七轉八歪的心思。
一雙眸悄無聲息的,把他的背心覆蓋外的每一寸皮都看個仔細。
很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除了——
“這,為什麼有抓痕呀?”的手搭在他后腰某,那上面,有兩道淺淺的痕跡。
于敬亭斜著眼睛歪著頭,努力往后看,看不到就用手。
“肯定是你撓的,你這小娘們上來那勁兒,逮哪兒撓哪兒。”
穗子瞇眼想了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把手放在痕跡上比了比,嗯,是的杰作。
初步“驗貨”,確認了“領土”完整,穗子比較滿意。
僅有這樣,還是不夠的。
說什麼都得把他給辦了。
領土上,必須要有蓋的章,這才踏實。
“你先睡吧,我還要再看一會。”穗子給他完,又拿起的線裝書,故作認真地推他。
文化人勾搭男人,怎能是揮著手帕喊兩句,大爺來玩啊。
那太low了。
“看啥玩意大晚上不睡覺,我就不信比我還好看。”于敬亭樸實地踏了的圈套,順手把的書搶過來。
“寫的這什麼字,一個也看不懂——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