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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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暑熱,更兼沿途綠樹蔭,抱病在的趙家攜吳夫人自登封緩緩東歸,而楊沂中軍令在,卻是早早出發,先一步回到東京,然后便率領兩千前班直往京東馳援。

由于偽齊的主攻方向是東平府,所以兩千班直沒有走南京再轉前線,而是直接沿著黃河穿越州、經濮州往東平府而去。

當然了,除了行軍方便以外,楊沂中此舉還有一公一私兩個軍事上的好……從公事上來講,部隊從大名府下屬的濮城對岸路過,可以進一步試探并確定金軍向;而從私心上來講,面對著偽齊部隊,宋軍將領普遍沒有什麼心理力,他卻是擔心從南京趕過去喝不著湯,還不如從此直接濟南與東平的隙之中,看看不能不建立奇功。

然而,這一日,兩千班直急行軍進東平府境,傍晚時分來到東平西北角的谷縣城前時,卻忽然遭遇到了一件預料未及的事端。

“為何不許我們城整備?”

楊沂中微微蹙額。“城中守備不知道我們是東京來的朝廷王師嗎?還是說谷位于前線,幾番遭遇大軍反不知兵事利害,城中大戶臨戰之時反而怕我等擾?”

“回稟太尉,城那守備絕對知道太尉來歷。”奉命出城涉的富商中,一名明顯是首領人的中年男子越過其余眾人,苦著臉小心相對。“而俺們這些人經歷了數次金軍南下,如何不知道兵事兇危?自然曉得如此戰事之下,城中有王師反而是好事……”

“那為何會落得如此境?”

楊沂中追問不停,語調卻忽然降了下來,很顯然,以他的明卻是即刻猜到了一種可能

“回稟太尉。”富商拱手直言,卻果然如楊沂中所料。“城中守備之人,乃是梁山泊張榮所任,素來對軍有所提防。”

楊沂中后,一眾班直軍各自憤怒,甚至有人直接拔刀喝罵。

話說,自古驕兵悍將,本就互相不服,何況前班直乃是天下最高等的編制,是天子的所謂心腹?實際上,即便是趙玖在某些問題上也不能免俗的,他非但給了班直最高等的待遇,還趁著這次大整編,往各塞了一些在前得用眼的軍,并又從各部又調了些許銳來充實班直……這使得前班直依然是一種毋庸置疑的快速優先升遷渠道。

再說了,從下蔡到南再到長社,前班直在生死拼殺上面也從未拉,卻是讓這支軍隊從到外都驕橫到了一定份上。

說句不好聽的,本該他們欺負排斥其他部隊,卻不想會在谷縣城被一群草寇給反過來欺負。

也難怪翟彪直接舞著刀子要直接攻城了。

“且安靜些!”

嘈雜聲中,幾名谷富商早已經抖如篩糠,卻不料楊沂中忽然輕聲開口,便讓后陡然安靜了下來。

驚得那幾名富商各自惶恐之余卻又面面相覷……那意思很明顯,這軍雖然年輕,卻好大威,居然是個真正能拿主意頂用的人!

不過,這就是小地方人的局限了。

他們哪里知道,這位‘年輕太尉’非但是個頂用之人,甚至本就是當即大宋朝廷里數得著的要害人……當著趙家面,他楊沂中是越來越謹慎小心,當著呂好問、韓世忠等人的面那也一個姿態恭謹,從不出錯。

當然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輒被這個喊打那個喊殺的。

然而說到底,天底下有幾個趙家,又有幾個呂相公、韓太尉呢?

再說了,楊沂中本就是資歷最老的前班直首領,一開始就是這支前部隊的創始人,直到康履被某人一刀砍死,劉晏引赤心隊加,方才有了一定制約。

“城中這守備喚做什麼,什麼來歷?”楊沂中喝止之后,復又對幾位富商正相詢。

幾名富商惴惴之下,卻是愈發小心起來,然后還是之前那名首領上前作揖相對:“好教太尉知曉,城中這守備喚做蕭恩,正是梁山泊本地漁民,算是梁山泊那位的心腹……濟南那一戰后,梁山泊那位整飭部下,多用本地漁民充任各地守備,所以與他胡做了個統制兼知縣,這才掌握俺們谷一縣!”

楊沂中若有所思,卻又再問:“他有幾許兵馬?其中多披甲之人?”

“五六百人,四五十副鐵甲。”這人張口即答。

楊沂中聽到此,忽然一笑:“你又喚做什麼,什麼來歷?”

“俺張懋德,乃是谷本地人,歷來的良善人家。”此人心中沒由來一,卻又沒由來的起了幾分期盼。“太尉喚俺張二便可。”

楊沂中不以為意,只是再問:“你開頭便說這蕭恩是‘那守備’,卻不用敬語,還對人家有多兵馬了如指掌,偏偏又出來領頭做這個尷尬的聯絡之人,且一意煽……是不是跟他有仇?”

這張二聞言一怔,卻又咬牙相對:“不是有仇,卻著實是熬不住了……太尉不曉得,自從這蕭恩掌握了縣事以后,凡是遇到司,無論區直,只是判富者敗,窮者勝,不過大半年,俺們這群谷本地人家,所謂中產的都破了產,如俺家這樣的積善之戶,也都被那些市井無賴榨走了八家產,眼瞅著便要活不下去了。”

楊沂中當然知道對方在夸張,真要是到這份上,跑就是了,何至于還在這里維持?

不過,他也懶得在意,只是繼續相詢:“這蕭恩拒絕,是只他個人置,還是梁山泊張鎮特意命令?”

“呃……”

“說實話!”

“應該張鎮特意命令。”這張二小心對道。“因為之前傳言,南邊濟州岳太尉據說早已經引了十萬大軍到了汶水南邊的中都縣,卻忽然停下不,便是張鎮隔著汶水發了言語,說岳太尉但凡過河,便絕了往日義氣……還說當日舊怨,他要一力償還。”

楊沂中沉默一時,他知道事難辦了。

須知道,張榮這個人是有大功的,當日梁山泊大捷,此人無論怎麼講都是潑天的功勞,而家心腹之人,楊沂中也非常清楚,趙家對此人同樣態度分明——是友非敵,格外欣賞。

然而,與此同時,稍微有心之人也都能察覺到,張榮對朝廷卻是戒心重重,他之前雖然了朝廷封的鎮使,卻渾然不做一回事,肆無忌憚發放職,視朝廷名為玩……這倒也罷,關鍵是后來家還于舊都,專門寫信召喚他去,他也置若罔聞,甚至私下宣揚,說什麼梁山泊中快活,不家管束。

說白了,四個字而已——賊不改!

唯獨,這個賊,乃是家記掛在心上之賊。

不過,即便如此,楊沂中也只是稍作猶豫,便下定了決心……畢竟,他路上便知道,前方濟水另一側,平縣左近,已有大規模戰,而戰爭期間,既近前線,事關軍事,焉能遲疑?

“張二,”一念至此,楊沂中當即輕聲相詢。“你既然如此大膽專門來攛掇我,那我問你,你回去能打開城門嗎?”

“不必走城門。”這張懋德趕應聲。“城西一城墻挨著俺家藥材點的倉庫,那城墻上的都頭本是本縣昔日捉賊的正經都頭,素來與俺好……俺回去做好支應,太尉自可派天兵源源不斷翻墻過來,在俺家倉庫中集結起來便是。不過……”

楊沂中不等對方暗示什麼,便直接點頭:“我曉得,城中如此姿態,已然惹怒了我,這些人都被我扣下,只讓你一人回城,準備牛酒金銀來換人!”

張懋德不由大喜,暗贊這軍雖然年輕,卻是個能耐之人,于是只又說了幾句,便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同縣大戶,然后忙不迭的換了一張哭喪臉,匆匆告辭回去。

然而,張懋德哭喪著臉,獨自折返城中,須臾片刻,卻又哭喪著臉轉回來,同行的,還有數十個兵丁,為首一人,更是打扮怪異,待到走近,更是一目之下,便難讓人忘懷。

原來,此人面黝黑通紅,材矮壯,一看便是水上討生活的窮漢,卻穿著一件不合的知縣綠袍,戴著翅幞頭,偏偏又只系著麻繩在腰,大步一邁,更是出一雙趾的麻鞋……恰恰宛如一只上了岸的鴨子一般,搖擺而來。

楊沂中后諸將遙遙見,都不由笑出聲來,唯獨楊沂中一人,面反而嚴肅起來。

“你們這些東京來的鳥軍,如何敢扣押了俺們谷縣中的使者?”此人來到幾十步外,便指手畫腳,放聲呵斥。“幾多年了,卻還是當年道君皇帝時的囂張模樣?家國百姓,都是你們禍害的,鬧出金人、齊人,也是你們禍害的,如今不讓你們進城,又待如何?”

后翟彪等人聞言各自起,唯獨楊沂中面不變,遙遙拱手:“可是蕭知縣?我等是前班直,奉圣旨來東平與偽齊做戰。敢問蕭知縣,軍嚴重,我在路上便聞知,偽齊兵馬似在平縣左近與張鎮戰,彼距此不過數十里,騎兵若來,一夜便至,如何要將我們暴于野?”

那來人,也就是梁山泊頭領蕭恩了,聞言也是一滯,卻又咬牙相對:“若是這般說,你自退兵便是,俺遣人護送你回濮州安頓!”

“我奉圣旨而來!”楊沂中放下手,冷冷相對。“家親口下令,兩千班直,往前線助陣,如何能不戰而退?”

“你一口一個家,可知道趙家自讓俺家哥哥做了鎮使,便是許了東平府一地與他?”蕭恩聞言,也是摜下頭上帽子抓在手中,干脆相對。“而今日俺家哥哥一力要雪前恥,連岳鎮這般都不許過去助陣,你便是家所遣,俺又如何能忍你?今日也就是俺兵馬不足,不能攔阻,否則連路也不讓你過,何談城?!”

“果真不許城?”楊沂中稍顯不耐。

“不許!”

“若金軍或偽齊兵馬真來了怎麼辦?”楊沂中追問不及。

“你若強行不退兵,俺屆時出城助你!”蕭恩干脆而答。“但要先將俺城中使者還回來……雖都是寫為富不仁的狗東西,但也不該平白被你這群東京來的鳥廝扣押!”

楊沂中點了點頭,卻是平靜回頭下令:“就以城墻為倚仗,在城下安營扎寨,再將這些人放回。”

此言既出,前班直個個不忿,蕭恩也是一怔,至于那幾名被張二賣了的富商大戶自然是個個欣喜若狂,唯獨對面的張懋德卻是目瞪口呆——這軍只是個花架子,自己還是賭錯了。

但也就是此時,知這些人是在想什麼的楊沂中卻又回過來,一手扶刀,一手指向那蕭恩,凜然以對:

“蕭知縣、蕭統制!我今日雖讓你一步,卻也要你知道,不是我楊沂中怕了你,你那三五百兵還不在我眼中,今日敬你,乃是因為你上穿著袍,來為自家治下生民討公道,而我既為朝廷命,便是看不起你一個水泊逆賊,卻也須敬你是堂堂谷守臣,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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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報個信,小九跑了,這是榴彈怕水代筆……找了一,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前幾天還在跟他一起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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