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征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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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可有馮二參與?”

朝野請立皇后,尤其是外地都有統制級別的將軍通過札子摻和此事后,趙家自然一時懵住,而懵住之后第一反應自然就是問前來送札子的萬事通楊沂中了。

馮二,自然是指馮益……其實馮益本來昵稱十五郎的,但因為趙家一意簡化侍省,很多有名有姓的侍都被扔到了揚州,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侍省就是一個主管機文字的大押班藍珪,負責與前朝聯結;一個押班馮益,主管后宮諸般雜事。而因為只此二人,大押班又素來被稱之為大,馮益卻也得了個二的稱號。

至于為何上來就問馮益,自然是因為這廝有前科。

“沒有,最起碼臣不得知……”楊沂中毫不猶豫,即刻做答。

趙玖緩緩頷首,卻又追問不及:“這麼說,此事與延福宮無關?”

楊沂中這才稍顯猶豫,且沒有直接作答:“家,恕臣直言,宮中人口有限、錢糧有限,許多地方沒了外進項,馮二又吃過一次虧,自然顯得干凈,但延福宮非止是中,有財源的也不只是馮二。”

趙玖嗤笑一聲,點了點頭。

話說,楊沂中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延福宮這里就這點人,有權有錢的也不多,除了他趙家本人,就是兩個后妃、兩個前班直統制、兩個中算是有能量,而既然不是中,他楊沂中又直接說到了財源二字,那基本上就相當于直接說是有自己家族支撐的兩位后妃了。

畢竟,吳夫人家中自是出了名的財主,當年壟斷了京城的珍珠行當,而珍珠這種奢侈品一旦在當時的東京達壟斷,基本上意味著是壟斷了整個大宋的珍珠行當了,所以喚做珍珠吳氏;至于潘賢妃,家中雖稍遜,卻架不住這家人世代都是宮親側,數代都是翰林醫院(即后世太醫院,屬于翰林院管轄)中的人,而在那種太平到亨豫大的時代長久如此,即便一開始不是財主,幾代人下來也自然是頂級財主了。

兩家人如今都在東京,吳夫人父親常常到召喚,潘賢妃父親潘永壽回來后更是直接做了翰林醫院的醫使,都是素來輕松往來后宮的,再加上宮中清苦……敢問這兩家財主怎麼可能不舍得掏錢給自家兒使用?

真以為趙家吃飯的自嘲笑話是無之木無源之水嗎?

但若如此,趙玖反而不想多做追究了,因為他本沒有那種什麼‘朕不給你你不許拿’的封建帝王覺悟……尤其是潘賢妃,想要這個皇后,幾乎算是人之常

更不用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按照趙家的樸素直男思想,占了人家子,憑啥不給人個結婚證?

唯獨吳夫人這邊也占了人家子,若是一個有一個沒有,不免顯得有點渣……不過好像這局面也不怪他,一開始這倆人就是都有名分的。

“正甫怎麼看這事?”低頭想了半日,趙玖在案上合起那個來自于王彥下屬的札子,無奈朝楊沂中再問。

楊沂中開始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以為家想要追責,便小心而對:“臣以為,這應該是家只以吳夫人出相隨,且吳氏財力充足,潘娘子稍顯惴惴……”

“朕是問你……你覺得立后這事該如何置?該不該立后?”趙玖無奈直言。

楊沂中登時怔住,半晌方才回復:“這是家私事。”

“這算屁的私事!”趙玖指著滿案的札子、文書,無語至極。“你楊沂中跟朕在這里當面扯什麼鬼?這便是私事,也是不得不公論的私事……”

楊沂中也滿臉無奈。

“你放心,朕又不是只問你一人,且從你問起罷了。”趙玖趕又安

楊沂中這才微微頷首,然后正言道:“臣以為如此靜,絕非是數人鼓能致,乃是金人懸而未下,人心波,故此,一時求安是可以理解的……若立后可安人心,何妨為之?”

這就是贊同了。

“話是如此,但也不是有那句話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趙玖先是點頭,卻又搖頭。“眼下局勢,也不可能辦大典,朕也不愿意為了這種事耗費人力。”

“從簡也是可以的。”楊沂中苦笑到。“便是只有一道旨意也是無妨的……即便東京這邊,臣以為只要將地窖里儲藏的那些子儲備凍豬放出來,一家一片,想來東京上下也無人反對。”

被駁斥到無言的趙玖沉默片刻,終于說了老實話:“朕以為此生潘吳二位足矣,最起碼金人覆滅之前是不準備增添后宮的……所以,若潘賢妃進位皇后,吳夫人又當如何?反過來說,若吳夫人進位皇后,潘夫人又如何呢?”

楊沂中微微一怔,卻也是無聲。

“問你話呢……”趙玖催促不止。“這種事,不問你難道要朕去問宰相嗎?”

楊沂中還是不吭聲。

趙玖咬牙相對:“楊沂中,你只說可不可行便可……能不能一起立兩個貴妃?”

楊沂中無可奈何,終于著頭皮接了一句:“臣以為可以。”

“那便可以。”趙玖一時釋然。“就依卿言,朕這就去崇文院找宰執說話。”

說著,這家居然不管不顧,直接起了。

而這一邊,楊沂中目瞪口呆,徹底慌……自己不過是來例行送個營統制的札子,如何就變‘就依卿言’了?

但眼見著趙家已經往外走去,這位打了許多仗,連下屬都頭都有人做到統領,自己卻還是個統制前心腹趕追上連番進言:

家須向朝野說明,一則乃是思念邢皇后,不立后;二則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金人覆滅前不準備增添后宮……”

“這是自然。”趙玖頭也不回,直接邁出殿外。

楊沂中慌不及,趕追上,毫不管之前出來避讓的藍珪等人就在眼前,直接懇切再言:“便只是立貴妃,家也要發出凍豬才好……”

趙玖連連點頭。

藍珪等人迎上,楊沂中徹底頓足……卻又一時無力……他哪里還不知道,這家必然是心中早就有了算,卻專門來這一出好讓他這個人人皆可欺之人來背鍋?

畢竟,青天白日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己跟家獨片刻之后,之前還‘懵懵’的家便忽然有了決斷,自己到底往何辯解?

更何況,往日潘夫人未至時,吳氏舉家先至東京,彼時自己為公事便多與吳氏有來往……這洗都洗不干凈的,有機的!

日后潘貴妃那里自己還能有好臉

或許吳夫人會激?但自己要吳夫人激有何用?

最最關鍵的是,外臣如何看自己?

一念至此,楊沂中幾乎存了幾分怨氣……卻只能無奈。

說到底,他如何不曉得,既做了這個前班直的總領人,便注定要做個孤臣了,何況他心知肚明,此時在崇文院那邊,還有一個呂相公也免不了一番‘就依卿言’……能和國家首相一起背鍋,他人羨慕還不得呢?

且說,建炎三年十一月下旬,金軍久無作,東京閑乏,故朝野勸諫,請立皇后,以振人心。然趙家以頗思邢皇后,且金人未靖不家為為言……只立潘吳為左右貴妃。并發明旨,誓言金人不滅不增后宮,又以戰事未消,不行大典,只發豬六萬斤,賞賜東京闔城,絹三十萬,賞賜營全軍。

,眾議稍平,家遂出東京,巡視黃河。

不過,趙家既然出城,東京城朝野卻忽然流言不斷,說是趙家本從眾立后,而潘吳二貴妃彼時尊卑分明,一旦立后,唯潘氏獨尊。而宰相呂好問與潘賢妃有怨、前班直統制領皇城司楊沂中與吳夫人娘家親,頗為不安,便外進言以二貴妃兵力。前后夾攻,遂失衡心。

流言既出,監察史李經上疏彈劾,以干涉天家事,請斬楊沂中。

疏至,家已臨黃河,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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