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舍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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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有人憤怒地吼了一句:“禍國殃民!禍國殃民!臣要再次彈劾王芳,臣請陛下封東廠、罷太平司!”

這一聲大喝,所有人都是臉一變。

左經綸、卞修永眾人轉頭看去,見到的便是羅德元那張正氣凜然的臉。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都是罵聲一片。

“蠢貨!誤了老夫大事!”

“七品小,為何還敢留在殿中?”

“等陛下先置了王芳再說啊,你這個蠢才……”

“羅八錢,你這個大傻叉……”

盧正初卻是微微張開眼,心中舒了一口氣。

果然,憤怒的延帝聽到‘封東廠、罷太平司’幾個字,臉的怒便消下去不

帝的目在文們臉上掃了過去,又看著地上嚎陶大哭的王芳,一時間晴不定起來。

他并非原諒了王芳,反而對王芳更加生氣。

“蠢奴才,讓人到把柄,誤朕的大事。”

但他忽然間恍悟過來——這些文的目的在于東廠、太平司。

“這些人,想剪掉朕的爪牙。”他心道。

場面便安靜下來。

帝一時拿不定主意。

只有羅德元還在高聲喊著:“臣請陛下封東廠、罷太平司……”

每個人心中皆在重新估量的局勢。

讓這羅八錢這蠢貨誤了大事!

左經綸與卞修永對一眼——事到如今,只能果斷迎上去了。

“臣請陛下封東廠、罷太平司,還天下朗朗乾坤!”卞修永又是恨恨瞥了羅德元一眼,開口道。

尤開濟便也跟著道:“臣請陛下封東廠、罷太平司,還天下朗朗乾坤!”

姚文華老年邁,對黨爭不興趣,但同樣為文,對廠司絕無好,便跟著道:“臣附議,請陛下封東廠……”

“請陛下封東廠……”

“請陛下……”

一時間,所有的文便都跪了下去。

頃刻間,大殿之上,只有延帝一人還站在那里。

他四下回顧,看著那一個個后腦勺,到深深的無力。

這滿朝文武,太監權貴,都不過是這樣。

治國?一個個都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呵,到底有誰值得托付?

朕真的當膩了這個皇帝!

深吸了一口氣,延帝忽然想到:錢承運呢?

錢承運今天沒來?!

若是他在,必定會順著朕的心思,舍王芳、保住東廠。

于是寂靜的大殿之上,只見延帝開口道:

“錢侍郎在何?”

……

“錢侍郎請了病假。”

滿殿群臣一愣。心中暗道,怎麼可能?

今天這場小朝何其重要,以錢承運的尿,垂死都要爬著過來。

那他為何不來?

在這問題在滿朝文武心中縈繞著。

左經綸有些警惕起來。

盧正初有些不安。

鄭元化陷思考。

“錢侍郎聽聞陛下召喚,已強撐病趕過來了。”

聽到這一聲回報,延帝便沉道:“那且等一等他。”

等?

所有人心中又是一變,暗道了無數聲“佞!”

過了良久。

帶病上朝的錢侍郎緩緩步殿中。

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顯得蒼桑而疲乏,竟還像是哭過,一雙眼睛還有些紅腫。

“臣,拜見陛下。”

帝連忙道:“錢卿免禮,卿病重卻還如此勞國事,實是朕的忠能之臣。”

“陛下君恩深重,臣愿以死相報……”

聽著這番惺惺作態的群臣對答,殿中群臣有人到惡心,有人到羨慕。

帝便問道:“錢任刑部、老于刑律,認為王芳案該如何斷?”

錢承運沉默了一會,竟是忽然老淚長流。

帝嚇了一跳。

卿這是……”

“臣前失儀,請陛下恕罪。”錢承運惶恐道。

帝心道:錢承運這意思,莫非是讓朕……拖?

好主意啊!

“錢卿莫不是遇到什麼傷心事?”

錢承運四下一看,咬了咬牙,心中暗道:今日就將這張老臉豁出去罷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臣是因家事所擾……臣的前日去了京郊,昨夜才回來,臣見不對,一問之下,才知道,才知道……竟是讓人欺負了。”

所有人一愣。

這里正在理國家大事呢,你拿這樣的事出來說?

卻聽錢承運傷心絕地道:“這是臣最心疼的一個閨啊,娘親走的早,臣含辛茹苦地長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里怕化了。好不容易養到二八年華,還想著許個好人家。沒想到……沒想到竟是被那小畜生給,給……”

“錢承運!你統?!”有史忍不住罵道。

“大殿之上,是你說這些的地方嗎?”

帝喝道:“閉!朕的臣下遇到了傷心事,還不能說了嗎?!”

錢承運哽咽了良久,悲哭道:“臣是陛下的臣子,但也是兒的父親。今日前失儀,懇請陛下責罰。”

帝心道:果然是讓朕拖。

于是他便作出怒須忿忿道:“錢侍郎,你莫要傷心。到底是哪個小畜生?你說出來,朕替你作主。”

“臣……不敢說。”錢承運伏地大哭。

“但說無妨。”延帝目在殿中梭巡過去,冷冷道:“哪怕是勛貴高子弟,王候,將,相,不管是誰的兒子,朕替你作主!”

錢承運一幅惶恐,扭扭著,終于道:“是……是準附馬王笑。”

一語即出,延帝一愣。

王笑?

不僅是延帝,滿殿群臣皆是一愣。

王笑?

不過是個無關要的人。

盧正初猛然睜眼,目如電看向錢承運。

下一刻,左經綸最先反應過來——這是要對付盧正初!

“果然是他!”左經綸開口道:“此子在京中劣跡斑斑,連老臣亦有所耳聞。”

盧正初開口道:“陛下,現在是在審王芳案。”

左經綸道:“陛下金口玉言,要替錢侍郎作主。”

盧正初道:“大殿之上,諸臣俱至,又豈是為了斷這樣的小案子?”

“小案子?事關天家面!”

突然,刑部尚書尤開濟道:“陛下,提到這王笑,臣昨夜審案時,也有多人提及。”

“據張旭舉證,王笑與王芳狼狽為,在提出酒令之初,二人便已約定好要瓜分所得錢糧;據太司平千戶趙平舉證,王笑曾殺害太平司百戶衛奇……臣認為,王笑案因與王芳案并做一案置。”

卞修永眼中一閃,開口道:“王笑與王芳本就是一黨,沆瀣一氣,掠奪民脂民膏……”

頓時殿上便沸騰起來。

“當時便是王笑提議開東廠,如今又是他提議酒、提議讓東廠收糧。此人不過一介白丁,卻屢屢指點朝事,居心叵測。臣請陛下徹查!”

“陛下。此子如此惡劣,不堪尚配公主,臣請陛下先取消公主婚事,再徹查王笑。”

“請陛下徹查‘二王’……”

“王芳久在深宮,必是有人在背后指點,才會想出借酒之名剝略百姓之法。請陛下徹查!”

一片喊殺聲中,昆黨員齊齊將目看向盧正初,等著這位老大人拿主意。

盧正初合上一雙老眼,心中沉起來。

將昆黨的賬目將給王笑,原因有很多:此子聰敏、他與白義章有親、兩個兄長皆有商才……還有一點:他要當附馬。

附馬這個份,是勛爵。相比文、商人,勛爵是最穩妥的份,極難被構陷。

要構陷附馬,無非是那點男之事。

他若是弄了一般的子,自己隨手便替他遮掩過去了,陛下也不在意。

他偏偏跑去弄錢承運的兒。

小兔崽子!

王笑、王芳、白義章、秦業……這一條線下來,對手顯然是要牽扯自己。

那這條線從哪里開始剪?

要不要保王笑?

盧正初緩緩睜開眼,在昆黨諸臣的目中……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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