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鬼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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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鬼和人  庫房在城中,一行人於是再度折返。

“仔細查。”

王玉貴叮囑手下的查帳高手們。

楊玄沒進來,而是在外面和南賀說話。

“此次出行遇到了瓦謝部的遊騎,戰心不足,被我騎兵輕松驅逐,郎君,經過數次打擊之後,瓦謝部有些散了。”

“此消彼長,我本想等秋收後再出手立功,隨後造勢。”

楊玄笑的很開心,“沒想到長安那邊卻安排人來找茬。

此刻我隻想握著皇后的手道謝。”

南賀面古怪,楊玄問道:“可是有事?”

南賀認真的道:“郎君,不可握著有夫之婦之手。”

二人相對一視,都捧腹忍笑。

偽帝的人也配握著郎君的手?

南賀想到了怡娘,幻想了一下怡娘以後拎著小皮鞭打偽帝人的場景。

哎!

畫面太

如畫!

查帳很漫長。

楊玄有耐心慢慢等。

王玉貴更是如此。

商虎雲借機出來,尋到楊玄後問道:“楊明府,可有不妥?”

“沒什麽不妥。”

“娘娘在看著你。”

商虎雲頷首。

這是暗號。

“呵呵!”

楊玄只是打個哈哈。

“有問題早說。”

商虎雲也不在意他對自己份的質疑。

回過頭,他對閆會說道:“出發前宮中來人說過,戰功赫赫是一回事,戰功不等於做的本事,此行要看看楊玄的。”

閆會說道:“做通許多,察言觀,虛與委蛇,逢迎上……他太年輕了些。”

“做便是做人。”

商虎雲說道。

第三日,有查帳高手一拍案幾。

“有問題!”

王玉貴這兩晚幾乎沒睡,整夜整夜的在焦慮自己況,聞言神一振,“哪裡?”

“王郎中請看,這一筆糧食去向不明,並未寫清去……什麽霉變,可糧食哪會霉變那麽多?”

高手篤定的道:“就算是霉變了,也僅僅是一部分,不可能全數都做了廢棄置,這不合理。”

另一人湊過來看了一眼,“咦!

是啊!

這筆糧食去了何?”

高手沒有立場,心中有些同那位楊明府,“按照以往的慣例,多半是被貪墨了。”

王玉貴角噙笑,“可還有?”

高手指著另一,“這裡,王郎中請看,這筆糧食說是不堪食用,竟然去喂了戰馬。”

他搖搖頭,“以往我等在地方也查過帳簿,貪墨用的最多的借口便是霉變,喂戰馬。”

“膽大包天!”

王玉貴冷笑,“尋了楊玄來!”

楊玄和南賀在宅子外面說話,進來後有些不耐煩的道:“查好了?”

“查好了。”

王玉貴本想呵斥,可一想卻不對。

此行他的目的是要打貴妃的臉,順帶把這個小縣令收拾了。

此刻打臉固然痛快,但楊玄一封書信送到長安,貴妃豈不是有了準備?

他冷冷的道:“楊明府清廉,倒是出乎了老夫的預料。”

楊玄松了一口氣,“好說,好說。

楊某準備了酒宴,還請王郎中賞臉。”

老夫當麻痹他!

“酒宴就不吃了!”

王雲貴板著臉。

他既然是代表皇后一方,自然不會給楊玄好臉。

二人一前一後出去,查帳的高手們整理了一下證據,隨即按照慣例暫時查封帳簿。

“走吧。”

查帳的高手搖頭唏噓,他帶著抄錄的兩本帳簿,原本也被他悄然拿了。

眾人出了房間,隨即這裡就給了太平縣的人。

蔣真來接手,他進了房間後,突然歎息一聲,良久才出去。

他走後,又過了一會兒,牆角的櫃子下面鋪著的木板突然

木板往邊上一直挪,一隻手出來,把木板推開,隨後一個腦袋探出來。

櫃子下面的空隙也僅僅夠他出一個腦袋,脖頸都還在下面。

老賊看看室,撓頭道:“那蔣真歎息什麽?”

楊玄請了商虎雲一行人暢飲,商虎雲一直在旁觀他,酒宴結束後回到住所,他對閆會說道:“王玉貴說查無實據,看來我倒是小看了楊玄。”

閆會喝的半醉,“那畢竟是娘娘曾看重的年。”

“他能過了這一劫,以後就順暢了。”

商虎雲笑道:“我比他大了許多,可看著他如今已是縣令,此事之後,定然仕途順遂,不生出了豔羨來,哎!

老了!”

閆會說道:“主事哪裡老?

此次娘娘能想到主事,這便是機緣呢!”

商虎雲沒說話。

貴妃不是沒有人手,只是此次的任務是旁觀作證,自然用不上那些大佬。

而且大佬來了也無濟於事,有人在邊上盯著,真要查出什麽問題來,難道大佬還能當著王玉貴的面下此事?

不過,也好。

想到有了此次經歷後,娘娘定然對自己印象深刻,商虎雲心中不火熱起來。

啊!”

他愜意的喝著茶水。

而在另一,王玉貴殺氣騰騰的道:“夜長夢多,明日就離開太平,隨後安排快馬,一路疾馳趕到長安,把消息遞上去。”

第二日,王玉貴帶著眾人準備去章羽縣。

既然說了要從下面查起,自然不能改弦易轍。

楊玄也頗為冷漠,僅僅是派了錢吉來相送。

一個小吏和錢吉並行,錢吉低聲道:“昨日楊玄等人回去後又接著痛飲,還高歌。”

“此人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此次可能弄他下去?”

錢吉的眼神灼熱。

小吏淡淡道:“他完蛋了。”

錢吉回到了縣廨,見到楊玄捂額說頭痛,就笑了笑,“明府要小心吶!”

“老錢啊!”

楊玄敲敲額頭,“昨夜喝多了。”

以後有你喝的時候!

錢吉笑的很和氣,回看到蔣真後,給他一個眼

稍後,蔣真裝作送文書進了錢吉的值房。

錢吉坐在窗臺邊,在側面,看著外面。

“曹穎的把柄你可有?”

他為何問這個?

蔣真心中一,“曹穎做事謹慎,拿不到把柄。”

錢吉蹙眉,“如此……也罷!”

蔣真出去後,一路琢磨著錢吉。

方才他好像在得意?

他晚些去尋到了曹穎,說了些公事後,臨告退前說道:“曹縣丞,最近蚊子多了些。”

曹穎嗯了一聲,繼續伏案置公事。

“咦!”

曹穎突然抬頭,“最近蚊子不多啊!

蚊子多……他這是何意?”

曹穎自然想不到二五仔會向自己示警,而且他也不需要這個。

李晗來了,見他置公事,就問道:“子泰何在?”

“郎君去了縣學。”

楊玄正在縣學裡給學生們上課。

“咱們為何要呼吸?”

學生們搖頭表示不知。

人呼吸是自然而然之事,為何要問?

李文敏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無趣。

楊玄仿佛知曉他們的心思,“就如同每日需用飯一般,為何要呼吸,這是一個大問題。”

學生們很‘秀’,譬如說剛上學的那幾日,有人東西被,徑直尋到了神之子,一頓狠捶。

也有人被哄騙,嶽大書為此被圍毆,不過後來證明不是他乾的。

這些學生不蠢,他們罪惡之城,從小學會的生存之道就和別的孩子截然不同。

在這裡,他們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神來,盯著大街小巷,但凡有吃的,或是有機會去掙錢,不管你是用哄騙的手段,還是去瓷,出發點都一致。

去掙錢!

否則你會被死。

以前的太平不在意他們的生死,死後最多報一個病故罷了。

吏貪腐他們的口糧更是常事,所以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態。

死人也是常態。

咱們不是人。

父母長輩這般告誡他們。

你別指吏們會把咱們當人,所以要想在這座罪惡之城中活下來,你必須得學會自己的生存之道。

譬如說神之子,剛進學堂就東西,只是這些同窗都不是省油的燈。

特別是嶽大書,明明自己沒被,可等神之子被抓住後,他也跟著大喊自己被了五錢。

那模樣,看著真是讓人傷……這是存了十年的錢啊!

桀驁的學生讓李文敏有些頭痛,為此戒尺打斷了三,可這些學生前頭被他打的鬼哭狼嚎,轉過又開始得意洋洋。

還有學生把腫起如同豕蹄般的手拿出來炫耀。

李文敏有時候也很絕,但他的子就是如此,不服輸。

今日楊玄來教導學生們,李文敏在旁邊盯著,手中握戒尺,發誓誰若是敢跳出來扎刺,屁都給打四瓣!

可學生們卻聚會神的聽著。

隨著楊玄而

一個先生過來,見狀輕聲道:“也就明府能製住這幫小崽子。”

他見李文敏面不渝,以為是不高興,就解釋道:“是明府來了太平後,他們……不,咱們的日子才好過。

老夫那日問一個學生,問他此生該聽誰的話,那學生說……”  李文敏有些好奇學生會說出什麽話來。

阿耶還是阿娘?

先生歎道:“他說,耶娘告訴他,此生要聽明府的話。

明府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哪怕讓他去死。”

李文敏心中一震。

先生笑道:“老夫問人活著為何想著為了別人而死,學生說,耶娘說以前咱們活的像鬼一般,直至明府來了,咱們才有了個人樣。

是明府把咱們從鬼變了人,若是他老人家願意把咱們再變鬼,那也該義無反顧!”

李文敏張開,微微搖頭。

原來老夫一直困的問題……答案就是這個嗎?

先生見他眼眶微紅,趕告辭。

男人認為落淚丟人,誰在邊誰倒霉。

李文敏看著楊玄,心道:老夫說怎地一直無法抗拒明府的吩咐,明府的才華是一回事,更要的是……是明府把老夫從鬼變了人啊!

“咱們吃飯是因為所需,吃的東西進了胃腸裡會被分解,汲取了其中的養分,剩下的渣滓變了大解的東西拉出來。”

一個學生舉手,楊玄點頭。

“先生,那喝水也是嗎?”

“當然是,你想想自己吃的為何的?

你為何會流淚?

這些都是喝的水在裡分解後的作用,最後的殘渣變尿撒出來。”

學生們恍然大悟。

李晗到了,他站在門外,有些納悶,“怎地教這個?”

“以此類推,咱們為何要呼吸?”

一片舉手。

楊玄心中歡喜,指著嶽大書。

嶽大書起說道:“先生,定然是吸進去的東西是人需要的,人汲取了需要的東西後,剩下的呼出來。”

這就是我的學生啊!

一種幸福讓楊玄覺得教書這個職業也不錯。

要不……以後討逆功了我去教書?

一堂課結束,楊玄出來,“建明?”

“哎!

子泰,你教那個什麽氣……有這東西?”

“你憋氣試試。”

“我知曉憋不了多久。”

“為何不能憋?”

“……”  李晗卡殼了,腦子裡瞬息斷路。

為何不能憋?

“為何?”

李晗想到了嶽大書的回答,“難道真是吸進去的東西中有咱們需要的東西?

可吸進去……”,他手在虛空中擺了一下,“沒有東西啊!”

“許多東西眼看不見,並非不存在。”

楊玄很有耐心的在給他啟蒙,“就像是燒火,你點燃一張紙丟進瓷瓶中,大口瓷瓶能燒起來,小口瓷瓶會熄滅。

而大口瓷瓶你若是加個塞子,裡面的火就會熄滅。”

“果真?”

李晗是貴公子,沒怎麽玩過火。

“試試就知道了。”

楊玄覺得自己在布道。

他需要一些人來擊破原有的知識系,重塑知識系,給大唐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洗牌。

僅憑著學生們自然不夠,李晗這等宗室子想學,他當然要傾囊以授。

李晗上馬沉思,到了縣廨外才想起自己尋楊玄的事兒。

“王玉貴可曾找到把柄?”

楊玄笑的很開心,“應當找到了。”

“哦!”

李晗回去試驗,楊玄進了縣廨。

老賊在等候。

“如何?”

“小人在地底下聽到他們提及了那筆霉變的糧食,還有一筆喂豕的糧食。”

“知道了。”

王雲貴正在去章羽縣的路上,兩騎悄然離去,一路快馬加鞭趕往長安。

一路換馬不換人,當看到長安城時,一片樹葉飄落。

有人接過了帳簿,有人寫了彈章。

一切井井有條,又熱火朝天。

隨即彈章進宮。

“陛下,有人彈劾太平縣縣令楊玄貪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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