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逗狗 梨園裡樂聲再起。
皇帝瞇眼傾聽,不時點頭,偶爾也記錄些什麽。
貴妃帶著十余舞伎出場了。
為了這支曲子,貴妃特意定製了戎裝,嫵中多了英武,讓皇帝眼前一亮。
韓石頭後退,衝著幾個侍擺擺手。
侍們悄然而退。
晚些,裡面傳來了些激烈的靜。
頃安靜了下來,韓石頭點頭,一群侍宮人進去收拾。
皇帝顯得有些疲憊,貴妃卻紅暈滿面。
“陛下。”
韓石頭看到皇帝頗為愜意,低聲道:“北疆快馬報捷。”
“哦!”
皇帝哦了一聲,依舊閉著眼睛。
“遼皇遣使挑釁北疆,黃相公令陳州反擊,陳州太平縣出兵兩千余,一戰滅瓦謝。”
皇帝嗯了一聲,韓石頭沒,保持著微微躬的姿勢。
皇帝突然問道:“瓦謝……朕有些耳。”
“陛下好記,分割線……奴婢令人去問問。”
韓石頭笑著對一個侍點頭。
侍跑了出去,再回來時帶來了消息。
“陛下,陳州當面有三大部,瓦謝為其一。
這些年瓦謝曾多次攻陷大唐城池。”
韓石頭的眼中多了一抹亮,隨即湮滅。
“哦!”
皇帝衝著貴妃笑道:“這倒是天道好回,囂張跋扈,終究難逃朕的虎賁一擊。
乾得好。”
貴妃讚道:“陛下英武。”
皇帝朗聲大笑。
“哈哈哈哈!”
“陛下英武!”
眾人行禮道賀。
韓石頭提高嗓門,“大唐盛世來臨,奴婢不勝歡喜。”
“哈哈哈哈!”
皇帝笑的越發的快意了。
貴妃也在笑,韓石頭一拍腦門,“奴婢倒是忘了一事,那領軍的將領當年還救過娘娘。”
貴妃茫然,“誰?”
韓石頭笑道:“那人做楊玄,如今在陳州為司馬,此次便是他領軍出征。
據說很是驍勇。”
對於將領而言,最高評價是足智多謀。
驍勇往往代表著莽撞,或是無謀。
貴妃捂額,“我竟忘記了他,不該不該。”
皇帝笑道:“你每日見這麽些人,哪能盡皆記住?”
貴妃捂,愧疚的道:“這楊玄上次歸來我還記得,想著為他謀個好前程,可這年輕人卻倔的很,不肯,自己跑去吏部,尋了羅尚書,一心隻想戍邊,這不,依舊在北疆。”
皇帝嗯了一聲,“年輕人熱,肯去建功立業。
那些世家子卻躲在關中福。”
貴妃見好就收,起告退。
出了這裡,焦麗過來扶著,“娘娘,那楊玄上次可是沒給大郎君臉面,自己謀了去路。”
貴妃淡淡的道:“年輕人恨分明,他覺著我上次把他當做是棄子,於是不滿,這是人之常。
他若是忍下來,我晚上做夢怕是都得睜著眼睛,擔心他暗中害了大兄。”
焦麗訝然,貴妃輕輕拍拍的手,含笑道:“趨炎附勢之徒我不缺,可這等率真有才之人卻稀罕。”
貴妃看著焦麗,問道:“為何臉紅了?”
我方才想那個年了,竟然臉紅了嗎?
焦麗臉頰,“奴神煥發。”
前方有人喊道:“見過殿下。”
貴妃止步,看著太子緩步而來。
這是的前夫。
如今看著瘦了閃電。
閃電上前行禮,一臉平靜,“見過貴妃。”
貴妃淡淡的道:“殿下多禮。”
二人錯而過,太子的鼻子微微了幾下。
一悉的味道,夾雜著一些他曾經悉的味道。
隨後他去請見皇帝。
“陛下,太子求見。”
皇帝半躺在榻上,聞言點頭。
外面,太子笑的衝著韓石頭行禮,“見過二兄。”
韓石頭側,表示自己不敢禮,“奴婢不敢。”
裡面自然有人去稟告。
“石頭知曉分寸。”
皇帝微笑,當看到太子進來時,面微冷,“你來作甚?”
太子行禮,抬頭,一臉孺慕之,“阿耶,今日他們送了一等奇異的果子,我吃了一枚,頗為香甜。
我想著阿耶忙於國事,怕是沒吃,就送了來。”
太子回,後的侍遞上一個小木盒。
“朕知曉了。”
皇帝點頭,面稍霽。
“兒告退。”
太子非常有眼的告退。
一路回到東宮。
“殿下。”
須發斑白的鍾遂在等候。
“鍾先生。”
太子微笑。
到了今日這個地步,他能相信的也僅僅數人。
而能袒心扉的除去一個心腹侍馬奇之外,便是眼前這位老人。
二人進了殿,馬奇帶著人告退。
殿空的,唯有角落的香爐中嫋嫋煙霧環繞。
“殿下。”
鍾遂問道:“今日陛下是何意?”
太子端起熱茶喝了一口,放松了些,他並未回答,而是鬢角,“孤還不到三十,鬢角都斑白了。”
鍾遂眼中多了怒,“陛下昏聵!”
“鍾先生說這些作甚。”
太子苦笑,“今日阿耶冷漠依舊。
對了,路上孤還遇到了那個賤人。”
鍾遂微微蹙眉,“事已至此,殿下何必糾結此事?”
太子眸中多了痛苦之,“孤每次見到,總是心中煎熬不忿。”
鍾遂淡淡的道:“殿下缺人?”
“不缺。”
“殿下以為人不可或缺?”
“非也。”
“一個子,若非殿下當年看重,何德何能如此?
高不勝寒,如今陛下為了此神魂顛倒,為此拋棄了國事,殿下。”
太子誠懇的道:“這些年若無先生教誨,孤骨早寒,先生請說。”
鍾遂說道:“大唐如今看似歌舞升平,人人稱為大乾盛世。
可老夫在宮外見到的卻不是這般。
殿下,一家五姓勢大,權貴高與地方豪紳盤剝百姓,兼並田地,流民與日俱增,此乃危局也!”
太子整日忙於演戲,聞言一怔,“已經如此了嗎?
可並未見誰進言。”
“進言何用?”
鍾遂冷笑,“北遼在虎視眈眈,南周也態度曖昧……殿下,南疆異族謀反,這裡面若說沒有南周的慫恿和支持,臣當挖了這雙眸子去!”
“這是憂外患之局啊!”
太子換了個話題,“先生以為孤當下該如何?”
鍾遂眼中閃過失之,“殿下,如今衛王在北疆,越王在南疆,這是分而治之,互相牽製之局。
陛下年歲不小了,所謂父老憂子壯,這是皇家的慣例。”
“孤便是他的棋子。”
太子自嘲道。
“殿下莫要太過憂懼,衛王在北疆難有作為,越王在南疆看似希最大,可殿下要記住,大唐最銳的人馬在北疆。
可去北疆的卻是衛王,大王想到了什麽?”
“衛王非嫡子,握不住北疆軍權。”
“對。
如此,北疆大軍依舊在陛下的手中。”
“越王呢!”
“殿下,越王弱,至表面如此。
而軍中勇,最喜的便是武勇的皇子。
老夫敢擔保越王無法拿住軍心。
如此北疆南疆大軍盡皆在手,陛下還得了個栽培皇子的好名頭。”
“阿耶這是……作勢?”
“對,陛下畢竟年歲大了,每年建言讓殿下觀政的奏疏可不。
陛下自然不肯,可總得做個姿態出來,於是二位皇子便了棋子。
看似風,可老夫敢斷言,最終那二位皇子無法主東宮!”
“為何?”
“陛下的眼中只有權力,可人力有時而窮,他見證過宣德帝和武皇的衰老,他甚至借此率軍宮奪取了皇位,殿下,這樣的經歷讓陛下不會信任誰,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
“他自己。”
…… 皇帝終於累了,丟下譜子打個盹,醒來後問道:“太子在做什麽?”
“殿下在東宮和鍾遂說話。”
“嗯!”
皇帝打個哈欠,韓石頭送上了一碗湯。
皇帝用這碗製的湯漱口,吐了之後,打個嗝,“敬王呢?”
韓石頭低頭,“奴婢去請來。”
“嗯!”
韓石頭一路去了明妃那裡。
明妃見他來了,趕起行禮,“見過韓監。”
韓石頭頷首,“大王何在?”
明妃還的臉上多了一抹歡喜,喊道:“六郎!
六郎!”
“阿娘!”
六歲的敬王李博從後面鑽出來,臉上多了些灰土。
“看看,也不知鑽哪去了,來人,趕洗乾淨。”
敬王笑嘻嘻的道:“阿娘,那裡有個老鼠,我想鑽進去看看。”
“胡說!”
明妃說道:“趕給韓監行禮。”
敬王看著韓石頭,拱手,“韓監好。”
這孩子看著很可,韓石頭卻淡淡的道:“奴婢不敢。
大王,請隨奴婢來。”
明妃一路把韓石頭和敬王送出去,看著他們的背影,幽幽的道:“帝王心思難測,希六郎能平安。”
到了梨園,皇帝在吃果子。
“阿耶!”
敬王歡喜的跑進去,也不行禮,拍手笑道:“我也要吃!”
“六郎也喜歡吃嗎?”
皇帝的眼中多了一抹慈祥,把吃了一半的果子遞給敬王。
敬王接過啃了一口,“好吃好吃,阿耶,可還有?”
皇帝笑道:“小子貪婪。”
敬王搖頭,“我給阿娘吃。”
“太子送的果子呢?”
皇帝手,韓石頭遞過一個果子,皇帝手一松,果子落下,被他踩在腳下。
“來拿。”
敬王跪下,雙手去抓。
皇帝的腳來回,把果子踩的到轉,讓敬王滿頭大汗也抓不到。
門外兩個侍在低聲說話。
“敬王有趣。”
“是有趣。”
“你想到了什麽?”
“遛狗!”
良久,皇帝松開腳,敬王抓住了那個早已破爛不堪的果子,歡喜的道:“我回去給阿娘。”
皇帝笑道:“去吧去吧。”
敬王歡喜的跑了,韓石頭低聲道:“明妃在教授敬王識字讀書,敬王卻頑劣,坐不住。”
“和朕當年一般,有趣。”
皇帝慈祥的道:“賞敬王朕剛令人編的書十卷。”
敬王一路跑回去,“阿娘,給你果子。”
明妃接過果子,罵道:“看看你,又是一髒兮兮!”
敬王做個鬼臉,被帶去沐浴。
“你們都出去。”
敬王泡在木桶裡,趕走了侍們。
他緩緩靠在木桶邊上,含著一口水用力漱口,隨後吐了出來,低聲罵道:“什麽爛果子,也想我吃!
呸!”
…… 國子監中,周寧依舊是一道風景。
到了值房外,聽著裡面琴聲悠悠,周寧停頓了一瞬,腳下輕輕一跺。
琴聲止,寧雅韻的聲音飄了出來,“進來。”
周寧推開門,進去行禮,“祭酒。”
寧雅韻抬眸,微笑道:“老夫尋你是想問問,最近楊玄可有書信來?”
有是有的,可信中多是話,讓我如何說……周寧一怔,“最近卻沒有。”
寧雅韻有些憾,“最近咱們的學生被分配的頗為偏遠,在讀的頗為沮喪,若是楊玄再立新功,也好拿去教導他們,激勵他們。
沒有便算了。”
原來是這樣啊!
若是能把子泰的事跡變國子監的課本,那豈不是更好?
可方才我卻說沒有,如今怎好反口?
周寧難得的躊躇。
寧雅韻見狀不笑了起來,“小兒態,老夫見了也不追憶往昔,有便說,老夫難道還會笑話你不?”
周寧依舊平靜,“我先前卻是忘了。”
“老夫也時常忘事。”
祭酒這分明就是在取笑……周寧微微蹙眉,“子泰來信,提及將率軍出擊草原,此戰他頗為期許。”
詳細的軍計劃自然不能說,但大方向卻可以一下。
寧雅韻一喜,“可說了攻打何?”
信中說是三大部中的一個,可若是不能滅了其中一部,被國子監先宣揚出去,到時候子泰的面可就沒了……周寧搖頭,“子泰並未說。”
“也罷,此乃軍機,不好問。”
這時安紫雨進來,一臉歡喜。
“可是喜事?”
寧雅韻問道。
“大喜!”
安紫雨看著周寧,“阿寧。”
“啊!”
周寧不解安司業為何笑的這般詭異。
“方才有人從朝中打探到了消息,楊玄領軍出擊,滅掉了一個部族,做什麽瓦謝,大捷了!”
子泰果然滅了一部嗎?
寧雅韻捂額,“瓦謝……老夫怎地記得?
又忘記了。”
他四翻找地圖。
周寧卻心中歡喜,白玉般的臉頰上多了些紅暈。
阿耶那邊總是說什麽年輕俊彥皆在一家四姓之中,子泰這等功勳,那些所謂的年輕俊彥誰能及?
回頭阿耶再來囉嗦,直接用子泰的功勳去堵他的。
安紫雨也頗為歡喜,握著周寧的手,“阿寧,弄不好你以後嫁過去就是夫人了。”
我不要什麽夫人,只要和他在一起……周寧眼中多了憧憬。
寧雅韻翻到了地圖,卻找不到瓦謝部,“這瓦謝部在哪呢?”
周寧隨口道:“就在北疆陳州太平縣對面,是三大部之一。”
話一出口就愣住了。
晚些周寧走了,寧雅韻唏噓道:“人啊!”
“人怎麽了!”
安司業不滿的道。
“人天生就會撒謊!”
“祭酒,你不懂。”
“老夫如何不懂?”
“人只會對兩種人撒謊。”
“哪兩種?
說說。”
“在乎的人,和不在乎的人。”
“你這好像是廢話。”
“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