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分辨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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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電梯抵達的清脆聲響驚到了兩人,蘇澈從他懷里退出,繞開往電梯門邊走去。

兩邊的鋼制門板伴著機械馬達的聲音緩緩向左右兩邊移開,垂了眸踏出電梯。

隋益跟在后,似乎是很多年前的記憶重復往返,只是那時候是蘇澈追著他跑。

看著他和何優璇并肩而行的影,心懷羨慕嫉妒。

蘇澈沒有回頭,只是在經過街邊小店的落地玻璃前,以眼角余瞥到后那人亦步亦趨跟著,隔著一臂的距離。

兩人就這麼一路到了公車站臺,基本把站臺上出現過的車次都等了一遍離開后。

蘇澈終是轉過來,朝著后男子道:“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好。”

他點了頭。

于是,繼續蘇澈在前,他在后,兩人離開了公站臺,往前走去。

隋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本就不關心。

如果可以,他寧可就這樣一路走下去,即便沒有盡頭,只要就在面前,他手可及。

在經過馬路的時候,因為電車騎手違犯通規則,發生了一起車禍。

紅綠燈的街頭,車輛行人,一團。

在這復雜的通環境里他終是不放心,疾走了兩步,下意識拉起了的手。

十指相扣,手心相

乍然的親,蘇澈沒有掙扎,只是略略遲疑抬眸看向他。

因為車禍緣故,影響了整個路口的正常通,警未到。

車輛非機車輛行人整個了一鍋粥,他的手,避開了一個非機車駕駛員,而后朝道:“走吧。”

蘇澈斂去了眸中的遲疑,垂下眼,任他拉著往前走。

過了這通混的路口,在每個岔路需要轉彎的時候,隋益都會詢問蘇澈往哪里去。

問過半道之后,他已經知道了的目的地,遂不再吱聲。

蘇澈是要帶著他回學校。

附中高中部。

其實附中初中部曾經也在附近的位置。

只是后來隨著城市發展,人口趨多通不便,初中部遷往了市郊。

但是曾經發生故事的那個路口還在。

那年15歲的蘇澈頂著不善的眼神隔著路口觀察馬路對面的何優璇,覺得看著弱好欺負,所以將之選為了目標,沖了過去意圖敲詐。

再接著,就是被冒失的騎自行車的路人撞了。

滿書包的試卷,飄零似是天使羽翅紛落。

自那試卷后,他和再次相見。

錯落的影下,年男略顯青稚的臉部線條深刻了彼此的記憶中。

他和按到了同一張試卷,那個記憶片段,是破碎而凌的。

同樣,也是珍貴而浪漫的。

他們故地重游。

路面的建筑式樣大多翻新過了,但是依稀見得到昔時的影子,路燈桿,轉角的梧桐樹。

現下亦是靠近放學時分,有穿著附中高中部數十年如一日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結伴而過。

背著書包,年輕稚的臉上或悲或喜,聚在一起大聲說笑。

那是久違的青春,是湮滅在他們記憶里的曾經最為普通的時

蘇澈著這些悉而又陌生的場景,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隋益已經拉著慢慢離開了這個路口。

不遠,附中名家題字的燙金校名映眼簾。

這所將近百年的名校亦是這個城市的驕傲,培養出了不的名人。

校園里有個校史館,是曾經他們每個校團隊活都要造訪的地方。

迎著往來的學生,隋益拉著蘇澈逆流到了校門口。

保安出面阻攔,但在這放學時分,隋益看到了舊時的班主任老師。

對于他這種績優異的好學生,老師記憶自然格外深刻。

就在老師的幫助下,兩人進了校園。

日暮時分,晚霞層疊在天際,染紅了半邊天幕。

,落了滿江紅。

踏在校園里,逆著人流隋益拉著蘇澈慢慢踱步。

邊的林蔭道,樹木比之當年記憶里的似乎又蒼勁壯大了不

時節不對,銀杏尚未飄零。

腳下沒有枯枝踩踏,籃球場邊,他拉著站定。

不遠的墻角有黑板報,曾經大掃除的時候,和他被分配在此。

的眼睛被筆灰撲了,痛得涕淚橫流。

以至于,過路的老師誤會是他欺負了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在辦公室批評。

“曾經你這麼討厭我。”

蘇澈站在籃球架上,仰著天際,眼含笑意。

在另一邊的活場上,年輕的男孩子正在夕下投籃。

隋益坐在籃球架下的空地上沉默了片刻,道:“沒有。”

略略遲疑得向他,聲音都高揚了起來,“沒有?”

“對,沒有。

我沒有討厭你。”

說著,他自空地上站了起來,轉到了蘇澈跟前,“我其實,應該是說從來是以為自己討厭你。

可是,終究是以為罷了。”

落到眼里的霞,浸潤了水汽。

在隋益拭的時候,往后退開了一大步,搖了搖頭。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緩慢而無力的垂了下來,角微揚,眼里卻滿是失意。

隋益垂下的手在側握掌為拳,,又往前了一步,道:“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嗎。

不談別的,就當是為了聿修?”

迎著他的眼睛,蘇澈搖了搖頭,“不能。”

“為什麼?”

他眼里似是染上了晚霞的紅意,“難不因為那場欺騙?

我并不是……” “沒有。”

蘇澈打斷了他的解釋,“我知道,你有你的考慮。”

說著,緩緩點了點頭,“每個人,其實大概都有那種自以為對你的好的心態,可是,就是你之前說的不過是自以為罷了。

我不能說你欺騙我不對,但是這點是事實。

可能,我說的話聽上去有些強詞奪理。

但,實際上或許其實隋益,你可能并不是自己以為的這樣。

我覺得,我們之間并沒有你以為的這樣不可或缺。

是,因為李瑞哲那件事,我坐了牢。

但是,說到底并不是你或者我任何人單方面能決定的,走到那一步,是命運,也是巧合。

可是也許你一直都困在那樣的愧疚里,所以這麼多年了,你可能并不是真的那麼我。

而是,因為這份愧疚和自責。

以至于后期,你決定欺騙我,就是不想我再卷其中。

我不敢說,你是對的或錯的。

我只是想說,這樣的,大概其實并沒有特別深

或者是你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所以,我希你能自己確認清楚。”

聽了蘇澈這麼大段的剖白,隋益久久未能言。

天際墨侵擾,原本火燒云翻滾的天際逐漸被暗夜吞噬,校園逐漸趨于平靜。

不知名的蟲鳴在這份靜謐里帶著特殊悠遠的意味,充斥在兩人耳畔。

籃球砸落在水泥場地上引發的共振,在兩人心間漾。

“哎,對不起麻煩你們可不可以把球還回來。”

隔鄰場地上,有年輕的學生招呼。

隋益終是在這求助聲里回神過來,俯撿了那。

下,那影頂著落日余暉前最后的華彩。

“接著。”

招呼之后,他以標準的投籃姿勢將球拋了出去。

籃球帶著幾人的目,翻滾盤旋著越過了大半個籃球場,最后回到了主人手里。

“謝謝。”

男生招了招手,夾了籃球拎起地上的書包走了。

看著人去樓空的校園,四下里的路燈接連亮起。

校園轉為了暮,眼前似是籠了層薄霧。

他的視線轉回到了自己腳下,蘇澈已經離開了。

在他撿球的時候,隋益沒有去追。

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不解的皺眉。

是的,蘇澈的懷疑他明白。

那十年,確實是他輾轉反側的十年。

因為愧疚,因為自責,所以,他也許是想要贖罪。

究竟這一切里的真實,恐怕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明。

是什麼?

其實本就是個答案千奇百怪的問題,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有正確的定義。

夜間校園,廣播里放著悠揚的音樂。

聽不清歌詞,只有那旋律在耳畔回

蘇澈踏在這林蔭道上,故地重游,心境卻是難以言表。

閉了眼,似乎還能看到昔日的自己,帶著混不吝的笑容推著車過去。

然后,趕上幾步,去搭前方何優璇的肩。

背著書包正與同路的生說話,被的行徑嚇了一跳。

然后,兩人相攜出去,在校門外看到了隋益。

那男生眼神清冷,斜倚在自行車上,耳朵里塞著耳機。

穿著附中的校服,猶似高嶺之花一般,是所有和青春有關記憶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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