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個下午，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林青柚舉著手機，差點砸自己腦袋上，抬手了有些酸的眼睛，慢吞吞的撐著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麼一之下，被丟在床尾的書包骨碌碌的滾下了床，呆了一會兒，才眨了眨眼，作遲緩的俯將書包撿了起來。
想起景行說的藥，林青柚也沒開燈，憑著直覺在書包外側索了幾下，果然讓出了兩盒冒藥出來。
借著手機屏幕上的，林青柚模模糊糊的認出了藥盒上的幾行小字——主治冒發燒，咽腫痛，渾無力，四肢酸痛。
桌上倒的熱水已經放涼，林青柚也沒介意，了兩顆膠囊出來，就著涼水就吞了下去。
這一口涼水下去，倒是讓的腦袋清醒了點，冒本來就不算嚴重，現在睡了一覺之后，除了上依舊沒有力氣，頭疼倒是緩解了不。
中午沒吃飯，良久的胃此刻提出了抗議，林青柚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打算去樓下的冰箱里覓個食。
剛踩上樓梯上鋪著的地毯，林青柚就覺察出了不對勁兒，一樓的燈亮著，籠出一室的暖，記得中午回臥室的時候，并沒有開燈。
是林洪偉他們回來了？
林青柚猶豫了一下，往樓下走的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側耳聽了聽，并沒有聽見別的靜，鼻翼間卻聞到了一米粥的香味。
林青柚愣了愣，停了一會兒之后才繼續往樓下走，果然在廚房里看到了林洪偉忙碌的影。
記憶中林洪偉很去廚房，他工作很忙，經常大半個月的撲在公司里，見不到人影，但在蘇知韻生病的那兩年里，林洪偉將工作幾乎推的一干二凈，偶爾保姆不在的時候，他也會下廚做飯。
林青柚的眼神有些復雜，安靜的了他半晌，垂眸，走下了最后一階樓梯，出聲了他一句：“爸爸。”
林洪偉聽到后的靜，拿著個勺子轉過了來，“柚柚醒了啊？”
他放下勺子，從廚房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你放沙發上的外套，我給你班主任打了個電話，他說你請了病假，我上樓敲門的時候，你還在睡，就沒醒你。”
林青柚往四周一看，沒看到賀飛燕的影。
“先坐下，我去端飯。”林洪偉拉開餐桌前的座椅，招呼著兒座，又說一句，“你媽媽在賀家住兩天，下周一回來。”
林青柚的睫垂著，輕輕的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的話。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林青柚著一只瓷白的小勺，心不在焉的攪拌著。
從今年二月份開始，父倆就很在一起吃飯了，那個時候，林洪偉認識了賀飛燕，經常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在家。
再之后，兩人結婚，度月回來就搬到了湘州。
說起來，這還是大半年以來，父倆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林洪偉將紅燒往這邊推了推，一副要和促膝長談的模樣：“你媽媽和我結婚也有半年了吧，你還不肯喊媽媽嗎？”
林青柚著的勺子頓住，眸垂了垂，沒有說話。
“當初我結婚的時候，也問過你，你說可以結婚，為什麼現在不愿意喊媽媽呢？”
“你是對你媽媽有什麼意見嗎？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來，既然我和已經結婚了，那我們就是一個家庭了，你老是不喊媽媽，也不高興啊，就會覺得和我們不是一家人，一直和我吵。”
“我現在這個年齡遇到你媽媽這麼合適的人不容易，沒有孩子，所以肯定會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來疼，你遲遲不愿意媽媽，你讓怎麼想，你還想不想咱們這個家過的好？”
林青柚忽然想起了前天接到的爺爺的那個電話：“你已經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為什麼不能替你爸爸想想？”
“結了這個婚之后，你爸爸以后也能有個人照顧，是吧？你想想，你媽媽哪里虧待你了？你不喊媽媽，就是不想認我這個爺爺。”
忽然有些想笑，所有人都在指責不懂事，覺得在胡鬧，不顧全大局，但從來沒有人在意過的想法。
在爺爺的眼睛里，他們在意的是自己的兒子。
在伯伯姑姑的眼睛里，他們在意的是自己的弟弟。
唯獨，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林青柚不明白，自己不過是不愿意喊一個陌生人媽媽，怎麼還被全家人冠上了一個“不孝”的罪名？
“后媽又怎麼了，現在離婚率這麼高，有幾個孩子沒有后媽了？很多家庭里，后媽做的好了，孩子早就把親媽給忘了，那不比親媽還強？”林洪偉又說。
林青柚著長柄小瓷勺的手指猛然一，瞳孔微微一晃。
林洪偉沒察覺到的緒，還在往下說著：“你媽已經走了，那我也不能往下過了？走之前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對你后媽好點，別不聽話，你現在又是怎麼做的？”
“該忘的人就得忘掉，你年紀還小，還能一直記著，我看你這個新媽媽就對你好，比你媽對你還好。”
林青柚的勺子哐的一下掉到了碗里，發出一聲脆響，作很慢的抬起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一字一頓：“沒有人比得過我媽媽。”
對上那雙著冷漠的眼，林洪偉一愣。
別人說什麼都可以聽著，唯獨蘇知韻是的底線，誰也不能說半點不好，即便是林洪偉，那也不行。
林青柚的嗓音很輕，微微發著啞：“你能輕而易舉的忘掉，我忘不了。對你來說，只是換了個枕邊人，但對我來說，曾經是我的全世界。”
說完這些，深吸一口氣，推開座椅，頭也不回的推門走了出去。
十一月底的湘州，已經邁了凜冬的季節，天幕低垂，山寒水冷，白日里剛下過一場急雨，道路兩邊還留著大片的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