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您、您咋來了？”顧誠驚的話都說不利落了。
顧綰沒說話，轉飛快的掩上院門，然后趴在門朝外面張了半晌，確定沒人跟著，這才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氣。散的頭發披在臉上，隨著呼吸起伏不定。
渾上下的裳沾滿灰土，擺上不知怎麼還撕了道大口子，狼狽不堪，比逃難的還慘。
顧誠驚慌失措，扎撒著兩只手，想扶起來又礙于禮數又不敢扶。“小、小姐，您這是咋了？出啥事了……”
“你先別問了，有吃的嗎？”顧綰急急的打斷他。不等他說話，顧綰就自已掙扎著站起來，徑直往廚房跑。
廚房桌上擺著半塊吃剩的面餅和一個咬了一口的煮蛋，那是顧誠早上吃剩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顧綰不管不顧，抓起剩面餅子就往里塞，噎的直翻白眼也沒舍得吐出來，顧誠嚇的趕倒了杯水給。
顧綰搶過去，咕咚咕咚，一口氣把那杯水灌進肚子，這才緩上來一口氣兒，扭臉又去啃那塊面餅。
顧誠看的膽戰心驚，“小姐，您、您慢點、慢點兒……”
“我三天沒吃東西了……那個畜生……他想活活死我……”顧綰一邊往里塞吃的一邊含糊不清的道。
顧誠氣的直哆嗦，“那個畜生！早晚要遭報應……”
“不用早晚，他現在就遭報應了！”顧綰恨恨的罵了一句。
顧誠眼底一閃，急急的道：“小姐這話是怎麼說？”
“他瘋了！”顧綰忙著往里塞東西，頭也不抬的道：“半夜里大吼大，不停的說有人要殺他，然后就拿著劍砍，好幾個侍衛都被他砍傷了，我是趁跑出來的……還有吃的嗎？”
“有、有！”顧誠趕轉從櫥柜里拿出幾個煮蛋，“小姐先將就著墊墊肚子，小人這就開火……”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你現在去外頭打聽打聽，要是沒人找我……你就快點想辦法送我離開平城，對了，你給我準備點盤纏，再給我弄份路引。”
顧誠遲疑了一下，“小姐，畜生要是真的瘋了，肯定就顧不上您了。您不如就留在平城，有小人照顧著總比在外頭吃些苦頭。”
顧綰立刻搖頭，“不行，我看他那樣兒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他死了蕭家非讓我陪葬不可，我不能冒這個險，你還是快點想辦法把我送走。”
顧誠震驚的道：“有那麼嚴重？”
顧綰突然怒了，“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覺得那畜生不該死？”把手里的蛋摔在桌子上，起就走，“行，我不連累你，我走！”
顧誠趕攔住，“小姐，您這是什麼話？老奴這條命都是顧家的，哪有什麼連累不連累？我現在就出去打聽消息，您先在在這兒歇一會兒……”
“不行，這兒太危險了，他們肯定第一個來這兒搜的，您再幫我找個地方躲躲。”
顧誠想了也是，猶豫了一下道：“有個地方倒是能躲，就是太委屈小姐了。”
“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說什麼委不委屈？你帶我過去吧！”顧綰慘笑了一下。
“那您跟小人來！”
顧誠領著顧綰從后門出了院子，順著夾巷走了幾十步來到另外一座小院的后門。
顧誠從腰里出鑰匙，“這家人都回老家祭祖去了，拖我照看屋子，小姐可以暫時藏在這兒。”
屋里干凈整齊，一應品俱全，顧綰點了點頭。
安頓好顧綰，顧誠立刻去街面上打聽消息。蕭烈瘋了的消息不知怎麼竟跟長翅膀似的，傳到沸沸揚揚。
“你聽說沒有？蕭王爺好像出事了！”
“聽說了，好像是突然染了瘋病，跟前的侍衛都砍傷了好幾個。天沒亮，蕭家就派人把城里幾家大藥鋪的坐堂醫給帶走了，現在也沒放回來。”
“好端端的人咋突然瘋了？”
“遭報應了唄！還能是啥？”
“對，他對顧家干的那些缺德事兒，能不遭報應嗎？”
顧誠在茶館坐了一會兒灌了滿耳朵各種聲音，跟顧綰說的差不多。
顧誠突然嘿嘿的笑起來，蕭烈那畜生果然瘋了，那豈不是……
他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恨不得大吼一聲痛快！
可聽著聽著，顧誠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了……
“不是這個，聽說蕭王爺還想謀反，永城那把大火也是他放的……”
“這話可不能瞎說！”
“這咋是瞎說呢？太白酒樓顧掌柜的手里有證據，那個青娘就是為了送證據回來才被蕭王爺滅口的，嘖，一尸兩命……證據沒了，人也白死了！”
“誰說的，青娘手上那份證據是假的，真的還在太白酒樓，這就是個障眼法兒！估計姓蕭的知道自已要倒霉了，所以才裝瘋賣傻，想逃過一劫！”
“真的假的？”
“騙你是王八！早上我去看青娘出殯，親耳聽顧念那愣小子說的！他還說要帶著證據進京告狀呢，這節骨眼上，姓蕭的就瘋了，你們說巧不巧？”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那小子怕是要倒霉了，蕭家肯定不會放過他。”
“肯定的啊！估計太白酒樓也得跟著倒霉……”
顧誠越聽臉越白，猛的摞下茶碗，拔腳就往外跑。
“哎，那是不是太白樓的顧掌柜？”
“是他，這咋跑這麼快呢？出啥事了？”
“你說出啥事了，大臨臨頭，我要是他立馬鋪蓋跑路，說啥也不能等死啊！”
后的議論追不舍，跟燒紅了的鐵鉤子似的往顧誠耳朵里鉆，燒的他六神無主，心驚跳。一口氣跑出去老遠，卻不是回他小宅的方向，而是七拐拐去了碼頭一條破敗的小巷子。
小巷盡頭是一片沒人住的破房子，顧誠回頭看了看確定沒人留意他，這才推門進院。進院后他沒往正房走，而是直奔塌了一半的東廂房。剛貓腰鉆進門子，刷的冷風襲來，脖子上突然多了把鋒利的匕首。
顧誠驚慌低呼，“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