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了眼睛,眼前許多畫面飛轉而逝。
從萬千寵於一的貴公主,到深陷網的貴妃,再到手刃腥的皇后。一步步走來,早已記不得自己手上沾染了多人的鮮,揹負了多命。
只是恍惚還記得,最初的最初,想要守護的,是萬分珍視而帝王最不可能給予的,。
追逐了那麼多年,那個人棄如敝屣,卻將唯一的真給了另一個人。
就連十年前自己最爲得意的連環殺局,也是他爲那人的兒鋪就的路。
,輸得一無所有。
……
知道淺兮回來必定是設局對付,知曉自己大勢已去本該隨師父離去,可終究不甘心。一生驕傲,一生尊榮,怎能就此一敗塗地?即便是死,也要拉著他陪葬。
可他那麼狠,那麼狠,隨時隨地都在防備著。
角勾一抹詭異的笑,慢慢閉上了眼睛,閉上了這一生所有的尊榮富貴腥骯髒,就那樣,沉沉的、墜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馨兒――"
折柳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忽然震退了四周軍,如泰山崩頂之勢般撲過來,淺兮上前一掌拍過去,他一手起趙馨桐就借勢逃走。軍要追,淺兮喝道:"別追了,他活不了。趙氏這禍國妖婦,罪惡多端,罄竹難書,不配葬在我天皇陵,且由得去吧。"
"是。"
大臣們恭敬頷首。
暝由宮人們攙扶起來,用力的咳嗽了幾聲。
"陛下,您怎麼樣?快去傳太醫……"
暝揮手打斷老太監,看向那一羣神各異的大臣。
"剛纔你們都聽到了,趙氏禍後宮,陷害皇子皇妃,十年前所謂厭勝之,皆由策劃,曦華公主調查多年,今日終於真相大白。"
大臣們都沒有說話。
暝神肅然,道:"傳朕聖諭,廢趙氏皇后之尊,平前太子及前皇后之冤,昭告天下――"
淺兮一直繃的神經剎那崩斷,連日來馬不停蹄趕路的疲憊,一路遇襲的張以及頻繁與高手對決的力支和傷齊齊涌來,雙一就要摔倒。
站在邊的白華立即扶了一把,力源源不斷的從手心涌,緩解疲憊。
淺兮擡頭看他一眼,沒說話。
趙馨桐所有
罪行已經揭發,衆目睽睽自己親口承認,比所有證據都管用。
暝宣佈了母親還活著的事實,下令將從長生殿放出來。至於趙馨桐那些同黨,自然各自依法判罪。
斬的斬,流放的流放。
這個時候,斷不能輕縱一人。
看向被雪抱在懷裡早已昏迷不醒的藍初,道:"幫我救救他。"
白華點頭,二話不說立即上前,手抵在藍初背上替他傳輸裡,另一隻手點在他眉心上,白自指尖慢慢溢出,浸沒藍初的。
剛下達完命令的暝回過頭來看見那白,眼神又是一凜。他瞇著眼睛,對著空氣暗自打了個手勢。
淺兮突然道:"你到底還要造多殺孽才罷休?"
知道,暝在召喚自己的近衛,七國皇族之中都有訓練的位死士,而向來帝王邊都會有一批高手,更有近衛,只尊皇帝命令,只護帝王一人命,其餘之人再是份貴重瀕臨絕境,也絕不出手相救。
所以剛纔被折柳和趙馨桐圍攻的時候,即便是暝,也不能號令那近衛棄他而救自己。
而趙馨桐撲過去的時候,暝早有準備,所以沒有讓那衛出現。這時候危險已除,而自己筋疲力盡,本沒辦法從這人手中救出白華。
暝一頓,臉黑沉。
"你既知你母親的來歷,就不該阻止朕。"
淺兮淡淡道:"我只知道,從十年前開始,我娘已經後悔嫁給你。"
暝如遭雷擊,慘白著臉踉蹌後退。
"陛下――"
老太監忙扶著他,對淺兮哀求道:"公主,您就別再說這些話中傷陛下了,這麼多年,陛下心裡的苦您……"
"張德。"
暝冷哼一聲,老太監張德立即住了,又小聲請示道:"陛下,您龍堪輿,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
暝卻只看向淺兮。
天際已經矇矇亮,卻無端端的沉。之前那一場將下未下的暴雨,似有傾盆之勢。
就站在那裡,眼神灰濛濛似這天,冷然倔強而睥睨不屑。自從十年前宮闈政變之後,每次見他都是這幅表。
依稀還記得當年他奪封號將關押長生殿,歇斯底里的說:"我淺兮,自此刻起,不再是你的兒——"
轟然—
又是一聲雷鳴,震得那年
絕之後決然之語翻滾了數倍,層層下來,得他無法息。
"咳咳――"
他又開始劇烈咳嗽,推開了張德的攙扶,扶著旁側的欄桿,咳得撕心裂肺,咳得腑翻江倒海的痛。
天空開始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他想起十年前那場漫天雪花,想起那溫雅孱弱天資聰穎死時才十二歲的兒子,想起十歲出徵十三歲戰死冠冢都無法下葬皇陵的長子,想起早已被時間淡化記憶深的原配妻子,和那些兒子兒……想起最深的子……
忽然覺得心疲憊。
他薄寡恩冷無,只因他將所有的都給了接連關在長生殿的兩個子上。
多年來的苦心算計,多年的無奈忍,不惜囚自己最的人,不惜將最疼惜的兒送去幽冥山歷經那地獄煎熬的廝殺,只爲了,將最好的都給……
最後換來的卻是,父仇。
十年前曾立下毒誓,自此後再未喚他一聲'父皇'。
而被他囚在長生殿的子,對他再無從前意。
他閉了閉眼,再未看淺兮一眼,慢慢的支撐著站起來,道:"起駕回宮。"
張德立即高呼,"陛下起駕回宮――"
還沒有告退的羣臣俯首齊聲道:"恭送陛下。"
淺兮至始至終沒有說話,冷眼看著暝離去,再看著邱太傅領著朝臣離開,棲宮前院空地上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雨下得越發大了。
晞貞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傘,撐在頭上。
"兮兒,這兩個月來你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又力支傷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給邱太傅他們就好。楊大人也已經抓了曲元英,趙馨桐的同黨一個都逃不了。"
淺兮忽然道:"明天,是二哥的忌日。"
晞貞一頓,面一片哀慼之,所有勸之語全都梗在嚨深,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
二哥的冤屈昭雪,兮兒怎會不去祭拜?
快馬加鞭的趕路,甚至未曾親自去前線指揮作戰,爲的就是趕在二哥忌日之前爲他平反然後明正大的祭拜。
十年忍,終於到了這一天,即便再是無法負荷,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倒下。
淺兮又輕聲道:"六姐,你先安頓好他們,我要去長生殿接我娘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