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了正事,盧氏起告辭,臨走前,又停住了腳步,猶豫了片刻,轉過對劉修說道:“大人,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和王師兄說點事。”
“沒問題,沒問題,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劉修連忙過郝昭,讓他帶著盧氏去找王稚。王稚不太習慣署,只要不是行軍,劉修的安全沒什麼問題的時候,他就一個人住在離劉修不遠的地方,靜坐練氣,潛心修行。
劉修回到室,正在收拾案上筆墨的風雪瞅了他一眼,撇了撇脣:“大人心了。”
“什麼?”劉修一時沒明白過來。
“我說……大人心了。”風雪提高了聲音,豎起一手指頭,指了指劉修的腰,劉修低頭一看,頓時滿臉通紅,一邊遮掩一邊吱吱唔唔的說道:“別瞎說,我這是尿憋的。”
“誰信你誰是傻子。”風雪扭過頭,氣呼呼的出去了。
“哼,這丫頭,怎麼一點俘虜的自覺也沒有。”劉修自我解嘲的嘀咕道:“都是槐縱那死鬼給慣的,別惹急了老子,否則老子拿你泄火可別怪我。”
“你敢!”風雪從門外探進頭來,瞪了他一眼,又飛快的把頭了回去。
“風雪姑娘,你怎麼了?”郝昭從外面走了進來,見風雪滿面紅暈,有些詫異的說道:“是不是裡面的火升得太大了,熱?”
“是你家大人的心裡火大,不是屋裡的火大。”風雪搶白道,將抹布扔到郝昭的手上,提著角跑了。郝昭一頭霧水,拿著抹布走了進來,看看屋裡的火塘,又看看劉修。“大人,風雪姑娘這是怎麼了?”
“別管!人的心思猜不的,猜也白猜。”劉修頭也不擡,一邊在案上翻著。一邊問道:“大城塞的城防圖呢,找到沒有?”
“找到了。”郝昭轉從角落裡的一個櫃子裡拿出一張帛圖,遞到劉修面前,低聲說道:“我沒敢放在案上。”
劉修眼睛一轉,會意的點了點頭:“嗯,你做得很對。”
郝昭的笑了。他和張飛原來是劉修邊的近侍兼書佐,負責相關的文檔的保管和理。這段時間張飛開始率領劉修從各營挑出來的一些親衛。大部分時間不在劉修邊,風雪來了之後。很自然的代替了張飛的角。張飛不覺得有什麼,在他看來,風雪上一次做俘虜的時候就是劉修的侍,現在不過是歷史的重演,沒什麼奇怪的。郝昭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風雪就是俘虜,哪怕和大人再親近,那也是俘虜,總有一天還會回到草原上去,有些東西是不能讓看到的,所以他總是很有意無意的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又不讓風雪發覺他的舉。
他擔心的只是劉修的態度,現在劉修肯定了他的做法,他非常高興。
“大人,剛纔盧夫人說隨一起來的那個荀攸是潁川荀家的人。”郝昭提醒道。“夫人說他頗有些見地,不是那些假名士能比的。”
“誰?”劉修詫異的擡起頭:“荀家的荀攸?”
郝昭點點頭。
劉修放下手中的筆,想起了那個跟在田晏後的年輕人。他本來以爲是田晏邊的書佐什麼的,想不到居然是荀攸這個大名人。他怎麼跑到幷州來了?見面的時候,他沒有主上前來打招呼,看樣子不是來投奔自己的,難道又是和陳諶一樣來投奔袁紹的?不錯,荀家和陳家的關係非常近。據劉修得到的消息,四長之一的荀淑雖然比陳寔年長。但是他的名卻比陳寔晚,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是到了陳寔的提攜纔出名的,荀攸這麼做應該也是理之中的事。
不過,陳諶那樣的名士他可以置若罔聞,荀攸這樣的人如果失之臂的話,那就有些可惜了。荀家名聲不小,可是真正有才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荀攸,另一個就是被何顒稱之爲王佐之才的荀彧,當然了,那娃現在還小,沒幾個人知道。
其實劉修不知道,不僅荀彧現在沒什麼名聲,荀攸現在也沒什麼名聲。荀攸的父親死得早,連仕都沒來得及,當然更談不上名。荀攸由祖父荀曇養,十三歲的時候,荀曇也死了,他又跟著叔父荀衢生活。他不喜歡經學,在人才輩出、名士如雲的潁川並沒有什麼名聲,荀衢雖然也爲他造了不勢,但是他不喜歡與人辯論,沉默寡言,一直沒有爲名士。
陳諶知道荀家有這麼個年輕人,但是從來沒有和荀攸說過話,當袁紹問起的時候,他想了半天才說,不錯,是有這麼一個人,八俊之一的荀曇的孫子,不過沒什麼名氣,學問也很一般。
袁紹聽了這話,熱去了一半,他讓人把荀攸請了進來,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讓人帶著荀攸去休息。荀攸問起前兩天的青鹽澤之戰,袁紹也沒什麼興趣,敷衍了兩句就結束了。
荀攸沒有再問,客客氣氣的退了出來,站在袁紹的大帳外,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非常失。他千里迢迢的趕到草原上來,就是想看看名滿天下的袁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是袁紹的眼裡顯然沒有他。他了懷裡的信,那是何顒爲他寫的推薦信,可是他覺得現在沒有必要拿出來了。
旁邊幾個士卒加起了支架,將一隻剛宰好的羊架了上去,一個年輕的士卒撅著屁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敲打著燧石,火鐮和燧石相撞,出一個個火星,火星落在木材上,被風一吹就滅了,好半天也沒打燃,旁邊的士卒罵罵咧咧的了起來,年輕的士卒急得一頭的汗。
“用這個吧。”荀攸把懷裡的帛書遞過去。
那士卒憨厚的一笑,連忙說道:“多謝先生,這麼貴重的東西用來引火,實在太可惜了。”
“不可惜。”荀攸蹲下子,先把信一團,然後從士卒手中接過火鐮和燧石,用力敲了兩下,火星落到帛上,很快冒出了火苗。
“著了,著了。”那士卒欣喜的道:“多謝先生。”
“不客氣。”荀攸直起來。拍了拍襬,轉出了大營。沿著營壘間的通道,他揹著手,慢慢的向前走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塞樓上。
風吹得更,荀攸瞇起了眼睛,看著遠被風吹得霧濛濛的草原。心裡冷得和冰一樣。
“荀公達?”一個聲音在他後響起。荀攸回過頭,見一個披腥紅大氅的年輕人站在城牆邊。笑盈盈的看著他。荀攸很快認了出來,這就是長水校尉劉修。
“正是在下。”荀攸不卑不的施了一禮,正準備說話,劉修看了看天,解開自己的大氅。不由分說的披到荀攸的上,又爲他寄好纓帶,然後輕輕的拍了一下,笑道:“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剛從來,還不知道北疆的風又幹又冷,像刀子一樣能割人。這麼吹下去。你會涼的。”
大氅很厚實,而且很溫暖,荀攸冰涼的子一下子到了明顯的暖意。他看看劉修:“大人把大氅給了我,你怎麼辦?”
“我沒事。”劉修雙手扶著城牆。看著遠模糊不清的地平線:“我在軍中呆得久了,抗凍一些。”他頓了頓,轉過頭問道:“到幷州來了幾日,有什麼?”
劉修說話的時候,荀攸一直在觀察劉修,劉修說得不錯,他的確比較抗凍,大氅給了他。他只穿著赭紅的戰袍,迎著強勁的寒風。卻沒有一寒意,鬢邊兩縷頭髮被風吹得狂舞。他的臉卻依然紅潤,似乎一團火,散發著看不見的熱量。
“幷州……山多,林多,草原多,水,耕地。”荀攸微微一笑:“不適合農耕,財力不足,要想憑自的力量守住,實在不易。”
劉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角輕輕一挑,用鼓勵的口吻說道:“嗯,還有呢?”
荀攸有些不高興,劉修和他其實差不多大,但是他的口氣卻是居高臨下的,雖然不像袁紹那麼明顯,但是荀攸還是能覺得到。他有些怏怏,手去解大氅的繫帶,準備把大氅還給劉修,徑自離開。
“沒關係,你穿著吧。”劉修按住了他的手,略顯糙的手心傳遞出的熱量讓荀攸一愣。“以前讀過有關幷州的文章嗎?”
荀攸笑笑,謙虛中帶著些許傲氣:“讀過一些,不多。”
“沿途所見,與書中所得,相較如何?”
荀攸臉上的笑容隨即變得有些不自然,他是聰明人,當然知道劉修這句話不是隨便說的,而是意有所指。
“孟子說,夫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劉修指了指東面莽莽羣山,“這句話耳能詳,可謂是讀過書的人都知道,沒讀過書的人也知道,但是有幾個人真的登上了泰山看天下?”劉修笑瞇瞇的問荀攸:“你登過泰山嗎?”
荀攸搖搖頭。
“有機會登登恆山吧。”劉修哈哈一笑:“讀萬卷書,還要行萬里路。武士死讀書,會像趙括那樣紙上讀兵的將軍,文士死讀書,會爲清談誤國的書呆子,都不可取。”
“大人,武人也能稱爲士嗎?”荀攸突然問道。
“當然。”劉修不假思索的說道:“夫子說,足食足兵,沒有武士的國家,能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嗎?”
“可是許多武人所做的卻是摧國毀家。”
“文士也有貪腐之輩,他們雖然沒用刀,可是對國家的傷害並不比武人。不是說不用刀殺人,就不要殺人。”劉修理直氣壯的說道:“人皆有善惡,並不因讀書與否而不同。”
荀攸出言反駁,兩人就在城樓之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論起來。郝昭筆直的站在一旁,將他們的話一字一句的全聽在耳中,雖然北風呼嘯,吹得上冰涼的,可是他的心卻是熱烘烘的。劉修極力糾正荀攸對武人的偏見,雖然他不能像荀攸那樣引經據典,可是這不代表他的話沒有說服力。聽了他的辯解,郝昭無形中覺得自己的腰桿子直了許多,心頭那愧對先人的擔憂煙消雲散。
幷州是百戰之地,好兵事的人不,名將輩出,但是隨著武帝崇尚文學。純粹的武人地位越來越低,像王允就是文武全才,騎功夫遠超過一般武人,但是他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武士。郝昭的祖父是名士,現在家道敗落,他只能從軍,他也喜歡從軍。可是他對爲一個純粹的武人卻多有些抗拒。即使是在軍營裡,當他看到王允、袁紹的時候。他也有些自慚形穢。
如今聽了劉修這一番話,他覺得自己那點擔心實在沒有必要,眼界太低了。
“荀公達,袁本初世家子弟,名士風流。可是他只有回到大營裡才能幅巾儒衫,到了戰場上,他殺起人來可不比武士差。”劉修拍著荀攸的肩膀哈哈大笑,“而且沒有腥的殺戮,哪來的儒雅?我對陳季方說過,想請他去一趟鮮卑。不求鮮卑人風歸化,只想和他們化干戈爲玉帛,可是陳季方先生就是不去啊,奈何。”
荀攸忍俊不。連連搖頭。對陳諶那樣的名士風範,他其實也非常不以爲然,只是不像劉修說得這麼刻薄罷了。
“說到底,這不是陳季方先生的無能,而是我們武人的恥辱。我希有一天我們不需要這麼大干戈,只需要陛下一紙詔書,陳季方先生一駕輕車,鮮卑人就能風而遁。不管是鮮卑人還是匈奴人,都以穿我漢家冠爲。”劉修拍了拍手。“在這之前,還是由我們這些武人用刀來宣揚大漢的天威吧。”
“會有這一天嗎?”
“會!不過那需要大漢的智能之士拋除重文輕武的偏見。同心協力。”劉修苦笑了一聲:“不是哪一個人獨力能辦到的。”
荀攸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做名士,要做真正的名士,而不是徒有空名的名士。”劉修拍拍荀攸的肩膀:“那樣的名士是無源之水,無之木,是在瓶中的鮮花,而不是紮於大地的棟樑。”
說完,他衝著荀攸拱了拱手,轉下去了。
荀攸裹了大氅,出神的想了一會,忽然搖了搖頭,輕聲笑了起來。
劉修剛回到署,風雪就迎了上來,焦急的說道:“大人,你那件新大氅呢?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大城令來請了幾次,可是我怎麼也找不著那個新大氅了。”
“另外找一件舊的,新大氅送人了。”劉修一邊往走,一邊說道。
“送給誰了?”風雪瞪大了眼睛:“那個天師道的巫?”
劉修一下子岔了氣,瞪了風雪半天,纔沒好氣的說道:“你瞎說什麼哪,我幹嘛要送大氅。是人,用男人的大氅幹什麼。”
“難道你送給男人?”風雪眼波一轉,掩著笑道:“原來你喜歡男人啊。”
“我呸!”劉修惱怒的咄了一口,發狠道:“你等著!今天晚上回來,我就讓你知道我喜歡男人還是人。”
“你敢!”風雪一昂頭,扭著小蠻腰回了屋。劉修的目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擺幅度明顯有些過大的翹上,不由得拍了一下額頭。我滴神啊,我真不是你說的那什麼馬什麼拉的使者,你想侍神,也不要上我啊,我已經名草有主了,不要我出軌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咱這麼守貞也沒用,翟長公主的背景是得罪不起的啊,何況這年頭妻妾羣很正常,袁紹那廝就有一個夫人三個妾呢,咱長得也不比他差,非要守一而忠,恐怕只會被人認爲取向不正常。
“大人?”盧氏和王稚一起走了過來,見劉修愁眉苦臉的站在院子裡出神,好奇的問道。
“哦,沒什麼,沒什麼。”一看到盧氏,劉修就覺得心虛,連忙高聲道:“風雪,快點,大人要赴宴去了。”
“來了來了。”風雪抱著一件大氅走了出來,一看到盧氏,腳步不由得一滯,隨即又趕上兩步走到劉修面前,抖開大氅給劉修披上,又親手給劉修繫上纓帶,子幾乎要全部偎劉修的懷中。微卷的金髮著劉修的鼻子,的,一若有若無的香氣讓劉修有些心猿意馬。
得太了,太了。劉修能覺到丹田的氣又有些蠢蠢,連忙向後讓了讓,可是速度還是慢了些。風雪咬著脣看了他一眼,轉就走,雖然穿著冬,可是藏在多層下的彈還是讓劉修心神爲之一,更添三分堅。
小娘皮,敢撥老子,今天晚上就辦了你。劉修尷尬的用大氅遮住不落的帳篷。假正經的說道:“管教不嚴,夫人見笑了。”
“呵呵呵……”盧氏瞟了一眼屋裡。“大人果然好福氣,著實一隻好鼎呢。”
劉修一愣,好鼎?什麼好鼎?見他站在那裡直翻白眼,盧氏笑著搖搖頭,向前走去。
羌渠父子趕去了稷。宴會上只有漢人,說話了很多忌憚,說起青鹽澤之戰,大家心非常愉快,長水營的戰士經過了第一次的洗禮,又是一場痛快淋漓的大勝。士氣高昂,就連袁紹都有些按捺不住激,舉著酒杯和其他人大聲說笑,全然不顧自己的儒生裝扮和別人格格不。
陳諶落寞的坐在一邊。今天的酒宴上沒人聽他說經論文,大家拼的是酒量,比的是豪氣,說的是武藝,興致所致,唱的也是雄壯的橫吹曲,跳的是激昂歡快的舞蹈。
荀攸也在席中,他笑盈盈的看著席間大聲嚷的呂布等人。旁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大氅。陳諶瞟了大氅一眼,覺得有些眼。不免有些奇怪。不過荀攸顯然不是他關心的重點,他只是在心頭疑了一下。便把頭扭了過去,很快看到了同樣坐在一旁喝酒的劉表。
劉表也看了過來,陳諶舉杯示意,矜持的笑了笑。劉表微微一笑,連忙讓邊的侍斟滿了酒,離席而起,走到陳諶邊,客氣的對陳諶舉杯。
“景升,又要做一篇好文章了吧。”陳諶淡淡的笑著。
“先生見笑了。”劉表也有些抑不住興,只是不像呂布他們那麼不加掩飾:“大人雷霆一擊,將鮮卑人打得潰不軍,長水營第一戰非常功,我想陛下一定會很高興的。”
“有什麼好高興的。”陳諶放下了酒杯,擡起手著鬍鬚,不以爲然的說道:“擊潰的只是三千多鮮卑人,而幷州境的鮮卑人還有三四萬。獲得的戰利品不過是從匈奴人那兒奪來的,鮮卑人並沒有什麼損失,我們反而和匈奴人鬧得生份了,你真當這個是勝利?”
劉表表一僵,有些不自然。大家都很高興的時候,陳諶卻說這樣的話,實在很煞風景,他有些後悔自己挑的不是時候。接他的話吧,掃大家的興,不接他的話吧,又有些不禮貌。
“不然,兩軍相爭,士氣爲先。”王允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和陳諶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一抹,大聲說道:“這一仗看起來戰果非常有限,但是對士氣提升非常有用。積小勝爲大勝,再小的勝利也是勝利嘛。落置犍諦敖了這個打擊,大軍失去了輜重,只能灰溜溜的後撤,鮮卑人的士氣自然會到影響。更重要的是……”他用眼睛瞟了一下主席上正和盧氏、田晏說笑的劉修:“我親眼看到了一個名將的橫空出世。”
“名將?這纔打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仗,就能名將?”陳諶不屑一顧。
“哈哈哈……”王允放聲大笑,然後又低了聲音,促狹的對陳諶說道:“季方先生,這就像是一篇文章,你看到的只是那出彩的一句,而我看到的卻是整篇文章的構思和稿,以及其中的塗改和調整。季方先生,那是旁人所不能想像得到的艱辛,切莫輕視啊。”
陳諶鬍鬚了,無於衷。
荀攸在一旁聽得真切,湊了過來,向王允施了一禮:“潁川荀攸,見過子師先生。”
王允瞟了他一眼,見他是文士打扮,連忙還禮。
“敢問先生,能否說說劉大人是如何籌劃這一戰的?”
“你有興趣?”王允好奇的說道。
“他啊,就是因爲好兵,纔到幷州來的。”陳諶不不的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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